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我成绩已定,已然达成条件,皇上赐婚不过早晚之事,他们早些知道不碍事。”封秋白不甚在意说道,却在看见裴若源一闪而过的脖颈上的指印红痕时顿住了脚步。
裴若源知道他盯着看的是什么,只是不知道自己小心遮掩好的领口为什么就这么快的把自己给暴露了。觉得自己怕是又要得到封秋白一顿念的裴若源立马开口求饶,“封秋白我不是故意挑衅曲出云的,你知道当时情况所迫……”
他话未说完,就被封秋白的举动打断,封秋白抬起手,莹润的指尖附上伤痕,带着一股麻酥酥的暖意,“……辛苦你了,夫君。”
封秋白说这话靠的极近,声音低沉又温柔,那声夫君原本是调笑,可不知为何听在裴若源耳里,竟带了几分蛊惑人心的感觉。裴若源寻声看去,因为离得近,封秋白那颗泪痣便看得更清晰了,不知道为何一向高冷出尘的封秋白此时突然带着一股子勾引人的味道。裴若源脑中猛然间想起了那日在花房见到的情景,脖子、耳朵漫起了火烧云般的红色,连说话都结巴了,“白、封秋白、我,我没事,真的!你撒手!”
封秋白应声撒开了手,脸上微微带了笑,说道,“怎的害羞了,如此面若桃花,成亲时你穿女装吧。”
“凭什么!要穿也是你穿!”裴若源反驳道,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竟然笑了,你竟然会笑,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你笑啊!
裴若源追着封秋白大呼小叫全然忘了周围人的眼光,岳麓樱看着二人笑闹着离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幼时三人一起玩耍的日子,那时便是如此,封秋白对她很温柔却也很客气,挑不出错处。可是对于裴若源是不同的,他们总是不停吵闹,看起来关系不好的样子。可是岳麓樱知道,在裴若源看不见的时候封秋白的眼神总是看向裴若源在的地方。
他于他而言,本就是不同的。想到此处,她顿时觉得有些无力,本想跟上去的步伐慢了下来。
☆、夜宴(上)
太初学院入试考全部结束,共录取六十六人,此次考试盛大,共有六千多人参加,如今这些人金榜题名,算得上是真正的百里挑一了。榜单公布三日,三日后举行入学夜宴,届时康正皇帝亲临以示重视。
三日转瞬即逝,裴若源和封秋白还有邝远、顾逸尘一行四人一起去参加夜宴。四人身着统一制服,看起来颇为抢眼,的确想要低调都难,毕竟这也算是太初学院有着相同制式的服装,平日里可以穿自己的衣服,但是到了大型活动都要穿这套。说起来这套衣服也算是“臭名昭著”,因为这套衣服实在太丑,远远看去灰扑扑的一团。一应的灰色内里外罩同色羽纱,实在是难看得紧,简直让人目不忍视。可是衣服也分人穿,别人穿的像是跑堂的店小二,偏偏封秋白穿出来谪仙现世的感觉,蔚然而深秀莫不如是。
裴若源揪揪邝远的夷陵,又摸摸封秋白的衣料,最后中肯的对邝远说道,“果真是要看脸的!”
