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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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含苞008

一片片撕下摊开在掌心里的花瓣,叶朵澜斜倚在小厨房的门框上,眼里似有清潭流动。

“喃,勾魂姐姐,还是你念着我呐,又有小点心吃。”

她小声地谢着,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回房后,她只简单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便直奔此处。

只因这里,还是有一个人,心里牵挂着自己。

勾魂高高卷起袖子,一双葱白玉手正在揉捏着小块面团儿,笑意渐渐在脸上凝聚,扬起面粉就假意往朵澜身上扬去,嘴里还碎念着:“小没良心儿的小白眼狼儿,你若是不在,这山庄上下哪个不挂心你……”

笑嘻嘻地躲开,朵澜不退反进,上前就给了勾魂一个拥抱,还用头在她肩上来回蹭蹭。

“但是这其中,勾魂姐是最好的啦。而且一好就是这么久呢。”

唯有这时的叶朵澜,才终于有了一丝正常少女的举动。

勾魂清亮的眼里,也跟着浮现出一抹伤感,“朵朵,你来山庄也有五年了呢。五年,真的是很漫长了呢……”

听了这话的朵澜,手一松,无声地落下,原本盛开的花瓣,被她一捏,尽数化为粉末,徐徐飘散。

“是啊,五年了,可我还是这个死样子,或许永远也都是这个死样子。”

叶朵澜将手掌举到眼前,见还有些细微的粉末在掌心,轻轻吹了口气,看着它们悠悠飘远。

勾魂后悔自己的一时感叹,知道勾起了朵澜的哀愁,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的多嘴,然话已出口,只好低下头继续揉着面。

世人皆想长生不老,容颜永驻。

有人说,那只是梦想,不过虚妄。

可是,叶朵澜是真的做到了,从服下那贴药,到现在,整整五年,她真的再也没有变过。

一如当年的十四岁少女模样。

像是一朵初绽的花蕾,一阵严寒风霜,此后,便不再盛开,亦不会凋零。

摇摇头,不欲再想,看着勾魂灵巧的双手,将雪白的面团揉成各种栩栩如生的小动物样子,再依次放入笼屉上去蒸,不多时,小厨房里已经飘出一股面香。

叶朵澜原是北方人,最喜面食,不待晾凉,就一手抓起一只,吹着热气,慌慌往嘴里送。

勾魂见此,嗔道:“怎么这般饿死鬼托生的样子,怎么,这次出门,吃食不合口味?”

朵澜边吃边点头,嘴里咿唔道:“太寡淡,要不便是太甜,吃不惯。”

勾魂拿了一方干净帕子,擦了擦她嘴边,心说即使是一个杀手,也不过是个未长成的女孩儿罢了。

世事弄人,害人不浅啊。

勾魂摇头,刚想转身倒杯水给朵澜,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靠在灶台旁的朵澜神色一动,跟着侧耳细听,竟是自己的影卫之一,天厌。

天弃、天厌、天妒,三兄妹是一母所生,在弃命山庄里,担负着叶朵澜影卫一职。

恭敬地一弯腰,天厌沉声禀告,“主人,庄主有请,请随属下到听雨阁。”

他们三个,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叶朵澜。山庄里的其他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命令他们,故而,他们称呼众人口中的“主人”为“庄主”。

朵澜原本含笑的脸色一凝滞,放下点心,擦擦手,同勾魂告别。

她转身欲走,勾魂在身后急道:“朵朵!”

朵澜疑惑地回头,迷茫道:“姐姐,怎么?”

