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初接过告身瞧了瞧,果然是中书省拟的文,下面又有门下、尚书各级官员签字落印,大大小小总共十二个。
“要仿制出它,至少得需要一个时辰。”张子初估摸道。
“一个时辰?需要这么久?”
“除非官人想让人看出破绽。”
当张子初拿起画笔时,就仿佛换了一个人。自信从容间又添了些许霸道,就好似从来醉卧香榻的诸侯忽然醒掌了天下,一举手,一抬眸,便能搅动人间风云。
只不过眼下被搅动的,是种渠的一颗心。他紧张地盯着张子初手中的动作,亲眼瞧见那黄麻纸上如同变戏法一般渐渐绘出了红色的章印,当中横平竖直,字比印上去的还要规整。
“先生厉害啊!”种渠忍不住赞了一句,却让张子初笔尖一歪,败在了最后一笔上。
无奈,只得另取一张来描。
张子初先前去书铺中买来的纸和朱砂都有讲究,是朝廷专用来下诏的东西。这些东西向来不允许流落民间,可总有些人喜欢铤而走险,牟取暴利。
读书人所求之最,不过宣麻拜相,得之者佼佼,自己过过干瘾也是好的。
张子初此下手中还有十张黄麻纸。可描印之法不比作画,出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所以几番尝试下来,虽然有几幅已近乎完美,可到最后却依旧功亏一篑,竟没有一张成功的。
眼看着纸张越来越少,种渠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影响了对方落笔。
“最后一张了。”张子初深吸了一口气,擦掉了额上就快滴落的汗珠。
种渠刚想问他需不需要休息片刻,却不料对方竟没有丝毫犹豫,又落下了笔来。
这一次,似乎格外顺利。黑字红印,犹如雕版刷出来的一般渐渐落在了空白纸上,一个……两个……三个……
直到最后一个章印勾勒完毕,一气呵成,毫无瑕疵。
张子初利落地收了最后一笔,将纸张从桌上揭了起来。可就在种渠喜出望外地伸手欲接之时,张子初却忽然打了个喷嚏,将一旁堆得凌乱的纸张尽数拂落在地。
种渠跟着心脏一抖,连忙捧过那张新告身。见此张无碍,才小心翼翼地吹了吹上头的墨迹。这张告身上,原本写着赵方煦三字的地方已被改成了他种渠的名字,而其他一切,别无二致。
张子初不动声色地拾起了地上散落的“失败品”,将它们一张一张按照顺序叠在手中。
“种县丞还不赶紧去县尉司调兵?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种渠猛一哆嗦,朝院里看了眼将府衙隔成了内外两半的那堵墙,几乎已经看到赵方煦就在衙后的县君府了。想他这些日子忙里忙外折腾了这么久,竟没料到对方就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绝不能让这厮活着走出长平县!
种渠拿着手里的告身一挺胸,快步走出了门外。可刚迈出去没几步,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回身来从张子初手里一把夺过了原来的那张告身,放在灯烛上烧尽了。
等种渠的身影消失在了衙门外,张子初才从缓缓从袖子里拿出了被捏皱的一张纸。
“公子!”一直候在门外的马素素见他无恙,大大松了一口气。此时院里的衙役已经被种渠尽数带走了,只留下了马素素和胡十九二人。
胡十九倒是眼尖,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出声问道,“这是什么?”
张子初微微一笑,“赵方煦的告身。”
胡十九一脸震惊地看向了他,马素素更是心跳不已。
原来,张子初刚刚故意弄出这么多失败之作,就是为了以假乱真,偷偷换下这份真告身。种渠急切狂喜之下哪里还能分辨什么真假,他刚刚烧掉的,其实是张子初在刚刚那么多假作里偷偷仿出的另一份代替品。
“现在,就看你的了。”张子初冲着胡十九道。
☆、玄中自有玄中道
“子初,你在里头吗?冯世伯来了。”
王希泽听见范晏兮在书房外唤他,赶紧一挥手驱走了窗前的阿夜,攥紧了手里的字条。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的一瞬间,冯祺就一头扎了进来,一把拽住了王希泽的手,“贤侄,你这头可有消息了?”
王希泽微微皱起眉心,暗道这冯祺来得真不凑巧,自己这头刚想去找沈常乐汇合,竟被他堵了个正着。
范晏兮见他冲自己使着眼色,心领神会开口道,“冯世伯,我还是先送您回去吧,子初兄会有办法找到友伦兄的。”
“我不回去!吾儿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我回去作甚!若是……若是他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就不活了!”
王希泽见冯祺扯着袖子哭得伤心,只得叹一口气,“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说友伦兄可能被卖进了城南的一家抄录坊,名□□芳斋。”
冯祺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去救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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