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胃,他反应足够快,当时喝下水的时候就觉得不对,直接做了呕吐处理。
饶是如此,对嗓子依旧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刚才已经说不出话来,一路上也很沉默。
元轩没有开口和他说话,怕他说话的时候不舒服。他看起来很镇定,之前开车也很稳,但细微之处的颤抖早就出卖了他。
阮疏此刻却是镇静的要命,静静的坐着,不言不语。
在一处红灯的时候阮疏覆上了元轩的手,摇摇头,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然后摇了摇头。
元轩蹭了蹭他的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说了很多遍,陷入自责,不知道到底是在自责什么,阮疏摇摇头,拿出自己的手机,在便签上打字:
“不怪你”
红灯过了,绿灯亮了。
元轩踩着油门,一路飞飚。
元轩来到了自己常去的那家医院,医院有他们家的控股,安全措施很好,这家医院的医生也几乎是荣海市最好的医生。
饶是如此,他也不放心,在外边等的时候没有坐着,而是走来走去。
吴修远不停地给他发着自己的行动,中间如果有什么地方不妥当,元轩会给他再反馈回去。
他们就是这样操控着局面。
吕清看着自己手机上反馈的从元轩那边的截获,复制到他手机上的短信,笑了。
当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不知道,自己截获的短信,都是阮疏让他看到的,是真是假,无所谓。
Frank的业务能力确实很强,只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罢了。
但这次中招阮疏确实没有料到,因为没有任何先兆。吕清不会这么大胆的,所以哪怕查出来,应该也不是吕清。
阮疏心中一凉,觉得整个不知道是食道还是咽喉的地方很难受。
洗胃很不舒服,医生拿着化验单子也摇摇头。
“这东西,十分毁嗓子,但没有其他副作用。”年轻的医生叹气,“他这两个月,最好不要开口。”
那么动机,就是毁了阮疏这场比赛。
阮疏听到医生的判决的时候,心沉到了最低处,反而没有什么其他想法,他脑子中都空了,躺在化验椅上,一动不动。
元轩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模样。
“医生,情况如何?”元轩看着他,眼中带着期待,希望医生说的话不是那么残忍。
然而医生的话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他把刚才说给阮疏听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阮疏从来没有这么厌恶医院过,他确实没有存过以后一直呆在这个舞台上的想法,只想完成上一世不曾完成的事情。
唱歌之于他,如同水之于鱼,空气之于人,虽然不会挂在嘴上,但心中一直都不曾遗忘。
阮疏一字一字的打在手机上:
“我想回家。”
发送。
元轩拿着医生开的药方,感到手机一震,看到了阮疏发的短信。
他回复:
“好。”
回去的路上比来时更为沉默,他们回的家不是元家老宅,而是阮疏从雾都来的时候,元轩带他去的那间公寓。
这里不大,却让阮疏觉得安心,或许是前世生活的时间久了,或许只是因为不大的空间让人心不是那么空旷。
阮疏开门之后直接走到自己的房间中,反锁了门。元轩在客厅的沙发中坐了一会儿,把药方发给了吴修远,让他把药找齐了,然后送过来,到小区门口。
吴修远收到短信的时候觉得,自己要是三头六臂就好了,虽然他的薪水开的足够让自己不出走,但实在是,忙不过来。
他还是找了时间,自己去了药店一趟,单子上的都是中药,吴修远怕身边哪个人忽然犯了病,如果往这里面投毒,他就可以直接去见耶和华了。
老板会杀了他的。
他年纪轻轻,单身未婚,有车有房,有让人眼红的薪水,美好的前程,可不想因为哪件事情办得让老板不满意,直接出钱做了他。
吴修远相当的聪明,买齐了药,顺便把煎药的锅也买了,一看老板从前肯定没有弄过这些,他还把药多买了几副,给老板试手。
身为下属,不是老板交代出来才做到,那种只能当小下属,想要成为心腹,察言观色必然少不了,多做事,少开口,闷声不吭发大财。
吴修远到了地方给boss打电话,之后就在楼下等着。这边的房子有些年头了,但这块地皮是越有年头越吸金,吴修远把自己卖了都值不了一套房子,现在他是越发的肯定老板陷入了恋爱冲昏了头脑。
当然没敢往老板剃头担子一头热上想,英俊多金潇洒,虽然面瘫冷清了点,但挡不住前面一项加分到9999999,后边的顶多减几分,元轩依然是一个超级优秀的恋人选择。
大众情人不是白当的,隐约有国民老公的称呼,只可惜元轩不会放宽渠道,他自己的曝光率很低。
元轩在楼上换了一身家居服,他的表情看不出来内心,“事情怎么样了?”