勾魂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主人最近身子不舒适,你可莫要顶撞。”

朵澜闻言也是一愣,半晌才点头,“我晓得了。”

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勾魂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长叹一声,觉得自己这一夏,竟是老了好几岁的感觉。

卷一含苞009

这一段长而幽暗的回廊,常年影森森,每每走得叶朵澜心惊胆颤,只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

刚一过拐角,就听得前面有扑棱扑棱的声音响起,一双大翅膀拍得欢快,带起细小的灰尘来。

朵澜摇头,张开手,上面赫然是几枚小小的浆果,来之前她在花园里亲手摘的,再新鲜不过。

“呐,拿去吧,馋嘴的阿布。”

她话音刚落,那叫做“阿布”的鹧鸪鸟就三跳两跳地奔过来,喙一啄,尽数吞下肚,这才“嘎唔嘎唔”地叫了两声,向朵澜示好。

一旁的天厌见怪不怪,抱着胳膊,斜眼看着阿布难看的吃相。

这一人一鸟,可真算得上是相看两相厌,虽然都是给各自主人做护卫的,但丝毫没有惺惺相惜之感。

绕过看门鸟阿布,朵澜径直走到那一扇厚重的门前,脚步却是顿了一下。

感受到主人的情绪波动,天厌上前一步,轻声安慰道:“主人,我就守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朵澜无声地点头,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仍是熟悉的熏香味道,只是淡了一些,朵澜不适应,一时没忍住,还是轻轻打了个喷嚏。

她心里不断数落自己,吓得慌忙用袖口掩住口鼻,生怕自己再做出不敬的举动。

“你来了?”

一道低沉但不失悦耳的声音响起,是来自房间中央那道半透明的帘子后面。

说话的人,就是弃命山庄这一代的庄主,汲望月。

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却一手撑起纵横南北的世家,还秘密打造了武林中神秘莫测的杀手组织,难怪江湖对他传言诸多。

朵澜忙收拾好心情,弯腰欲拜。

对面的汲望月抬手,示意她不必行礼。

朵澜也不多做客套,站直了身子。

毕竟,她在山庄,还极少对人行礼,庄里的规矩虽繁杂,她却是个例外,似乎一切繁文缛节都于己无关。

“回主人,胡岱远已经死了。”

她言简意赅,只用最简短的话语来报告。

不过,她心里也慌张,毕竟一开始自己是手下留情的,若不是汲香川手,也许自己会第一次忤逆主人的命令吧,到时,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思及此,她有些后怕,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仁慈。

汲望月没有接话,只是观察着朵澜的神情。他看人一向颇准,但是面对她,终是不能以寻常眼光来对待。

沉吟了一下,似乎将勾魂的话抛在了脑后,朵澜忍不住好奇,再次开口,“主人,我不懂,为什么要杀了胡岱远,他和我们似乎没有一点儿关系。”

话已出口,朵澜才意识到这话说得有多么不合时宜,只是毕竟已经出口,覆水难收。

她虽站着,但已经做好了随时跪下,领取责罚的思想准备。

意料中的暴风雨竟是没有到来,帘后的汲望月忽然咳嗽起来,闷闷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极为刺耳。

朵澜没有领到命令,不敢上前,主人是不允许他人近身的。

她伸长了脖子,想去看看汲望月怎么了。

咳了好一阵,汲望月才平息了气息,脸颊显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润。

“他不得不死,因为北方的幕后大哥,不是他。我只是想引出那个人。”

他慢慢开口,声音虽低,但是不容忽视的威严。

朵澜再不敢多问,垂手站在一侧。

许久,那低低的声音再次响起,“朵儿,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看来我没有选错。”

望月淡淡笑了,那笑里却隐含了太多暧昧不明的意义。

朵澜甚至有些无措,不知如何接话,逃似的匆匆拜别了汲望月。

卷一含苞010

沿着青石小径慢慢走着,绣鞋上沾了少许泥土和草,若是被天妒看见,她定要慌慌张张地劝阻着自己的主人,要谨言慎行,要缓行慢步。

朵澜却毫不在乎,径直踢着一块儿圆润的小石子,追逐着蹦跳的它。

她的房间,要穿过山庄里的花园,绕过假山和蜿蜒的道道回廊,在最西面。

正悠闲地走着,朵澜心里暗自盘算,这一次回来,却不知道下一次下山,又是多久以后?

