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香词向右侧卧,两人相向而睡。
梁香词伸出左臂,主动抱住了自己的哥哥。
梁英诗浑身一僵,渐渐伸直右臂,如磨坊里转盘的转杆一般,缓缓往上挪四分之一圆的弧度,回抱住梁香词。
梁英诗抱着梁香词,根本无法入眠,反倒底下逐渐膨胀坚硬起来。
梁英诗望着只隔着几寸远,已经熟睡的梁香词,只觉两面刀刃在自己心尖肉上来回翻转,擦拭,磨呀磨……
他将手再抬几分,抚上了梁香词的脸颊,怕妹妹会惊醒,只敢指尖轻触。
但仅仅只是指尖轻触,梁英诗常年握刀稳实的右手抖得不成样子。
但兴许是和哥哥相抱的缘故,梁香词睡得十分香甜,并未惊醒。梁英诗便斗胆更进一步,将整张手掌贴上妹妹的脸颊。
紧紧贴着,冰凉挨着冰凉。
半个时辰后,梁英诗手臂已经开始泛酸,却仍眷念不肯移开,反倒将脑袋也凑近梁香词三寸。
他,想吻一吻她的唇。
梁英诗挣扎痛苦了又半个时辰,最终选择将脑袋移开远离。
梁英诗合眼欲眠,底下欲望却整夜不能消退,他便一宿没睡,硬是生生隐忍了下来。
梁英诗自脊背发汗,粘湿了他这边的半床锦缎。
梁英诗望了妹妹一夜,他想:他就一辈子这么克制地守着梁香词吧!
第二天,梁香词风风光光从梁府嫁到付府,长公主亲自主婚,满城热闹。
付幼吾招待完宾客,半夜回到洞房,却并不见得有多少开心。
娶梁香词,他其实是不大如愿的——只是念及长公主的威严和赏赐,还有那笔出乎付幼吾意料的丰厚嫁妆,他才能走到今夜掀盖头的这一步。
掀开盖头,见着梁香词,付幼吾又瞬间凉了心。他心里有些委屈,但转念一想,用娶正妻得的这笔厚财日后讨几房美妾亦非难事。更何况他早看中胭脂楼里的花魁娘子,却一直望洋兴叹小娘子的赎身钱。
付幼吾这么一想,借着酒意再打量梁香词,觉着她也不是那么难看了。
抱着不吃白不吃的念头,付幼吾熟练地将梁香词扑倒。
付幼吾三下两下褪干净梁香词的嫁衣,就欲探进。
虽然喜婆离开洞房前给梁香词详细讲解了男女之事,但此时真亲身面对了,她还是害怕。
梁香词紧紧并着腿,身子又冷又抖,瑟瑟地颤。
付幼吾见梁香词胸前甚是平坦,肌}肤也不白不滑,并无什么值得抚慰的地方,但他想着毕竟是新婚妻子第一次,还是俯□来,唇与手温揉柔吮,让她宽心。
过了会,他好声劝她:“你把腿张开……”
梁香词也知夫为妻纲,她理应服侍付幼吾,便忐忑却听话的将腿张开。
付幼吾就挺器欲入。
眼见利器逼近,梁香词突然莫名紧张,一下子重新并拢双}腿,将付幼吾挡在了门外。
她知道该给他,却就是怕。
也许女人第一次给的是她于理应给,于情却十分只喜欢七分、五分,甚至更少的丈夫,她心里总会比身子紧张数倍。
然后连带着连身子也一并情不自禁地过度紧张。
甚至紧张得有些夸张。
若是貌美娇身佳人如此举动,付幼吾必定会心下放软,再怜惜一番。但他眼前面对的是样貌身材全无的梁香词,不由失去耐心,掰开她的腿,直接就往里刺。
梁香词紧张加疼,吓得直接就退下了床。
付幼吾不禁兴致大扫,拂袖离去。
梁香词一人被弃在婚房,她见自己底下滴下一点红在地面上。她知道这点红是什么,禁不住坐冰凉凉地上怔望半响,悄然流了两半行眼泪。
付幼吾一去两日,待到第三天夜晚,才重新过来找梁香词。
梁香词想着自己已经给他,纸片怕烧也烧成灰了,瓦罐怕摔也摔成片了。她就躺在床榻上,鱼干一般任由付幼吾动作。
谁知付幼吾一下刺穿,梁香词竟撕心裂骨乍疼。
她本}能地低头,见锦缎上迅速染绽一朵红花,愈开愈艳,愈开愈盛。
付幼吾却是一喜,他以前经的都是胭脂楼里的诸位娘子,哪里见过这般景致,顿时心头大悦。付幼吾半好奇半得意地屈了身,去梁香词底下扒扒捡捡,拈出一层似油皮的薄红,不由更加满意。
于是本是十分之七的舒爽,瞬间涨成十分之十二,抓着梁香词脚腕,不管不顾就动起来,只想多要她几回。
梁香词却是疼得厉害,无一丝欢欣。她先是明白过来今夜才是初次,苦笑自己的无知,继而注视着一遍一遍,只顾自己快意的夫君。梁香词疼得眯了眼,视线模模糊糊,一下子竟从付幼吾俊眸中错看到猥}琐和狰狞。
梁香词身与心俱是无尽疼痛,望不见歇止那一刻。她心底忽然暗想:此时身上若是哥哥,他定不会待我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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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武昌府(三)
梁香词觉着,如果是梁英诗入她体内,定不是这般动作。
但是哥哥会是怎样动作呢?
