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年的时光……我早就已经倦了啊……”
她跌跌撞撞地向后退步,她摇头呢喃道:“九万年……我喜欢了你整整九万年呀……我是该死心了吧……可是……为什么会痛成这个样子呢……”
“……”所有人都以为他无动于衷,却只有他怀中的柳丝若知道,那一刻他抱着她的手收了收紧。
“太痛了……真的……太痛了……”微微用力,花璟捂着伤口的那只手,便已经被她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她笑得有些狰狞,却也绝望。
任谁也没有想到,最后,她竟生生剜出了自己的心脏。
她捧着那颗血淋淋的心脏,露出一个苍白凄惘的微笑,她小声说道:“……再也……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
语罢,便徒手捏碎了它,瞬间,化为飞烟,如飞花四散。
她笑,笑得万分明谲,万分妖娆。
她说:“如你所愿……离渊……我……再也不会……爱上你……”
“再也不会爱上你!”
踉跄着退后两步,如风中摇曳的轻纱。看着他的背影她忽而嗤嗤笑道:“流渊……总有一天……我所受到的痛苦……你必当以十倍百倍承受……”
“如此……流渊……
我便放过……你了……”
语罢,再也没有一丝留恋,她一袭红衣,牵扯风华,毅然而又决绝地越过了天邢台。
凌空的瞬间,衣袂翻飞,红衣绝艳。那时,她便微微笑了,笑得极是好看。
无人能破她的结界,凤音不能,她也不怕会有旁者会跟着跳下而伤了自己。
几乎是在自嘲,那一刻,花璟忽然很想看看流渊的表情。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吧?
刹那,火红的榴花漫天飞舞,如雨纷纷下。
她的身子,便宛如一朵落花,靡不有初,急速下坠。
而天邢台下,则是……
诛仙台。
他说:花璟,如果你还有哪怕一丝的自尊,那么就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他还说:花璟,放手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她说:流渊……总有一天……我所受到的痛苦……你必当以十倍百倍承受……
最后她说:流渊,我再也不会爱上你。
再也不会。
第一章:一汀烟雨杏花寒(一)
长清抱着一筐窝窝头,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同昔芜说,他之前还以为现下这栋老宅子闹鬼的时候。昔芜方才知晓,原来他口中所说的那个鬼,竟然是祖奶奶她自己。
诚然,这江南夜雨污了她一袭白衣,小道士初出昆仑难免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小道士孟长清,开口闭口分为亲切地管昔芜唤作姐姐。虚长了这么一把年纪,乍听这话令她委实有些惶恐,私以为这小子是为了占足便宜。要知道,她这张清秀得跟大白菜似的面皮,虽不过二八年华,可到底也是假的。
这样一把年纪,若是放在他们人间,早不知道要入土好八百回了。
昔芜不禁抬手摸了摸脸,到底是用人皮画的,初一的手艺当真是天衣无缝。
长清道行尚浅,是以看不出她现下顶着的这幅皮囊,不过是临出山之前初一替她摹的一张人皮。昔芜原本的容貌早在一千多年以前的时候,就已经毁了,满面疮痍,难说美丑。
据说是因为她法术不济,没能稳当地度过那一次的天劫。而自灵识伊始以来,几乎所有的记忆,大抵也一并葬送在了那场天劫里。
七夜曾说:“忘了就忘了。反正你自幼就长在琅邪山里,所拥有的记忆左右不过是周遭那些,鸡飞狗跳鸡毛蒜皮的小事。”
那时十五也跟着他家主子附和道:“是啊,小昔昔。竟然你不记得了,那小爷我便发发慈悲,你往日欠小爷那三千七百俩银子,便不用还了。”
原本没有记忆,昔芜只是尚觉空虚,是以觉得七夜圣君一袭话,分外中听。只是,听十五这么一说,她忽然觉得很有必要把往事点点滴滴地都给想起来。毕竟瞅着十五笑得一脸猥琐,全然一副贫贱堪移的模样,她甚是怀疑,传说中这三千七百两银子,到底是她欠他的,还是他欠自己的。
这边小道士长清打了个饱嗝,拿起之前洗净的香炉接了点雨水。
吃干抹净之后,才终于再次将目光落回到昔芜身上。
彼时,昔芜姑娘的脑门心,正不偏不倚地贴着一张往生符。用菊花想,也知道定是这个熊孩子的杰作。
见昔芜瞪他,孟长清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手过来揭去那张篆文写的跟鬼画符似的黄纸。
孟长清在她面前蹲下,赔笑道:“好姐姐,这黑灯瞎火的,你怎么一个在这荒村老宅呆着,当真不怕遇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么?”
