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安斯艾尔还怔怔地站在那儿,一双眼睛有些落寞地看向这边,他瞳色本就极浅,如今看来仿佛一块上好的水晶,明亮清澈地投影出了她与切斯特二人的身影。林蓉蓉朝他招了招手,挽起唇角笑花:“你站那儿干嘛,过来呀安斯艾尔。”
闻言,切斯特也侧向了他的位置。他的蓝色眼眸宛若暴风雨前的大海一般平静无波,但安斯艾尔还是敏锐地发觉了隐在眼眸里的毫不退让。同为男人,同为蓉蓉爱慕者的男人,安斯艾尔早在之前就发觉了他对林蓉蓉的情感,最初他将自己置于事外,只默默地关注着蓉蓉的成长,只要她能随自己心愿而活,不被他所拘束就为之满足——他本是这么想的。
但自从差点死过一次之后,安斯艾尔才发觉并不是如此。爱情是如此自私,在差点死去的前一刻,他心里在庆幸总算是将蓉蓉送出去后,涌上心头的是浓浓的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不曾主动争取过蓉蓉的心,也不甘心曾有过这么多机会争取两情相悦,他却白白浪费了机会。
所以,在再度醒来的那一刻,他是感谢上天感谢历代精灵王与女神殿下的庇佑的,也正是从那一刻,他决定了,绝不会对林蓉蓉放手。那是他倾尽一生一世也想用心服侍的女神殿下。可是,救他的这个人不仅是他的恩人,也同是他的情敌。
切斯特先生。他尊敬这个人,同时也防备、嫉妒着这个人。他是这么坚定,一步步地提升着自己,即便之前愚昧浅显狭隘,天真地以为只要成为了骑士就能守护他心爱的人,却不想,地位与身份这种东西是没有尽头的,唯一实在的只有力量。但现在的他,已明了了这道理,不然也不会屈居在地下宫殿一年之久,只为修炼出强大的魔力。
在再次见面的这一刻,安斯艾尔也不由得肯定了他的成就。虽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但相比三个月前,他的魔力更充沛,人也自信有底气了许多,身上的魔力纯粹而强大——已成长到足以与他相较的地步了。
林蓉蓉话音落后,安斯艾尔就朝着两人走了过来。随着安斯艾尔走近,切斯特也终于开口招呼道:“好久不见,安斯艾尔先生。”他只微微颔首,弧度轻微,面上神情一如既往地矜淡。也就只在林蓉蓉面前,他才好像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傲娇容易炸毛的少年,岁月无情流逝,少年已成长为成熟的男人,但他却将所有青葱时代遗留下的情绪都只放在了林蓉蓉身上,对待他人依旧是贵族式的冷淡与疏离。只有在对待林蓉蓉的时候,他才鲜活、立体、有血有肉起来,于他人不过是虚幻轻薄的影子和面具罢了。
这待人的差别太过明显,安斯艾尔轻轻点了点头,了然地微微一笑:“看见你康健比什么都好,切斯特先生。”他在礼仪上从来都极尽周全,即便是情敌,无论是输人还是输阵,他都不愿也不屑去做。
更何况,眼前这位情敌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好了,你们两个也别客套了。真是的,两个人都相处一年了,怎么还是这副半生不熟的样子。”林蓉蓉轮流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伸手挽上两人的臂弯:“不多久后,就是与阿尔托纳的奥迪斯、道格拉斯终焉之战的时刻了。若是输了,不仅是身死,我想,就连卡洛沃特也彻底没救,要被沦为殖民地了吧。”
林蓉蓉说到后来,嗓音逐渐趋于沉重,惹得在场两人的心也往下沉了沉。
“不用担心。”沉默了许久之后,首先打破平静的是切斯特,他微微扬起下颔,一派骄傲又可靠的样子:“我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我绝对不会死。”说着,切斯特转过头看向林蓉蓉。他本是浅蓝的眼眸沉下,背着光晕,眼眸浅蓝的色泽沉淀成了如深潭一般的深蓝,长长的羽睫影子投映在他的眼睑上,透出一抹坚定与承诺的慎重。见林蓉蓉蓝眸里满是惊讶,切斯特又坚定地重复了一句:“绝对不会。”
林蓉蓉欣慰一笑。切斯特刚刚并没有急切地说“别担心我会保护你”之类的话,而是直接察觉到了她心中最深的焦虑,并给了她如山般坚定不移的诺言。
“绝对不会死”这五个字有如一座大山,沉沉地压在了她的心上,让她漂浮无根的心绪稍微安定了一些。
在这一刻,林蓉蓉才真切地察觉到了切斯特的成熟。他有如破茧而出的蝴蝶一般,经历了令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与挫折之后,终于展开了他漂亮的,令人赞叹的双翼。这里的成熟不仅指他的面容和能力,更是在他的洞察力、心性的成熟、处事的沉稳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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