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折剑》「情色版」(20)
原着: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第二十章」雪山之变这下直把秃尾龙段伯阳惊诧得不知所云,他怎么也不相信凭自己数十年苦练的功力,竟然还敌不住一个廿来岁的小伙子。当然感到惊诧的并不只是秃尾龙一个,尤二娘子睁大一双水淋淋的俏眼,死灰般脸上,也流露出震惊之色。百步神拳袁广杰和九指罗汉祝祥符,也同样暗暗惊诧不止。
段伯阳是崆峒派中有数的高手,在江湖上从未遇到过敌手,这回却被岳少俊震得连退了三步,看来,他今儿个遇上劲敌了。秃尾龙段伯阳一退之后,忽然仰夭长笑,他这笑声,在荒凉的山野之间,宛如老龙长吟,响遏行云,直冲霄汉,显示出他充沛的真气。
※※※※※※※※※※※※※※※※※※※※※※※※※※※※※※※※※※※※※※就在他笑声中,从右侧一片树林间,疾如飞鸟,翩然飞掠出五道人影,泻落场中。那是五个一身劲装,怀抱长剑的青衣少年,在他们飞落之时,正好把岳少俊围了起来。段伯阳笑声突然而止,呛的一声,从肩头掣出长剑,森冷的道:「岳少侠请亮兵刃。」
胡大娘看得老脸一沉,哼道:「姓段的,你想倚仗人多……」双手一mc在腰间的短拐,要待抢出。仲飞琼轻轻抬了下手,示意她不要妄动。
岳少俊目光扫视了围着自己的五个青衣少年一眼,只觉这五人年约二十出头,不但个个生得眉目俊秀,身材也一般高矮。最奇特的是他们和段伯阳一样脸色如同死灰,没有一点生气,这时抱剑而立,目光之中,竟然包蕴着浓重的杀机。
岳少俊今非昔比,这一瞥已然发现环伺四周的五个青衣少年都身具上乘剑术,因为他们抱剑而立,有凛然不可侵犯之势,正是使展上乘剑术的准备。最使岳少俊犯疑的,还是他们死灰般的脸色,心中暗自讨道:「这些人莫非练有什么邪门功夫不成?」这一发现,不由得使他提高了几分警觉,暗暗凝神戒备,一面抬目问道:「段老要他们一起动手么?」
段泊阳沉森一笑道:「不错,兄弟不把岳少俊请去,无法向教主交代,所以只好动用兄弟一手调教的阵势了,岳少侠只要能凭手中长剑,脱出此阵,兄弟自当立时撤走。」
岳少俊爽朗一笑道:「好,咱们一言为定,在下脱出此阵,段老就回去覆命,在下若是闯不出此阵,就随段老去见教主。」
段伯阳深沉一笑道:「岳少俊快人快语,兄弟正是此意,岳少侠可以亮兵刃了。」
岳少俊微笑道:「段老只管请发令好了。」
段泊阳手中长剑一振,y喝道:「岳少侠小心了。」寒光一闪,洒出四、五、六、七点寒星,直向岳少俊迎面而来。
「崆峒剑法」,夙以快捷奇诡著称,在他手中使出,果然别具威力;这几点流星般的寒芒,点点锋芒四s,光华夺目,使人不可捉m,莫辨虚实。这一刹那,五个青衣少年突然身形闪动,双手一分,五柄长剑突化为十,原来他们手中使的是双股剑。双剑交叉,交织成一片纵横剑,但见人影流动,立时把岳少俊围入在剑影织成的幕之中。
六个人全已出手,只有搀扶秃尾龙的尤二娘子犹如是,如今秃尾龙不用他搀扶了,她站在原地,并未退走,此刻和岳少俊同样被围在一片剑之中。当然十一柄锋利长剑,不会攻到她身上,但她手无寸铁,在一道道寒光飞洒之下,不禁令人为她捏一把冷汗。
岳少俊早有准备,就在段伯阳长剑出手,飞s出点点寒星之际,他右手剑九同时从掌心飞s出一道青虹,向前挥出。尤二娘子就站在他右首,他没出手之前,她只是悄然独立,作出凝眸旁观之状,他右手这一挥,软剑出手,她也动作如电,右手突扬,匹练般飞出一条彩虹,熟练无比,朝岳少俊软剑上缠绕过去。
