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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就是。”那警察边做事边回她,“没有撬门窗的迹象,亦无挣扎打斗,一看两个人关系就非同一般。据附近的街坊邻居说两个人是男女朋友,这女的要分手,这男的不肯,看女朋友执意要走,他就动了杀机。可是他并没有马上动手,而是等她睡着了,一刀一刀的砍死了她。一共砍了十七刀,整张脸都面目全非了,致命一刀坎在脖子的大动脉上,你看这墙上的血,就是从大动脉里喷射出来的。”

关永心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胃里还是一阵翻江倒海。到处血迹斑斑,床单上的血已经干涸,凝结成一块块铁锈色,十七刀,他到底有多恨她,下手如此残忍,非置她于死地?因爱而生怖,因爱而生恨?

永心拍了照片,又向警方打探相关细节,其中一个办案的是女警员,手上拿了相机,想必已是拍了死者的相片,永心过去同她聊了几句,她知永心所在的报社,便答应回头传几张照片给她刊登在报纸上。

永心离开现场,回到报社,一天都缓不过神来,每天都有那么多光怪离奇的事,上演着一幕幕的悲欢离合。而这次,上演的是情杀。若不是有强大的信念支撑着自己,她定也坚持不下去。她收到电邮,打开来看,是死者照片,只觉得残忍惊怖,她眩目的说不出话,跑到洗手间干呕起来。她从来没有这么想念家恩,便拨电话给他,但并没有提起案情,听着他爽朗的声音,她一颗心渐渐安定下来。

晚上,沈家恩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问,“怎么了?”

“今天我去采访一宗情杀案,你没看到那现场,到处都是血,男的把女的一刀刀砍死了,手段凶狠残酷,可是自己也自杀了。本来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你说到底有什么样的仇恨,非把对方置于死地?不懂他怎么下的了手。”她想起白天的所见所闻只觉得惊惧。

“这就是因爱而生恨了,得不到的就毁掉。”

“可是,这还是爱情吗?爱情难道不该是美好和成全?你不知道现场有多惨烈,害的我一天都吃不下饭。”

“要不然会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呢。现在知道社会的黑暗面了吧?晚上做噩梦怎么办?要不别做新闻了,换份工作?”

“不要。”她摇头,“怎么可以刚开始就妥协,怕是怕的,可我还是喜欢。以后时间长了,慢慢就适应了。”她又问,“要是有一天我要离开你,你会怎么做?”

沈家恩目光阴鸷的盯着她,她心里直发毛,期期艾艾的问,“你不会也想把我杀了吧?”

他逼视过来,“比这个还要严重!”

“啊?”

“先奸后杀。”他把她压在身下,吻上去,她被他吻的喘不过气来,脸憋的通红。

沈家恩放开她,“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说离开本大爷!”

“果然不敢了!”

他得意洋洋的说,“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还不快点过来把大爷伺候舒服了?”

永心扔过一枕头去,“这还没开始睡觉呢,就做起梦来了?!快点回去,我要休息了。”她下逐客令。

“不急,让我多呆会,一个人回去孤零零的,很可怜哎。”他装可怜求同情。

“快点啦,你不睡,我还要睡呢,忙了一天,好困。”

“你不是还没吃吗?我给你做蛋炒饭?”他诱惑她,赖着不肯走。

“我就想吐,不想吃。”永心不上当。

“那你睡你的,我再坐会,绝不打扰你。”他讨价还价。

“不要!”

“要不你睡床上,我睡地毯上就好。”

永心翻白眼,拜托,他人那么长,地毯那么短,亏他想了,除非他把自己卷成团。她拉过他,推他到门边,拉开门说,“明天见!”

沈家恩笑呵呵的抱住她,在她额头上亲一下,“好好休息,明天见!”

她关上房门,一会儿又听见敲门声,她打开来,沈家恩站在门口,她问,“又怎么了?”

