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严鸿直如五雷轰顶。我的老天爷,这陆大特务到底还知道些啥啊。若说到这事,严鸿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虽然雪艳娘那一夜说的明白,她并非是拿身子来报答严鸿的救助,而是你情我愿的男欢女爱,甚至还自称是她在拿严鸿发泄。可这会儿是在大明朝啊!严鸿就算把这些话一字一句重复出来,谁信?更别说,直接这么重复这话,在外人看来简直是荒淫无耻,大逆不道。这样对雪艳娘固然相当恶劣,而严鸿居然认可这种荒悖之言,那严鸿不也成了个狗东西了么?
更别说,陆大特务让严鸿纳清儿为妾,这事儿在当时完全符合礼法。可雪艳娘却是莫怀古的未亡人,尤其那会儿莫怀古还在诏狱里呆着没砍头呢,严鸿就去和雪艳娘悱恻缠绵。这事儿往大了说,是在抽锦衣卫的脸啊!
想到这一层,严鸿背心上的冷汗刷地冒了出来。他急得指手画脚:“世伯,那个……我,zhègè……她……不是……哎呀……”
看着严鸿那快抽搐到一起的五官,陆炳hāhā一笑:“罢了,没想到世侄却是个这么容易较真的。放心好了。你与雪艳娘的事儿,陆某虽不敢说了如指掌,却也所知十之八九。既然问心无愧,自可不必慌张。陆某绣春刀下,通常来说不斩无罪之人。”
一边说,陆炳一边伸出一只大手,在严鸿肩膀上轻轻拍了两拍。严鸿这会儿才放下心来,不过心有余悸,感到陆炳在自个肩上一触,他就不禁yīzhèn微微颤抖。
陆炳又道:“飞虎寨的胭脂虎孙月蓉,说来那丑丫头的相貌,江湖中人议论起来,实在是……世侄你倒对她念念不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丈夫。”
严鸿心神方定,道:“孙月蓉那丑丫头在小侄看来,却是世上难得的佳丽。我们之间的事,还望世伯千万成全。”一急之下,便要作势再行大礼。
陆炳摆手道:“罢了罢了,这件事我已应了你,怎么会哄你?只是,行事却得按部就班,急不得。比如你这次闹了教坊,得罪人也不在少数。旁人不说,礼部吴宗伯,宫中黄司礼,对你都是不怎么满意。所以说,这会儿你正是在风头浪巅上,此时若是讨要那招安圣旨,也着实有些麻烦,说不好就要有些变故。”
严鸿看陆炳这么说,心头又放下一些,可还是有些不甘:“那,何时才能得招安呢?”
陆炳道:“稍安勿躁。好在这次靠了陆某替你在皇上面前说项,落了个实职掌事千户。你只要安心在锦衣卫做事,早日立下大功。到时候以你之功,折她之罪,这样才好讨旨。不然,飞虎寨多年占山杀官,又怎能轻轻松松的洗去前事?”
其实,以陆炳在嘉靖眼前的地位,真要一份招安赦免的旨意,并不一定算多为难。毕竟飞虎寨老寨主孙烈他们,并不曾真个攻州破县,据地为王。杀的官员也是退役官员,影响恶劣,但所犯罪过,可大可小,也不一定扣上“造反”的帽子。
更别说,就算地方上剿匪,有时也会自行招抚,只是不会授官而已。所以,陆炳若是真有心促成此事,指使锦衣卫山东地方的卫所办几个缉捕飞贼、保卫库银、搜寻白莲教之类的案子,捏造些飞虎寨的“助剿”之功,再报上朝廷,这一套流程也并不复杂。
当然事后朝廷上不同派系对此的议论攻击是难免的,但多半来说,只要之前别露太多痕迹,一般大臣不至于为了山东招安一股盗匪的事儿豁出命玩命弹劾。毕竟只要当事人自己不说,没几个人会知道这事儿背后是严鸿的儿女私情。
所以如果陆炳是铁了心给严鸿帮忙,那这事根本不算个棘手大问题。
不过么,在陆炳陆大特务看来,这事儿却应该按另一套标准办理。
陆炳知道,这严鸿是出了名的小阎王,也是个不服管教的主,靠山又硬,想要保证他在锦衣卫里不闹事,不惹祸并不容易。严鸿么,就好似一头乱跳乱蹦的驴。没有孙月蓉这根胡萝卜在,陆大都督怎么保证这头驴能归自己掌控?早早的就把胡萝卜给驴吃掉?做梦去吧。
再说,目前朝廷上,陆炳虽然与严府结为同盟,而且在大体上利害一致。但这种盟约并非铁杆的。严世蕃一心想jìxù加强这种同盟,但这种加强却又是以严府的不断紧迫为模式。不但一心向陆炳求为婚姻,更试图插手锦衣卫的权柄。这些事情,又让陆炳隐隐有些不快和不安。那么,捏住严鸿这根尾巴,陆炳在面对严世蕃的时候,也就多了一些主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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