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来者不善
“不,老沈,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因为一个毫无关系的外人不要我们的女儿,你不能因为别人的孩子牺牲我们的女儿啊——!”赵之杏扑上来,抱着沈仁贤的腿,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巴巴的看着沈仁贤,“老沈,蔚微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唯一的孩子去死啊,老沈——!”
沈仁贤惊诧的低头去看赵之杏,“你再说一遍!”脸上已经染了怒色。《+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蔚微……蔚微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小伊她根本不是你的……”
“啪——!”
响亮的声音落下,赵之杏脸上显出通红的指印,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自己奉为天的男人,“老沈……”
“爸……”顾伊震惊的看着沈仁贤,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出的话,声音发颤,“她……她说的是真的吗?”
“小伊你别听她胡说,她是想救蔚微想疯了。”沈仁贤掩饰道,他把赵之杏拉起来,警告的横了她一眼。
那yīn郁森冷的眼神,如无数寒芒嗖嗖射来,把赵之杏的四肢百骸都钉在原地,不得动弹。
“爸,你不用骗我,若杨蔚微不是赵姨的孩子,她也不会着急成这样。”在这种关头,赵之杏不可能说假话,更何况,沈仁贤刚才的反应已经告诉了顾伊,赵之杏说的话都是真的。
“小伊你……”
“小伊,你确实不是老沈的孩子,蔚微才是老沈的孩子啊,小伊,赵姨求求你,你爸就蔚微这么一个亲生女儿,你放过她好不好?看在你爸养育你这么多年,你放过蔚微好不好?”母性是伟大的,即使受到再大的威胁,为了救自己的女儿,她也不会迫于威胁而妥协。
“之杏!”沈仁贤没想到一向温顺的赵之杏会忤逆他,吼出的声音已不是愤怒,而是yīn鸷。
“老沈……你……你怎能这么狠心啊,蔚微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却为了别人的孩子要致我们蔚微于死地吗?你于心何忍呐,你忘了小伊她是……”
“闭嘴!蔚微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我从没允许你给我生过孩子!”沈仁贤打断赵之杏的话,的确,早在他和赵之杏第一次的时候,就做好了防范措施,他甚至做两手准备,不仅自己带套子,还在每次事后让赵之杏当着他的面把避孕药给吃下去,他怎么可能和赵之杏孕育出一个女儿来。
赵之杏被沈仁贤yīn冷如冰的声音震得一怔,随即,泪水漫上眼眶,身子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她红着眼圈注视着沈仁贤,一张嘴,便是满满的委屈,“我……我爱你啊!我知道,你心里爱的是顾念情,可是她,她爱你吗?
她爱你,小伊又是怎么回事?你偏偏眼里心里只有她。我知道,我知道我和顾念情有三分像,我知道你只不过是把我当成顾念情的影子,我都知道!可是我心甘情愿,因为我爱你,我心甘情愿做一个影子!”
“但是,你怎么能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力?你怎么能为了顾念情那个狠心冷情的女人,让自己绝后?你明明知道她不会给你生孩子,你还不允许我孕育你的后代,我不甘心,我替你不值啊,阿贤。阿贤,就连一个称呼,你都不让我唤,你到底有多狠心,现在,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要了,你却要一个顾念情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之杏,够了!”听到赵之杏说顾伊是顾念情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他的心像是被钝刀切割着,钝钝的刀锋剌着心脏,他能够感受到刀上的纹理把肉缓慢的,一寸寸分割开,却偏偏不给个痛快。
“不,不够!”多年的压抑委屈,积累到最大限度,冲绝了堤坝,瞬间爆发,“你知道我听到你睡觉的时候唤着别的女人的名字时,我的心有多痛吗?我恨不得把你摇醒,让你看看,陪在你身边睡觉的女人到底是谁,是我!我!不是顾念情,不是顾念情那个欺骗你的女人!”
“小伊,你现在知道了,不是你爸对不起你妈,是你妈对不起他,你妈才是那个该受谴责的人!”赵之杏转身看向顾伊,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是因为顾伊被关进牢里,还要被执行死刑,她就恨不得要顾伊立刻去死。她的母亲抢了自己的爱情,现在,作为女儿的顾伊,要来抢她女儿的命吗?
