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归路（14-15）（1 / 2）

14

不是自己的孩子便打不得骂不得，黎蔓秋现在算是体会到了。

在客轮上，康里没有主动来和她们打交道，她很满意，但是，江玉之却从不安分待在房间里，一直往康里那去，甚至跟他的随从也打得火热，一起赌钱喝酒，醉生梦死。醉了就被送回来，没醉的话她是别想看见她一眼。

令黎蔓秋痛心的旅程结束以后，她十分干脆地拒绝了康里准备为她们提供一座别墅的“好意”，拉着江玉之暂住饭店，打算休息几天后再好好安排日后在美国的生活。江玉之她是拦不住了，在船上的时候她们吵架，她放出话来，“我就是想跟他睡觉！”这样的坦坦荡荡实在让她无话可说，只能埋怨自己技不如人。

可是，明明那个老妓女就很享受啊……

江玉之不是同性恋。黎蔓秋终于清楚明白地意识到了，她喜欢康里，这个用一层难见的好皮囊包裹着心狠手辣的里子的男人。来到美国，她也知道了他的全名，康里·佐-法兰杰斯。这个家族在过去的英国谁没听过谁就是井底之蛙，可就是因为她听过，她了解，甚至也和其父母有过一面之缘，她就更不愿看见江玉之和他有来往了。

几天过后，黎蔓秋通过电报联系自己在英国的好友，探到了康里的家族的情况——死了，都在战争里死了。此后，她安顿下来，便开始想方设法浑水摸鱼挤入上流社会的圈子，比如那些高官商贾的妻子情妇的宴会，或是和这些莺莺燕燕时不时在电影院、大剧院等地安安静静看完一场表演后一起对男女演员评头论足等等。她需要情报，需要了解时事八卦，商业、政治。这群光鲜亮丽的可怜女人就是她得知消息的最佳渠道。

通过她们不经意的多嘴，她知道了康里是背靠拜尔德·法兰杰斯这棵苍天大树起家，也可以说是在替拜尔德·法兰杰斯办事。也是通过她们随意的介绍，她和那个叫玛拉·法兰杰斯的姑娘认识了一下。这位被人明嘲暗讽仍能呵呵直笑的法国姑娘前不久刚嫁给了拜尔德·法兰杰斯。黎蔓秋看得清楚，她也只是为了时事才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偏偏别人就喜欢拿她过嘴瘾。

在她到处参加宴会舞会的时候，江玉之因康里繁忙顾不得她而躲在家里，每天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看书，看着看着就睡过去了。黎蔓秋回家偶尔会看见她缩在沙发上酣睡的模样，还是那张白里透红的稚嫩脸庞，睡着的模样乖巧多了。她贪婪地看着，每次都能看到天亮。

曾经暗自喜欢的人的女儿啊，黎蔓秋只恨不能和她同辈，若是能跟她同辈……可惜，就是跟她同辈，她与她终究还是不一样。不能强求，眼下她希望她也懂得这个道理，不懂也没关系，她会一直在她身边。

15

一九二〇年，美国颁布了禁酒令，黎蔓秋和走私团伙一样看见了商机。到美国来几个月了，她没做什幺生意，属于吃老本，如今碰到一个好机会，让她想起自己说过要赚很多钱给江玉之，好让她在自己死后依然不愁钱，于是，她参与到私酒贸易里。

江玉之在得知黎蔓秋跟所谓的黑社会团伙合作犯法谋取暴利以后难以相信。她爱女人，爱她妈妈，这不犯法，她却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爱钱，也不犯法，但通过犯法手段得到钱，她倒是积极得很。于是她得出结论，黎蔓秋喜欢钱多过于喜欢她妈妈，还喜欢犯法。这一点她和康里还是挺像的，在她意识到这一点后，她莫名有了一种危机感。也许康里和黎蔓秋一样，爱钱爱得不行，爱钱爱得甘愿犯法，爱钱爱得分不出一点点爱给别的，比如人，女人，对象，配偶……

这种烦恼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她只是想玩而已。

直到入秋的一天晚上，江玉之陪黎蔓秋参加一个宴会，在那里听到了“法兰杰斯的情妇”这个称呼，法兰杰斯这个姓氏使她耳朵敏感。她站在一边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杯里的酒，听了许久，直到聊天的人换了话题，她还是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回家的车上，她问半睡半醒的黎蔓秋，“法兰杰斯的情妇是怎幺回事？”

好一会儿，黎蔓秋才惊愕地看着她，“有人知道你们的事了？”

江玉之蹙眉，她肯定那些人说的不是自己，“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