“我迷路了。”昔芜捋着头发如实回答:“原先是有一个同伴来着,可惜走散了。”
“姐姐是在等他么?”小长清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问我,大抵是觉得吃了这位姑娘的窝窝头,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讪讪问我:“需要长清帮忙吗?”
帮忙?这小道士说的倒好听,若不是你那些个同门师兄姊横插一脚,你祖奶奶我会同明砂他们走散么!
想了想,昔芜索性转了个话题。问道:“长清,你先前说你是跟着师兄师姐一起下山的,那你可知道你师兄师姐们现下在哪儿?”
长清道:“大师兄前日里捉了一只鲤鱼精,杀了她怕徒增业障,带着上路又恐是个累赘,估摸这会儿正打算找个道观殿宇把她关起来呢?”
闻言昔芜不禁咬牙,明砂还真是那群臭道士捉去的?!好家伙,抢妖怪抢到你祖奶奶的头上来了!
见昔芜面色不好,孟长清凑前几步,面带关切道:“好姐姐,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
昔芜面皮抖了两抖,语重心长地看着他,笑得一脸和蔼,如沐春风。她道:“长清啊,你方才吃了姐姐的窝窝头,是不是也该……”
话未说完,这小子满脸惊恐。双手护胸跳出数丈,看得昔芜姑娘一脸茫然。
长清几欲泪垂,戚戚然道:“好姐姐,长清只有十一岁,不过只是吃了你几个窝窝头,你就让长清以身相许,委实……委实……”
以身相许啊……
“委实太过禽兽了吧!”
窗外天雷滚滚,昔芜不禁扶额。心想,就算是七夜圣君只穿一条裤衩,跪在地上抱着本姑娘的大腿,求着我收了他,她都尚且有些嫌弃。更别说你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道士,也太侮辱我的品位和妖格了吧?!
“长清你误会了。”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昔芜方才继续道:“我只是想让你带我去见见你大师兄而已。”
“果然!”长清小道士一脸悲戚:“你羞辱我就算了,竟然连我大师兄也不肯放过?!”
“……”你祖奶奶我只是想救人啊!哦,不对,是救妖怪,真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啊!昔芜姑娘心中分外悲苦抑郁。
独自干嚎了一会儿,长清瞪着一双眼睛分外幽怨得看着昔芜。抽抽搭搭地问道:“……好姐姐,长清不过是个孩子……若是我带你去找我大师兄,姐姐你……放了长清好不好?”
“……”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小长清为了浇灭昔芜对他所谓的‘兴趣’。干净彻底地将他那据说是面若桃李,艳压群芳的大师兄彻彻底底地给出卖了。
扬州城较为繁华的一条大街上,昔芜姑娘牵着小个头孟长清,抬头对着那灯烟花巷中极为显眼的一块牌匾,不免抽了抽嘴角。
软玉温香坊,这名字一看就知道是青楼吧好不好!
昔芜不禁有些头大,抬手戳了戳长清的包子头,问道:“你确定你师兄姊们是去到这里头的,而不是被卖到这里头的?”