“之杏,你给我闭嘴,回房间去!”沈仁贤见赵之杏越说越多,凶恶的把赵之杏拽到身后去。
“爸,我想让你说,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母亲背叛了父亲,什么自己其实才是这个家多余的人,这么多爆炸性的信息让顾伊一下子喘不过气来。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是,她还是想从沈仁贤,这个她一直认为是她唯一有血缘的亲人嘴里说出来。
“小伊你……”若不是赵之杏提起,沈仁贤是打算瞒着顾伊一辈子的,现在顾伊问起,他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
“赵姨说的都是真的吗?我……不是你跟妈的孩子?”所以,沈仁贤才一直对自己忽冷忽热,甚至在知道屈铭枫是为了报仇而接近自己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把自己推了出去,就是因为自己是母亲背叛他的证据?
不,顾伊不相信自己的母亲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绝对不会,她不相信是母亲先出的轨。
回想她七岁之前的童年时光,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爱她的妈妈,疼她的爸爸,他们是那么的恩爱,直到,直到沈仁贤带着赵之杏回家,家里的温馨幸福才被打破。明明是沈仁贤先做出对不起她们娘俩的事情,怎么回事妈妈呢?一定是赵之杏在诬陷。
“是……”沈仁贤回答的很艰难,承认了顾伊不是自己的孩子,就代表着,承认了顾念情对自己的背叛,而他,一直自欺欺人的认为,顾念情实际爱的是自己,顾念情死了这么多年,他甚至没有注销她的户口,让她一直陪伴着自己。
顾伊吸了一口气,平复下来自己心中的惊涛,他承认了,这就是他不喜欢自己的原因吧。
“那我……我父亲是谁?”为什么,为什么妈妈到死,都没有跟她说过她的身世?听赵之杏的口气,妈妈是爱那个男人的,可是,如果爱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她的亲生父亲是谁?为什么不让他们父女团聚?
“你妈和我结婚的时候,就已经怀了你了,小伊,我……我也不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沈仁贤抽出一支烟狠狠的吸了一口,烟雾缭绕,熏得眼睛有些酸涩。
“你的意思是说……是说妈妈骗了你吗?”顾伊难以置信的后退了几步,楚炎鹤扶着她才站稳。
“是的,我并不知道阿情在和我结婚时已经怀了你。”当初,顾念情从国外回来,找到了他,问他还愿不愿意娶她,那时候的他,简直要高兴疯了,二话不说就求了婚,只是,没想到……
扪心自问,如果当时顾念情告诉他,她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他还会娶她吗?
答案是肯定的。
只是,他没想到,顾念情爱那个男人,爱的那么深,深到整颗心遗落在那个男人那里,没有给他留哪怕是一丝地方。
顾伊摇晃了几下,楚炎鹤双手环住她的腰,让她靠着自己站稳,看着顾伊苍白的脸色,楚炎鹤担心的唤她,“伊伊。”
“我没事,炎鹤,我只是需要适应一下。”说着没事,声音却早已哽咽,虽然沈仁贤对她不是很好,可是,她毕竟叫了二十多年的爸,现在,突然有人来告诉她,那个她叫了近三十年的爸爸,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怎么能接受的了?
她现在,是彻头彻尾的孤儿了,是不是?
“爸,谢谢你,无论你怎么对我,谢谢你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我不知道你和妈妈之间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相信,妈妈绝对不是赵姨说的那种人。不管怎么样,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我爸。”除了沈仁贤的不忠,顾伊从未怨过沈仁贤,现在又知道妈妈是带孕结婚,这股怨气,似乎也消散了。
“小伊,爸对不起你,你是个好孩子,是爸对不起你,爸也没脸去见你妈,我……我不该让上一辈的恩怨延续到你身上,爸爸不称职,你怨我,我也不怪你,只希望你以后能够幸福,不要步我和你妈的后尘。”顾伊从未对他说过如此感性的话,回想着二十多年来,顾伊是一个称职的好女儿,若不是她有着和顾念情一样的硬脾气,他也许会很疼爱这个女儿。
“我和伊伊先走了,岳父……”楚炎鹤扫了一眼赵之杏,若有所指,“还请岳父处理好自己的家务,既然伊伊和沈家没有什么关系,不相关的人,我不希望见到!更不希望有人去打扰我和伊伊的生活!”
