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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姑娘不在，苏淼也懒得跟花玛拐套近乎，反正最想要的消息已经得到了，便借口倦了回房换了套轻便的衣服，这才出门去找陈玉楼。

既然答应了要当大夫，这药总要备齐了的。

包裹常用药其实不少，可她出门就带了个药篓，能装多少？真要用药了，她总不能凭空取出来吧--得回去一趟。

至少，得整个药箱出来。

先碰到的是红姑娘和荣保咦晓，这两人坐在厨房门前，刚吃完早餐，正在聊天。

准确的说，是荣保咦晓在求证。

小孩儿小心翼翼地问红姑娘是不是响马，又说他阿妈说响马都是坏人，得了红姑娘一瞥，既不否认，也没承认，只反问道：“那你看，我是不是坏人？”

荣保咦晓摇头，“所以我就糊涂了，不知道姐姐是坏人还是好人。”

红姑娘神情冷淡，只说：“坏人有好的时候，好人也有坏的时候。”又问，“懂了吗？”

荣保咦晓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复又摇头，实话实说，“更糊涂了！”

红姑娘忍俊不住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

见红姑娘心情似乎不错，荣保咦晓又问“姐姐，什么时候放我回家？”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答复。

“姐姐，求你了。”

红姑娘转头不再看他，淡淡道：“等完了事，姐姐保证你能平安回家。”

听到这里，苏淼直摇头，柔声道：“如果需要人领路，有我就够了，这孩子一夜未归，他阿妈会担心的。”心里却明白在瓶山事了之前他们是绝对不可能放荣保咦晓回去的，这是为了避免走露风声。

“淼淼...姐？”荣保咦晓略有迟疑。

也不怪他，连红姑娘面上都带了几分诧异。

原来这苏淼竟是一副学生样的装扮：上身是藕色斜襟盘扣小袄的改良装，掐腰、七分袖、盘扣呈蔷薇状，两边点缀几只翩翩飞舞的彩蝶；下身则是一件淡紫色的长裙，裙摆处绣有兰花又有蝴蝶缠绕；脚下仍是尖头小皮靴，只是从黑色换成了紫色；头上的发冠也取了下来，一头秀发简简单单挽了个马尾，再缀以蝴蝶发夹，看起来爽朗又利落。

除了耳饰和手镯，竟是再也找不出一丝初见的那种异族神秘感，活脱脱就是一位江南水乡出来的闺秀模样。

短暂迟疑之后，荣保咦晓扑了过去，“淼淼姐，你怎么在这？他们...”当着红姑娘的面，他也不敢说坏话，又担心苏淼进了贼窝，急得都快哭了。

“别怕。”苏淼拍了拍小孩儿的脑袋，“我去帮你说。”

“红姑娘，你看，这领路也不需要那么多人，我呢，是陈大哥请回来的大夫，这瓶山我也熟，要不，就让这孩子回去吧。”苏淼微笑。

“这...”红姑娘哪敢做主，她也不为难自己，“要不，我带你去问问老大？”

老大招惹的人，自然要老大自己解决。

“好，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他说。”

待三人来到后院，刚好遇见整装完毕的陈玉楼。

“老大，”红姑娘一见陈玉楼，当下快步迎了上去，“苏姑娘说她认得路，怕这小兄弟的娘担心，想让他先回去。”三言两语说清了来意。

陈玉楼并没有理会荣保咦晓期待的眼神，只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苏淼的装扮，随即圈出了重点--苏绣、玉冠、腰上的玉佩...

心中一晒，湘西到苏州，这距离可真够远的。

而且，放人...那是不可能放的，这理由嘛...

这不是来了。

“放、放什么人！”屋内的罗老歪持-枪-冲了出来，“他跑了，万一要是走露了风声，老子上哪哭去。”没想一出门就看到换了装扮的苏淼，气势汹汹的罗老歪瞬间软了骨头，“哟，苏姑娘这身儿...好看！”

竖起大拇指，罗老歪想也不想地就往人身前凑，“苏姑娘，这是在哪家学堂上学啊？改天，哥去给你捧捧场，保证没人敢欺负你！”话不错，就是语气听起来就像要去窑子给欢姐儿撑腰一般。

“看看这小腰细的，哥喜欢！”

荣保咦晓早在罗老歪凑过来的时候就出扯着苏淼往后退，眼见罗老歪越凑越近，也顾不得害怕，冲出来横在两人中间，挡着罗老歪不让他靠近。

“去去去，”罗老歪不耐烦地伸手推人，“别妨碍老子。”

“这位...”苏淼拉住罗老歪的手，脸上笑容不减，人却是看向陈玉楼。

见她能应付，本想解围的陈玉楼便不动如山，只补了个介绍：“哦，这是罗帅。”

“罗帅，”苏淼从善如流，温言软语地劝道：“何必跟小孩子计较呢。”

罗老歪只觉得手上一片温软滑嫩，心中一荡，竟然反手抓着苏淼的手往鼻子下面一送，嗅上一口，一脸的陶醉，“香！”

陈玉楼见状摇了摇头，拦下想要打人的红姑娘，心里默默给罗老歪点了一排蜡烛。

--自讨苦吃。

“淼淼姑娘，这样吧，一会儿我让手下弟兄给这位兄弟送个信，等这边事儿了，我保证把这位小兄弟安全地送回家，你看怎么样？”

“你手下通苗语？”略施巧劲抽出了手，苏淼瞄了眼陈玉楼，见他摇头才收回目光，脸上笑容不减，只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又当着众人的面，拿出火折子点燃烧了--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嫌弃。

嘿！

“这小妮子，脾气有点大啊。”罗老歪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苏淼看都不看他一眼，冲着陈玉楼说道，“算了我来写，等你找人送到寨子就好。”

“记得找个面善的。”说完招手唤来荣保咦晓，“走，姐姐帮你写信去。”

“嗯...”荣保咦晓垂着头，不情不愿地跟了过去。

“老大...”红姑娘欲言又止，想问要不要阻止。

陈玉楼摇头，报个平安不过分。

“罗帅，没事吧？”

“啊？”罗老歪又不是第一次在女人跟前吃瘪，只是被嫌弃了而已，他毫不在意“没事，这美人儿脾气就是大哈。”

见他不像是身体不适的模样，陈玉楼按下心中疑问也不多言，循着苏淼的脚步，准备去看一看。

红姑娘瞪了罗老歪一眼，也跟了过去。

罗老歪毫不在意，甚至还冲着红姑娘挤眉弄眼了一番，末了，伸手摸了摸下巴，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只不一会儿，那笑容就散了，也不知道哪里飞来一只虫子，叮了他一口，胳膊上瞬间肿了个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