这真是说时迟,那是快,段伯阳剑上飞出的四、五、六七点寒星,堪堪洒到岳少俊身前。岳少俊挥出的软剑,本待封解来势,突然间被尤二娘子的彩带缠个正着,挥出去的长剑,再也挥不出去。尤二娘口中发出一声银铃般轻笑,身形更是轻盈,随着轻笑,已经到了岳俊身后,右手一收彩带,缠住软剑不放,左乎五指笼罩舒展如兰,轻轻一翻,五道指风,正好笼罩住岳少俊身后五处大x。
段伯阳一剑幻起的七点寒星,上是剑术中最上乘的点x手法「七星入户」,寒星错落,笼罩了岳少俊身前七处要x。这一着前后夹攻,当真使人顾前失后,避无可避,何况四周还有十把长剑构成的严密剑,你想闪也闪不出去。
岳少俊挥出去的软剑,被尤二娘子彩带缠住,心头不由大吃一惊,一时之间,急中生智。右手急忙劲力一松,左脚赶紧朝前跨出半步,从段伯阳右侧闪了出去。要知他手中握的乃是一柄软剑,软剑必须劲贯剑身,长剑才能挣得笔直,如果内劲一松,软剑就随着软了下来。
尤二娘子的彩带,虽能缠得住一般软剑的剑身,但软剑一旦软了下来,纵被彩带缠住,也会很快的滑脱了。再加岳少俊自幼练的就是避剑身法,这套身法,原是针对「宋家百剑」而设计。「宋家百剑」号称「武林第一剑」,能避开「宋家百剑」,天下剑法,大概也都能闪避得开了。
岳少俊施展「避剑身法」,虽然避开了秃尾龙和儿二娘子一招前后夹击,但也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从他出道江湖,短短数月之间,会过了不少高手,使他如此惊险,实在还是第一次遇上。但在他闪出之际,又遇上了一片绵密无间的剑,直向身前逼近过来,剑影寒光,交织而至。
「避剑身法」,原是针对一个人所发的剑势而设计,一个人发出来的剑势最凌厉,最快速,最绵密,总就只有一只手腕,一支长剑,因此纵然也交织成一片剑,其中必有许多是幻影,是虚实互用的变化,故而也必有破绽,和可乘之隙,「避剑身法」就是觑定你这点空隙,游身闪避,以进为退,乘隙而入。
但这五个青衣少年十柄长剑交织的剑就不同了,一个善于使用双剑的人,就可弥补单手使剑,仅有一支长剑,有时会露出破绽的缺点。何况他们五个人,又是久经训练,十支长剑的剑,不是为了攻敌,而是专门为了控制敌人。只是不使对方有脱逃的机会,至于如何克敌,自有主持阵势的左护法和尤二娘子去对付。
因此岳少俊纵会「避剑身法」,面对这一张由十支长剑所构成的严密剑,就无法适用了,这原是一刹那间的事,他眼看剑逼近,幸好软剑已经脱出尤二娘子的彩带,口中大喝一声,随手朝前挥出。如今他的功力何等深厚,这一剑虽是仓猝发出,依然剑风逼人,软剑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道,向外推出,逼得十支长剑交织而成的剑,像风吹轻纱,被推出去四五尺远。
只是剑依然是剑,逼进之时,绵密无间,真像一张罟一般,丝毫没有被这一剑割裂冲破,露出破绽来。段伯阳眼看岳少俊人影一闪,居然从自己右侧闪出,心下自然大为惊凛,暗道:「这年轻人果然身手非凡,无怪仲二小姐故作大方,说出若凭武功把他擒走,她绝不c手的话来。」口中狂笑一声,剑随身转,一招「回风舞柳」,划起一道雪亮的银虹,突然间,化作一蓬数十缕银练,长短参差,飞洒过去。
你自然看到过春风吹拂起来的柳叶吧,他这一剑,就像丝丝柳条,随风飞舞。尤二娘子不但一记「兰花拂x」手落了空,连已经被自己缠住的剑身,都被滑了出去。她死灰脸不觉一绷,水淋淋的眼睛,忽然漾起一丝凶芒,口中娇声道:「唷,瞧不出你身法倒蛮俊的。」口中还在连笑带说,右手皓腕一抖,彩带「灵蛇缠颈」朝岳少俊颈后飞缠过去。