“我把东西落这了。”

“什么?我帮你拿。”

“我女朋友!”他笑容灿烂。

关永心一副受不了他的表情,砰的关上门,而后自己背靠着门,咧嘴笑。

翌日,永心一大早就买了早餐到沈家恩那边,他睡眼惺忪的打开门,身上还穿着睡衣,永心笑他,“大懒猪。”又扬一扬手上的早餐,“快去洗刷刷,吃早饭了。”

沈家恩梳洗后坐在餐桌边,笑眯眯的说,“有女朋友的生活就是幸福。”

永心已摆好了早餐,倒杯牛奶递给他,“吃吧吃吧,别光顾着甜言蜜语。”

她自己也坐下开动,他看着她手上的面包,“好像你那个更好吃。”

“明明是一样的。”

“明明更好吃。”他伸过头去,永心只好把面包送他嘴边,他却越过面包吻在她的唇上。她懵在那里,眼睛眨巴眨巴。

他离开她,若无其事的在椅子上坐下,“我就说你那个更好吃嘛。”

永心脸上飞起霞光,这样也可以?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她想,世上最美好的时光大约就是如此。

吃过早饭后,永心把长发绑了马尾束在脑后,一股脑的把床单、垫单、地毯都拖进洗手间。她放了水在浴缸里,又倒了洗衣液下去搅拌均匀,而后把东西全都抱进去,自己跟着也跳进去,赤着脚来回翻踩。

沈家恩在客厅里玩电脑,许久不见她出来,便走过去瞧了,看着很好玩的样子,也脱了拖鞋跳进去。

永心说,“浴缸太小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快出去。”

沈家恩怎么肯依,抱了她的腰肢,两个人面对面贴的很紧,“这样不就可以了,我看空间大的很。”

开始两个人还是很认真的踩着被单,后面就演变成去踩对方的脚丫子,永心边踩他还要边躲闪着他的攻击,浴缸里的水都飞溅起来,俩人都一身的泡沫,笑的前俯后仰。

因一番打闹,永心的脸蛋红扑扑的,她推着沈家恩说,“快出去了,这样可怎么洗?”

他却低下头来,吻住她,她愣住,黑亮的双眸望了他,而后又飞快闭上,两个人站在满是泡沫的浴缸里拥吻。

永心把床单都拖进洗衣机里甩干了,又吩咐家恩去阳台拉绳子,两个人合力把床单摊开晾在绳子上。

如今正是初秋季节,上午十点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阳台床单和人的身上,到处都晕染着一层柔柔的金色。时有和煦的清风拂过,床单便随了风轻舞飞扬,地砖也是暖暖的,两个人都赤了脚踩在上面。

永心用手抚平床单上的皱褶,她的身影清晰的映在上面,沈家恩在另一面,抬起手按上她的,中间隔着床单,两个人掌心相向。他从床单的缝隙间探过头去,她也正好探过来,两个人很有默契的笑。

永心伸手拉了他过去说,“可不能辜负了这大好时光。”

她的小脚踏在他的大脚上,他拥抱着她,两个人在阳台慢慢跳舞。沈家恩的下巴抵在她的发上,阳光这样好,仿似也照进了心里去,他整颗心都是温暖柔软的。

门铃突然响起,永心跳开来说,“谁啊,你这里还有客人拜访?”

“这可是第一次!”他也疑惑。

“快去开门。”她笑嘻嘻的推过他,又拿起地毯挂在阳台的护栏上,又很仔细的用夹子夹住了,以免落下去。

她掀开床单钻出来,“谁啊?家恩。”看清来人,笑容瞬间凝固在嘴角。

沈逸承微微一楞,她竟然还同家恩来往?

“是小叔。”沈家恩笑,“你们俩人已经认识过了,不用我再介绍了。”一边又招呼沈逸承,“随便坐。”

沙发上的抱枕套也给永心拆下来洗了,只留了白色的棉芯,沈家恩摸着鼻子对他说,“来的真不巧,有点乱,我们家小宝是贤妻良母,一大早就拆啊洗啊的。”

关永心笑一笑,可是并不比哭好看多少,她懵懵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干脆不开口。

沈逸承倒很从容,笑笑在沙发上坐下,同家恩说话。

永心从厨房里做出两杯茶来放在茶几上,垂着眼睛并不看他,说,“小叔喝茶。”

沈逸承站起来,“我去洗下手。”

他走进洗手间,只见洗浴盆的镜子上,用泡沫写着几个大字,“沈家恩爱关小宝。”虽然已是化开了往下流着水,可还是清晰可见。

永心想着洗手间满地满缸的都是泡沫还没整理,跟在后面提醒说,“小心,地上很滑。”她走到门口说,“我清理下。”

