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没有。”勇利粗声粗气地说了一句,拉过毛毯盖住了自己。这太怪了——早在他们互相表白之前,该发生不该发生的就都发生了一个遍,现在他们在这儿,好像正常的恋爱步调被完全打乱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他捂着毛毯,缩在床上,看着维克托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会儿检查门窗,一会儿去外面搬更多的木柴,一会儿又翻箱倒柜找出很多罐头食品,就是不看自己一眼,而且他身上依然穿着那些湿衣服,并没像脱勇利衣服时那样干脆利落。
直到门窗都被关好了,一锅味道奇怪的燕麦粥放在火上缓慢地煮着,壁炉边也堆了小山似的木柴之后,维克托已经再也找不到事情可做了,他站在木屋中央,双手叉腰,开始盯着火炉沉思起来。
“维克托,”勇利说道,一个大胆的猜测进入了他的脑海,“你害羞了吗?”
“我没有!”维克托马上回答道,“……你呢?”
“我非常害羞啊。”勇利说,“所以我才捂着。”维克托听了他的话,有点儿想笑——如此大方地承认害羞还真是挺少见的。
“维克托,”他继续说道,天啊有谁来阻止他吧,因为他发现自己现在嘴巴已经不受控制了,“你期待什么呢?”
他们俩不甘示弱地瞪着对方足足有几十秒,最后勇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紧张了。”他很笃定地说道,“为什么?”
维克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勇利过着粗糙的羊毛毯子,脸上带着一层令人心醉神迷的红晕,他的嘴唇柔软而湿润,刘海奇怪地朝四面八方翘着,他跪坐在床上,从毯子卷起的开口,可以看见光滑的、柔嫩的肩膀和锁骨……那张粗犷的毛毯仿佛一身最狂野的时装,包裹着他的心上人柔软细腻的身体,而这一切都属于维克托了。
“……我们现在是“情侣“了。”他微笑了一下,“我是说……”
“我知道,”勇利飞快地说,“这好奇怪,是不是?一般人总要先约会……”
“我知道,”维克托说,“我想我们不是普通的情侣……我有没有告诉你你有多好看?”他走过去,在床边跪下,将勇利的手抓进自己的手心里,轻轻地在那骨节上吻了一下,“我觉得,你好像会发光……有时候,那光芒让我目眩神迷。”
他看起来就像一位真正的王子,散发着令人心动的魅力,勇利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我……”他忽然又觉得没有那么奇怪了,维克托还是那个维克托,一切都没有改变,爱勇利与不爱——勇利都渴望他。
“还有,”维克托忽然又说道,听上去变得很严肃:“这里没有套子——所以我们不能做那种事。”
他说完飞快地松开勇利的手,转身跑去假装研究燕麦粥了。
勇利跪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
“你故意的。”他嘀咕了一声,“你等着吧。”
回应他的是一个微笑,“我应该期待什么吗?”维克托天真烂漫地问道。
第九十章
一旦两碗黏糊糊的的、没有味道的燕麦粥下了肚(勇利至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它们喝下去的),不管多大、多少儿不宜的雄心壮志都被抛到了脑后。
他坐在壁炉边上烤着火,衣服干爽得像是刚从烘干机里拿出来的一样——如果烘干机也闻起来像一大缸水澡的话——燕麦粥在胃里缓慢地消化着,仿佛蜗牛爬过般的触感还残留在食道上。他身上热烘烘的,眼皮直打架。
你必须承认这里没有任何浪漫的元素——或者性感的。除了……
“还要吗?”维克托问道,举着那个锅子——他身上穿着一条粗犷的深绿色工装裤子和看不清颜色的牛仔外套,外套大咧咧地敞开着,露出健美的胸肌和腹肌来。这都是他从柜子里翻出来的,他穿着这身就连勇利都觉得是从上个世纪穿越来的衣服,看起来心情愉快得不得了。勇利默默地摇了摇头,靠在了壁炉上,石头墙壁被烤得暖洋洋的。
他摇了摇头——没啥可抱怨的,这一切,这嘎吱作响的小木屋,这壁炉,这难吃的燕麦粥,还有最重要的,在他面前对他微笑的维克托,这所有不完美的一切都因为最后一样元素的存在而变得比四季酒店还要完美。这静谧的夜甚至使他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世界上只有他和维克托两人。他闭了闭眼睛,但很快就睁开了。维克托正站在他面前,俯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顶。
“我要去把它洗干净,”他说道,声音温和得让人发困,但又舍不得睡着——勇利只想多听他说几句话,“你可以乖乖的吗?我很快回来。”
“哦拜托——”勇利嘟囔道,“我会很乖的,爹地。”
维克托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狠狠捏了一把勇利的脸,痛得后者猛地惊醒了,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嗷!”他叫道,眼里飙出了眼泪,“做什么!”