岳少俊展开「避剑身法」,身躯半旋,段伯阳一招「回风舞柳」,丝丝剑光,就像风回柳转,拂着他身侧掠过,又落了空。岳少俊顾忌的还是五个青衣少年的十支长剑,因此避开段伯阳一剑之后,立即横剑扫出,左手疾然向后抓去,一把抓住尤二娘子的彩带。
尤二娘子还不知道岳少俊功力奇高,见他一下抓住自己彩带,不觉轻笑一声道:「你想和我较劲?」在她想来,这时候外有剑,内有在剑术上火候老到的段伯阳剑势如虹,剑剑足以制敌于死命。在这种情况之下,岳少俊要和她在彩带上较劲,自然非吃亏不可。但就在她话声甫出,口中忽然惊「咦」的一声,一个人就像鱼儿上了钩一般,被岳少俊凌空钓了起来。
原来岳少俊一把抓住彩带,他如今一身功力,何等深厚,手腕一抖,就像使用软剑似的,一股强劲的内力,随即贯注到彩带之上,一条柔软的彩带,登时挣得笔直,变成了八尺长一g铁棍。尤二娘子一个人就高高的顶在棍头上,像表演特技一般,在高空手舞足蹈,就是放不开手来。这原是一刹那间的事,岳少俊五指一松,尤二娘连带带人,「呼」的一声,凭空摔出去数丈之外。
段伯阳眼看岳少俊被困在「七煞剑阵」之中,不但没被逼落下风,自己连发两剑,都被他避开。如今尤二娘子又被他抖手摔出阵外,心头更是又惊又怒,口中连声大喝,长剑如雨,猛扑急攻过来,一口气攻出了八九剑之多。
岳少俊一柄软剑,只能顾到十支长剑交织,交迫而来的剑,不得不随时挥剑,向外推出。对段伯阳的攻势,只能施展「避剑身法」,游身趋避。本过眨眼之间,一连避开了段伯阳七剑,心中暗自忖道:「这般缠斗下去,何时了结?」心念这一转,身形随着一转,左手突出,一把扣住了段伯阳执剑右腕,运劲朝外摔去。
这一着真还管用,段伯阳稀里糊涂的被人扣住了手腕,不禁呆得一呆,一个人已经应手飞起。岳少俊知他功力j湛,在这一记擒拿手法上,用上了八成力道,因此段伯阳飞起的人,想中途停住身子,重行飞回去,都办不到,「呼」的一声,越过剑阵,直摔出去四五丈远。
岳少俊奋起神威,接连摔出两人,j神大振,右手软剑随着横扫,剑光矫若神龙,光华大盛,一下逼退迫近身来的三个青衣少年,左手一收再发,呼的一掌,直拍出去。但听蓬然大震声中,迎面一个青衣少年首当其冲,口中闷哼一声,整个身子飞了起来,跌出去一丈开外,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再也站不起来。
十支长剑本来交织成一片严密的剑,但因此人被震飞出去,十去其二,使这片剑,露出了空门,其余四人一时之间,那有功夫弥补得住?岳少俊立时使出「避剑身法」,口中朗笑一声,从剑阵中闪身而出。从他摔出段伯阳,到闪出剑阵,前后只不过是眨个眼的时间。这时段伯阳也口发怪笑,疾若流星,一下飞回阵中。
这两声长笑,几乎是同时出口的,因为两道人影,一个往阵外闪出,一个朝阵中飞回,也几乎是同一时候的事。段伯阳落到剑阵之中,眼看岳少俊已经冲出阵外,脸色不禁大变,但他不失为崆峒派的左护法,世面见得多了,死灰脸一松,迅即返剑入鞘,左手一摆,呵呵笑道:「岳少侠已经冲出阵去了,你们还不收起剑来?」四名青衣少年立即敛剑后退。
段伯阳朝岳少俊拱手一礼道:「岳少侠果然身手超群,兄弟甘拜下风,不胜佩服之至。」
岳少俊慌忙还礼道:「段老夸奖,在下侥倖得很。」接着朝那个跌坐在地的青衣少年歉然拱手道:「在下方才一时收手不及,误伤这位兄台,不知伤势如何?在下实在抱歉得很。」