她看到镜子上的几个大字,怔在那里。她不知道家恩什么时候写上去的,大概是刚才自己让他放掉浴缸中的水的时候。

沈逸承脸色冷的可怕,双眼似千年寒潭,并没有说话,可是他的目光扫过永心,她还是忍不住打个寒战,他越过她的身边出去。

永心拿了抹布把镜子上的字一点点的擦拭去,又把浴缸清洗干净,而后拿过拖把拖地。客厅里叔侄俩不知道说些什么,爽朗的笑声传进她的耳朵里,她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没个头绪。

沈家恩见她半天不出来,便走过去,看她正卖力的拖着地,“小宝,快出来坐着休息下,这地又不着急拖的。”

她并不肯出来,只是说,“你和小叔说话去,我把这弄干净先。”

沈家恩走进去拿了她手上的拖把,“你都洗一上午的东西了,等下我来拖,你快去歇歇。”

永心躲也躲不开,只得任他拉了自己出来。

沈逸承倒很随和,同侄子聊天的时候也并不冷落永心,问了她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永心眼睛灰蒙蒙的好似蒙着层纱,他问一句她答一句,但并不看他。

叔侄两个聊到房子上来,沈逸承言语里显得很了解这个小区,沈家恩问,“你对我们这边知道的倒很清楚,难不成你以前也在这里住过?”

关永心的心突突直跳,双手放在膝上搅扭着,幸而他也并没有再继续下去,只是似是而非的带过了。

她听到手机响,连忙接起,叶兰兰在电话那头问,“永心,下午有没有时间,出来陪我逛街?”

她飞快的回,“有个采访,现在就要赶去现场,好,我马上过去。”

叶兰兰满脸疑惑,“什么跟什么?我是说陪我逛街。”

“不用很久,我很快就赶到,你让摄像先在那边等我,我过去和他汇合。”

叶兰兰待要再说什么,永心已是挂了,她看着电话,满脸黑线,“搞什么乌龙?!”

沈家恩站起来说,“难得休息,又有任务?”

永心拿起放在一边的手袋,“没有办法,临时有状况,其他记者又都有事,只能我去顶了。

沈家恩心疼的说,“叫你换工作,你又舍不得,你还怕我养不起你吗?”

永心笑笑,“我忙完了给你电话。”

沈逸承也站起来,“我也要走了,坐我车,我送你。”

永心客气的拒绝,“不用,不顺路的。”

沈家恩说,“都一家人,客气什么,小宝你就坐小叔的车好了,这个时间也很难打到的士,我本来就想开车送你过去,既然小叔要走,他送你也是一样的。”

永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逸承跟了自己进电梯,两个人本来都和颜悦色的,进了电梯却都冷了脸,沉默下来。电梯这样狭窄,永心只觉得胸口闷闷的透不过气来,她眼睛盯着按钮,看着红色字体闪耀着,十八,十七。。。只是觉得这样的慢,很久终于到了一楼。

沈逸承按住按钮让她先出去,他一惯是绅士客气的,可是客气里却带着冷漠和疏离。永心站在他身后,见他不动,只得越过他出去了。

他的车子停在小区门外,黑色的灰腾,并不张扬,其实更不如说内敛低调。

永心实在不愿和他独处,说,“我还是打的好了,不顺路,不好麻烦你。”

“上车!”他站在车边,语气不容置疑。

她只得坐上去,拉过安全带扣了。车中椅子内饰都是清一色的黑,透着冷,天气微凉,并没有开空调,她只觉得憋气,摇下点窗户来,风其实并不大,可是吹在她的脸上眼睛里,她突然很想哭。

他抿着嘴,并没有说话,她声音轻不可闻,哀哀的说,“我求你。。。我真的很爱家恩。。。”

他聚精会神的开着车,也不看她,却是听见了,“关小姐,我希望你有自知之明,做人要识趣,不要到最后让大家都难看。”

他从不喊她永心,每次都称呼她关小姐,客套中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陌生冷淡。

永心的背抵着真皮椅子,整个人都紧绷着,犹如上了发条的闹钟,虽知徒劳却仍旧负隅抵抗,“我知是我错了。。。只求你。。。”

他扫她一眼,眼睛里尽是嫌恶,“关小姐,我希望你明白,我们沈家是决计不会接受你的。”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直坠到深渊去,被判了死刑,堕在其中,永世不得超生,她惨白着脸说,“我要下车。”

