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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子从来没问过我那天的事情。他起初对我冷着脸,我就g脆躲他远点。结果
没两天他就对我笑了,还给我买的我喜欢吃的茴香馅速冻饺子,说他第一次在超市
里看见这种,于是二十块钱买了六包,商店还赠了一盒小馒头。
有一天晚上11点多了,翔子先用我的电脑上网,看了文摘看新闻,看完新闻
又看二n论坛。我问他怎么最近从来不百~万\小!说了,他回答头疼懒得看。我说他是感冒
了,他回答:怕是得脑瘤了。
“又怎么了?”我问他。
他不说话,也不走,就赖在我屋里。
我关上灯躺在被窝里。翔子的电脑在黑暗中总闪,他可能在不停地变化窗口。
“刘企昨天跟我通电话,他开了个广告公司又新开了个设计装璜公司,他说前
景肯定好,还让我回去呢……”翔子转过脸突然对我说。
我本来很困,可听他说这么重要的事情,立刻精神了,问:“你自己怎么打算?”
“我当然是想回美院,那种创作的学术气氛……”
翔子在说没用的话,他只是在跟我发牢s。所以我不说话。
“你有什么建议?”他问。
“我的建议没用,关键看你自己怎么想。只有你知道怎么选择对自己最好。目
前你先把书念完再说吧。”
翔子从电脑前离开,他坐在床边,看着我。
“我要是回国了,你会不会想我?”他突然笑问。
“你吃多了吧。”我闭上眼睛不看他。
“将来我想起你的次数肯定比你想起我的次数要多……”他那天晚上凝视我这
么说。
“你不累吧?”我笑了,睁开眼睛看他。
翔子也笑了:“让我躺一会儿,这么冷……”他说着拽我的被子。
“你别穿着衣服进来……”我回答。
翔子对我一笑,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脱得光剩条裤衩了。
我将翔子抱住,或者说他将我也抱住。我们没有说话也没有乱动。
很安静,电脑的屏幕完全暗了下来,黑暗中我们相互感受对方沉重地喘息。实
在难以说清是谁先下的手,或者我们同时动作,温存中不失热情,体贴之下却是狂
野的身体与感情的释放。当然我没有问过翔子有没有情感的释放,但依我的判断是
有的,或者是我自作多情吧。
以后又安静下来,除了几句简单的“善后”j流,我们依然谁也不说多余的话。
过了很长时间,我依然没有睡着,我知道翔子也没睡着。
我脑子里在想着翔子之前说的那句话,于是开口:“你以后会经常想我?……
哼,你要是真这么舍不得我,咱俩早就做了神仙眷侣了……”
翔子沉默。
“你还是回你那屋子睡吧。万一明天早上陈舒亭过来,她开门一看,你怎么跟
她解释啊。”
翔子还是不说话。
我们依然贴在一起。
我的绿卡竟然奇迹般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批下来了,然后等待排期调整
身份。绿卡的事情只让我喜悦了短暂的一阵,这些身外之物果然是到手了就不再珍
惜了。我一方面找帝克商量毕业的安排,并且玩命写论文,另一方面以假公司的名
义帮我的亲戚在美国购置些添加剂类的产品。亲戚等待我真正注册好公司后,让我
代理进口设备的事情,并计划将原来设在美国的只有一个人的办事处撤了。
挺长时间以后老方的律师通知他绿卡批了。老方那人也算个汉子,他告诉我当他得知
这个消息时,真是激动得热泪横流。但凯文的申请被拒绝了,律师在帮他上诉,但
希望渺茫。翔子最终也没有申请绿卡,他说他已经和亭亭意见达成一致,他一共就
这么多钱,是先j学费还是j罚款给律师,最后商量的结果是j学费更把握。圣诞
节翔子忙着挣钱,他说压力大精力不够用,结果不去上课了,他告诉他决定qui
t,没准儿明年就回国了。
我怒气之下对翔子平静地说了很重的一句话:你傻b竟然栽到一个女人手里!
结果戴晓翔平静地回答:得了吧,要说栽,我就栽到你这个傻b手里了!
