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离眼见那两道光束来势凶狠,迫使自己不得不放开凌若海,倒退几步,险些跌入身后的荷塘之中。
凌若海见儿孙两人如此相护自己,甚感欣慰,嘴上却怒道:“两个臭小子,自不量力,来做什么?”
凌河洛决然道:“孙儿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得看着爷爷你死于非命。”手中长剑一抖,指向韩离。
凌峰涩色道:“爹爹,孩儿往日不孝,若今日爹爹有什么闪失,孩儿万死莫能赎其罪。”说着转过金刀,护在身前,孰视韩离。
这对父子,如两面高墙,稳稳挡在凌若海身前,对手再是厉害,也不丝毫退却一步。因为他们守护的,正是生养自己的那个人。
是啊,这世上若无父母,何来子女!
亭外的雨愈加大了,大概是老天爷突然遇上什么伤心事,痛哭流涕,简直便要将人间淹没。
此刻,一道闪电亮过,清晰地映出韩离那逐渐苍白的容颜,那颤抖着的快要拿不住剑的手。
“好一对孝顺的儿孙!”韩离抬头望天,忍不住惨笑起来,越笑越是大声,笑话这老天为何要这样弄人!
“好,你们父子三代既然如此齐心,我便成全了你们,让你们下到地狱,也好有个伴!”韩离眼中血光之盛,绝非往昔能比,笑声张狂,直如疯魔。
血剑蔽天,携带着无尽的怨恨与嫉妒,向那三个可怜的人儿劈去!
凌氏父子佛光护身,举刀剑来挡。
喀嚓、喀嚓……
随着两声脆响,刀剑齐断,唯靠佛光苦苦支撑。
但那魔剑威力实在太大,血红光芒越来越亮,伴随着韩离疯狂如恶魔的狞笑声,一声剧响,护体佛光尽数粉碎,长剑直落下来。
凌氏父子正要以肉身抵挡,却听身后凌若海怒道:“滚开!”两股巨力将自己生生推开。
随着两声惊呼,巨剑向那个行将就木的白发老者当头劈落。
对面绝境,凌若海面色如水,盘膝坐在地上,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辞: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他所念《心经》与当日喜堂上神戒为渡化凌峰所诵一字不差,只是自他口中吐出,不知是否幻觉,每一个字都形而有质,两百余字缓缓飘起,竟托住了情殇剑,甚至还缓缓注入剑内,顺着剑身,流向彼岸。
韩离只觉无数金字顺着剑身流到自己掌心处,通过手臂,途经七筋八脉,涌入气海丹田之中。与此同时,韩离听得耳畔梵歌袅袅,那颗暴躁的心逐渐平静下来,眼中血光消散,噔的一声,长剑落地,亦盘膝而坐。
“小兄弟,你将这部心经一字不落的都记下来,反复念诵,配合体内真气流转,感觉如何?”
韩离试着照做了一遍,但觉体内新生一股异样强大的真气,迅速流转全身,竟是说不出的舒坦,如登仙境也似,睁眼笑道:“多谢前辈!”
“臭小子,你给他骗了,啊……”韩离听得心头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同时伴着一声尖叫。
韩离体内那个新生真气初时还颇为柔和,此刻却突然暴虐起来,四下冲突,似在寻找着什么,随即便觉到一阵奇痛,似有双怪手在拉扯自己的魂魄,要将他四分五烈,随后一阵虚空之感袭来,痛得昏死过去。
凌若海见他昏迷,吃惊不已,探其脉搏,不禁大摇其头:“看来是老夫想错了,这孩子体内的魔灵竟已化为他的两魂六魄,成了他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老夫强将心经传给他,反是害了他性命。”眉头深锁,双手如做法轮,一掌“膻中”、一掌“气海”,体内真气迅速流出。
凌峰见状,已明所以,叫道:“爹爹,不可如此!”