段伯阳道:「不要紧,他们随身都带有敝派急救伤药,让他坐息一会就好。」
尤二娘一张死灰脸上,又笑又怨,俏眼朝岳少俊一溜,娇声道:「奴家一条手膀,被你震得直到现在,还在又酸又麻,你连问也没问。」
岳少俊听她这么说了,只好抱抱拳道:「在下鲁莽之处,还望姑娘见有。」尤二娘子被他这声「姑娘」,叫得心花怒放,一张死灰脸上,绽起盈盈笑意,正待开口。
仲飞琼冷然道:「左护法,咱们现在可以走了吧?」她讨厌尤二娘子那张死灰脸,那双水淋淋,直勾勾的眼睛和妖里妖气的声音。
段伯阳连忙陪笑道:「自然,自然,兄弟说过,岳少侠只要冲出阵势,兄弟立即率人撤走,怎敢阻拦?」
胡大娘哼道:「左护法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呀?」
仲飞琼道:「咱们上车。」大家相继上车,涂金标立即挥动长鞭,驱车疾驰而去。
尤二娘望着马车后影,重重呸了一声说道:「左护法,你看,这小丫头有多神气?」
秃尾龙段伯阳诡笑道:「这小子身手高得出奇,但他们去了也是白饶。」
仲飞琼原是剔透玲珑,冰雪聪明的人,她眼看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拦截阻道,使他顿时想起大觉大师要金铁口转告,要自己和岳少俊尽快赶去雪山。曾说「雪山有变」,听金铁口的口气,好像事情就发生在爷爷身上,如今崆峒派果然一再派人在路上阻挠。
她这一想,立时觉得事态严重,略为盘算,就要胡大娘和四个使女,继续留在车上,由涂金标赶车驰行,按站食宿,藉以分散对方的注意。自己和岳少俊另行换了两匹健马,尽快赶路,除了沿途购换马匹,遇上镇集,购备乾粮,一路马不停蹄,昼夜赶路。
雪山、亦称大雪山,横亘川康二省之间,终年积雪不消,白皑皑的高入云霄,像这样的冰天雪地,除了采药的老人,可以说人迹罕至。雪山老神仙玄灵叟隐居之处,叫做长春谷,是在雪山岭的一处山谷之中。尽管大雪山终年积雪,到处都是冰天雪地,但长春谷却是洞外天地,四时如春。
这天晌午时光,岳少俊,仲飞琼两人,赶到雪山南岭,弃马入山。岳少俊但觉山势愈走愈高,气温也愈来愈低。冷风呼啸,奇寒澈骨,放眼四顾,群山起伏,如屏如障,冰山雪岭,到处都是白皓皑的,无穷无尽。他在车上曾听仲飞琼说过,长春谷有四时不谢之花,景物之美,不输江南,如今看到这般辽阔无垠的冰雪,心头止不住暗暗生疑,心想:「像这般冰山雪岭,亘古不化的地方,怎会有四季如春的山谷?」
仲飞琼看他四处眺望,并不言语,不觉嫣然一笑道:「俊弟,你可是觉得大雪山到处都是一片冰山雪谷,不可能会有四季如春的长春谷么?」
岳少俊道:「长春谷是琼姐姐从小生长的地方,自然有了,我想没到过长春谷的人,一定会找不到那地方的了。」
仲飞琼笑了笑道:「你很会说话,我看你方才向四处眺望,似有不信之色,但也给你说对了,长春谷地势隐密,又经我爷爷费了很大的功夫,把谷口用冰封了,不熟悉的人,就是到了谷口,也找不到呢。」
岳少俊道:「会有这等事?」
仲飞琼道:「很快就到了,到时你自会知道。」两人在冰雪之上,施展轻功,一路疾驰,倒也不觉得有雪地难行之苦。不多一会,两人已奔到一座冰峰的脚下,仲飞琼忽然脚下一停,回身笑道:「到啦。」
岳少俊仰头望去,但见山势陡峭,高耸入云,两边山岭纷陈,都没有这座c天高峰的雄伟,虽有几处丘壑,也处处冰封雪积,无路可通。心中暗暗奇怪,琼姐姐说已经到了,自己果然找不到长春谷的所在,这就问道:「这里就是长春谷的谷口了么?」
