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满脸焦急,沫盈心下了然,看来这合同八成是素质帮她处理的。只是沫盈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素质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她疑惑的再次抬头看她,却分明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怒意。
宁梅的购货合同算不上什么大单子,况且是续签,之前已经有写好的范本,只需调出以前的单子稍作修改即可,如果有缺项,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沫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刘新亭,尽管她装作若无其事,仍然无法演示眼中流露出的得意,看来多半是她从中捣鬼。
“这次是我提前揪出来了,如果我没有发现,等签约以后出了问题怎么办?你一个人承担责任不说,只怕整个部门都要被你拖累!”光头摆出领导的架势责问起来,原本沫盈就情绪不佳,心情烦躁,这会儿实在是懒得听光头废话,随便动动脑子想想就知道光头恐怕也是始作俑者之一,拿个已经签了的合约来说东道西还勉强说的过去,合约没签以前不知道要经多少人的手,随便动动手指修改修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
“经理想怎么处置尽管直说,这种桥段我看都看腻了。”沫盈半点都不想忍受这男人虚伪的唧唧歪歪。
光头显然没想到她居然敢顶撞他,虽说上面曾经交代过要好好关照,可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堂堂法律部第一把交椅,连一个犯了错的小丫头片子都收拾不了,实在是岂有此理!
“你这是什么态度!这个月工资全扣,你立刻给我写份书面报告,我要上报处分!”光头气的手都抖了起来。
沫盈一向视钱财为粪土,这种威胁对她来说根本就没任何作用。她忍这个死变态已经很久了,暗地里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也就算了,居然敢拿到桌面上由着自己的女人作威作福,还欺负到素质头上,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败类。这么想着沫盈脸不红气不喘的开口:“爱怎么办怎么办!要写报告你就自己去写,随便!”说完潇洒的转身就走,大有朕大不了赏你一月工资的气势。
余波未平
这么一弄算是和光头彻底闹翻,素质格外的自责,直说是自己的一时疏忽。原来那合约上交前她是查好了的,不过那天正好光头不在,所有的工作自然由刘新亭这个新官代理。沫盈之前让她出了大丑,这次很有可能是她伺机报复。
得知真相沫盈更是觉得光头可恨,自己今天只不过拂了他的面子实在是让他捡了便宜。不过刚才看着光头气的跳脚的样子也算是稍稍解了恨。最近诸事不顺,沫盈原本就有些消极懈怠,如今既然撕破了脸面,她干脆决定旷工一个月专心回家养胎,省的见了光头那张脸晦气,心想反正你不给我发工资,我又何必去给你做牛做马。
吃过午饭沫盈干脆就没再踏进公司大门,可当她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到家里却又犯了愁。后知后觉的想起昨夜的不欢而散,才发现自以为解决了前面的豺狼,居然一时得意忘记了身后的猛虎。
和光头相比季丞轩更不容易对付,更何况沫盈原本就心怀愧疚。她能够无所顾忌的和光头对峙,却无法和季丞轩面对面严肃的交谈。她害怕听到他的指责和不满,她不愿意听他亲口验证他对自己的嫌弃和埋怨。说到底,她只是太过在乎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她想成为能让他引以为傲的贤妻良母,并不想成为令他失望的累赘。
吃晚饭的时候季丞轩准时回到家中,沫盈看到他有些尴尬,硬着头皮帮他添置了碗筷,季丞轩苦笑着摇了摇头,脱掉外套安安静静的坐在她对面,两个人相顾无言,各自沉默的吃着晚餐。
“明天有空么?我带你去近郊转转好不好?”季丞轩率先开口,他今天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应该在比较轻松的氛围下和她摊牌比较好。
“不用了,我没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以后我不会再莽撞了,我保证。”沫盈有些惊慌的打断了他的提议,忙不迭的承认错误,生怕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深恶痛绝,痛改前非了。
“呃,我是想,抽空带你去散散心。”季丞轩实在没料到她的态度会转变的如此之快,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真的不用,我知道你工作很忙,我明天约了表姐逛街。”沫盈信口胡诌,她实在不想被他带到荒郊野岭再进行思想教育。
“那随你吧。”季丞轩放下碗筷,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沫盈,别想太多,我只是怕不能很好的保护你。”
这种类似表明心迹的解释为沫盈冰冷的心脏注入了一股暖流,她忽然又自信满满,重燃希望,也许只要他还爱她,她总还会有机会去完成自己人生的蜕变。
那天以后风波看似平息,实际上两人的心境却都或多或少的有了很大不同,相处的时候也多了几分拘谨。