梁香词突然发现自己很无力,想象不出来。但是她方才提及梁英诗,竟觉底下不那么痛了。
梁香词闭上双眼,将付幼吾想象成梁英诗,任他肆意妄为。
付幼吾在梁香词身上缠了一晚,至自天亮才歇息。梁香词远望窗外白雾一般的天空,近瞧身侧酣睡的夫君,她困极了,但却不能睡——今日是嫁过来的第四天,她要回门。
梁香词起来自己穿了衣服,才发现昨晚付幼吾闹得太凶,她的两只腿酸麻僵硬,根本无法并拢。过了会,门外的婆子丫鬟们来唤,提醒老爷夫人今天要回门。梁香词就推了推床上付幼吾,奈何怎么唤他也不醒,梁香词便开门出屋,对门外站着的,神色各异的众仆道:“相公还想多睡会,今日我自己回门吧。”
她带着几位下人,独自回了娘家。
梁英诗早早就等在了门外,望见妹妹从轿子里下来,她眼圈微黑,走路姿势奇怪而艰难。梁英诗思忖数秒,只觉心口就是一刀。他上前数步扶住梁香词,接着将她往背上一驮。
梁英诗步伐矫健,竟在大庭广众下将妹妹背进梁宅。
梁英诗将梁香词直背到正堂,才将轻柔地将她放在上首靠背椅上。
梁香词才做新妇,刚才被哥哥背了一路,早就羞得耳根薄红。她有好多话想跟哥哥说,但又恐陪伴来的仆从听见,回去闲言碎语,引起付幼吾不必要的误会,便只压低了头,唤了梁英诗一声:“哥哥。”
“他是不是待你不好?”梁英诗开口,却是问地梁香词这样一句话。
梁香词一怔,心中酸酸软软,面上却淡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相公待我很好。”
梁英诗便点头,叮嘱妹妹道:“你如今做了大人,切不可再像从前在家那样淘气任性。妇德妇仪,平时要多体贴自己的夫君。”
梁香词垂着头,不住地说是,却冷不丁瞟见梁英诗右手虎口的掌心那一面有一道红痕。红痕刚刚开始结疤,看样子应该是新伤。她情不自禁就抬头,关切道:“哥哥,你手怎么伤了?”
梁英诗瞥一眼自己的手伤,漫不经意地说:“前天公差抓贼,刀不小心划了手。”
梁香词听闻心痛不已,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欲跑去翻金疮药出来,亲自给哥哥上药。
梁英诗却将她肩头一按:“不必,已经上过药了。”
梁香词听哥哥这么一说,这才吐一口气,松下心来。
梁英诗瞧着妹妹放心了,他自己却在心中轻轻苦笑了一声。
三天前梁香词大婚,梁英诗这个不喜欢喝酒的人,竟在喜宴上来者不拒,有酒必干,也不知喝了多少。
良辰美景,席间众人皆醉,连主婚的长公主也两颊透红,眸眼迷离。可唯独梁英诗却异常清醒,他冷冷注视着倾倾欲倒的众人,观他们喧嚣欢闹,仿若置身事外。
梁英诗始终睁着眼睛,眸中冷静,千杯不醉,愈喝心里愈透凉。
子夜时分,梁英诗无意中瞥见付幼吾进了洞房,他就站起身来,独自回了梁宅。
梁侍卫站在梁宅的中庭中央,一立就是半个时辰。
他将手缓缓按上腰间佩刀,忽地抽刀,陡射清凛之光。
梁英诗于深夜庭中练刀。
月凉如水,刀凉如水。
……
梁英诗不知不觉练了两个时辰,皎月已从苍穹正中倾斜欲下,他前胸后背都是汗,却头不晕,气不喘,始终冷然紧抿双唇。
梁英诗脑海中忽然闪现二拜高堂时,梁香词凤冠霞帔,由别人牵着向他盈盈一拜……梁英诗骤然收刀入鞘!