维克托耸了耸肩,“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个乖宝宝。”他说道,也许是因为背对着屋内唯一的光线,他的瞳孔看起来比往常更黑、更深了。但他很快笑了笑,退开了。
“你不可以明早再去吗?”勇利看着他穿上鞋子,忍不住问道——他一秒钟都不希望维克托离开他的视线,去想象他们需要分开是无法忍受的,而几个月不联系的往事已经快要被他锁进那个“永远不打开”的盒子埋进记忆深处了。
“我可以,但这个锅就会很难清洁了。”维克托说道,“记得吗?我们应该尽可能不给别人添麻烦。”他凑过来飞快地在勇利额头上亲了一下,转身打开门走掉了。
勇利坐在那儿,从维克托的脚步声消失的那一秒起就开始左右挣扎,他一会儿觉得自己该追上去,一会儿又觉得那样的表现实在是太粘人了——在披集完蛋过的诸多感情中,对方“太粘人了”一直是个主因,维克托会觉得他太粘人了吗?什么样的表现算是粘人,什么样的才是合理呢?直到现在他才开始觉得自己经历得太少了,他从没谈过恋爱,对怎么经营一段感情一窍不通。而且——特别不幸的是——这段感情对他来说如此重要,而它的开端又是如此的混乱。
还有——他忽然又想到,他们始终还没有提及那件事,维克托向他撒谎的事情——他心里分裂成了两半,一方在不停地为维克托辩护(“如果他不那么说你永远也不会来,而维克托只想给你你最想要的!”——而且它听上去非常像奥普拉),另一方则试图强调自己的立场(“我不喜欢被骗……即使是来自维克托的善意的谎言……”)。
其实仔细想想,在这件事情当中,最让他觉得难过的不是维克托骗了他本身,而是有那么晕乎乎的几个小时的时间,他真的把那个由维克托构筑的梦幻当真了——他竟然真的以为他得到了那些肯定和赞美,他从中这一个星期的训练中所得到的远比一个简单的演出多,他真真切切地把那个遗失的世界攥在了手里,并且从中吸取了勇气和信心——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了结”,而他以为那都是他为自己挣得的。
那不是挣得的,而是维克托双手捧着,送给他的。他觉得自己就好像那些古装剧里的公主,坐在观众席上等待自己的骑士为她献上荣耀——而不是亲手去赢得它们,从此以后都要这样了吗?维克托很强大,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无所不能,所以勇利就要从此享受他带来的荣耀了吗?勇利能得到这些,是因为维克托喜欢他(他甚至不敢多去想维克托喜欢自己的原因,这是另一个需要封起来的事情),那如果有一天他不喜欢勇利了呢?他真的——真的不喜欢这样,非常非常不喜欢。所有不是亲手赢得的东西,都让他觉得无法心安理得。
如果他向维克托提起,毫无疑问就等同于打开了一大盒蠕动着的虫子,这可不妙——维克托一直在做的事情不就是这个吗,他总是试图把一切他认为美好的东西送给勇利,而勇利不肯接受才是最让他难过的。但对勇利来说,那些——更好的学习机会,更舒适的生活、胜大圆满的告别舞台……这些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去努力得到它们的过程,和过程中勇利将会成为的那个人。那个真正配得上维克托的人。
如果他不是那个人,那他就永远也不会停下去想“维克托到底为什么喜欢我”——而他不能永远生活在这种怀疑里。
他宁愿生活在真实的平庸里,也不愿意生活在维克托用不知道什么手段拉来的团队和观众堆砌的梦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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