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宁扎破手指后,就停了下来,望着林璇,道:“林姐姐,我绣得可曾丑?”
林璇也觉得她孩子心性,外面闹得人人不安,她竟有心思绣着白鹤,认真看过一眼后,才道:“尚可,其实您绣的,太傅不会嫌弃。”
“太丑了,旁人看见会说道的,也戴不出去的。”卫长宁看着绣得失去原来样貌的白鹤,拿剪子又给拆了,添一句:“她是重臣,人人都会注意,太丑了,颜面何存。”
她说得很有道理,林璇竟无话反驳,顿了片刻,才建议道:“不如陛下送不用见人的物什,不好看也不要紧的。”
卫长宁抬起脑袋,眉间忧愁散去些许,一双眼眸也明亮动人,喜道:“那是何物?”
这几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明媚的神色,林璇道:“不如您送件寝衣,或者中衣?”
卫长宁听这话,憋红了脸色,气恼道:“林姐姐也笑话我。”
寝衣不用见人,中衣有外衫挡着,也不用见人。
不过,都是贴身的衣物。
卫长宁不想被林璇笑话,将白鹤拆了后,又重新绣。第二遍落针的时候,蒋怀从永安宫出来,直接来到皇帝寝宫。
他面色颓唐,见到皇帝后,行叩拜大礼,正色道:“陛下,觉得太后错得离谱?”
林璇适时地退下,卫长宁走过去将他扶起来,道:“舅父这话颇是可笑,难不成她是对的?舅父该知长安城内兵力一半在沐家手中,一半在韩元手中,两者都归朕,论亲疏,朕更信沐家。”
皇帝将话说得很清楚,也让蒋怀颇觉的难看,脸上青白交加,道:“臣知蒋家没有给陛下支持,因此,您想立后,蒋家也不会反对。”
“不,蒋家是不会反对,而沐家是全力配合朕。”卫长宁笑说,她就是要太后明白自己的处境、明白蒋家在朝堂上的势力。
论文,不如君琂。
论武,不如沐家。
朝堂上的事本就很现实,不是纸上谈兵,有兵力、人脉才好说话。
蒋怀明白她的意思,皇帝初登位,看似没有实权,容易被朝臣轻视;若是没有太傅在,她定然会大展拳脚,而不是躲在这里清闲。
皇帝这些时日,降下旨意后,就在寝宫中‘养病’,来探病的朝臣都打发回去,朝堂上依旧没有乱,蒋怀就明白皇帝的意思了。
他知晓蒋家弊处,换了角度去分析,“陛下,您心急了些,此时不是立后的最好时机。”
“舅父想错了,我虽迫切立后,也知无太傅后,朝政上举步艰难,不如放一放,但是太后所做的并不简单阻止朕立后,而是想要君琂的性命。”卫长宁望着蒋怀,并不介意将所有事情都告知他。
蒋怀倒是觉得皇帝小题大做,劝道:“您想多了,太傅位高权重,握住实权在,太后不会断了您的后路。”
卫长宁道:“看来您小看太后的决心了,朕觉得太后应当静静心,不如去皇陵。”
“陛下言重了。”蒋怀陡然提高声音,恼恨皇帝的荒唐,虽说半路回来的女儿与母亲不亲厚,也不该为着旁的事情,送太后出长安城。
卫长宁蹙眉,拍案而起,道:“舅父,朕不是与你商量,蒋家有什么资格与太傅相提并论,太后以为朕是太傅的傀儡,也要想想朕的皇位是怎么来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太傅争来的。”
蒋怀说不出辩驳的话,见着皇帝纤长的睫毛颤动,他觉得憋屈,却也无可奈何。
殿内沉寂了会,卫长宁平静自己的情绪,道:“舅父回去吧,朕累了。”
话没有说明白,就赶人走,就好比有猫在抓着蒋怀的心,他见皇帝王往内殿走去,自己只好行礼退下。
在皇帝这里讲不通道理,想去太傅处试试,又实在不好意思,只好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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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称病十几日,朝臣都见不到面,就时刻盯着太傅,时间久了发现太傅也不去见皇帝,不禁都在奇怪,皇帝与太傅不和?
这个想法转瞬即逝,若是不和,皇帝会将处理朝政的大事交给太傅?
他们暗自猜疑的时候,容湛去求见皇帝,前些日子将策略交给皇帝后,石牛入海,翻不起一丝波浪,他忍不住就想问问。
她知晓皇帝不见太傅,恐是两人生了嫌隙,怀抱着试试的态度,在殿外久候,得来与旁人一样的结局。
皇帝不见,大事去求教太傅。
容湛悻悻而归。
又过两日,他依旧去宫中求见,等了许久,皇帝也不见他。
几次过后,他也明白过来,皇帝不待见他。前些日子见了蒋怀,他有大事面禀,皇帝却让他去见太傅,敷衍都不愿敷衍,可见她的态度了。
君琂也不往宫内去,下衙后回府,王瑜也喜欢上那片海棠林,时不时地去看一眼,从海棠林回来的时候,恰好遇到太傅回府。
她行过一礼,身上的伤已经恢复了,太傅府上的大夫医术精湛,比起蘅水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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