他神情冷峻,最后一点刀光与月光一齐照到脸上,更衬得他英姿勃发。
梁英诗察觉到疼痛,慢慢低头,右掌亦缓缓转动,掌心向上,发现方才收刀那一招,虎口不慎被划破,鲜血正涓涓往外涌。
他眼皮动了动,镇定地昂起头,收回自己投射在伤口上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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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香词回门之后,谨遵哥哥教诲,决心多体贴自己的夫君。
梁香词真心想跟付幼吾好好过日子。她想,付幼吾虽然现在对她不算太好,但如果她多关心体贴付幼吾,总有一天能化冰。
从前在梁家,一日三餐皆是哥哥一手操办,梁香词从不下厨。如今她为了付幼吾,竟照着书上的方子,摸索着做了一盘桂花糕。
梁香词满心期待又惴惴不安,眸光熠熠将精心准备的桂花糕捧至夜归的夫君面前。
付幼吾刚从胭脂楼回来,他今夜喝了不少酒,有些上头。又想着今夜和花魁娘子约好,下周就替她赎身,付幼吾禁不住开始设想,他接了心肝花魁回来做妾,以后的日子过得如胶似蜜……
付幼吾正晃晃悠悠想得心花怒放,眼前却突然闪出一个女人,打断了他的美梦。
付幼吾瞥见梁香词毫无吸引力的面孔,恍惚了一下,方才意识到这个女人是他的妻。
“相公,我做了些糕点给你宵夜。”梁香词含笑将盛满桂花糕的盘子双手捧上,心里期待着付幼吾的夸奖。
梁香词嗜甜,所以她做个桂花糕,不自知地就放了很多糖,可偏偏付幼吾口味偏咸,最不喜欢吃的就甜食。一尝之下,他发现梁香词做的桂花糕甜到发腻,当即心头大不悦。
付幼吾将咬了一口的桂花糕放回盘中,皱眉道:“你这做的是什么东西!”
梁香词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之前十几年人生,梁英诗凡事都顺着她的意,这会她忙活两天,全心全力做出一盘桂花糕,却遭付幼吾弃之敝屣。
失望赌气之下,梁香词禁不住回嘴道:“做的给人吃的东西,没想到猪不喜欢吃。”话一出口,她又自觉过分,便放软了声音,委屈地问付幼吾:“相公,我很努力做出来的桂花糕,你为什么不肯吃?”
她仰头看着付幼吾,睁大了眼睛,期期等着他的答案和安慰。
梁香词却不知道,她刚才第一句话把付幼吾肺都气炸了!
付幼吾是男人,他有全天下男人十之七八都有的一种劣性根——那便是一旦被女人伺候惯了,就觉得她对自己怎么好都是天经地义,他永远不会知道感恩。
付幼吾平常出入烟花地,哪次茶水甜点不是女人端到手边,喂到嘴里?梁香词端个桂花糕,在他眼里只是习以为常。
所以付幼吾斥了梁香词一句,就等着她认错。
谁知梁香词居然呛他!
付幼吾怒气汹汹,盛怒之下根本没听见梁香词的第二句话,更不可能看到她的委屈。他见梁香词仰面朝着自己,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梁香词满目震诧,从小哥哥对她呵护备至,梁香词几时遭过挨打。
她一下子就哭了,泣着质问付幼吾:“你凭什么打我?”
付幼吾瞪着眼睛,胸脯抖动:凭什么?这个丑女人问他凭什么?
他以为梁香词和胭脂楼里的娘们一样厚实脸皮,再加上酒和气都在头上,于是便什么话都冲梁香词说了出来:“凭什么?男人娶女人,不过就是为了满足上下两张胃口。你床}上动也不动,像干尸一样,前几次还点紧致,后来都松松垮垮。现在你又做出这般屎似的食物,你上面下面都不能满足我,你问我为什么打你?!”
“王八蛋!”梁香词顿觉付幼吾羞辱过分,她骂了他一句粗话,接着竟抬起右手,欲扇付幼吾回击。
付幼吾眼尖,及时地扼住了梁香词的手腕,她力气没他大,被生生制住。
付幼吾瞪眼盯着梁香词,眼中熊熊燃烧着怒火:他方才本是随口的数落,却无意中将他的思路理清了,越想越觉着都是梁香词的错。
再念及夫是妻天,付幼吾便认定梁香词大逆不道:她不仅敢呛声?还敢反抗,还敢还手?!