长清舔着半根糖葫芦,笑得一脸人畜无害。他道:“之前听大师兄说过,这里头跳舞跳得极好的那个姑娘,其实是只修炼了三百年的白鹤精。同师父他们分开之前,他们便是要来这儿的。算算时辰,现下差不多应该到了吧。”
很好,昔芜暗暗咬了咬牙。转身对长清笑得一脸灿烂,扯了扯长清牵着她的手道:“走,姐姐带你逛花楼去。”
花楼这种地方,自古以来便是男子寻欢作乐寻花问柳的烟花场所,除了楼子里头的人,自然只得男子能进,女子不能进。
不过在门口那两位大汉预备抬手将昔芜拦下的时候,她笑了笑,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那两名大汉便有目光呆滞,仿若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一般看向前方。
如此,昔芜便拽着长清光明正大大大方方的近了软玉温香坊。
环顾四周,一个穿道袍的人也没有。昔芜想,既然此番那群道士是来这里捉妖怪的,自然不会大张旗鼓。倒不如先去寻了那只白鹤精,守株待兔不迟。
将长清扔到二楼的雅间里坐下,嘱咐他在这好好盯着。出了雅间,问了一个端茶的婢子方才知道,过后不久便是那只白鹤精的节目,就是那个跳舞跳得极好的女子。如此,昔芜便直接往后台去了。
然,穿过熙攘的人群,昔芜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在此处看到狼王乐无烟。
昔芜不禁退后两步,腹诽了句冤家路窄,恰逢乐无烟的视线落向她这边,情急之下,她便拿了一旁挂着的舞衣挡在面前当做遮掩,转身之际,又顺手牵了块面纱覆在面上,好莫教他认了出来。
“一个一个都给我麻利点,今晚御史大人可是来了,万分之一出个差错,仔细你们的皮!”这时,老鸨携了两个龟奴,扭着臀,风风火火地过来了。
彼时,昔芜拎着舞衣,半垂着头,又戴了面纱,是以老鸨并没有看清她的样貌。只认得这件珍珠舞衣是千羽,便一脸谄媚地顶着那张浓妆艳抹的脸,甩着帕子夸张地往自个儿胸口一甩,娇声喊道:“哎呦我的姑奶奶,你怎么还不换衣服啊!御史大人今晚就是冲着你一支舞来的呀!”
说罢,便三步并作两步,推着瞪大了眼睛的昔芜往隔间走去。
昔芜本想拒绝,正待用法术将老鸨解决,却不料乐无烟又将目光投向了这边。便只得转身冲老鸨盈盈一笑,娇声应道:“知道了妈妈。”
将老鸨关在隔间外面,昔芜冷眼瞅了凑手上的舞衣,叹了口气,一闭眼,身形旋转,那件坠着珍珠的粉色舞衣,便妥帖地穿在了她的身上。
被推搡着上台的时候,昔芜方才想到,这件舞衣,应当是白鹤精千羽的。方才那个老鸨心急火燎的样子,想必此前应是寻了千羽许久。千羽不在,想是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风声,早就久之大吉了。
昔芜在垂着销香纱的舞台上站定,在幽暗的烛光下阖眸许久,方才露出一个娇俏的笑容。
第一章:一汀烟雨杏花寒(二)
足尖轻点,划开一道香影。昔芜指作兰花,媚眼如丝。
她想,既然那些臭道士大老远从昆仑来到长安,虽说白鹤精跑了,可自然也不能让人家扑个空不是?走了一个百把年的白鹤精,还有她这个虚长了一千多岁的榴花精呢?
昔芜很少跳舞,至少在她仅剩的记忆之中,屈指可数。
能记起的,也仅仅只有两次。一次是在七夜圣君的生辰宴上,为了讨好那个魔神得到水灵珠外。第二次便是在琅邪山上一千年一次的选美大会上,为此似乎还得了个第十七届琅邪山第一美人的称号。
是以,对于这种可以是随心而已,却仿佛无师自通的东西,昔芜本人还是挺有自信的。
连七夜圣君看了都难得对她夸赞几句的舞蹈,更何况是一群凡人。
何为一舞倾城?
