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令人信服,于是盖尔达认为,贝多芬式的肖邦乃是偶尔的感情爆发,这样他儿子的内心矛盾就被暂时掩盖起来了。
然而,即使盖尔达了解真相也无济于事。罗伯特最近一次去托斯卡纳酒吧,发现那儿原来是家妓院,他决心要把乌丽克救出火坑。
救出火坑——谈何容易!怎么救法,救到哪儿去?他是什么人?一个18岁的高中生,囊中空空,唯一的资本是过人的智商和弹得一手好钢琴。就凭这能救人吗?他也不想想,乌丽克愿不愿意让他“救”出去。他对她的生活情况几乎一无所知,却要加以干预,岂不是瞎胡闹吗?他凭什么以救星自居?他只是凭一种感觉,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是爱吗?什么是爱?这个问题困扰着他。他曾听同学们说过,他们怎样在长椅子上或者地下室里同女人交媾。他无法想象这和真正的爱有什么联系。他一再回想起他在伊萨河边草地上遇到的那个姑娘,他为她抹防晒霜时她的那种反应让他大吃一惊,结果还招来一顿臭骂。难道爱就是为了蹂躏一个女人的身体,然后向人夸耀说:“小伙子们,我把她撂倒了!”瓦格纳在《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一剧中所描写的至高无上的欢乐难道是这样的吗?不,爱应该有更多的内涵。
他同乌丽克的接触仅仅是握手,还有几次眉目传情。他欣赏她的身体、眼睛、声音和姿态,从她身上有一股无形的暖流通到他的身上,形成一种刹那间的心灵沟通……至少他自己是这么看的。当他见到乌丽克时,起反应的是他的心,而不是他的“性”,他完全不同于他那些随时准备拉开裤子拉链的朋友。
罗伯特以很大的克制做到了有四天之久不去酒吧。但第五天父亲又给了他100马克,于是他心中又燃起了去看乌丽克的。
博罗让罗伯特进了酒吧,但拉住他说:“我警告你!”口气并不粗鲁,而是友好的。
罗伯特一下站住,问道:“警告什么?你对每个客人都要警告吗?”
“别傻了!你干吗缠着乌拉?”
“我缠她了吗?我只想喝杯鸡尾酒。”
“可你一坐就是几个钟头,看着她没完。”
“有人愿玩扑克,有人愿玩台球,有人愿玩妓女……我愿意看着她,各有所好嘛。”
“你是个大傻帽!”
“这话我听过多次……已经习惯了。我可以进去了吗?”
“对乌拉来说,你是个‘零’。”
“零也很重要,它可以使前面的数字大10倍。”
这话对博罗太深奥了,他耸耸肩,让罗伯特进去。“待会儿别说我没警告你,萨尔瓦多可是厉害得很。”
这时候酒吧里客人已经很多。迪斯科调音师正在放摇滚乐,有几对男女在跳舞。罗伯特绕过他们,在酒台前坐下。调酒师雷内先看见他,便用肘推了一下乌拉。乌丽克正在照顾一名胖胖的客人,听他说他在伊维萨岛上曾经一夜玩了三个姑娘。
她说:“吹什么牛啊!你能应付一个就不错了!”说完走向罗伯特。
“是你?”她用了“你”而不是“您”,但她的眼光像在抚摩他。
“是我。”
“好久没见你……”
“真的?”他的心在猛跳。
“真的。”
“博罗说,我对你只是个零。”
“博罗长着颗猩猩的脑袋。”
“他就是一只猩猩……不是吗?”
“你上哪儿去了?”
“在家里,复习数学,弹莫扎特和舒曼的乐曲,读了一本关于不明飞行物的书……我没钱,这是最主要的原因。”
“这会儿你有钱了?”
“够喝两杯鸡尾酒的。”
“我可以请你喝吗?”
“我不愿意依赖别人。”
“别胡说了!”
“那你在干些什么呢?”
“每天晚上都一样。”
“白天呢?”
“我们上次在摄政王游泳池见面时,有位摄影者给我们照了一张相,你记得吗?我把照片要来了。”
“你带来了吗?”
“没有……在我家里的五屉柜上。”
“你……把它装上镜框了?”
他俩都没有觉察到,他们之间忽然称起“你”来了,上一次见面还互称“您”呢。乌丽克点点头。
“因为它挺好看的。”
“就因为……”罗伯特见雷内给他端来一杯鸡尾酒,酒的颜色是墨绿的,闻起来像薄荷奶。
“谢谢。这是什么呀?”
雷内说:“这叫沃杜①,它能让死者复活,或者让活人死去。”他一面说,一面往萨尔瓦多望去。萨尔瓦多像往常一样,靠着一根柱子在观察。“请吧!”