赵之杏见顾伊要走,而沈仁贤仍站在原地,没有要替杨蔚微说情的意思,她着急的扑了上去,抱住顾伊的腿跪在地上,她回头看向沈仁贤,眸中闪动着乞求的泪光,“老沈,你真的不要自己的女儿了吗?你真的忍心自己的女儿去死?
蔚微她还那么年轻,她还有大好的年华,她甚至还没有尝过做母亲的滋味,你怎么忍心看着我们的女儿去死啊?!她身体里流的是你的血啊,你们才是亲生父女,老沈,你,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女儿死无动于衷?”
“小伊,赵姨求你,你放过蔚微好不好?你爸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你要把他唯一的骨血给杀死吗?你要让老沈断后吗?”赵之杏跪在地上,死命的抱着顾伊的腿,不让顾伊移动半分,“小伊,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你饶了蔚微,好不好?赵姨给你磕头了,你饶了蔚微吧——!”
顾伊挣脱不开赵之杏,错了一下身子,没有接受赵之杏的磕头。
顾伊抬头看向沈仁贤,她等着沈仁贤开口,她看到了沈仁贤眸中yīn郁之色逐渐消散开,虽然,眸中还有纠结,但是,顾伊已经从沈仁贤眼眸里读出了答案。
一个人这么大年纪,自然渴望的是儿孙环绕膝前,享天伦之乐。
觉察到顾伊的打量,沈仁贤有些尴尬的开口,“小伊,你要是能放过蔚微,就放她一马,爸年纪也大了,经不起折腾了。”
沈仁贤突然一下子看开了,什么金钱地位,都比不过家庭的团圆和睦。
他一直不敢正视顾念情和他的婚姻,所以,他一门心的扑在事业上,他不择手段的捞钱,甚至不惜牺牲顾伊的婚姻幸福,他只是想证明,没有金钱买不到的,包括爱情、幸福。可是,他错了,自从和顾念情分开,他没有幸福过一分钟,他早就忘记,幸福是什么滋味了。
“爸的意思是,让我看在您对我的养育之恩上,对曾经要杀害我的人不做追究吗?”沈仁贤这样做,无可厚非,毕竟,杨蔚微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唯一的亲生女儿。但是,站在道德法律的角度上讲,站在顾伊的角度上看,这是难以接受的。
“小伊,你也知道,爸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了。蔚微她,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爸亏欠她很多,爸不想以后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虽然不是自己期待的孩子,可是,提到杨蔚微,他的心还是软了一下,毕竟血肉亲情,割舍不断。
听了沈仁贤的话,顾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立刻回答。
她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腿,“赵姨,你先起来。”
赵之杏惊颤颤的站起来,她有些担忧的看着顾伊,不知道顾伊是不是答应了沈仁贤。
顾伊的视线一一扫过两人,把两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最后,视线停驻在赵之杏脸上,“赵姨,我妈留给我的遗嘱,连我都不知道,屈铭枫怎么会知道?”
随着顾伊话音刚落,赵之杏感觉有一道凌厉如刀的视线射向自己,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我……我不知……”
“我想屈铭枫没那个本事进我妈的房间,更不会知道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吧?”顾伊打断了赵之杏的话,暗中给她警告。
“……是我,是我拿的!”赵之杏闭着眼吼出来,不敢去看沈仁贤。
“是吗?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顾伊步步紧逼。
“我偷听到顾念情和吴嫂的谈话,知道顾念情立了遗嘱放在里面。”赵之杏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
“哦?可是吴嫂跟我说,她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顾伊这句话便说明,赵之杏曾心怀不轨的经过顾念情的房间,说不定还把她的房间给翻了个底朝天,这样亵渎顾念情的举动,沈仁贤是绝对不允许的。
“大概……大概是我记错了,小伊,我知道你恨我,你怎么怨恨我都没关系,你放了蔚微吧,我去替她,我给你赔罪,我替她,她是你爸唯一的血脉了……”
赵之杏知道,顾伊重情,她只希望顾伊能够看在沈仁贤的面子上,看在蔚微身体里留着老沈的血的面子上,对蔚微网开一面。
顾伊一根一根,掰开赵之杏的手指,她直视着沈仁贤,语速缓慢清晰的开口:“爸,对于您的养育之恩,我会牢记在心里,也会穷尽一生去报答,但是,不是用这种方式。杨蔚微她犯了错误,就该受到惩罚,恕我无能为力。”
“炎鹤,我很累,我想回家。”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楚炎鹤扫视了一眼,眸中的警告不言而喻,他揽过顾伊,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沈老,先告辞。”
既然顾伊已经和沈仁贤没有关系了,而沈仁贤在他发出警告后,依然请求顾伊放过杨蔚微,那他就没有必要维持表面微薄的那层纸了。沈仁贤也担不起他一声“岳父”!