付幼吾当即决定要好好教训梁香词,抱起她就往床}上一甩。
梁香词被重重摔在榻上,刚回过神想问付幼吾要做什么,就见付幼吾的拳头铺天盖地而下。
付幼吾打了十几拳,觉得手疼。他左右一瞟,见床上就枕巾,就顺手牵来,直接往梁香词身上抽。
梁香词挨第一拳的时候,心里想的还是付幼吾你凭什么打我?到后来挨到十几拳,心中就只剩下害怕。付幼吾对她浑身上下乱抽,也不知道下一次他的枕巾会落在哪里,梁香词只得仓惶抱紧自己的脑袋,蜷起身子瑟瑟发抖。
她的颤动和哭泣同一频率。
原来枕巾也能是这么可怕的事物。
付幼吾打累了,收了手,她依旧吓得整个人在榻上后退了一步。
梁香词这副样子更让付幼吾心烦,他白她一眼,转身出门。
付幼吾走了,梁香词却久久不能缓过神来。她蜷曲着身子,双臂抱着膝盖坐在床角里,眼泪止了,身子却依旧一直抖,根本停不住。
她盯着自己如水面波纹般颤动的双手,脑袋里好像有很多念头,却又一片茫然,努力想理清自己在想什么,过了半响只理出来两个字:害怕。
心一下一下地跳:咚!咚!咚!
惶恐不安。
梁香词忽然很想找一个人来倾诉,接着她想到了哥哥。
她假想着梁英诗就在身边,将方才付幼吾的所作所为同空气讲了一遍。话讲完,梁香词身体的颤动也停止了。
梁香词将脑袋靠在幔帐上,自己告诉自己,她正靠在哥哥肩头。
25武昌府(四)
兴许是兄妹连心,第二日梁香词就听见下人来报,说大舅子登门拜访。
梁香词当即欢喜,她雀跃跑至正堂,却陡然看见梁英诗在同付幼吾交谈。
付幼吾!
梁香词一个激灵,身子本能一颤,脚下亦吓得后退一步。
但付幼吾却瞟见了她,笑嘻嘻朝她招手:“香词,快过来坐,看看谁来了?”
梁英诗闻声也转过头来,望着梁香词。
梁香词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坐到付幼吾身边。几乎贴身靠近魔鬼一般的夫君,梁香词害怕极了,生怕下一秒付幼吾侧过身来就要打她。但她又怕自己的恐惧被哥哥,便只能心中瑟瑟,表面极力镇定。
偏偏巧这时候梁英诗问了一句:“阿妹,这些日子你在这里过得好不好?”
梁香词满肚子都是话想告诉哥哥,她甚至想说哥哥救我回去。但是付幼吾在侧,给梁香词感觉就像武昌城江对岸竖着的归元宝塔,镇住了一切。
她什么都不敢说:“过得很好,夫君也待我很好,哥哥不必担心。”
梁香词听见梁英诗似乎长长呼了一口气,她的哥哥说:“那就好。”
“呵呵,大舅子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对待香词的。”付幼吾笑呵呵地说。
梁英诗便也笑起来,两个男人又客套地攀谈一番,梁香词在旁边听着,只觉如坐针毡。
末了梁英诗起身告辞,对梁香词和气道:“阿妹,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一听哥哥要走,梁香词突然不舍起来,碍于付幼吾在侧,她又不便多说多做。直到送梁英诗至付府门前,付幼吾有事先离去了,梁香词终于逮着机会,将昨天自己做的桂花糕,尽数交给梁英诗。她怕付幼吾说她擅拿府里的食盒,边只用自己的手帕包了,递给梁英诗。
梁英诗接了包裹,拿在手里不重不轻,猜不出来是什么,便问妹妹:“这是什么?”
“是我做的桂花糕,你拿回去尝尝。”梁香词告诉他。
妹妹竟会亲手做吃的?
梁英诗先是吃惊,继而无比兴奋,但他心思缜密,很快想到这做桂花糕的手里,怕是梁香词为了讨付幼吾欢心才学的。
知道妹妹和妹夫夫妻情深,他理应开心,却还是不能克制地又自己当心画了一刀。
仿佛刀尖挑破了一丁点肉,不算太疼,但是扯着浑身的筋脉,长痛丝丝绵绵。
梁英诗将桂花糕拿回梁宅,尝了一口。
很甜,舌尖味觉很甜,梁英诗心中也很甜:妹妹从小喜欢吃甜的,这桂花糕绝然是她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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