一连几天沫盈都没出门,季丞轩以为她休年假,谁知道半个月过去了也没见她有上班的意思,还以为某人终于开窍了知道是时候回家休养,一问才知道这是跟顶头上司闹崩了。
沫盈她们公司属于丞天下集团旗下再小不过的一个分支,主要负责自营食品的包装外销,她去应聘的时候季丞轩提前打过招呼,不过并没有告诉她。看起来她的顶头上司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给她使绊子,奇怪的是沫盈在这件事儿上居然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委屈。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季丞轩以为她是故意在自己面前不漏声色,于是明显的不高兴了。
男人的面子问题有时候就是这么奇特,自家老婆怀着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欺负,这对季丞轩这种高高在上,不可忤逆的成功人士来说,是完全不能容忍的。他哪里知道事实的真相是他伟大的老婆把人家光头给欺负了呢。
事隔一个月当沫盈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重新迈进公司的时候,部门同事都不约而同的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她。这货公然顶撞光头已经是过于英勇,之后又旷工旷的如此高调,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当事人很显然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照旧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若无其事的拿出奶茶来喝,沫盈猜想光头肯定不会把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恐怕还要想着法儿的处置她,不过她早就想好,大不了辞职不干,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她堂堂a大法律系状元,还愁找不到工作?这会儿辞职也好,正好如了季丞轩的愿。
正在心里嘀咕,面前却出现了一双高跟鞋。抬头看见刘新亭涂抹的万径人踪灭的脸,沫盈心里一阵恶寒。
“你还好意思坐这儿?”刘新亭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像看恐龙一样的看着她。
沫盈心想我一孕妇我不坐着难道还给你让座不成?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转过身不理她。
很显然被无视的刘新亭来了气:“跟你说话呢!你这什么态度?”
沫盈懒得和她纠缠,抓起桌上的杯子,站起来对她说:“好狗不挡道!”
这话一出刘新亭鼻子都差点气歪,她从光头那里得知交代照顾沫盈的是区域经理,那个老家伙已经五十多岁,死过两个老婆,女儿都比沫盈年纪要大,刘新亭以为沫盈是靠出卖色相才敢如此目中无人,人在冲动的时候最容易坏事,所以某个炮灰女完全没有自知的对着沫盈咆哮:“乔沫盈,你竟敢骂我,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不就仗着你钓了个老凯子么!等他哪天入了土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很不幸的,季丞轩迈进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小小法律部门时,正好亲眼目睹了某人对他的诽谤。
“你说谁要入土?”季丞轩语气不善的问。
刘新亭一回头看见这么一个极品男人显然吓了一跳,不知道这极品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沫盈更是吓了一跳。
“季总真是不好意思,员工之间开开玩笑,您千万别动气。”沫盈她们老总点头哈腰的跟季丞轩解释,回过头去狠狠瞪了御下无方的光头一眼。
能让大boss都点头哈腰的肯定不是一般人物,整个法律部顿时安生下来,原本站起来看热闹的纷纷不动声色的坐了回去。沫盈撇撇嘴,真是没想到季丞轩跟她们公司还有业务往来。她哪里知道她老公今日是来帮她扫除余孽的。
“各位欢迎一下,这位是咱们丞天下集团的董事长季总。”大boss招呼着法律部的全体员工起立鼓掌。
刘新亭早就看出这极品男人不是池中之物,却没想到来头居然如此之大,对比又老又挫的光头,简直差了不止一个级别,刘新亭立刻恢复成风情万种的样子,故作优雅的对着季丞轩鞠了一躬:“季总你好。”
季丞轩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这女人真是没脑到极点,不过他有点纳闷他的形象什么时候和半只脚入土的老流氓挂上钩了?沫盈好笑的看着刘新亭在自家老公面前装女神,心想待会儿真相大白我看你怎么做人。
季丞轩扫了眼沫盈桌上喝掉一半的奶茶,不悦的开口:“你怎么又吃这种垃圾食品?”
沫盈实在佩服季丞轩任何时候都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赶紧抓起奶茶扔进垃圾桶里。
整个办公室里不明真相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堂堂丞天下老总,怎么居然连员工喝奶茶也要管?