“不——小伊你不能这么狠心——老沈,老沈你去求求小伊啊,你去求求她啊——”赵之杏拉着沈仁贤向外走,想要去追顾伊,可是,沈仁贤一动不动。
她无法相信的看着冷然的沈仁贤,“老沈,你真的这么狠心吗?蔚微她是你女儿啊,她才是你女儿,不是顾伊!
你忘记了,顾伊是谁的孩子吗?你忘记顾念情给你戴的绿帽子了吗?你忘记她当年是怎样决然的转身离你而去的吗?
呵呵,当年,她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抛下你,沈仁贤,你在顾念情眼里,什么都不是,你只不过是她挡箭的一个盾牌罢了,甚至,你连替身都算不上!你要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害死我们的孩子吗?!”
“你到底爱的有多卑微,她宁愿去死,去另一个世界找那个男人,也不愿意跟你过日子,沈仁贤,在她心里,你永远也比不过那个死人,永远都比不过——!”
赵之杏犹自发泄着,她没有看见,沈仁贤猩红着眼转过身来,如看一个死物一样看着她。
“你知道顾念情为什么会死吗?因为她不想活了,哈哈,她急着去找她心爱的男人,哈哈,沈仁贤,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啊——!”赵之杏捂着脖子,颈项间的勒紧让她最后发出的声音捋成尖细可怕的颤音。
“你说什么?!”沈仁贤掐着赵之杏的脖子,呼吸急促,眼睛撑得很大,像一只恶鬼,“再给我说一遍!”
“我……我说……顾念情不爱……咳咳……爱你……”感觉到颈间的手在寸寸收紧,赵之杏憋红了脸,空气从气管里被挤压出来,肺部饱胀着,像是要炸裂开。
“你怎么知道小伊是他的孩子,你怎么知道?!”沈仁贤突然疯狂起来,他狠戾的把赵之杏砸在墙上,掐在她颈间的手却没有松开,“说,当年小伊被绑架,是不是跟你有关?”
赵之杏的逐渐放大的瞳孔嗖地紧缩,她看着沈仁贤,呵呵的笑出声来,那声音,如一个破了的风箱,难听至极,“是我,是我又怎样?不这样,顾念情怎么会离开你?我又怎么会有机会?”
“贱人!”沈仁贤一拳砸在赵之杏耳侧,发出轰隆的闷声。
当年,若不是小伊的身份暴露被绑架,他和阿情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他一直自责,认为是自己泄露了小伊的身份才招来横祸,原来,原来自己在身边养了头母狼。
“呵,我贱,你又好到哪里去,你明明知道顾伊不是你的女儿,你还忍气吞声的跟顾念情生活在一起。没处诉苦,你就找我,要不是你自己喝醉了说漏了嘴,我怎么会知道顾伊的身世?顾念情恨你是对的,就是你,害得顾伊差点没命,就是你泄露了顾伊的身份!”
赵之杏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泪水从眼眶里滑落下来,偌大的客厅,已经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多年的委屈发泄出来,如山洪决堤,发泄了,痛快了,也痛苦了。她和沈仁贤闹翻了,蔚微怎么办?她的女儿怎么办?
她没想到顾伊会这么狠心,即使拿恩情来压她,她也没松口。
一个顾念情把她给毁了,她不能让顾伊把她的女儿再给毁了!
