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叫人觉得,那破烂身子就不是他自己的,事不关己到了一种人神共愤的地步。
陆含章垂下眼皮,思路异常清晰:“源河靠近边防,方知府要留心了。恐怕苏钰此人不潜在兵营里而是躲在水门关,西域下一步动作怕是要走水路。”
他牙齿适时磕了一下,觉得全身上下似乎还受他控制的恐怕就剩下脑子和舌头了,而他居然还十分不懂得珍惜,一阵见血的五十步笑百步道:“费如子挺聪明,知道大庆的水师个个纯属饭桶,走水路简直挑的太对了。”
柳长洲“啧”了两声,三两下脱下自己外套,粗暴的往他头上砸过去,鄙视道:“就你这样的,还嫌弃大庆水师,先顾好自己再嘲笑别人行吗?”
他那单衣上有一股十分清淡的山林草木的气息,其余的便是十分纯粹的触手可及的温暖,兜头罩下来,把陆含章对此一举天大的不满也给消灭了。
他毫不见外的把那单衣当个床单一样披在身上,不屑的哼了一声:“就我这样的,一个顶一百个。”
柳长洲站起身来,把那人连踢带踹移到一株梅树下,绑了个结结实实,嘴上掀他黑历史:“哦,这会儿觉着自己厉害了,当初哪个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废物来的?”
陆含章没搭腔,他站起来,一声不吭的重新回到屋顶。
他一向对别人的故事不感兴趣,但很明显,过去这一年与柳长洲的来往,断断续续叫他被迫得到了许多消息——这个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疑团,他蛮横的将他从封闭的环境里拉出来,也单方面的带给了他无数的问题。
比如,为什么清河县一干大小事几乎都是师爷在操持?为什么他们刚来,宋武昌紧跟着就倒台?为什么这么一个小小的师爷如何能这么在意家国大事?还有,当初那枚“棋行天下”是有什么特殊含义,还只是个普通的玉牌?
这个名叫柳长洲的小师爷,他的行事作风与襟怀抱负叫他不合时宜的想起了一个人——他的父亲,上一任“管窥阁”的首领,已故的陆辅之。
柳长洲……难不成他与“管窥阁”有关系?那是什么关系?
他面无表情的按下第一根琴弦,敏感的在自己心里捕捉到一丝名为不满的情绪,而他也忽然就不太想知道这一丝不满缘何而来。
在外奔波了一天的柳长洲把自己裤腿往上一挽,十分豪迈的在空中旋了个身,以这种大材小用的方法踢掉了自己两只鞋,邋里邋遢的踩到不归堂边上的一个小石潭里,摸鱼去了。
他撸起袖子,远远的对屋顶上的陆含章喊了一嗓子,十分豪迈的道:“君今抱古调,倾情为我弹呐。”
陆含章手下十分应景的端了一根弦,手里蹦出一颗血珠,嗤道:“少臭不要脸了。”
第14章手起刀落
悬河口上的蓂荚(注)再一次磨磨蹭蹭的结到整十五个荚,衙门账房再次迎来大放血的美好时光——劳役们翻了一番的饷今天该发了。
杜蘅拨算珠拨了一早上,拨得火气冲天,等好容易结完两千劳役共计八千的月饷,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另一条命令刺激的要鼻血横流——柳长洲要他把藩司里剩下的银子去掉零头,其余全部解到镇西将军顾遥那里。
他不明所以的跑去签押房问个究竟,结果一推开门,就看见苏钰嘴角淌着血伏在地面上,边上还有一个西域人。这两个人都是浑身的血迹。
柳长洲则一反往常街头流氓一般的行事作风,手里装模作样的端了一杯茶,端坐在签押房唯一一张不缺腿的椅子上,表情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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