仲飞琼道:「是啊,你不妨找找看,入口在那里呢?」
岳少俊看了一阵,摇摇头道:「小弟愚鲁,实在看不出来。」
仲飞琼朝他甜甜一笑:「那就随我来。」说罢,朝峰侧一座冰雪积成的小山走去。
那座冰山,也足有十余丈高,孤拔峭立,宛如屏障一般,左首是一道绝壑,虽然盖着积雪,但一望而知是下临极深的山涧。仲飞琼笔直走到壁立如削的冰山前面,右手抬处,呛的一声,掣出寒英剑,朝屏障似的冰山正面半人高处,缓缓刺人。
接着手腕用劲,缓缓的由右而左,由上而下,划了一个土圆下方的圈圈,才抽回室剑,收剑入鞘,伸出双手,抵着那块圆圈,缓缓朝里推去。那方圆冰,果然随着她双手推动,缓缓的往里滑入,露出了一个洞窟。仲飞琼把圆冰椎到一旁,直起身,笑道:「好了,咱们可以进去了。」
岳少俊惊奇的道:「原来这里就是入谷之路,还要人工开路,才能通行。」
仲飞琼当先俯身而入。岳少俊跟着她身后,跨入洞窟,但见里面竟是足有丈许方圆,一条由坚冰凝成的隧道,不但甚是宽敞,而且四壁晶莹,再经外面积雪反照,更是透明光亮,如入水晶之g。不觉赞道:「这条隧道,真是天造地设,造化之奇,不知令祖当年是如何发现的?」
仲飞琼口中嗤的轻笑一声,等他入洞之后,才把那方圆冰,又缓缓移到洞口,把洞口堵好,才道:「这里本是山谷入口,爷爷昔年无意之中发现这座山谷,向阳避风,地气温暖,才取了长春谷之名。后来就搬到这里来往,又怕被人发现,才花了好几年的工夫,从山上采了许多大冰块移到谷口,把谷道填满,再用人工在凝结住的坚冰之中,开闢出一条甬道,我们进出,都要用剑在洞口开一个窟窿,才能通行,堵上之后,不消多时,它就会自己凝结住了,外人不知内情,永远也无法进来。」
岳少俊道:「原来如此,小弟还当是天生的呢。」这条隧道,晶莹明亮,宽阔平整,走在中间,不怕凛冽寒风,奇寒刺骨,也不怕冰粒打在脸上,隐隐生痛。
走了约有二里光景,跨出一座高大的洞窟,眼前豁然开朗,呈现出一片葱绿的山岭,同时但听雷声盈耳,就在当头,寒气袭人,十分冷冽。岳少俊呼了口气,说道:「好冷。」
仲飞琼没有说话,拉着他走了数十步,才回身指点着来路,说道:「你回头看看就明白了。」岳少俊回头看去,但见从百丈高峰上婉蜒挂着一条玉龙,水势下注,有如天来,发出轰轰雷鸣之声。瀑布一直泻到方才出口处的崖洞之上,再倾注入涧,自己是从瀑下走过来的,那就无怪寒气凛冽了。
再奇怪的是这道瀑布,就像分隔了寒温,外面的冰天雪地,北风奇寒,但出了这座崖洞不过十数步,气温就升高了许多,使人渐有暖意。尤其沿着山径两旁,松林细啸,绿草如茵,真有江甫二月情景。仲飞琼领着他盘过山脚,这是群山环绕中的一片平地,约有里许方圆,正因谷地向南,又有群山挡风。天造地设,形成了冰天雪地中的奇迹,大雪山中四季如春的山谷长春谷。
岳少俊目光一瞥,不由得惊叹出声:「长春谷真是洞天福城,四季长春,也由此可见令祖不但是武林奇人,也是高蹈隐逸之流,好生令人钦佩。」
原来他目光所及,但见这一里方圆的谷地,居然引瀑成溪,架板为桥,白石为径,盖竹为亭,一亭一池,一台一榭,莫不取景自然,布置得宜,古朴而有真趣。最难得的,还是漫山遍野,到处嫣红奼紫,花团锦簇,开满了不知名的山花。仲飞琼只是低头笑了笑,没有作声。
原来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前面一方巨石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形高大的黄衣驼背老人,双目炯炯,打量着岳少俊。仲飞琼急忙躬下身去,说道:「侄女见过司徒伯伯。」