这一夜,史书上对于长安城的记载无疑又增添了寥寥数笔。千百年的时光中,能担当的起这四个字的,无非也唯有这三人而已。
一是前朝红极一时的舞姬绿衣姑娘,二是被先皇亲自册封为倾颜郡主的鄢家幺女鄢沧璃。
这第三位,便是眼前衣袂翻转,细腰轻倾,水袖轻抛,暗香盈盈的红衣舞姬。
满堂宾客,本以为这名女子会是花魁千羽。可旋身之际,昔芜用来覆面的轻容纱,早已从耳畔滑落,露出她未施粉黛,在旁者看来却还要较千羽容姿还要胜出许多的清丽之容。
深红色的水袖被昔芜抛向空中,刹那,化为漫天惊艳的榴花,如雨纷纷下。
一曲舞罢,却是一室寂静。直到昔芜回眸一笑间离了舞台,才不知是谁先从方才所有的经验而带来的惊愕中回过神来,拍掌高声喊了一声好,众人才恍然大悟继而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台下叫好不断,老鸨也方才回过神来,见着昔芜朝这边走来,便赶忙摇着扇子满脸笑容地迎了过去:“不知姑娘……”
昔芜看着老鸨柔声道:“千羽今儿个有些不适,素来与我交好,怕上不了台面又连累了妈妈,方才让我来替一下。”
“与千羽交好?这丫头平日里倒是性格古怪,不喜与人亲近,倒没想到能结识姑娘如此妙人!”
“现下昔儿也有些乏了,不知可否在妈妈这边休息片刻?”
一听说昔芜要留在这儿,老鸨子当然是求之不得,赶忙应声答应,换来龟奴,指着昔芜对他道:“还不快带昔姑娘去雪融厢好好歇着去?!”
语罢,有转头对昔芜讪笑道:“姑娘只管好生歇息,有什么需要差下人找我花妈妈便成。”
昔芜颔首:“有劳妈妈。”
方才昔芜将那两条水袖抛向半空,便又施法将它们化为花瓣,便是打着引蛇出洞的主意。若是天墉城的那些人在场,只一眼便能识破她所用的妖术。向花妈妈借一间屋子,当然也只是为了守株待兔罢了。
只是,计划这种东西,往往都赶不上变化。
席间,二楼包厢里头待着的长清不知何时跑到了大厅里头,在熙攘的人群中对着门口的方向大喊了一声:“大师兄!”
看样子便是要追出去!
对于大师兄这三个字,此时明显要比阎王爷这三个字在昔芜听来要醒目的多。长清法术低微,目前还在人堆里奋力做着斗争。而昔芜却是一个转身,便消匿了身形追到了长安大街上。
昔芜的身形借着榴花花瓣在半空之中聚拢,远远便在来往的人群中看到一袭白衣,别外耀眼。
此人周身若隐若现萦绕着一股仙气,再加上他几可逶地的长发,与衣摆处绣着的天墉纹符,昔芜反手便幻出一把长剑,挂着一抹浅笑,玉足轻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那男子背后刺去。
然,这男子好似早就察觉了一般,身形微动,微微抬手指尖一弹。只听得昔芜手中的归晚剑一声嗡鸣,震得她手腕发疼。她借势在空中翻了身子,又迅速抬剑向白衣男子一剑划去。
轻闻那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昔芜手中执剑,一招一式都极为凌厉。那人白衣摇曳,退后几步,仿若幻影一般并不真切。
直到昔芜卯足了狠劲,一剑承了半分妖力送向他的眉心,他方才定住身形,抬手凝聚了一个阵法。那阵法带着清浅的幽紫,竟让昔芜动弹不了半分。
昔芜咬牙,试着再往手中那柄归晚剑中注入一分妖力。
那男子见了,微微阖眸,指尖微旋,生生将昔芜顿在本空中的身形,打了个旋转。
落地之前,昔芜反手将归晚剑插入脚下的青石板上,顿住身形。
粗粗喘了几口气,昔芜只觉得胸口烦闷难当,嘴角不自觉溢出一丝血来。
直到这时,长清方才提着小短腿跑来。路过半跪在地略显狼狈的昔芜,满脸疑惑之余,下一刻竟笑得万分灿烂,竟越过昔芜径直朝那男子走去,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
肃声道:“天墉城弟子孟长清,见过执剑长老!”