无望的坐在地上,没呼吸一下,脖子上的掐痕就会麻辣辣的疼,他真狠,他真地对自己下了死手啊,赵之杏摸着自己的脖子,能感觉出肿起的指印。
天色渐暗,客厅里的光亮随着太阳西落逐渐抽离,没有关紧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赵之杏略带希冀的抬头,昏暗里,一个陌生男人的影像向她走过来。
赵之杏抹了两把脸,开了壁灯,昏黄的暖色调掩盖了她脸上的泪痕,也让她看清楚了来人,她惊诧的出声:“你……你怎么会来?。”
男人从黑暗里才走出来,如来自地狱的使者,他不请自坐的靠在沙发上,好像他才是主人,优雅的伸手邀请,身上却带着难以掩盖的傻气,“坐。”
明明想逃开,却不知为什么,听话的坐在了男人对面。
“你认识我?”yīn冷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响起,“你又是谁?”
“我……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赵之杏稳定了一下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很平静。
男人在听到这句回答后,锐利的眸子猛地一缩,如猎鹰发现了猎物。
赵之杏虽然看不清男人的眼睛,却能感觉到,男人利如锋刀的眸子正透过自己的身体看向深处。
128报复
“女主人?”男人沉声开口,声音里带了疑惑,却有含着冷凛之气,“你是沈仁贤的老婆?”
“是的。”赵之杏回答的斩钉截铁,不知道是在跟别人说,还是在跟自己说。
男人轻笑两声,却让人感觉不到笑意,上半身前倾,藏在墨镜后的眸子紧紧盯着赵之杏,像是要把她给看穿了,刺透了,“顾念情呢?”
“顾念情?”赵之杏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语气略带嘲讽,“她早就死了,早成了一捧黄土了。”
“你说什么!?”男人大喝一声,身子倏然绷直。赵之杏相信,若不是自己做的比较远,他会直接把自己给掐死。
“我说,顾念情、早、就、死、了!”生怕男人听不懂似的,赵之杏一字一顿的说道,“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不可能,”男人一点也不相信,他查了那么久,种种迹象显示,顾念情还在人世,她是故意躲着自己,怎么可能死了呢?
“我调查过,她明明还活着,你是沈仁贤找来演戏的吧!”男人半身探出黑暗,露出带着硕大墨镜的脸,带着黑皮手套的手抚摸着左手上的一枚祖母绿戒指。
赵之杏轻笑一声,“你是说沈家户口上,还有顾念情的名字吧?那是因为,顾念情爱惨了沈仁贤,她在死前苦苦哀求沈仁贤不要把她的名字从他妻子的一栏消除掉,阿贤看她可怜,又是临死之人,不忍心让她难过,就答应了她。没想到堂堂黑帮头目,竟然被这点小把戏给骗了。”
“你不是和她的女儿很熟吗?不信,你去问顾伊呀,你去问问,她妈是什么时候死的?”
感受到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鸷,赵之杏不自在的缩了缩身子,拢了一下身上的披肩,强作镇定的开口,“虽说作为沈家现在的女主人,我很不愿意看到我丈夫的名字和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写在一起,但是,只要阿贤爱我就够了。你可是不知道,当初阿贤跟顾念情离婚娶我的时候,她可是哭得肝肠寸断,连我这个女人看了,都心软呐,顾念情的确是爱惨了阿贤呢。”
“哦,对了,顾念情一直没有和你联系过吗?我听说,你们是初恋。”最后赵之杏略显无心的问了一句。
却成功点起了男人的怒火。
“你跟沈仁贤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虽然是很私密的问题,可是,从他嘴里问出来,却是如审判一般,让人浑身汗毛直立。
“我们呀,我们从很早就在一起了,我想想,是在阿贤大学的时候,当时,我和阿贤准备结婚,可是顾念情突然从国外回来,哭着喊着的要嫁给阿贤。
你也知道,顾念情家庭背景雄厚,不是我这个普通小市民家的女儿可以比的,阿贤在家庭的压力下,迫不得已娶了顾念情,”赵之杏的话顿了顿,感受到男人浑身散发的yīn沉如九幽地狱之气,她微微抽噎了两声开口,“可是,阿贤是爱我的呀,他跟顾念情在一起,根本不幸福。”
“但是,阿贤心又软,为了不让顾念情伤心,他给了顾念情一个孩子,在孩子长到七岁的时候,阿贤才和顾念情提出离婚,其实,阿贤真的是仁至义尽了。那些年,我一直跟着阿贤没名没分的,我不争,可是,看着阿贤在婚姻的围成里不幸福,我心里替他难受啊……”
赵之杏用纸巾擦着眼角的泪水,带着哭腔的声音响在空间里,控诉着顾念情抢夺她的爱人的罪责,诉说着自己的悲伤无奈。
她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男人又隐回到yīn暗里,但是,空气中发出的细微的骨骼“咯咯”的响声,昭示着男人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
“好,顾念情,看你选的好男人,在结婚之初,就背叛了你!”男人从沙发上站起来,隐在墨镜后的眸子犹如毒蛇般淬了毒,盯在赵之杏身上,“你说的,最好是真的!若是让我知道有一个字是假的,你该知道我的手段!”