可是她下山,就意味着,会有人死。

想到这儿,神不免有些萎靡,连带着罕有的落落寡欢起来。

夏日的午后晴光,闪烁得令她头晕,眼前的池水泛着微澜。再也不想多走半步,她微眯着眼儿,靠着假山歇息,

冷不防,假山的另一面,斜刺里伸出一只大手,猛地拉住她纤细的手臂。

朵澜惊得立刻睁大眼,刺眼的光顿时泄在她水润的眼上,刺痛感传遍神经末梢,危机感登时启动,她下意识地反手打向来人。

内力一碰到对方身上,立刻被绵绵地弹回,朵澜被自己的出掌之力反噬地后退几大步,这才站稳,看清来人。

是,汲寒烟。

寒烟虽面带不善,但毕竟知道自己这一掌下去力道不小,击在她身上,不伤也疼,当即快步上前,急声道:“朵朵,哪里痛?可是伤到了?”

朵澜忍住痛,轻摇头。说与不说,痛与不痛,有什么分别。

要知道,在弃命山庄,最不值钱的,便是人命。

前一天还与你把酒言欢的兄弟,第二日便可能只是一具发臭的死尸。

前一晚还同你被翻红浪的尤物,再见面便或许只是一捧森森的白骨。

寒烟伸出左手,抚上朵澜右手腕,活动了两下,知道她没有伤到筋骨,这才放心了。

“大哥跟你说了什么?”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是一副冷冽残忍的模样,沉下了脸。

朵澜惊讶,主人能跟她一个小小的杀手说什么。

心里纳闷儿,但嘴上还是乖乖回答:“主人说接下来暂时没有任务,叫我在庄里好好练功。”

汲寒烟“哦”地一声拖长了尾音,明的眼在她身上四下肆虐,里面包含了太多超越主仆的情愫。

朵澜不是看不出,只是有些受不住他眼底的炙热,再一次下意识地想要躲。

他却是快一步看出她的小心思,执了她的手,将她一顶,顶到假山处。

薄薄的衣料后是冷硬的石头,咯得她后背发痛。

汲寒烟不肯放过她,手指灵活地触*的领口,在她细嫩的颈子上轻划,逗得她发痒。

“寒烟少爷……我……”

朵澜几乎说不出话来,恐惧和担忧一齐浮上心头。

“咦?”

汲寒烟手指一顿,点在她白皙肌肤上一点红痕不动了,眼里嗜血的残暴再次酝酿,怒道:“这是什么?”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朵澜脑子里“轰”的一声,全身血都上涌,心里暗叫不好。

这是之前,她假扮谭蓁蓁时,缠着胡岱远去游西湖,好方便她杀人那晚,胡岱远在她脖子上深吻了一口的证据。

当时的她,本就没法子拒绝,只好随着他,演出一场郎情妾意的好戏。

可是此刻看在汲寒烟的眼里,那就是自家小宠物不安于室的最好证据,怎么,自己和香川两个人,还是填不饱这个小东西么?

不由分说,朵澜刚要逸出口的解释变得那么微不足道,在她的一声惊呼中,汲寒烟手上用力,将她打横抱起,抬腿就往自己房间走去。

“寒烟少爷,我……”

她蜷缩在他怀里,宛如婴孩儿,小小的柔嫩身躯像是抖动的秋叶。

“闭嘴!”