“梁俊,你去益珍轩定份早餐送过来。”季丞轩对站在身旁的助理说。
“不要益珍轩的,我要吃福顺楼的灌汤包!”沫盈赶紧开口阻止,益珍轩是专门做药膳的,滋补归滋补,可什么东西都隐约有股中药味,吃多了实在是受不了。
季丞轩点点头:“去订吧。”于是大boss和光头眼睁睁的看着心目中英明神武的梁特助雷厉风行的走出门去帮某人跑腿买早餐,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乔沫盈哪里是一般关系户?分明就是慈禧!
“你干什么和人家吵架?”就算季丞轩再护短,也得先找个由头。
“她不让我去接水,还骂我老公是老凯子。”沫盈好容易逮住个绝佳机会,唯恐天下不乱的在旁边煽风点火。
“你对我太太有什么意见?”季丞轩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刘新亭。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某人,此刻却突然石化了,打死她也没想到名不见经传的沫盈居然会是丞天下集团董事长季丞轩的老婆。
接下来的事情就可想而知了,大boss被季丞轩狠狠修理了一顿,光头又被大boss狠狠调教了一翻,季丞轩一声令下,刘新亭被当场开除,光头罚扣一年奖金。沫盈算了算那数额该是自己月工资的5倍以上,顿时觉得通体舒畅。嬉皮笑脸的看着光头,那表情分明是在告诉他,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不过人有的时候的确不能太过喜形于色,正当沫盈心中暗爽的时候,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丞轩,你还没好吗?”
两道弯弯的眉毛,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笑起来还有两个小小酒窝,这面容化成灰沫盈都记得,正是那天和季丞轩在街上拉拉扯扯的女人,很显然,那天过后还有后续。
美女走到季丞轩身边,伸手就要挽他的胳膊,季丞轩下意识的躲了一下,才算是没让她得逞。沫盈冷冷的看着,心想上回你可没这么快反应。
“玥歌,这是我太太乔沫盈。”季丞轩大大方方的介绍,神色并没有任何异常。
“沫盈,这是市政周局长的女儿周玥歌。”沫盈意思意思的笑了一下,周玥歌也象征性的点了点头,很显然两人都对对方没什么好感。
“我和玥歌要去见几个领导,你等会儿记得吃早饭,下班我让老张过来接你。”季丞轩仔细的吩咐,临走前顺手帮她把唇边的奶茶渍抹掉。
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离开的背影,郎才女貌,般配之极。包括大boss在内的所有领导像苍蝇一样围过来对着她问东问西,沫盈忽然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了,那种扬眉吐气的快感早就已经被接踵而至的疑虑和失落反噬,她身体里面那头小兽又开始顾影自怜的悲鸣,致使她没有办法向前迈出一步。
两处闲愁
整整一天沫盈都在无法遏制的胡思乱想,恍恍惚惚中挨到了下班,她实在不想一个人面对空空荡荡的房间,所以就去了素质家蹭饭。好久没见到她的兮兮异常兴奋,小朋友正是好动的年纪,难得有人陪他一起玩,一进门就拉过沫盈坐在自己的爬爬垫上搭积木。兮兮样貌十分出众,看起来比其他孩子清瘦一些,却十分聪明懂事。
沫盈正看着他的侧脸出神,兮兮忽然奶声奶气的问:“干妈,小宝宝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呀?”他伸出白嫩的小手,犹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沫盈的肚皮。
沫盈忍俊不禁,刚才玩的时候她就发现小家伙心不在焉,时不时的撇她一眼,原来是在琢磨这个。看来兮兮对她肚子里的小宝贝非常好奇,沫盈捏捏他的小脸蛋说:“大概还要4个多月吧,兮兮着急啦?”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最好面子,兮兮臊红了脸,小声的嘀咕:“等小宝宝出来我就可以当哥哥了。”
原来是惦记着当老大呢,沫盈被他的小心思逗乐,暂时把烦恼抛到了脑后。
没多久素质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正好看见兮兮趴在沫盈的背上扑来扑去,她赶紧跑过去拉开不知轻重的儿子,招呼疯成一团的一大一小吃饭。素质抱起兮兮放在餐椅上,帮他系好围嘴,把拌好的饭菜放在他面前,然后递给他一把勺子。沫盈看她有条不紊的照顾孩子,心里暗自佩服,想到自己很快也要为人父母,琢磨着应该好好跟素质取取经。
