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摇摇头,望了眼雪梅。雪梅说:“我只拿了五十!”
“谁信呢?”有信说。
雪梅看着二忠说,你信吗?二忠没答话,他心想,雪梅,你让我还怎么信你?雪梅埋头对二忠小声说:“我留的信你还没有看!”见二忠发愣,雪梅说:“在枕头下面!”
二忠说:“人都跑了,信有啥好看的!”
“别跟他们罗嗦,拉回村里再说。”有信说着,说拉着那个男人的衣领。大诚二话不说,踢了那个男人一脚,几个人朝村里走回。
他们回到村里时,天已经放亮,村里人闻讯赶来看热闹。二忠拉着雪梅往家里去,他感到让人看热闹很丢人。
可是民兵们不干了,这可是诈骗。
“打这个女骗子!”
“看着弱弱秀气的一个女人,原来是骗子!”
“俩口子合伙骗人哩!”
“捆起来批斗,游待!”
雪梅和那个男人被人围到中间,雪梅惊恐万分,她的目光寻向二忠,目光里有绝望中的求助、有人身心相依人间的信任,这目光分明是在说:二忠,我的男人?快来救我!二忠感到,雪梅的目光像根在风中要被吹灭的蜡烛,挣扎着扑闪扑闪,让人心疼。这目光分明在对二忠说:快伸出手护住这要熄灭的火苗,救救你这个女人!
二忠拦住了大家,说这是我二忠自己的事,与大家不相干。
大家一下子安静了。有信拉了拉二忠的衣服,小声说问:“你不是气晕了,说糊话的吧?”
二忠没说话。
有信说:“人咱不整他了,可是钱不能不要回来!还有一百块钱哩!”
二忠想起雪梅的话,转身走到屋里一把掀开枕头,取出一封信来,里面还有一叠钱,二忠一手拿钱,一手拿信:
“二忠,原谅我!我不是上天给赐给你的好女人,我是个坏女人!每当你说我是个好女人时,我感觉脸时时被你抽打一样,你越是对我好,我越难受,我后悔来欺骗了,如果再让我来,我宁可饿死也不会骗你。二忠,与你在一起364天,差一天就是一年。这一年的时间,你成为我这一生的第二个男人,你给了我和我一家人活下的粮食钱财!你还给我一个温暖的家,给我人的真情真爱,可惜我哪配享有这些?你待我如夫,我却不能伺你如妻!原谅我,我真的不是真心想骗你,真的不是!唉,人穷志短!肚子就吃不饱,命都难活下去,谁还顾得上情、顾得了义呀!
卖猪钱,我拿走了五十,家里公公婆婆等着吃饭,娃儿等着衣穿。钱,算我借你的,今生有钱还,今生无钱来生还。噢,二忠,你信不信人有来生,我信,今生无福做你的女人,我将来生给许配给你吧,来生我一定嫁给你,一定做个你喜欢的那样的好女人!二忠,细桃是个好女人,相信我一个女人的直觉。好好待她,今生你俩人有大缘!
雪梅——一个负心女人,一个骗你钱财的女人,一个不能不离开你的女人!”
二忠看完信,仰头向上天,喊道:“老天爷,你将这个女人带来给我,又要将这个女人生生带去。这事,我知道,都怪我前世只为她盖了件衣服,前世行善不够修德不够!没有这个福分娶这样好的女人!雪梅,我们就一年的缘分,二忠我知足了!来世我要娶你,疼你,护着你!再也不让你受苦受屈受冤!”
二忠将手里的钱塞给雪梅。
“这钱本来就是你雪梅的,是你一把草,一盆食儿地将猪养大的。拿着!”二忠说。雪梅见状扑向二忠,两人相抱而泣!
这一幕让围观的女人落了泪,让胭脂村沉默不语!人穷志短,马瘦毛长!雪梅,你这个四川妹子,却有情有义,没有短的呀!是胭脂村人看轻了你,是我们对你不起!那天,村里好多人你一把苞谷,他一把小麦,给了雪梅夫妻俩人!让他们拿回好度饥荒。几十年来,我一直记得雪梅,我曾经去成都出差,无事时徘徊在人流中还梦想找到雪梅。都说好人好报,雪梅婶,你过得还好吗?
就在雪梅婶子走后不久,二忠又出事了。
啥事?失火了!有人说是雷霹了房顶着了,有人说是二忠一个人酒醉后抽烟着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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