五十八
戴晓翔有一天郑重告诉我,他想好了,决定回国。
对于海龟这个问题,比较一言难尽。
有些留在美国又不怀好意的人常说:从美国回去的,大部分都是失败者,lo
ser。比如戴晓翔这样的。在海外,特别是在美国在纽约,无论什么人,只要有
决心混在这里都会找到出路,真可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而最终也就是混r子的
大有人在。曾经国内牛大研究生毕业的哥们儿,在这里做了一个年薪4万的酒店经
理而安居乐业;中国城里有一个路边卖馒头的当年某县城副县长,我和他曾经聊过
一个多小时,他是没什么,最多高声骂一骂美国,我倒是想得挺多。
所以说,回国仅仅是一种选择,loser不loser的,实在不能以回去
或者留下作为判断标准。
而对于留下来的人,也有国内的朋友提出质疑:为什么说起爱国就振振有辞,
说到回国就含糊其辞。
因为对于大多数在海外安居乐业的正常人来说,回国与空d的爱国无关,也不
仅仅意味着一种选择,回国是多少人心中理想或者叫梦想的寄托。当然理想不都是
高尚的,有些人希望自己学以致用,特别是当感受到在某个领域内先进与落后的差
距时,希望自己能将有用的东西带回给故土的愿望非常强烈。有些人的理想是可以
充分展现自己,发挥聪明才智,可以指挥……不说是千军万马,也是几个下属,也
就是俗称的官儿瘾。还有些人的理想就是在故土的文化氛围中,享受丰富的精神生
活。
无论理想高尚还是卑微,理想一定是美好的期盼,是还没有落入尘世的一颗仙
丹。然而要实现理想,那么它就必须面对现实了。多年海外生活,有与国内现状脱
节问题,机会流失问题;国内机构体制、人事关系有可能根本无法学以致用,或者
难以展现个人才能;还有一些环境的差异,已婚者要考虑女人的想法或者孩子的前
途,等等这些现实的障碍,都会让不少人终生怀抱梦想。
很多事情都是类似的,同志问题,男女问题,甚至政治问题。就海龟这个问题
而言,国内的人可以轻松指责海外的人,回国的人里极个别的也喜欢唱几句高调。
总之“设身处地”一词说来容易,鲜有几人可以做到。多数人都喜欢站在自己的立
场思考,手握某个听起来冠冕堂皇的“真理”,闲来无聊,在网络上争论一个又一
个永远无解的问题。嘿嘿,曾经我也免不了那个俗。
当翔子告诉我决定回国这事后,我想:大概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我有一个习惯,当我顺利或者感觉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时,我不信宿命那一套,
可以振振有辞地说那都是骗人的谎言。但当我感觉极端失望又无力改变时,我就信
命了。这是一个很好的思考习惯,很容易让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摆脱沮丧的情绪,心
情舒畅起来。
那年刚刚开春,翔子的母亲就住院了,然后又出院了,又住院了……反复了好
几次。翔子问我难道非等他母亲出什么事情了再后悔嘛?我回答与其象一些名人大
庭广众之下抹着眼泪说愧对死去的父母,不如趁老人在世对他们笑笑。
不久,翔子又得知美院在改革,人事大变动。他联系了一些过去的关系,特别
是与他曾经的女领导长谈了40分钟。
然后翔子说他准备夏天一过就回去。我问翔子有没有和陈舒亭商量好,他回答
还没有来得及说呢。翔子希望亭亭和他一起回国,当然如果她不愿意回去他不会勉
强她。
我和翔子聊这番话时,坐在一个相对“高尚”社区的街心小公园里,下午一点
半,周围几乎没人。不远处一位衣着体面的大嫂手提塑料袋,带着手套把草地上个
别散落的垃圾拾到袋子内。她走近我们,我先对她说哈罗,她很热情地与我们打招
呼,还自豪地说这是她的社区,她喜欢清洁。
“美国有些地方还是不错的……”大嫂走后,翔子说了一句。
“任何地方都有好有坏,对咱们来说也是有利有弊,一切取决于自己到底想要
什么……”
翔子看着远方,没有说话。
“要是不想回去呢……你就把书念完,以后找到工作公司给办身份,一样能混
得不错。就是别再管陈舒亭了,说实话,在纽约认识这么多人,都没听说过你这样
的……”
“回去,我已经想好了。”翔子打断我。他又一次掏出烟并递给我一支。
我对他一摇头,表示不想抽了。又说:“你回去前怎么也弄个学位走。我听说
有那种学校,给钱就给文凭,咱们也找找……”
“不用找。算了,就这么回去了……”
我瞥了翔子一眼,慢慢说道:“不办绿卡也就不办了,但这个你真得好好想想。
美院是什么地方,将来职称评定之类的事情都要有敲门砖。另外你在这里混了几年,
没办过画展也没g什么,再没有个文凭,还不是美籍华人,你说得出口嘛?国内可
比这里浮躁多了,你不胡说八道吹着自己别人就当你不行。”
翔子没有反驳我。
“我听徐勇说有那种函授学院,你把学分都转过去,其他课程它就用emai
l给你张考卷,最后你写篇paper就搞定了。”
“你说那都是什么野j学校……”
“管它野j野鸭呢,美国这么多学校,除了知名的,其他的那些,国内的人也
搞不清楚。再说了一共就十几门课,你都读了快一半了,你自己又看了那么多书,
也算是有真才实学,就差一张纸了……”我说着一笑。
翔子看着我也笑了。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很久,我怀疑他能烟头把手烫了。
“g什么你?这么含情脉脉的,你别把我惹‘急’了!”我和翔子说笑。
翔子又微微一笑,收回目光。过了片刻他问:“你现在绿卡也有了,博士也快
到手了,以后怎么打算?”