“今天那位小姐你认识吗?”素质帮沫盈夹了一块鸡肉,凝视着她问。自从那女人出现,沫盈的情绪就很低落,她的一举一动丝毫没能逃过素质的眼睛。
“不认识,今天第一次见。”沫盈并不想多谈,她并不需要安慰,只想一个人静静。
“你要是有疑虑,就直接说出来,逃避不能解决问题。”素质并没有刨根问底,只是点到为止的提醒了她一句。
吃过晚饭沫盈又和兮兮玩了一会儿飞行棋,一直耗到晚上9点多钟才磨磨蹭蹭的回到家里。原以为季丞轩会应酬到很晚,没想到他却比自己先回家,沫盈不禁有些意外。她换好鞋走到正在看新闻的他身边,突然很想问问今天他干什么去了,但是张了张嘴,一想起上次的不欢而散,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她对季丞轩的工作基本上一无所知,也从不开口过问。一方面是因为知道了也帮不上忙,另一方面是她觉得两个人应该有各自的生活空间。然而她却从没考虑过这样的可能性:有一天会有一个和他的工作密切相关的女人出现,他们有共同的话题和目标,甚至有更多的相处时间和交集。她不禁会想,或许这样的女人才是他真正需要的。这些日子她反复告诉自己应该退回自己原本的位置,季丞轩已经清晰的划出了一条界线,她也已经亲身体验了越界者死这一规则,她想如果这是他希望她做的,除了如他所愿恐怕她再没其他选择。
灰姑娘唯一的灿烂辉煌也不过是一场华丽的梦境,不管那一刻再怎么不可取代,也永远摆脱不了午夜时分一切归零的命运。如同永远都变不成凤凰的麻雀,即便有一时三刻离梦想如此接近,到头来也不过是奢望而已。
沫盈不知道她是否身在其中,或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她的梦醒了,然后一切归零。
季丞轩回头看着她不言不语的出神,怕她又在胡思乱想,拉过她坐在自己怀里,赶紧开口说明:“想什么呢?和周局长吃过晚饭我就先回来了,周玥歌只是普通朋友。”
“我知道,你不用特意告诉我,我先去洗澡了。”沫盈生怕从他眼中看到哪怕一点点无奈,匆匆应付了一句就落荒而逃。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身影,季丞轩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之间从原本的亲密演变成今天这样,他小心翼翼,她谨言慎行,分明是不想再让对方受伤,却总在这诡异的气氛交融里伤的更深,他觉得身心俱疲。
那天以后周玥歌的音容笑貌像根刺一样卡在沫盈心里,时不时的戳那么一下,并不怎么痛,却总是让你无法忽视。尽管季丞轩并没有刻意隐瞒,也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之间有什么其他关系,但那种若有似无的担忧和酸涩总是萦绕不去。或许其实这一切根本就和周玥歌本人无关,这心魔的源头不过是被她激发出的自愧不如而已。
时光在胶着里一天天划走,沫盈进入孕期的第六个月,随着肚子一天天庞大,她也觉得越发吃力起来。半个月前她听话的请了长假,虽然她自己并不想这么早回家待产,却不愿意增加季丞轩的顾虑。晚上她总是睡得不好,有时翻个身都很困难,最难受的是双脚时不时会抽筋。每次她都要默默的忍耐很久,才能熬过突然发作的锥心之痛。
起初季丞轩并不知道这一切,直到有天夜里他迷糊中想要起来喝水,却发现沫盈蜷在床边吃力的掰着自己的脚趾。他赶紧跑过去帮她按摩揉捏,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恢复过来。进入6月a市已经开始燥热,沫盈浑身是汗的咬着嘴唇不吭声的样子让季丞轩心痛不已,他冲口而出的质问:“为什么不叫醒我?”
“我一个人能应付,我不想打扰你休息。”沫盈温柔的解释,字字句句却犹如尖刀直刺季丞轩的心脏。
“你是我的妻子,照顾你本来就是我的职责,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依靠吗?”季丞轩如同被人当头打了一棍,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好了好了,你别生气,我保证以后都会叫醒你,我们快睡吧,行不行?”她看着他的眼神楚楚可怜,攥着他睡衣的手微微的颤抖,如同犯了大错的孩子,乞求他的宽恕和同情。所有的激愤都一瞬间熄灭,一股深深的挫败感从内心深处涌出,他如何能让此生唯一珍爱的女人在他面前如此卑微?