黄衣驼背老人口中唔了一声,问道:「这娃儿是谁?」
仲飞琼道:「他是侄女义弟,天山门下的岳少俊。」一面朝岳少俊道:「俊弟,快见过司徒伯伯,他就是昔年大名鼎鼎,人称一掌开天的司徒翼,跟随爷爷已经有好几十年了。」
岳少俊连忙作了个长揖,说道:「在下岳少俊,见过司徒前辈。」
司徒翼含笑道:「小兄弟原来就是天山门下,这就无怪英华内敛,一身功力,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了。」接着回头问道:「二姑娘不是和大姑娘一起下山的么,怎么独个儿回来了?」
仲飞琼道:「我是来看爷爷的,爷爷好吗?」
司徒翼道:「你来得不巧,只怕见不到老神仙呢。」
仲飞琼入谷之后,看到替爷爷守山的司徒翼,本来心情可放宽了,但此时听了此言,不觉一楞,问道:「爷爷可是出去了?」
司徒翼微微一笑道:「老神仙已有一个甲子没出去了,怎么会出去?他老人家自从你们走后,大概大寂寞了,所以又坐关了。」
「坐关?」仲飞琼感到有些奇怪,爷爷功参造化,一身所学,已臻上乘,他老人家时常说,一个人练武练到某一境界,就是已经到了极限,无须再求j进,若要勉强修练,那也是徒劳无功,而且极易走火入魔,前功尽弃。因此他老人家恬淡乐天,生活十分平静,怎会又去坐关练功呢?心中想着,忍不住问道:「司徒伯伯,爷爷没有坐关以前,可曾告诉你他老人家练什么功夫?」
「没有。」司徒翼道:「自从你们走后,过了不久,姬山主来过一次,足足和老神仙谈了三天三晚。老神仙这次坐关,可能和姬山主谈道有关,大概是为了探究由武功进而静参天人之道,寻救长生不老之术。」
仲飞琼心头猛然一动,问道:「爷爷是姬山主走后,就坐关的?他老人家没和你说起什么?」
司徒翼道:「老神仙坐关之事,老朽还是听黎嫂说的。」
「黎嫂?」仲飞琼又是一怔,问道:「黎嫂是谁?」
司徒翼道:「黎嫂是大姑娘派来伺候老神仙的,大姑娘怕二姑娘和三姑娘走后,老神仙没人伺候,据说黎嫂从前是伺候火灵圣母……」
仲飞琼顿时感觉事情不对,惊异的道:「我怎会没听大姐说起呢?」
司徒翼道:「那是姬山主带来的,说是大姑娘的意思,这也是大姑娘一番孝心……」
「这事情大有蹊跷。」仲飞琼急道:「我这就去看爷爷去。」一面回头道:「俊弟弟,咱们快走。」急步飞掠而去,岳少俊也只好跟在她身后掠去。
司徒翼看着仲飞琼飞奔而去的后影,摇摇头道:「她还是小时候的那股脾气,一点也没改。」
※※※※※※※※※※※※※※※※※※※※※※※※※※※※※※※※※※※※※※长春谷当真温暖如春,有四季不谢之花。如今已是腊月初头,这里还是繁花如锦,群芳吐艳,把长春谷点缀得花团锦簇,香风熏人。仲飞琼因金铁口说过雪山有变,而且事情可能就发生在爷爷身上,如今听了司徒伯伯的活,就可证明果然有事,心头这一急,脚下加快,奔行如箭。现在她身后的岳少俊,也只好紧随不舍,连四周景物,都无暇细看,一路急驰下去。
不大工夫,已经赶到谷底,一座苍翠峻峰的山岳间,石崖百尺,中间有一个一人多高的洞窟,上面铸着:「长春洞府」四字。洞府前面,有着十几级石阶,仲飞琼走在前面,匆匆登上石阶,正待朝洞府中走去。突见绿影闪动,从洞中闪出两个身穿绿衣的少女,手执长剑,挡住了去路。
左边一个娇叱道:「站住,你是什么人,胆敢到长春洞府来乱闯。」
仲飞琼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冷声道:「我是什么人?你们是什么人?」