①voodoo,在海地流行的、来自西非的秘密教派。
在酒台的另一端,那个胖子举着双手向乌丽克打招呼,喊道:“怎么啦?你不能说走就走啊!谁来陪我啊?”
罗伯特喝了一口酒说:“他这是指你呢。”
“是的,是指我。”
“去吧。”罗伯特有点酸溜溜的,“这是你的生意。”
她犹豫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向那个打招呼的客人走去,一面大声说话,让酒台边上所有的人都听得见:“胖墩,往下说啊,你坐飞机去伊维萨岛,就是为了搞女人……”
罗伯特再要拿起酒杯时,有人拽住他的手。萨尔瓦多站在他身后。
“我的任务之一是照顾好本店职工的利益,你损害了他们的利益,我说得够明白了吧?”萨尔瓦多说得很小声,只有罗伯特听得见。
“很明白……只是我不懂。”罗伯特坐在吧凳上转过身去,现在他离萨尔瓦多深色的眼睛很近了。“我并没有欠你那些婊子的钱。”
萨尔瓦多的鼻孔在扩张:“小子,当心点,没你的好下场。”
“你的姑娘有艾滋病?”
“你小子听着,你马上给我竖着走出去……要不然,就只有被横着抬出去。懂了吧?”
“不全懂。”
“还有什么问题?”
“就一个问题,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喝我的鸡尾酒?”
“因为我不愿意。”
“这不是理由。”
“我说是就是。”萨尔瓦多往后退了一步,这是拳击术的一条老规矩,要有一定距离,才能打得有力。“不许你再碰乌拉!”
“我们是朋友。”
“你们是个屁!给我滚,操你妈!”
这下罗伯特火冒三丈,居然有人这么下流地污辱他所崇拜的母亲!
罗伯特毫不犹豫,举手打了萨尔瓦多一个耳光,只听啪的一声,跟着是乌丽克的一声尖叫。可是,对萨尔瓦多这样的人,打耳光怎么行,该用拳头全力打他的下巴,只有这样才有效,否则毫无意义。
萨尔瓦多不是好惹的。他一拳击中了罗伯特的脸,把他打翻在地。罗伯特勉强想爬起来,萨尔瓦多又上去对他腰部踢了一脚,第二脚踢在他的胸部,第三脚踢在他的头部。罗伯特鼻子流出血来,痛得踡在地上,试图爬着离开酒台。这时乌丽克赶来,用一块大餐巾捂住他那流血的脸。萨尔瓦多后退一步,举起双手,好像一个足球运动员犯了规似的。
“大伙儿都看见啦,是他先打的,你们都是证人,我这是正当防卫……”
“是你污辱了他的母亲,你这头猪猡!”乌丽克冲着萨尔瓦多喊道,“不许你再碰他,不然我杀了你!”
萨尔瓦多瞪着她,好像她手里真的拿着一把刀或一把枪。他想,天哪,她干得出来!她怒目圆睁,嘴角抽搐,脸部肌肉紧张,犹如一头即将扑过来的猛兽。他又后退了两步,在一旁看着。乌丽克费力地把罗伯特扶起来,让他靠着墙,用餐巾为他擦血,搀着他,直到他能站稳。
她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对他说:“来,来,我送你回家。”
罗伯特摇摇头:“我自己能走。”他接过乌丽克手里的餐巾,自己擦了擦脸,看着沾满了血的布,重复说,“我自己能走。”
“你不行,我叫辆出租车。”
“我的车停在不远的地方。”
“你这样怎么能开车!”
“我能!”罗伯特推开乌丽克扶着他的手,晃晃悠悠地走向出口处。萨尔瓦多目送着他,仍保持着犯了规的足球员的姿势。调音师亨利又放起了音乐,蒂娜·透纳的歌声响彻酒吧,两对男女又开始跳舞,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
罗伯特吃力地走到衣帽间。博罗迎上去,对他直摇头。
“我跟你说了,我警告过你,这下你吃亏了吧!真是个笨蛋!”
博罗把门打开,让罗伯特出去,还在他背后喊:“我跟你说了,你再也别来,把乌拉忘了吧!”
罗伯特在汽车里又坐了约半小时,这才感到有足够的力气开车回家。他原先想偷偷地溜进去,可是办不到。他父亲还在起居室里读杂志,里面有篇文章说,科尔总理总是对问题采取拖延术,坐着不动,直到问题不了了之。他母亲已经上床,在看一本关于三角恋爱的小说。对这种生活方式,她根本不能理解,她绝不会找一个比自己年轻的情夫,一想起跟一个“男孩儿”上床,她就会恶心。
罗伯特没有办法,只好从父亲身边经过。
胡伯特听见儿子进来,只抬了抬头,还想接着看那篇关于科尔的文章。这时他猛然看到儿子的衬衫上有一大块血迹。他跳了起来,这才发现儿子的脸受伤了。他首先想到的是出了车祸。
“是车祸?损失大吗?怎么发生的?是你的责任吗?”