浓郁的酸涩和委屈浮上心间,季丞轩仔细的帮沫盈盖好被子,轻柔的在她额上印上一吻,叹息着说:“睡吧,我陪着你。”沫盈不安的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尽快入眠。
直到确定沫盈又一次陷入梦中,季丞轩才披起衣服起身,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二层的尽头是一间小阳台,夜半时分除了微弱的虫鸣,触目只有浓重的漆黑和肃杀。他倚在栏杆上吸烟,无法排遣心中的烦闷。他能感受到沫盈面对对他时的胆怯和排斥。他宁愿她同他大吵大闹,甚至拳脚相向,却无法忍受她宁可自己一人独自痛苦,也不愿给他一丝半点帮她分担的机会。如果不是今夜他无意中得知了真相,会不会直到孩子出世,他都始终对她默默承受的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今天这样,甚至开始不确定她对他的感情。这种感受激起了他内心极为罕见的焦躁不安。她是他此生唯一的放纵和执着,然而成真的梦想为何却如此艰涩?她如此费尽心机的避开他,让他觉得自己被深深的嫌弃。枉他自以为无所不能,却在面对自己的妻子时毫无办法。他凝视着远处深邃的黑暗,直到微微的曙光打破夜的宁静,恍然回神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一夜,烟缸里满溢的烟蒂,似乎在诉说对他的讽刺和嘲笑。
愁肠百转
季丞轩搓了搓微凉的双手,身心俱疲的回到卧室。沫盈已经醒了,直直的坐在床上发呆,看起来神色紧张,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季丞轩推门进来,仿佛吓了一跳,然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呃,我去书房找份文件。”季丞轩下意识的找了个说辞解释自己一大清早的不知所踪。沫盈并没有搭话,沉默的起身穿衣服洗漱。
季丞轩再度被深重的困顿感吞噬,他立在原地举步维艰,不知该进该退,何去何从。回想新婚时两人无拘无束的在浴室里打闹,沫盈把剃须泡沫弄得他满身满脸,他气的厉声呵斥,她还嬉皮笑脸毫不在乎……季丞轩眼眶微涩,慌忙从衣柜里拿出换洗的衣物,转身去了客房。
勉强收拾妥当提起公文包下楼,一向爱岗敬业的季大少爷生平第一次有了旷工的念头。整整一晚的冷静也没能缓解他的郁卒,他头痛欲裂的走到餐桌旁坐下,沫盈早已经把早点端上了桌,热腾腾的豆浆和红豆包是她的最爱,以往他最讨厌甜腻的东西,今日却一反常态,不言不语的吃了起来。
沫盈目瞪口呆的盯着他,似乎在无声的询问:你不是从来不碰甜食?
“嗯,尝起来还不错。”季丞轩有些尴尬的扬了扬手中的包子解释,其实他并不喜欢,只是突然特别渴望了解沫盈的嗜好而已。仿佛更贴近她一些,就能更安心一些。
沫盈垂下头不再过问,安安静静的继续吃饭。
“最近还有没有其他不适?”这种无声的压力几乎要把季丞轩逼疯,他勉强找了个话题开口。
“没有。”简简单单两个字就没了下文。
“那有没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你做?”季丞轩殷勤的再次尝试。
“不需要。”沫盈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
“你就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吗?”季大少爷彻底没撤了。
“嗯,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快去上班吧。”沫盈按他一贯的喜好回应了一句,差点气的季丞轩七窍生烟。
某人万般不情愿的被老婆推波助澜的送出了家门,抵触万分的进了公司。这一天对丞天下的员工来说,用鸡飞狗跳来形容也不为过,所有进出董事长办公室的秘书、合作商、下属等所有生物无一幸免,俱都成了季大少爷发泄不满的炮灰。
而事情的进展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即便他已经发现了,也非常严肃的告诉了沫盈晚上有任何不适都要叫醒他,但她骚扰他的次数依然少的可怜,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整夜都保持警醒,一察觉到身边有动静就立刻起身。这种不反抗、不顺从、不合作的态度让季丞轩根本无从下手,日夜难安受尽了折磨。
顶头上司诸事不顺,公司里也是人人自危。这段时间丞天下总部的气氛可以用乌云盖顶来形容,郑林风揣着份合同吊儿郎当的踏进丞天下大门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到了董事长办公室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季丞轩的咆哮。郑林风吓了一跳,一向温文尔雅的季大少爷居然也会有火冒三丈的时候?这家伙是出了名的笑面虎,性格沉静温顺的可怕,为维护自己的完美形象,骂人都从来不带脏字,什么时候居然转性了?
随便敲了敲门进去,季丞轩见到他,赶苍蝇似的冲着被骂的狗血淋头的策划总监摆了摆手,策划总监感激的对郑林风鞠了一躬,迫不及待的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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