右边一个打量着仲飞琼、岳少俊二人,问道:「那司徒老儿不是看守着谷口么?你们怎么进来的?」
仲飞琼柳眉一挑,冷然道:「你们是那里来的?既知这里是长春洞府,就该知道我是谁了。」两个绿衣少女给她说得一呆。
仲飞琼不待二人开口,接着道:「我问你们,你们可是黎嫂的手下,那就去叫黎嫂出来。」
左边一个似是被仲飞琼声势所慑;望了她一眼,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仲飞琼道:「我是仲飞琼,你们听见了么,还不快去?」
左首绿衣少女朝右首绿衣少女低低的道:「你在这里看着他们,我进去通报。」右首绿衣少女点点头。左首绿衣少女迅快转身往里飞奔而去。
不过一回工夫,只听洞内莲步细碎,随着左首绿衣少女身后走出一个一身葱绿衣裙的中年美妇。仲飞琼迅速的打量了她二眼,只见她高譬如云,眉眼盈盈,看去虽有三十出头,却有一股成熟的美,美而且冶。仲飞琼冷冷的道:「你就是黎嫂?」
绿衣少妇忽然嫣然一笑,迎了上来,说道:「你就是二小姐了?贱妾正是黎嫂,是奉大小姐之命,来伺候老神仙的。」
仲飞琼道:「我就是从大姐那里来的,怎么没听大姐和我说过?」
黎嫂娇笑道:「啊呀,我的二小姐,幸亏贱妾是随同姬山主来的,不然人家还当贱妾是冒名顶替,有什么企图呢。」说到这里,口中轻哦了一声,忙道:「香珠、香玉,你们还不快去见二小姐?」
二名绿衣少女一齐欠身道:「小婢见过二小姐。」
仲飞琼问道:「我爷爷呢?」
黎嫂道:「回二小姐,老神仙正在坐关,已经快三个月了。」
仲飞琼道:「爷爷坐的什么关?」
黎嫂笑了笑道:「老神仙坐的什么关,贱妾只是个下人,老神仙没说,贱妾就不知道了,老神仙在坐关之前,只说过这次坐关,大概需要三年时光,在他坐关之时,不准有人惊动。」
仲飞琼道:「那我问爷爷去。」
黎嫂吃了一惊,挡着仲飞琼道:「二小姐,那不成啊。」
仲飞琼柳眉一挑,冷然道:「你要拦阻我么?」
「贱妾不敢。」黎嫂敛去了笑容,央告道:「但二小姐总得听贱妾一言。」
仲飞琼道:「你说。」
黎嫂道:「贱妾听说二小姐一身武功,极为高强,不知确否?」
仲飞琼道:「你是想见识见识我的武功了?」
黎嫂一笑道:「二小姐误会了,贱妾只是在想,二小姐j通武功,当知练功的人,正在行功之际,一旦受到外界的惊动,后果该如何呢?」
仲飞琼听得一怔,接着微笑道:「你很会说话。」
黎嫂甜甜一笑道:「二小姐夸奖了,贱妾只是提醒二小姐,此时不可去惊动者神仙。」
仲飞琼道:「爷爷什么时候醒来?」
黎嫂计算了一下,说道:「十天,老神仙每隔十天,醒来一次,约有半天时间,进些水果,和服用特别配制药丸,这半天时间,可以和人说话。」
仲飞琼道:「那要等到几时去?」
黎嫂道:「老神仙是每逢庚申日午时醒来,酉时又要入关行功,上次庚申日是前天,还要再等七天。」
她不待仲飞琼开口,笑盈盈的道:「二小姐既然千里迢迢的回到山上来了,自然要盘桓些日子再走,七天时间,转眼就到了。」
「不。」仲飞琼道:「我不能在山上耽搁得太久,我是特地赶回来探望爷爷的,我一定要看看他老人家才放心。」
黎嫂陪笑道:「二小姐只管放心,贱妾一向伺候圣母。这回大小姐跟圣母说了,才要贱妾前来伺候老神仙的,绝不会有什么差错,二小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伺候圣母」这四个字钻进仲飞琼的耳朵,不禁触动心事,坚决的道:「不成,我赶回雪山,就是要看爷爷来的,你不用多说。」