“我送你到报社。”他坚持。

可她却只想哭。

“停车!”她语气坚决,不肯再和他多呆一秒。

他打了转向灯,把车靠路边停下,永心飞快的拉开车门,跳下车径直往前走去,车子越过她扬长而去。

关永心一直往前走,并不打的也不坐公车,她走了许久,只觉得自己脸上湿湿的,一摸全都是泪水,她再也没有力气,蹲在路边抱了头,眼泪肆无忌惮汹涌而下。她哭了许久,大街上人来车往,喇叭声、说话声,交杂在一起,喧闹繁华,可置身这样的繁华之中,她只觉得遍体生寒。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沈家恩喜欢自由,虽然父母就在这个城市,但他历来同他们分开住。若不是逢年过节,他也难得回去,他实在很怕母亲的念叨。他不懂是她本来就喜欢念叨,还是因为老了才这么爱念叨,他想起《红楼梦》里贾宝玉说的珍珠和鱼眼珠的话来,他不知道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温润如玉的珍珠,但现在肯定是鱼眼珠了。

这日是中秋节,永心又加班,他干脆驾了车回去,看到房子门口停着辉腾,就知道小叔也来了。沈家这栋别墅地段很好,依山傍水,山和湖都是天然的,离市区并不是太远,算是闹中取静。

沈家恩走进房子来并不见叔叔,便问佣人,“小叔呢?”

“在书房,老爷也在。”佣人口中的老爷便是沈家恩的父亲沈珀承。

他料想着他们有事要谈,公司的事他从不插手,也没兴趣,并不进去打扰他们,在客厅坐了,打开电视来看。

没多久,佣人摆上饭菜来,沈太太容语琴走下楼来,见着儿子便嗔怪道,“多久不见了,不过节你就不着家。”

沈家恩笑着站起来,“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仔细端详了她的脸又说,“我怎么觉得妈妈你越来越年轻了,我看外面那些小姑娘的皮肤也就你这样。”

容语琴虽是保养的好,但额头眼角已有明显的皱纹,毕竟已过了花甲,肌肤虽然雪白胜雪,但已失去了光泽弹性。她自然知道儿子是哄了自己开心,心里却还是十分受用,嘴上却说,“这张嘴,是不是刚刚偷吃蜂蜜了?”

母子俩个正说的高兴,沈珀承和沈逸承走过来,沈家恩叫声,“爸爸,小叔。”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了,桌子上摆着许多菜,沈家恩说,“我多久没吃刘妈做的饭了,外头那些个饭菜真不能和家里比。”

容语琴说,“那今天可要多吃点,不过你也就嘴上说的好听,非眼巴巴的住在外头,自己家这么多房间反而都空着。”

沈珀承倒是很理解儿子,“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你别每次他一回来就念叨他,他更不敢回来见你了。”

“你还说。”容语琴不满的看向丈夫,“不在家中住也就算了,自己家里有公司,还非去开什么飞机,多危险!”

沈家恩一副饶了我的表情,“公司不还有爸爸和小叔吗?我又不懂管理的,去了也是碍手碍脚。”

“你没去做过怎么就知道不懂,什么事情不都从不会慢慢会的吗?你再不会,也有你爸爸在一旁教你。”容语琴自然是希望自己儿子继承了家里的生意,沈逸承再亲,那也不过是丈夫的弟弟而已,亲不过自己儿子去。她实在不懂丈夫,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这么放任他。

沈家恩只顾大口吃菜,并不答腔,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容语琴无法,撇了公司的事不提,又问儿子,“听说你现在谈了个女朋友?”

“你怎么知道的?”沈家恩反问。

“你以为你住外面,妈妈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事都可以瞒着我了?”

“哪有?”沈家恩笑嘻嘻的说,“孙猴子哪能翻过五指山去呢?”

“听说她是个娱记,专挖明星隐私的?”是不满的语气。

沈家恩连忙分辩,“怎么这么说,什么叫专挖明星隐私?而且她现在也不做娱记了,调社会版去了,人家做的那可是扬善除恶的事,正义着呢,要不你问小叔,上次她还给小叔做了专访。”

“不管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反正我不同意!家恩,你要去做机师,妈妈也依你了,但是婚姻大事,你也要听听家里的意见,她和我们门不当户不对,这样的女人如何上的了大台面,以后在事业上又怎么帮你?”

