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曲静深家的火车要行一段夜路,照样是卧铺,照样是车厢不太明亮的光,照样是黑漆漆的四野。不同的是,今晚有月亮。弯弯的一抹挂在天空上,映着远处的渔火,照得水面明明灭灭。
曲静深低声问景泽:“你睡着了吗?”
景泽大概是睡着了,并未应声,曲静深翻个身继续睡。耳边是火车的咔咔声,时不时还能听到鸣笛。一切都是简约而平淡的,望着茫茫夜色,心里也特别安静。曲静深就这样枕着火车的声音入眠,半梦半醒。
天刚亮时,景泽就醒了,他动作轻巧地从上铺爬下来。曲静深有些不安地翻个身,景泽轻轻地捏捏他的耳朵:“宝贝儿,该醒嘞。”
曲静深蹭了蹭景泽的手掌,声音听起来有些哑:“天亮了…”
景泽把他从小床上拉起来:“别躺着了,又不舒服,回家再接着睡呗。”
曲静深倚在景泽身上说:“嗯,要吃早饭吗?”
景泽苦着脸说:“火车上的东西难吃死了,不吃不吃不吃我不要吃!”
曲静深哭笑不得:“你就故意装疯卖傻吧?…”
景泽说:“这话得配合上在地下打滚,才算全套,我小时候常跟我妈玩。”
曲静深说:“你妈真可怜。行了,别离这么近,热。”
辗转一路,总算到了曲静深他家村口。景泽手里拎着给曲静深他叔买的补品,整个人都快被太阳烤着了。路上飘着成熟庄稼的味道,夹着点土气,很好闻,在城市里永远闻不到。
景泽对着村里的路感慨:“幸好没下雨,上回来刚下过雨,快折腾死我了。”
曲静深走在他旁边,“听我叔说,上边总说拔款修路,但是却一直没修出个样子。”
景泽哼哼:“指望他们哪,喝西北风去吧。”
曲静深说:“其实修条路,也花不了多少钱。”
景泽踢着脚下的土坷垃,麦秸杆不小心钻到鞋里,极不舒服。他皱着眉头说:“以前听人说希望小学,我还以为多大的规模呢。没想到一个小学就一个老师,几间破瓦房,下雨时还漏水,像上游泳课。”
曲静深笑笑:“你把脚抬高点,我帮你拿出来。别乱动,越动越热。”
景泽倒极配合,又说:“农村里真上学走出去的,不多。”
曲静深傻笑:“其实这里也挺好的,至少活的挺自在。就家长里短,那些事。”
两个人经过大强家的鱼塘,下意识地抬头往对面看了一眼,半个人影都没有,那间小房子也锁着门。曲静深说:“肯定忙着收麦子去了,地里的麦秸根还得烧。”
景泽活动活动手腕说:“还想跟他打一架呢,切。”
曲静深说:“那我可不帮你,被揍了自己受着呗。”
两个人说着闲话,不知不觉便走到他叔家的门口。家里的大黄听到动静,汪汪的叫。曲静深推门进去,大黄见是他,欢快地摇着尾巴。曲静旭赤着上身从屋里走出来,见是曲静深,又是惊喜又是拘谨:“哥,我听我妈说你前天打电话了,没想到还真回来了。听爹说你能说话了,真的吗?”
曲静深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曲静旭,笑着点头:“嗯,能说了,做了个小手术。”
曲静旭比曲静深要小几岁,在上高中,很瘦,皮肤不像曲静深白,但比曲静深要高不少。曲静旭看了景泽一眼,问曲静深:“哥,这是?”
景泽自来熟,拍拍他的肩膀说:“以后叫哥就成,你爹没事吧?”
曲静旭叹口气:“大夫说没大事,就是骨折了。不过以后,不能干重话了。”
曲静深跟景泽一起去屋里看看他叔,他叔见到他就开始唠叨:“我又不是啥大伤,离这么远,家里又没事,回来干什么?”
曲静深不吭声,等确定他叔没事以后,心才落到实处。吃晚饭时候,开始说起收麦子的事。曲静深问:“找到收割机了吗?”
曲静旭泄气的摇摇头:“没呢,来的收割机少,地多,得慢慢轮。”
曲静深点点头,没再多说。景泽开始乱支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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