赵之杏仿佛仍然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没有听到男人的警告,伏在沙发上,低低的哭泣,直到传来关门声,赵之杏才如一堆烂泥般瘫在沙发上,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如一条搁浅暴晒在太阳底下的鱼。
她冒了一个险,她隐约知道一些宗叔和顾念情的纠葛,今天,她的一番说辞,肯定激怒了这个如大漠头狼一般的男人,他肯定要找人发泄,至于那个人……赵之杏嘴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顾念情,你毁我的生活,你女儿毁我的女儿,我便让你们母女,全部偿还回来。不,是要你们痛苦千倍百倍。
血缘相杀,那是什么感觉?哈哈,顾念情,你一定没有料想到吧?可惜,你死的太早,看不到这么精彩的画面。
宗叔走出沈宅,感觉胸口燃了一腔的烈火,想要把整个身体给焚烧殆尽。
原来,顾念情抛下自己,背叛自己,看上的就是这么一个男人,就是一个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男人!
顾念情,你可曾后悔过?
竟然死了,还心心念念的不忘这个男人,当初他要是知道,一定会成全她,让沈仁贤陪着她一块死!
Irvine从车上下来,见宗叔面色平静的可怕,他有些担忧的看着背后的那座宅院。本来,宗叔已经加拿大了,昨天突然要他准备直升机飞往中国,他以为是有什么重大生意出了纰漏,没想到宗叔一下飞机,就奔到沈宅,让他连给顾伊打电话报信的机会都没有。
趁着宗叔进去的时候,他给顾伊打电话,又死活打不通,现在,看到宗叔脸色可怖的出来,Irvine愈发担心。
宗叔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他越是面无表情,平静的如一潭死水,越是代表着他愤怒到极点。
“义父您……”
“回去!”宗叔径直上了车,整个车厢陷入压迫紧张的气氛中。
“是!”Irvine从内视镜里观察着宗叔的神色,却被他凛冽的眼神一扫,立刻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放在前方的手机响起,Irvine按下了专线,这是组织内部的专用手机。Irvine听着里面的汇报,脸色略沉,屏息听完,他按下结束键。
“义父,瘸腿凯德文找黑客破解了您电脑的密码,盗取了内部信息。”Irvine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宗叔的脸色,宗叔今天心情本就不佳,现在,又出现这种事情,这简直是雪上加霜,不知道谁又要倒霉了。
宗叔已经摘下了墨镜,他从躺椅上坐起来,缓慢的睁开眼,用狰狞丑陋的右手转着左手上的祖母绿戒指,车厢里陷入可怕的沉寂,直到Irvine以为宗叔不会有任何吩咐的时候,他才开口,“无妨,这次的行动,我们有备用策略,启动第二套。”
凯德文是他的死对头,两个人挣了三十多年,战了三十多年,最后,他赔上一只眼睛,凯德文赔上一条腿。
只是这样,他们两个人仍旧不服气对方,总是想法设法的破坏对方的生意。宗叔知道近期凯德文又该对组织下手了,所以,准备了两套方案。
但是,他只把第一套方案的信息录入了电脑,第二套备用方案,只有他和Irvine知道。其实,第一套方案才是真正的备用方案,甚至,连备用都算不上。
“可是……”Irvine犹豫地开口。
“怎么了?”