“妈,婚姻不是生意,别这么世俗好不好?”

“珀承,你听听你儿子说的话,你也不说说他,什么叫世俗,妈妈这是为你好。甜甜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家世背景都放在那里,真不懂你怎么会看上个小记者。”

“家恩,你妈说的也有道理,结婚还是讲究门当户对的,何伯伯一向喜欢你,甜甜我看着也很好,对长辈也有礼貌,我们两家也是世家,都知根知底。”

“都什么年代了,你们思想还这么保守,说什么门当户对,也不怕别人笑话。记者有什么不好的,怎么着也是正当工作,怎么在你们眼里,倒像是偷鸡摸狗见不得人似的。你们别没见着人就妄下结论好不好?永心活泼大方,你们要真见了,肯定会喜欢她的。小叔,你可要帮我说话,你是见过她的。”

沈逸承含糊其词,“我对她也不了解,不过统共只见过几次,或者她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人心是最难见的,大哥嫂子也是为你好。”

“小叔,你不是从来都支持我的吗?”他泄气。

容语琴附和说,“你叔叔那是实事求是,难道因为和你好,就任由了你胡闹。”

“那你总该先见了她才下判断吧?见都没见就否定她,是不是太武断了?”

“见或者不见结果都一样,她家是什么背景,父母做什么的?她什么学历?哪怕她好到天上去,我也只认甜甜是我儿媳妇。”

“我就不明白,到底是沈家选媳妇,还是我娶老婆,难道我的婚姻还不能由我自己决定吗?”沈家恩“呼”的站起来,拉开椅子欲离去。

沈珀承看着他说,“坐下,今天是中秋佳节,再不高兴,一家人也要在一起把团圆饭吃了。”

沈逸承也劝嫂子,“不着急,家恩和她这不是才开始交往吗?也没到谈婚论嫁,也许后面他自己发现她的不好也就丢开了呢。”

沈家恩重新坐下,冷笑着说,“永心好不好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是定不会和她分手的,何甜甜那边你们也别大费周章的替我周旋敷衍,我虽然对她好,但一直不过当她是妹妹。”

关永心这组有个同事最近请假了,大家只好分摊了他的工作去住,所以她越发的忙;常常晚上回到家中,累的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就躺在了床上。

沈家恩打电话给她,她开了免提放一边,他听她开始还哼哼着,后来就只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他越发的怜惜心疼她,又担心她不会按时吃饭,得空的时候他总去超市采购了大包小包的食物,把她冰箱塞的满满的。

关永心这样累,可一睡过去,却总堕在噩梦里醒不来。梦中家恩冷冷的看着她,而后决绝离去,越走越远,她想大喊,可是喉咙里仿佛塞着团棉花,怎么喊也喊不出声音来;有时候出现的又是沈逸承那张冷酷的脸,一字字的往外吐,“你配不上家恩。”

无边的黑暗吞噬了她,她一直往下坠,梦境仿似黑洞,把她牢牢的吸进去,她堕在其中靠不了岸踩不到底也抓不住任何东西。

手机铃声急促的响起,永心并不知是真实还是梦境,可是对方固执的一次次拨过来,铃声反复重复着,她终于醒过来,额上汗津津,她一把抓过手机,原来是老大唐立峰。

“永心你在哪呢?新田村那边有大新闻,其他人都有任务,赶不过去,你赶紧的,别让其他同行抢了先机。”

关永心跳下床,把手机压耳边,边套衣服边问,“什么大新闻?”

“开发商强拆,村民暴动抗议。”

关永心赶到村口的时候,已经有许多同行拿了长杆短枪把好位置都霸占了,大家把一栋古旧村屋围了个水泄不通。新田村的村民拿了锄头铲子菜刀扫把,额头上绑了白布条,拉着大幅横条,上面写着“无良奸商滚出新田村!”

“还我房屋,还我田地!”

不远处大型建筑机械被村民强制拦停,无法开工。再远些,建设到一半的高楼上挂着红色条幅,写着“开发商世纪地产”、“承建商新澜集团”等字样。村民受到刺激,仿是打了鸡血,大喊着口号,挥舞着手上的农具,个个都义愤填膺。

很快警笛声大作,又有消防员赶来,在村屋前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把一干媒体记者全都挡在外面。

关永心抬起头,这才看到三层楼房的顶楼露台上有个老人站在边沿,神色激动,身子摇摇欲坠。

下面已有警员拿了喇叭,呼喊老人下来,可是他并不肯挪动脚步,反而再走出去些,干脆在露台边沿坐下,双脚空中晃荡着,一只皮鞋掉下来,重重的落在地上。村民见状,振臂助威,“村长!村长!”又气愤的叫嚷,“无良奸商把我们往死里逼,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一定会死守在这里,和新田村共存亡!”