吴修远略思索了一下,说道,“人,查出来了,不过,有点麻烦。”
“是谁?”元轩声音听不出来到底是不是怒气滔天。
“最开始的那个日本赛区的歌手代表。”吴修远小声道,“也是公司里的人。”
“找人把他看起来,别让人跑了。”元轩声音低沉的简直可以拧出水,然后结成冰块,“之后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是,boss。”吴修远低头。
“比赛结束了?”元轩又问,“现场控制住了么?”
“人都请回了酒店,元总来了。”吴修远把后续情况捡重要的说了说,“对外说的是阮先生喝凉的,导致肠胃炎犯了,情况控制住了。其他人的水也一并检验过了,没有发现异常。”
他口中的元总,是元训。
“爸爸也知道了啊……”元轩低头,看着手中的药,吴修远偷偷抬头,发现自己看不懂元轩的表情。
“那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再找你。”元轩转身离开。
吴修远满嘴苦涩,觉得自己就是旧社会被压迫的老妈子,只不过拿钱多了一点,但改变不了老妈子的命运。
回到楼上之后发现灯没开,沙发中央露出一个头,阮疏在客厅里坐着。
他在看自己的走秀,台上风光四射,像是王者巡视领土一般,在台下其实也就是个普通的年轻人。
阮疏听到后边的声音,没有扭头,拥有这里的第二把钥匙的人,没有第三个。
元轩也不出声,径直走进厨房。
厨房干净的要命,阮疏从来没有使用过,他的手艺并不好,也从来不为难自己。
元轩第一锅煎药,放的水少了,他又走神,结果不小心熬干了。
厨房里满是药味,幸好提前关上了门,元轩还找了一下,才发现抽油烟机的开关在哪里,他这才想起来从前自己根本没有在这里使用过,都是在自己的住宅,才会偶尔动手。
第二锅就煎的很好,元轩这次没有再走神,将药小心翼翼的过滤了一下,倒进碗里,黑乎乎的药和白瓷碗交相辉映,看起来――难喝极了。
元轩自己也皱着眉头,想起来刚才应该让吴修远顺便买一些东西吃,喝药之后驱除口中的味道。
但现在明显来不及了,他也就没有再把人叫回来的念头,毕竟那边的事情还很麻烦。如果歌手被投毒这件事情爆出去,CX这个公司基本就可以歇菜了。
自家艺人打击自家艺人,还是这么不入流的手段,所谓养不教父之过,艺人的手段太卑劣,连带公司都会名誉受损,以后的路也艰难。
算起来,这是元轩亲自上手的第一个公司,还是自己一手弄出来的。
元轩正准备端着碗出去,一转身,看到阮疏已经站在了厨房门口,那表情明显就是嫌弃药味。
“喝药。”元轩惜字如金,在阮疏沉默之后,他也变得很沉默。
阮疏摇摇头,手机上打出两个字,短信给元轩:
“太苦。”
阮疏后几个字没有说出来,现在他的情况不是喝药可以改变的,找出原主也改变不了这结果。
或许又会回到走模特的时候,也许专注一件事情并不是坏事,他之前想到唱歌,也是因为从前的想法没有实现,有些不甘心,才想要去实现。
如果是从前的他,此刻一定痛苦不堪,但现在的阮疏却隐然有种解脱感。
再不甘又能如何呢?