“义父,您的电脑里保存着Ariel从进入组织以来的所有行动资料,泄露出去,如果被有心人拿到手,会对Ariel很不利。”Irvine一直在想办法把顾伊加入以来的行动记录给毁掉,可是,那些资料全部都保存在义父的电脑上,这让他很难下手。现在,又泄露了出去,虽然凯德文对于顾伊不会有什么兴趣,也就排除了顾伊危险的可能性,但是,他总是感觉不安。
“有问题吗?”宗叔挑眉看着Irvine,“Irvine,你对Ariel的关心太多了,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泄露了就泄露了,老瘸子也不会费心去对付一个小喽啰。”
“是,义父。”Irvine以为,自己和周周在一起,可以掩人耳目,给义父造成错觉,没想到,他还是把关注力放在自己和Ariel身上。
“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该管,不该听的,不需要你过问!”宗叔躺回躺椅,摸着左右上的祖母绿戒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Irvine目不转睛的直视着前方,车厢里又陷入寂静。
“叮”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Irvine忍住回头的冲动,不动声色的从内视镜里观察着宗叔的举动。
却发现宗叔仍然平静的躺在躺椅上,唯一不同的是,那个跟随了宗叔二十多年,从未摘下来过的祖母绿戒指不见了,因为长久携带的缘故,那根手指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Irvine隐约知道,那枚戒指是一个女人送给宗叔,的而那个女人,在组织里是个禁忌,Irvine也是隐约听组织里的老人提起过,但是,每个人都欲言又止,所以,Irvine对这个女人知之甚少。
“Ariel最近的行踪怎么样?”就在Irvine陷入思考的时候,宗叔突然开口。
Irvine把顾伊最近的情况汇报了一边,宗叔听完,静默了一会儿,开口:“定位出她现在的位置,去找她。”
“义父……”Irvine搞不明白,宗叔怎么突然要见顾伊,难道,又要有什么任务给她?可是,他都说了,顾伊好像怀孕了,一个孕妇,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吧?
“Irvine,你话太多了!”宗叔把座椅摇起来,看向窗外,玻璃上映出他棱角分明的的五官和刚毅的脸庞,沧桑yīn沉的声音在逼塞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清晰,“你该做的,是完美的完成你自己的任务!”
Irvine没再多说,今天,好像一提到顾伊,宗叔的语气就yīn沉的厉害。虽然,担心顾伊,Irvine却不能忤逆义父的意思。
通过卫星定位查出顾伊的方位,Irvine驱车去了医院。
看来,顾伊今天去医院做检查了,Irvine有些庆幸,这样,义父应该就不会给顾伊安排任务了吧,毕竟,一个孕妇,只会拖后腿。
Irvine把顾伊的位置说了,却没有看懂宗叔脸上的表情。
顾伊和楚炎鹤从沈宅出来后,为了转移顾伊的注意力,也为了让顾伊的心情好一些,楚炎鹤选择带着顾伊来医院做检查,这个宝宝,是他们期盼已久的,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他想伊伊会把身世的痛苦抛下的。
因为是周末,来做产检的人很多,难得体会为人母的快乐,楚炎鹤陪着顾伊慢慢的排队,也借此享受难得的二人世界。
顾伊看着一个个准妈妈抚摸着凸起的腹部,嘴角不知不觉染上了笑意,她的手不由得放在小腹上,这里,也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吗?
楚炎鹤抚摸着顾伊平坦的小腹,感慨道:“什么时候才能像她们那么大?”
顾伊失笑,“人家那都快生了吧,我的还一点都看不出来呢,瞧你急的。”
楚炎鹤把头靠在顾伊肩膀上,手掌伏在顾伊放在腹前的手上,用手心暖着她冰凉的小手,心里却苦恼。
听说,孕妇前三个月是胎儿不稳定的时候,尤其忌房事。楚二少吞咽了一口唾沫,三个月,是不是太久了点儿?
也就是说,自己要做三个月的和尚,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肉,却不能吃?
不,要是老爷子在,恐怕,在孩子出生前,都会让他和伊伊过分居生活。
而且,听说女人都是有了孩子忘了老公,不知道伊伊是不是到时候也把自己给拍在孩子之后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会有一个和他的伊伊孕育的小生命,他又无比的激动。
这种矛盾的心里,快要把二少给折磨疯了。
顾伊动了动,脸色有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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