凌若海笑道:“当年慧能法师便是如此救我,老夫毕生有负大师,再授于这少年,望他能摒弃心魔,归入正道,也算是替老夫赎罪了。”大喝一声,全身金光亮起,迅速涌入韩离体内。
凌若海以毕生功力将韩离体内冲突的魔佛两气隔离,已是全身虚脱,脸上皱纹密布,直如老了将近五十年般。
“真想不到,这老家伙竟会拼了性命救我。阿星,醒来了。我可是有恩报恩的,你帮我去谢谢他吧。”
韩离迷迷糊糊苏醒了一些,忽听身旁传来哭泣之声,睁眼一看,却见凌氏父子抱着凌若海放声而哭,已知她所言不虚,几步抢到他身前,颤声道:“老前辈……”双膝一屈,跪倒在地。
凌峰吼道:“滚开!”一掌将韩离击倒在地。
“你们让他过来吧。”凌若海说话有气无力。
凌峰一怔,无奈之下,只能退开,凌河洛一脸的仇恨,狠狠瞪着韩离,悻悻而去。
韩离踉跄地到了凌若海跟前,泪水止不住的滑落下来。
凌若海叹道:“傻孩子,老夫又不是你什么人,何必为老夫哭泣。”
韩离忙擦干泪水,涩声道:“前辈,晚辈对你不起,晚辈……”再也说不下去。
“你也算是我半个徒弟了,该称师傅才是。”凌若海那全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抹由衷的微笑。
韩离一怔,心下矛盾之极。
“爹爹,他可是韩家堡的人,这……”
凌若海笑道:“韩家堡与寂灭岭相斗几十年,两败俱伤,不过是遂了某人心愿而已,老夫忍了这几十年,今日可不再卖那人帐了。老夫偏要将心经送给韩家堡的人,他又奈我何。”说着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不住咳嗽,好不容易才喘了口气,道:“小兄弟,你不认老夫这师傅也罢。老夫既将心经传授给你,便是相信你的为人,不会私自擅用。”
韩离叩首决然道:“晚辈终此一生,必守此诺!”
凌若海点头道:“这《心经》乃是佛家至宝,能遏制你体内魔性,只是……”摇了摇头道:“小兄弟,你很好,老夫很想交你这个朋友,可惜此生苦短,待你寿终之日,老夫再来找你……”
韩离以为他时辰将到,语无伦次,点头道:“晚辈定然等前辈回来!”
“好……好……”凌若海两叫了两声好字,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此时韩冰儿等人先后赶到,凌邪海见爷爷去逝,双膝一屈,跪倒在地。
安氏眼中不知不觉间也涌出了莫名的液体。
当下凌氏众人将凌若海尸身扶走,临行前凌河洛瞪视韩离,狠狠道:“韩离,你等着,我凌河洛一定会找你报仇!”
韩离低着头,一声不吭。
韩复见他们去远,问道:“离师弟,你真的学到心经了?”
韩离胸口像是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口角鲜血涌出,仰天而倒。
韩冰儿忙将他扶住,叹道:“咱们先回韩家堡吧。”
“那此间之事?”
韩冰儿看他一眼,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一睡,韩离噩梦不断,冷汗如雨,涔涔而落,尖呼一声,想要坐起,哪知全身乏力,又复躺了下来,迷迷糊糊地道:“我这是在哪里?”
“离儿,你总算醒了,真是吓坏我啊。你又怎么了,这里是你的家啊!”
韩离听那人话音娇滴滴的,甚是柔媚,使劲揉了揉眼睛,却见一个绝色丽人,美目盈盈,凝望着自己,一脸的关切神色,不是连翘是谁?
韩离见到她,方知自己已回到朝阳峰,可是不知为何,以往的那种熟悉的,家一般的感觉突然消失不见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那样的陌生,呆呆道:“翘娘,我……”
“你怎么了?”
韩离摇头道:“没什么……小虎呢?”
连翘哼了一声,嗔道:“你这小没良心的,也不先问我过得好不好,反去关心那死狗。“
韩离惊道:“小虎,它……它死了!”从床榻上跳了起来。
连翘白他一眼,笑骂道:“还说让你出外游历呢?竟一点也不长进。也不想想,你那笨狗长得这般健壮,哪有那么容易死啊。“
韩离渐自清醒,听得房门砰砰声响,道:“有人敲门,我去开!”
正要下床,却被连翘一把按回床榻上,怒道:“不就是那死狗,别让它进来!”
韩离大为不解,搔了搔头,道:“为什么?”
连翘轻轻摇头,一瞬不瞬的凝望着他,目光愈加柔和,还带着些许莫名的情愫。
韩离被她看得发窘,脸上一阵火热,好不容易才避开那勾魂双目,侧过头去。
“离儿,这十年来,翘娘我对你好吗?”
韩离不料她竟会说出这些话来,点头道:“便如亲娘!”
“便如亲娘!”连翘凄然一笑:“在你心里,仅是如此吗?”
韩离听她语气古怪,不由心中狐疑,道:“翘娘,我不在这几日,韩家堡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哪有什么大事!”连翘目光一亮,道:“难道你在外边听见我们韩家堡将有什么大事发生?”
韩离见她如此认真,疑心反去,摇头道:“也没什么,不过遇上几个朝廷中人而已。”
连翘对那些显然不感兴趣,道:“听复儿说你已得到《心经》,可是真的?”
韩离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道:“我答应过凌前辈,决不交给别人。翘娘,你……千万别逼我!”
连翘笑骂道:“小气鬼,谁爱逼你的。”说着秀眉微蹙:“可是若堡主向你要取,你也不交吗?”
韩离想了想,使劲摇了摇头。
连翘突然叹了口气,道:“离儿,这世上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要怎样,便能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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