邝远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之后立马追着裴若源闹起来,“好小子,敢笑话你哥哥,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副德行。”
“我纵然比不上封秋白那么漂亮,可是我也算得上阳光帅气,你没瞧那边的小姑娘一直冲我乐呢!”裴若源说这随手指去,街角确实聚着几个小姑娘字啊窃窃私语,听到裴若源提及他们,羞的捂着脸跑开了。夜宴之夜,贵城会举行多种活动。很对小姑娘都想见见青年才俊的模样,就算找不到自己的如意郎君,看上几眼也是好的。
“瞧见了吧,公子我的魅力无边!”裴若源和邝远说笑。
“你可拉倒吧,那些小姑娘议论顾公子还差不多,人家看你像是个泼猴都吓跑,没瞧见吗?”邝远笑着说,似乎是为了证明邝远说的才是对的,刚刚跑走的一个姑娘又折返了回来,把手里的一个帕子就扔给了最后的顾逸尘。
“哈哈哈,我就说嘛!”邝远顿时乐不可支。
“又不是扔给你的,得意什么!小爷我在京城,团圆节的时候朝我扔香囊的多了去了。”裴若源被截了面子,十分不满意,随口道。这也算不得吹牛,毕竟裴若源在京城的贵公子中算不得出类拔萃,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自然得人爱慕。
“很多香囊?”封秋白问。
“那是!”裴若源挑眉。
封秋白这几天和裴若源说的话少,一则因为他得中头名,前来交好的人络绎不绝,二则裴若源似乎在躲着他。如今看裴若源自若的样子,封秋白觉得是不是自己想的有点多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到了正好遇到大皇子秦铖带着曲出云几人迎面过来,气氛登时紧张起来,秦铖已经是在太初的第三年也就是最后一年,课业本就不重,再者储位空悬,所秦铖大多时候都在京城,这次太初大考才在这里停留的日子多些。
秦铖比秦鄞大一个月,太子却早就离开了太初,一是因为太子早慧,入学的时间提前了一年,二是大皇子临考那年摔断了腿才推迟了考试,因此两人差了两年光景。这件事大皇子耿耿于怀,他一直以皇长子自居,却事事被太子压上一头,这本该是正理,可是偏巧太子不得宠,因此才让他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生出了野心,想着所有理应属于太子的权力荣耀,也似乎都该属于他一样。
曲出云这回丢了大人,他本打算借由武比头名进入三堂,好找到立足的机会,也可以和封秋白分庭抗礼,没想到却连前三甲都没有进去。被大皇子狠狠教训了一顿不算,又被自家老子一顿子书信狠狠斥责了一顿。他长这么大,还是这么屈辱,毕竟他自幼深耕家学有十分有天赋,谁想到竟然栽倒裴若源这个有名的混子手里。只是心里再想把对方踩在脚下,在今日这么特别的日子也得收敛些,毕竟公示已过,他们是太初的学生,受其保护却也受其制约,太初明确规定,学生打架一律打扫庭院三个月,打扫事小,关键是他丢不起那个人。
两拨人微微僵持了一下便各自散去了,大皇子里有几个之前跟在太子身边的,和裴若源关系也不错,如今再次见面却各为其主几个人都颇觉尴尬,便快步走了。裴若源本来雀跃的心情,甫一照面被那几个人冲散了不少,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封秋白察觉出他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只是看那几人气不顺,难道你就不气愤吗?”裴若源就不明白封秋白为何如此淡定。
“你这脾气虽然长进了不少,但是怎么还是如此单纯?”封秋白摇头说道,“时移世易,人心难测,这道理还用我交给你么,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们有他们的选择,我们自有我们的坚持。”
“若按你这么说,他们还有理了不成?断情决议,伪善怯懦,当年也曾要对太子效忠的,就不怕大皇子记他们的仇吗?”裴若源不知为何压不住火气,声音也不自觉的高了几分。
顾逸尘和邝远回头看了他一眼,邝远沉默不语,顾逸尘反倒是微微一笑,问裴若源,“裴公子为什么要追随太子呢?”
裴若源一愣,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太子既是储君,追随他何须道理。“他是太子,是正统。”裴若源回答。
“那皇孙呢?你追随他又是为什么?”顾逸尘追问。
“因为皇孙是太子唯一血脉且是嫡子,追随他就是追随太子。”裴若源脱口而出。
“那你究竟是追随皇孙,还是追随太子?”顾逸尘又问道。
裴若源愣住了,反问道,“有何不同?”
没想到顾逸尘却笑了,只是平日里他笑起来总有些假,今次到是看起来真的开心,他笑道,“你认为追随皇孙既是追随太子,哪怕皇孙年幼毫无依傍,但那是你的原则信念。他人却认为皇孙年幼,不如长大的皇子更有机会谋得大位。他们或逐利或逐名,但你是逐心,你所追随的是你本心,你追随皇孙,是因为他是太子的血脉延续,你便认为这是对的,无需质疑,是不是?”
裴若源听完点了点头,他虽无法表达,但是顾逸尘却说出了他心中所想。
顾逸尘接着说,“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和他们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他们逐利而你逐心,不过如此而已,所以不要太在意,你只要走好你的路即可,自有与你同道的朋友出现。你说是不是小远?”
邝远一脸吞了大便的表情,狠狠地抖落一身鸡皮疙瘩道,“你个娘娘腔再这么喊我,小心我真的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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