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清泉给了弟弟列橡树一个嘴巴子,血立即从嘴角流出来,于是兄弟两人就打了起来。
如果论力气,列清泉当然不如壮实的列橡树,列橡树毕竟心亏,没敢下力气,但他挨了哥哥一个耳光后也狠狠给列清泉一拳,打在左脸上,血像一一蚯蚓一样从鼻子里流出来,列清泉用手背一抹,半个脸都是。两人就四臂架在一起拉扯不停,列橡树嘴里还不住地罗嗦着。邻居山峰听到二人吵闹,见两人都流了血,呵斥住兄弟两人。路过的山雁忙将二人拉开。
山峰是五长老之一,有时比头长说话算话。山峰骂道:“两个鳖孙子有啥大不了的事,兄弟两个竟打得鼻青脸肿的?两个人加起来快和我的年纪差不多了,有什么事说不通竟用打架解决?”
列橡树抹一把嘴巴赌气地说:“我给儿子打一只小棺材,管谁屁事?”
“你说什么?”山峰怀疑自己年老耳背,以为没有听清,“你列橡树再说一遍我听听。”
列橡树望望山峰说:“我给死了的儿子做一副棺材,又不埋在祖坟里,难道谁个也想管吗?”
“混账话!”山峰训斥道:“自古以来,也不知道多少代了,小孩没过本命年死了的都不是人托生的,那是妖孽鬼怪托生,不但不能装入棺材埋葬,更不能入祖坟下葬,否则会给列祖列宗带来灾难,更会给子孙带来祸害,你列橡树不为自己考虑考虑,也得为儿孙想想,即使有一千个理由一万个理由也不该犯大忌给儿子做棺材下葬。”
窝窝村这个代代相传的规矩虽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对城市里的现代人来讲充满迷信色彩,但过着原始生活的窝窝村的人来讲就是不可逾越的铁戒律。
列橡树被山峰骂个狗血喷头,虽然心存顾忌但依然不服,与山峰强辩烂缠。头长在村头整理几捆刚割下来的棕麻,准备埋在山下的一个水池里沤一沤,原来无论是棕麻还是黄麻,要想把麻从茎杆上剥下来,必须放在水里沤上十天或半个月,否则根本剥脱不掉。整个窝窝村的人都住在山洼的一块平地上,也只有十几户人家,一个人大声说话全村都能听到。
头长听出是山峰和列橡树的声音,但听不出因为什么事,正准备去看看,列保家咳咳嗽嗽走过来,便叫住他说:“保家,你慢慢的把这一点麻捆好,等一会我扛到水里沤着;我现在去看看他们吵什么吵。”列保家答应了。
来到列清泉的小院,列橡树还在坚持要做一副小棺材安葬死去的五岁的儿子。头长问明原因,对列橡树道:“你列橡树也是三十岁的人了,怎么做啥事都不经过脑子想想还是脑子被驴踢啦?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多少代传下来的规矩别人都能规规矩矩遵守就你特殊些,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列橡树像一只斗架的公鸡,楞着膀子拧着头说:“死的是我儿子,做棺材埋葬儿子的是我列橡树,都是我个人的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们一个一个骂来训去的吗?”
“单单是你列橡树一个人的事吗?”头长沉下脸道:“你列橡树怎么住在窝窝村?怎么不去住在深山老林里?方圆几百里的大山里,那里都可以住,你为啥偏偏住在窝窝村里。住在窝窝村里就得遵守窝窝村里的规矩。”
列橡树还要说什么,嫂子山腊梅老婆山小三匆匆来了,原来山小三因为儿子的死去伤心不已,山腊梅不停地劝她身体要紧,别太伤心把身体搞垮了,这时山小三的十岁大儿子跑回来说他爹和大伯在打架,头长也在,二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竟让兄弟二人动起粗来,便一起来了。山峰对二人说了原因,山小三把列橡树往小院外推,让他回家,并骂道:“你就是一头蠢猪,儿子那么大一点点,配得上做一副棺材吗?你还嫌家里的事出少了咋的,你想惹祸上身,我和儿子还想平平安安呢。”
被山峰骂后又被头长训了一通,列橡树心里正有气没出发,见老婆只顾推自己走,右手臂猛地一挥,山小三便甩倒在地上,转身有给她一脚,山小三忍不住哭了起来,当然,最伤心的还是儿子的死。
山腊梅扶起山小三对列橡树道:“你逞什么能?有本事你去找野猪也豹子使去,打老婆算什么本事。”
列橡树见大家都不替自己说话,也不敢强硬恰去,若真的强硬下去,头长让人把自己捆起来施起荆刑来,自己就要受皮肉之苦了。对老婆狠狠地说:“回去我再和你算账。”气呼呼地走了。
山腊梅把山小三拉起来对列橡树后背骂道:“这个二愣子,就是狗毛脾气,一辈子也改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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