“是先忙活那个公司还是先找工作,我也没想好呢……”
“开公司吧,你反正喜欢,既然你说机会难得,不试一试你能甘心嘛。”
翔子说着脸上又带出微笑。
“我一做生意就走背字儿,大三时倒腾贺年卡赔了,开个小电脑公司又失败了,
就怕这次竹篮打水。毕业两年以后再找工作谁要啊……”
“那就回国,我正求之不得呢。到时候我机场接你去。”翔子笑眯眯地说。
“你饶了我吧,这次你给我来个shooting,下次来个murder,
我怕了,我认熊,行了吧?”我笑眯眯地回答。
我们面带笑容,会心地注视对方片刻,我很快将目光移开,似乎翔子也马上低
下头。
一天傍晚,陈舒亭电话打到我这里,她沮丧的口吻,甚至似乎还有些哽咽地问
我翔子回没回家,又说她想和我聊一聊。陈舒亭这“聊一聊”三个字让我着实心惊
r跳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还是很心虚的。
可我心虚什么呢?心虚她知道我是个同x恋?笑话,如果我处心积虑地去对某
个人隐瞒什么,那他也得值得我这么做,陈小姐--不值得我浪费那几个细胞。如
果说我心虚曾和她老公上过床,那就更不对,他老公原来跟我泄火,后来爱上了她,
目前我和他老公依然是最铁的哥们儿,说起来这有什么心虚的?那么我是心虚在她
老公与她恩爱的时候,非常罕见地有一两次找我做床上运动?也不是,因为我早就
把自己当作她老公调节与她乏味x生活的用品了。比如陈舒亭总不该气愤他老公的
yj被他老公充斥着漂亮洋妞的脑子及他老公的右手给玷污了吧。
可我就是心虚,非常心虚。
当陈舒亭说出让我劝翔子不要回国的一番话后,我虽然不心虚了,可感觉这女
孩子真是傻,特别说明一下,这个傻字是褒意地赞扬。她怎么能想到找我这个披着
羊皮的狼,或者说披着狼皮的羊来调解他们的夫妻矛盾呢。
我告诉陈舒亭我的真实想法,告诉她翔子决定回国因为有个很不错的机会,回
国不是坏事,真为她老公好就让他回去。我给陈舒亭出主意,让翔子先走,等这边
她一毕业,两个人在国内团聚。
“我毕业了不可能不在美国找工作就回去,我在这里读书就是为了在这里找工
作。而且这里这么好,他为什么要回国,他自己都说,原来学校里给的破宿舍比这
里最次的地下室都差远了。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在这里扎根,我打餐馆那么苦都没
后悔,他过得这么舒服还不满意……”陈舒亭说了一车的话,我不会评判她说的是
有道理还是没道理,因为我听都懒得一听。
“我跟晓翔在一起,你不知道我做了多大的牺牲。有一个在microsof
t上班的男的追我,他给我看他在newjersey买的大房子,我根本就不
动心,死心塌地地跟晓翔好。我这么对晓翔,全心全意地爱他,他竟然这么对我,
太让我伤心了……”陈舒亭似乎哭了出来。
“他怎么对你了?”听陈舒亭哭得伤心欲绝,我怀疑翔子做了什么比较差劲的
事情,比如和陈舒亭动粗了?
“他非要回国呀!”陈舒亭的语气似乎要跟我急了。也是,我问的那话好象是
听了半天还没听懂,陈舒亭能不急嘛。只听她继续说:“他根本不体谅我,我一个
女孩子在这里多艰难呀,我刚来的时候在一个杂货店里g活,那个老板娘让我一天
做12个小时,上货的时候我的手都砸了,一个小时都没让我休息。可发工钱时她
说第一月因为是试工只能给我四百块钱。我当时气得……就气得骂她,回到家里只
能自己使劲哭……”
我可以体谅或者同情陈舒亭的遭遇,但我不明白这与翔子回国有什么关系,
“她做出的巨大牺牲”这话又从何说起。好在陈舒亭接着给我解释。
“小说里写的女孩子为了绿卡怎么怎么样,那是胡写。我要是为自己我马上能
找个有绿卡的,公民都很容易,最差了也得象你这样有全奖的留学生呀……”
听这话我差点没笑出来,原来本人属于那搓底儿的一类。我实在忍不住对陈舒
亭开玩笑说道:“我现在已经晋升为‘有卡男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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