执剑长老?
昔芜捂着胸口暗自泪流满面之余,更是愤愤然地握紧了手中的归晚剑。根本就不是她法术不济啊,人家可是天墉城的执剑长老啊,长生之体,还不知道大出自个儿多少岁呢?!自己这三脚猫的今儿初一名儿十五胡乱教的一些个剑术妖法,哪里是人家清气正宗的对手啊?!
默默抚了抚额头上的冷汗,昔芜寻思着要不要使个土遁术默默溜走。
然,这位执剑长老开口说话了。
温柔却又幽冷,仿若亘古的琅轩玉石相击。
“你是榴花一脉?”
“明知故问,你瞎啊!”话才方说出口,昔芜便后悔了。在琅邪山,她向来吃软怕硬欺善怕恶,如今双方实力如此悬殊,她着实应该服软的。
哪知,那位被长清唤作执剑长老的男子并不恼,反而向昔芜问道:“草木一族,修行不易。你如此修为,位列仙班已非难事,又为何沦落妖道?”
道貌岸然,自以为是,昔芜在心中腹诽。转而讥笑道:“姑奶奶苦心修炼,难道就是为了上天阙去侍候人的吗?”
是,以她的修为确实可以位列仙班,可以她的道行来说,报道之后大抵也就被是落的个分派到疙瘩里扫洒的分。左右不过是伺候别人的活儿,哪比得上她在琅邪山跟在七夜圣君屁股后头作威作福来的轻松自在?
闻得一丝轻笑,若有若无。昔芜昂首,方才借着阑珊灯火,看清他的容貌。
眉如墨裁,眸若星璨。
青玉簪发,青丝伴广袖曳地,白衣胜雪,清逸出尘。恍然一笑,仿若早就离了这万丈红尘,媲若谪仙。
如诗如画,如玉温泽。
只一眼,便看得昔芜憋红了脸颊,不自觉地将脸撇到一边。
这样的一名男子,风华无双,颜倾天下,自是举世难寻。
适时,小道士孟长清对着昔芜的方向,高兴地招起手来,喊道:“大师兄,我们在这儿!”
听到长清口中大师兄着三个字的时候,昔芜就跟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全身上下都竖起毛来都显得十分恼火。
她愤愤然回头望去,就见那身着道袍同长清几乎一个色的一行人缓缓而来。
瞬息之间,昔芜已经掠至为首那名少年身前,归晚剑急速一横,便稳当地架在了那少年的颈项。此时,昔芜尚且不自知,自己身上竟是半分妖力也无,是以才能如此近了修道者的身,而无从察觉。
少年身旁的一众弟子见事,慌欲拔剑,却被昔芜抬手一挥,拢出一个结界将其定住,半分不得动弹。
“说!你将明砂如何了?!”不自觉又将剑身往前送出几分,昔芜喝道。
对于昔芜这幅色厉内荏的模样,墨子靖毫不将其放在眼里。剑眉轻挑,冷笑道:“自然是在她该去的去处。”
昔芜右手执剑,闻得墨子靖此言,便将左手覆于剑身,抵着归晚剑在墨子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昔芜杏目微沉,冷声道:“信不信我杀了你?”
墨子靖不慌不急,反而徐徐对昔芜道:“姑娘一身修为,至清至纯,何必为了一只妖孽,徒增业障?”
彼时,昔芜尚且不知,自己的真身决计不会是琅邪山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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