他恶声开口,一个怒目,将她噤声。

朵澜任命地合上眼,兀自在心里祈祷着,希望接下来的时间,不要太难熬。

一路上,下人经过二人身旁,都是低眉顺目地弯身问好,却没有一个敢出声,或是多看几眼。

二少爷的残暴乖张,在庄里是出了名的,偏庄主又疼爱得过分,寒烟、香川两位少爷自然是变本加厉。

走到门口,“嘭”,汲寒烟一脚踢开门,裹挟着一股风,快速地进了屋,再一提脚,将那门合上,咣的一声,将怀中的人儿震得睁开眼。

“朵朵,你说也没用,还是我亲自检查一下,比较放心。”

他邪佞一笑,腾出一只手把桌上的细瓷茶壶茶碗大力扫掉,将朵澜平放在屋子正中那张大桌上。

“不要……”

她慌张地想翻过身,试图下地,却被他一手按住,箍得紧了。

卷一含苞011

“唔……”她抽痛,忍不住吟叫出声。

朵澜被他抓得生疼,汲寒烟常年练武,又是至刚至阳的路数,手劲儿极大,捏在她柔若无骨的娇媚身上,无疑是种折磨。

“痛?痛就不要乱动,乖乖躺好。”

寒烟冷酷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

奇怪,大哥常年不出听雨阁,自己又事先告诫了勾魂,那他究竟是怎么知道朵朵已经回来了,并且还第一时间召见了她?

寒烟握拳,牙关咬得铮然作响。他早知晓,自家的大哥汲望月,对于眼前这个小女人,有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感情。

难道冷清淡然如大哥,也被这个天生媚骨的小东西给迷住了?

这个念头一闪过,他顿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嫉妒。

是的,嫉妒。

见他神色多变,朵澜多少猜到了寒烟心中所想,她慌忙掀开一截衣袖,急急伸到他面前,眨着大眼,无辜地看着他。

洁白莹润如藕的一截小臂上,赫然是一颗朱红的守砂。

寒烟眼神一滞,低头看去,那颗泪一般的小红点,不偏不倚地点在她手臂内侧,宣示着清白无瑕。

“唔,这样啊……”

说不高兴是假,汲寒烟眼中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不少。

心里一动,他捞过半趴着的朵澜,抓住那截光滑的手臂,向自己怀里带。

“寒烟少爷,我真的没有,我只是执行主人的任务,其他的一步不敢越雷池……”

朵澜轻声辩解着,因为激动和害怕,她白皙的脸上显出娇粉色,眼里委屈得几欲落泪。

看着她垂泪欲滴的模样,寒烟也有些不舍,只是再次确定自己更不能轻易放开她。

这么一朵还没绽放的花蕾,哪个男人看了不眼馋?

更何况那人是和自己打小一起长大的弟弟香川。

香川的小心思和小手段,他岂会不知?

也许只有早一步,让她成为自己的人,做她第一个男人,才能断了他人的念头。

一想到这儿,他手上力道更大,将她牢牢困在桌上。

半跪着的朵澜,一颗小脑袋刚好到他前的高度。

汲寒烟一低头,伸出舌,细细在朵澜的柳眉上*着。

朵澜大惊,去扯他的衣摆,想要推开他。

但男人女人的力道差距本就是天壤之别,她越挣扎,越是被他亲吻得更激烈。

他气咻咻,将晶亮的唾不断抹到她细长的眉上。

呼出一口气,徐徐喷在刚被他唾打湿的眉毛上,只见一毛发并不竖立起来,仍旧是熨帖地贴在眉骨之上,没有化妆,但眼眉都是黑亮黑亮的。

这是古书里,判断女子童真的一种方法,汲寒烟也是第一次试验,心里不免略微紧张。

直到确定朵澜还未被破瓜,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朵澜惊慌失措,但不敢反抗,只能认命,连眼睛都闭上了。

她想,第一个下手的,居然是寒烟少爷呢……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炽烈的阳光立刻涌进来,面对着门的朵澜一时间睁不开眼,赶紧用手去挡,那高高挽起的袖子顺势滑下,露出大半手臂胳膊,粉嫩白皙。

“大白天的,二哥真是好兴致啊……”

香川一袭淡蓝色的长袍,俊秀飘逸,“哗”地扬起手中的折扇,优哉游哉地扇了几下,只是脸上的笑意并未直达眼底。

见到寒烟身后的朵澜,香川才露出一个惊讶的神情,故意道:“原来是朵朵啊,我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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