黎嫂惊诧的道:「二小姐怎么会不肯听贱妾的劝告呢?」
仲飞琼道:「我要看我爷爷,你管得着么?」
黎嫂微微摇头道:「二小姐,恕贱妾放肆,二小姐是老神仙的孙女,贱妾只是一个下人,也是外人,本来二小姐要见老神仙,贱妾自是无权可以阻止……」
仲飞琼道:「你知道就好。」
黎嫂春花般的脸上,微微一笑,但笑容旋即敛去,脸色一正,说道:「但贱妾是大小姐派来伺候老神仙的,姬山主临行之时,再三嘱咐,老神仙此次坐关,修的是天人合一无上神功,不可有丝毫疏忽之处,贱妾职责所在,二个姐就是老神仙嫡亲的孙女,贱妾也只好冒死谏阻了。」
仲飞琼看她说得不像有假,一时倒也拿不定主意,只好说道:「我不会惊动爷爷的,我只是进去看看爷爷就好。」
「不成。」黎嫂斩钉截铁的道:「老神仙正在坐功之际,进去一步也不成,万一……万一……唉,若是惊动了老神仙,贱妾死不足惜,但……但教贱妾如何向大小姐交代呢?」
岳少俊一直冷眼旁观,只觉黎嫂说话之时,眼神不住的注视着仲飞琼,仲飞琼话说得硬了,她口气就软,但仲飞琼稍一犹豫,她的口气又强硬起来,分明是个善于鉴貌辨色之人。这近几月来,连经了不少事故,江湖阅历渐增,心中不禁暗暗动疑,这就以「传音入密」说道:「琼姐姐,此女矫揉善辨,不可深信,你自己要拿定主意才好。」
仲飞琼经俊弟弟一言提醒,立即脸色一沉,冷声道:「我爷爷坐关之事,我事前并无所闻,连大姐也并不知道,所以才要我赶来看看,我爷爷的事情,自有我作主,就算你是伺候爷爷来的,也不用你c心,还不给我让开?」
黎嫂脸色连变,依然挡在阶前,仰首说道:「二小姐既然不肯听贱妾劝告,一定要进去,贱妾责任所在,那就先杀了贱妾吧。」她随着话声,忽然双膝一屈,扑的跪倒在仲飞琼面前。
仲飞琼方自一怔,岳少俊忽然看她跪了下来,心中不禁一动,喝道:「琼姐姐,小心她有诈。」话才说到一半,黎嫂忽然仰起脸来,她脸上已经隐有笑容。不,左手疾举,从她纤纤王指中间,弹出一缕r眼几乎难以看到的轻粉。
岳少俊早就注意着她,喝声未落,挥手一掌,凌空劈了过去。他如今功力大增,掌风出手,收发由心,这一记掌风,正好劈到仲飞琼和黎嫂两人之间。要知她们两人之间相距不过二、三尺光景,这一记掌风,发得恰到好处,从两人身前涌过,把那一缕r眼难见的轻粉,悉数随风扫出。仲飞琼也陡然警觉,立即屏息后跃。
黎嫂跪着的人,也在这一瞬间,原式不动,一个人忽然离地数寸,唆的一声,斜飞开去,长身立起,口中格的一声娇笑,说道:「哟,看来你年纪轻轻,功力可不含糊呀。」
仲飞琼脸色严霜,玉手一抬,呛的一声掣出寒英剑,凛然喝道:「好个贱货,你敢使诈,看来祝灵仙派你前来,果然没安着好心。」
黎嫂脸色不变,娇笑道:「二小姐这话就不对了,贱妾只是怕二小姐惊动了老神仙,才出此下策的。」
仲飞琼目注对方,冷声道:「我不会听信你花言巧语,你还是束手就缚,还是要我动手?」
黎嫂微笑道:「二小姐既然坚决要见老神仙,贱妾替你带路就是了。」说完,但见她柳腰一摆,一个人像一朵绿云,轻灵的朝洞府中飞进去,身法美妙无比。
仲飞琼娇叱一声:「你还不给我站住?」同样以极快的身法追入洞去。岳少俊虽知仲飞琼从小生长在长春洞府之中,对洞窟的情势,十分熟悉,但黎嫂举动诡异,匆勿往洞中逸去,恐另有埋伏,一时怕琼姐姐有失,也急忙双足一点,紧随她身后,飞s入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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