“车子一点没事儿,爸。”罗伯特知道躲不过去了。
“但你脸上全是血……”
“我……遭袭击了,爸。”
“袭击?”胡伯特盯着看儿子那张血迹模糊的脸,一面叫道,“上帝啊!你遭袭击了?怎么回事?在哪儿?谁干的?”他走到罗伯特身边,用手摸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内伤?我马上给海梅斯大夫去电话。袭击!我儿子罗伯特遭袭击了!就是因为我们的法律太宽松,到处都不安全,天黑了出去散步简直是冒险!我给海梅斯大夫去电话。”
“是个外国人,亚洲人,正在撬我的车时被我发现了。但他比我更快、更壮,会功夫,打得我落花流水。”
“我可怜的孩子!”胡伯特抱住儿子,亲吻他那带有血迹的额头,接着就发出了神圣的怒火。他用发抖的声音叫道,“就是这些外国人!我们还要忍耐多久?意大利黑手党,俄罗斯黑手党,罗马尼亚团伙,波兰盗匪,科索沃杀手……我们到底生活在哪个国家?50%以上的犯罪是外国人干的,而政府在干吗呢?无动于衷。警察呢,说自己无能为力。天哪!我们德国人究竟被置于何地?!”胡伯特喘着粗气,奔向电话,找到了家庭医生尤利乌斯·海梅斯大夫,大夫答应马上就来。接着他又打电话给慕尼黑刑警凶杀案科,对方声称,此事不归他们管,因为被袭击者还活着。但对方还是有礼貌地把电话转给了有组织犯罪案科,即第十三科,管毒品案、团伙犯罪、敲诈勒索和隐蔽侦察。接电话的人是探长彼得·赖伯。
赖伯先耐心地听取了方寸已乱的胡伯特的报告,然后说:“请您和您的儿子罗伯特来一趟我的办公室,好做个记录。”
“谁来?我儿子受了重伤!”胡伯特对着话筒吼道。
“他在医院里吗?”赖伯沉住气问。
“不,他在我家里。”
“他能走路吗?”
“他的双腿还没有被打断!您有责任来这儿看看一位重伤者。我是巴伐利亚州政府的哈比希处长,您要知道……”
“我们这就来。”赖伯挂上了电话。矛盾已经够多了,他不愿再添上一个又一个人之间的矛盾。即使没有什么事,伤了感情总不好。
“这不是存心嘛!”胡伯特重重地扔下了话筒,“要让他们知道,我不是一个普通老百姓!”
半小时以后,刑警官员来到哈比希博士的家。这时海梅斯大夫已经来了,他给罗伯特做了检查,没有发现内伤,只是鼻梁骨裂,腰部、肩部和胸部有淤血,左脸肿胀,右额角有伤口。大夫给罗伯特的头部做了包扎,看起来挺严重的。赖伯探长进门时,罗伯特还穿着有血迹的衬衫,更是给人一个重伤者的印象。
“你们可来了!”胡伯特咄咄逼人地说,“时间真够长的啦。”
赖伯解释说:“我们遇上了堵车。”
“堵车?警察也会遭到堵车?你们不会拉警笛吗?”
“我们只在紧急出动时才拉警笛。”
“哦,这么说,我儿子罗伯特被袭击就不是急案了?有点什么屁事,就光听见嗒嘀——嗒嘀的乱叫,而真有重伤者要求救援时……”
赖伯对这些侮辱性的话只当没听见,何必找麻烦呢?别人总会说:那是一位过于激动的父亲在发脾气。
赖伯问罗伯特:“您说说吧,什么地点,什么时间?”
“大约是22点30分,在霍尔茨维森大街。”
“在新佩拉赫区?”
“是的。我朋友住在君士坦丁街,我请他辅导数学。在他住的那条街上我没找到停车处。当我从朋友家里出来后,打老远我就看见有人在动我的车,我跑过去,嘴里叫:‘干什么的?’我想抓住他……是的,以后就只记得我脸上被打了一下,我就倒下了。当我爬起来时,那家伙早跑掉了。是正宗的功夫……”
“功夫?”赖伯觉察到有点不对劲。
“那人是个亚洲人……”
“您肯定吗?”
“当然,我抓住了他的短风衣,看清了他的脸。”
“是中国人,朝鲜人,还是越南人?”
哈比希博士激动地插嘴说:“我儿子罗伯特又不是汉学家!真叫人生气,放纵这么一帮恶棍在我们这儿胡作非为!”
“亚洲人也会这样看我们的。”赖伯的话让人一下就听出来,他对哈比希博士的种族主义言论持什么态度。胡伯特立刻听懂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但不想再顶了,他知道自己占不了便宜。
“还有呢?”赖伯望着罗伯特包得厚厚的脑袋,问他,“后来您怎么办的?”