可能是他眼中的颓败刺激到了元轩,元轩伸手握住阮疏的手腕,第二遍说,“喝药。”
声音坚决,不容许他拒绝。
阮疏立刻把刚才那些小矫情给扔了,不喝,太苦了!
闻着就让人有呕吐的。
元轩眯起了眼睛,端起碗,喝了一口,手扣着阮疏的后脑勺,不容许他拒绝,直接喂他喝。
阮疏第一反应是……呆住了。
手机直接掉在地上,发出了响声,只是响声叫不醒沉醉在亲吻中的两人。
已经想不起来药是苦的了。
阮疏踉跄着倒退,腰直接磕在橱柜灶台上,哼了一声,差点把元轩的舌头咬一下。
元轩松开了他。
阮疏不知道为什么,说了一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之后他就想要殴打自己一顿,他又不是故意想要咬的,这不是被逼的么?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嘶哑,不像是之前说话明亮到耀眼地步的那个人。
元轩眯起眼睛,不咸不淡道,“没事,良药苦口。”
他的耳朵根都是红的,如果说从前的那个吻是元轩中了招,CQ药让他认错人了,现在就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越界。
“会好的。”元轩不明状态,以为他还在伤感自己的嗓子,“离下一场比赛还有一个月,这中间虽然会录制唱片,但根据地在荣海市,我把你的档期调到最后。”
他说着上前抱住阮疏,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或者选一首不用开口的歌,最后这场比赛没那么重要,不管如何你都是你,CX公司本就是……”
他想说CX公司的娱乐子公司本就是为了你才建起来的,虽然以着他创业的名义。
这句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他没有推拒元轩的拥抱,这一刻他想要一点点温暖。
之后那一碗药还是被元轩以“同甘共苦”的名字分着喝了,至于怎么分着喝的参照之前的状态。
阮疏忽然想起来,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在自己最糟糕的情况下,都是元轩在他的身边。
中间那一次是例外。
元轩在房间门口看着他躺到床上,并没有跟进来。
这让阮疏觉得放松了些。
之后隔着一堵墙,两人开始拿短信来往。
“是谁干的?”
“公司的一个艺人,之前那位被刷下去的日本赛区选手。”
“他人呢?”
“我已经让人控制了。”
阮疏放下手机,他并没有从吕清那边截获到两人联手的信息,说实话他提防提防吕清,想到这样的比赛场合,吕清不会下手,但没想到会仍然有飞来横祸。
跟吕清无关吗?
阮疏不相信,但他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人,换角风波太过于顺利,阮疏只想着自己把属于吕清的风光给夺回来,却万万没想到有人比吕清更大胆。
只是计划没有吕清周密,这种比赛场合居然会贸贸然投毒,除了太蠢,就是太蠢。
八|九不离十,有人教唆。
而且必然有人接应,不然他是怎么进来后台的?
他想来想去,很久才沉沉睡去。
这边,吕清把自己出入证收好了。
无它,只不过自己从前的证件在公司“不小心”掉了,掉在了那个歌手录音室的门口。
恰好那个歌手当时在录音而已,而且录音被拒绝。
之前谁知道他怎么买到的药?说有人寄得,也太扯淡了。
当然就算是找到了地址也会是假的,从国外来的一副药,进口货,谁会想到真是是国外寄来的呢,多少人会觉得这是掩人耳目。
诱惑一个人犯罪很简单,给一个理由,催生一些恨意,然后给一把刀,大约头脑一热,就会拿着刀子贸贸然冲上去。
因为之前有人告诉他,这本来是他的荣誉,只不过被人抢了。
充当弱势群体角色的自然是吕清,他只要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角色上,引发那人的同仇敌忾就好了。
刀子从来不要自己握,把别人当枪使才最好,因为自己动手,无论多周密,都会落下把柄,一旦被抓住,就惨咯。
刀子从来不会说,怪我咯,刀子是没有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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