喧闹声,警笛声,喇叭声,还有120救护车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一时间众多摄像机对准老人,镁光灯像闪电般亮起,已有电台人员拿了话筒做现场报道。消防人员从楼道抄上去,老人大喊,“你们赶过来,我就跳下去。”楼下的防护垫还在充气,一时间消防人员也不敢太过靠近。

一众轿车由远及近,最前面的是黑色的宾利,沈逸承坐在后座,摇下车窗,看着前面拦住路口的村民,拧着眉头,问驾驶位上的特助刘大伟,“这片房屋和土地不是早已谈妥了,为什么还会出现今天这样的状况?”

刘大伟说,“已经同他们签过合同,房屋田地款项是一早就谈妥了的,也是按照政府法规条文走的,并不属于强拆。这帮村民不过是受到对手公司的挑唆,贪心不足想得到更多而已。”

沈逸承眼光冷冷的扫过顶楼上的老人,“既然如此,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能够和平妥善解决则好,要真出现意外,就直接走法律途径,该赔偿多少就赔偿多少,我不想看见因为一个人、一帮乌合之众而拖延施工。”

“我知道!”

一干记者已是发现了他们,都抗着相机拿了话筒奔赴过来,挤在车边问,“沈总,对于今天这样的状况,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请问你们这是不是强拆,现在政府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强拆,你们这样是顶风作案吗?”

“对你来说是不是利益比人命更重要?”

关永心看大家把车子层层围了,自己也挤不进去,在这个时候那些记者都只关心新闻,对老人的生死却如此漠视,只觉心寒。她干脆退开一边去,打量着楼房,警员都守在门口,并不让其他闲散人等进去。

她绕到房子后面,看到二楼有一个很大的窗户,足够几个人翻越进去,她拖过旁边的木头脚架靠在外墙上,一级级爬到最顶上,拉开玻璃窗户,从中翻越进去,而后顺了楼梯一直跑到顶楼。

营救的消防员看到她,赶紧走上来阻止,“你是谁?这里很危险,赶紧下去!”

关永心给他看胸前的记者牌,“让我试试,或者我有可能说服他下来,反正你们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

那消防员犹疑的看着她,永心目光坚定,他放她过去。

刘大伟见众人把车子围个水泄不通,赶紧摇上窗户,却有记者双手扒着玻璃,死死不肯松手。

沈逸承也没想过要躲避,干脆走下车来,让他们拍个够,但对他们的提问,缄默不语。刘大伟连忙下车来护在沈逸承身前,后面的几辆车子立刻也走出许多人来,拦在沈逸承和记者之间,拥簇着他往旧屋走来。

村民见状,已猜测到他就是大老板,情绪顿时激动高涨,大喊着,“世纪地产,滚出新田!新澜集团,还我房屋!”

沈逸承并不退缩,他拉开警戒线走近村屋,拿过喇叭大喊,“老伯,你有什么话下来说,这样很危险!”

那老人巍巍颤颤的坐在边沿,“我不下去!我要下去,你们该直接就把我这房子铲平了!除非你现在就答应我们的条件!”

沈逸承放下喇叭,问刘大伟,“这人是谁?他提了什么条件?”

“他是新田村的村长,也是村民选出来的谈判代表,他要求我们按照户籍,一户一套房子,这怎么可能?简直是狮子大张口,摆明了敲诈!他们村本来就穷,平均每户房子面积不过三四十平而已,我们现在做的户型最小面积也有□□十平!”

沈逸承已明了来龙去脉,又提起喇叭说,“老伯,我是世纪地产的负责人,你先下来,我们公司会认真考虑你的要求,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老人并不信,只是说,“我才不信你们这些无良开发商的话,你们前两天也这么说,结果昨天半夜就把机器开来强拆我们的房子!我不信你的话,今天大家都在场,有个见证,除非你现在就答应。”

沈逸承把喇叭交给旁边下属,不再说话,众人拥了他朝车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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