“我坐到车里,等我恢复驾驶能力,然后就回家了。”
“您没有赶紧回到您朋友那儿去?”
“没有。干吗去他那儿?”
“显而易见嘛,受了重伤,需要急救,拐弯就是……”
“这我没想到,我当时像瘫了一样。在我恢复思维以后,我只有一个念头:马上回家。”
胡伯特又插嘴说:“当然啰!我家是个安全的地方。”
“您开的是什么车?”赖伯在一个小笔记本上作记录。罗伯特不由得想起电视剧里那位科隆布探长,就缺那件皱巴巴的大衣了。
“雪铁龙2cv。”
“所谓的‘鸭子’?”
“我喜欢这种车,开起来真棒。”
“可以到处找到停车处,不必担心被盗。”
“这话什么意思?”胡伯特生硬地问道。作为法学家,他不爱听这种不中听的话。
赖伯合上笔记本,把它放进上衣口袋。“对盗车贼我们可是有经验了。波兰团伙和罗马尼亚团伙专门干这个,可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亚洲人盗车,亚洲人有别的专长。被盗的是中档车,但主要是高档车,奔驰、宝马、奥迪、富豪、凌志、阿尔发一罗米欧、保时捷、美洲虎……这些车值得偷,运出去也值得。但是从来还没有发生过一辆‘鸭子’被职业盗车贼偷走的事。现在居然有个亚洲人要偷小‘鸭子’?”
“您是说,我儿子罗伯特在撒谎?”胡伯特又火起来了,“真是岂有此理!我要对您提出投诉。我儿子被打成重伤,而警察却怀疑他的陈述。我们这个德国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爸……”罗伯特安慰地抬起手说,“你别激动,我还活着,车子还在……咱们应该高兴。”然后问赖伯,“下一步怎么办,探长先生?”
“您明天上我办公室来,做个记录。”
“我儿子在彻底康复之前不会出家门!”胡伯特指着医生说,“海梅斯大夫会出证明的。”
“别这样,爸。”罗伯特对赖伯点点头说,“没有那么严重。我明天上您那儿去,探长先生。”
赖伯感到高兴的是,他终于离开了哈比希的家。他的陪同者在汽车里对他说:“嗨,这位处长先生真够呛。要是他投诉你……这笔墨官司够你打的了。”
“他决不会的。我了解这种人,警察队伍里也有,发一通牢骚,完了就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最好的办法是,装聋作哑,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彼得,你不相信这个罗伯特?”
“他的叙述不寻常,不符合我们有关盗车案的经验,更别说是有关有组织犯罪的经验。”
“也许是个单干的。”
“有高档车不偷,去偷一辆‘鸭子’,这人不是有毛病吗?还有什么功夫!职业盗车贼只会悄悄地往黑暗里一逃了之。他的说法肯定有问题。谁知道这孩子想隐瞒什么。等明天再说,明天他父亲不在场,看我把他的话全套出来。”
然而在第二天,罗伯特仍坚持头一天的说法,他父亲没来,是海梅斯大夫陪他来的。这对赖伯来说正好,他听了医生的报告和受伤情况,做了一份记录,让罗伯特签字,然后把记录放进了一个文件夹,让它今后几年吃灰尘去。
罗伯特和海梅斯大夫走后,赖伯说:“有一点我现在可以肯定,不是什么袭击,也不是什么功夫!医生所列举的伤势,根本不是功夫所造成的。这孩子跟人打了一架,事后编了一套被袭击的故事来保护自己,敷衍自己的父亲。对我们来说,这案子就到此为止了。让我恼火的是,我们老得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片!”
波兰人卡利尔·波德涅夫斯基被害一案成了一桩无头公案。没有任何线索,任何疑点,任何突破口。卡利尔是一名普通的旅游者,令人注意的只是,他被人用一种亚洲人的方法——用个细钢丝绳套——勒死了。
在波兰进行的调查结果也没有显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死者住在华沙以南一座名为瓦尔卡的小城,职业是药剂师,单身,无前科,表现良好,有自己的小楼房,不令人注意,是个老实巴交的公民。至于他吸食海洛因,看来谁都不知道。
为什么要用钢丝绳杀死他呢?
沃特克有个大胆的设想:“此人46岁,未婚,可能是个同性恋者……因此是同类相杀。”
“大白天在公园里,用钢丝绳套?”
“我们知道,男妓中间有许多亚洲人。”
赖伯在沃特克放还档案之前又把它翻了一下说:“我倒是注意到了另外一点。”
“他死之前吃了青豆炸猪排?”这是典型的沃特克的评论。经常同杀人犯打交道使他有点玩世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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