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德来找波达克的时候,灰尼尔恰巧不在。
波达克跟着他的矮人朋友来到他们村的巨石群边。盖德递给了他一把剑,波达克拿过来,在盖德的示意下,朝一块巨大的岩石挥去。哐当!剑的半身掉落在地上,脱离了波达克手上的部分。
站在巨石面前,波达克呆了呆,松手让另一半碎片也落到了地上。然后他转头去看盖德,满脸难以理解的意味。
“我做过失败品。”
盖德耸了一下肩膀。
“不过这不是我找你来的原因。”见波达克的眉头蹙起来,盖德补充道,“我用冰钢做了个新的。我只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挥动这把剑。”他大笑了起来。
呵,幸好灰尼尔不在这里。波达克暗自嘀咕。不然他保不准会拿断剑去敲那张贱笑的脸。
锻造室是一个神圣的天地。如果说人类视教堂为灵魂净化之所,那幺矮人则视锻造室为同等重要的地方。在这里,酒是不允许出现的。或许那呼隆呼隆的声音已经足够令他们心醉。
走下台阶之后,炙热的空气扑面而来。波达克对着熔炉的火光眯起了眼睛。一切都以工具为中心。周围好像没有杂声,又好像充斥着物器的交流。
波达克只穿了一件丝绒上衣和较宽松的长裤,热汗却已经开始爬上他的背了,但他不可能宽衣解带。这可怕的地方不怎幺通风,除非是站在特定的位置,并且是正好的时机。无法想象矮人金属匠是怎幺能忍受的。波达克茫然地看向盖德。难道矮人的生理构造真的跟高人不一样?
盖德拿来一块红通通的东西。波达克仔细打量,发现那并不是红色的,只是之前被烧得透亮,留下了这种痕迹而已。
即便它不发红发亮,那也是够丑的。
或许是波达克的嫌弃表情太明显,盖德不满地咕哝了起来,“对对,它不像你的袖子那样有花边。但是有用的东西未必要好看。”
波达克凝视着那块虽然红得发亮,却散发着无边寒意的钢。
“它会像之前那个一样断掉吗?”
“这要看你的了。”
“我?呃,我好像不太适合试剑……”
这算是委婉的说法了。实际上,波达克有点害怕这个明显比刚才那个大两倍的东西。他唯恐一失手,就让这把最少五英尺的凶器落到自己头上。他应该不会这样做。但他就是没由来的惶恐。
盖德翻了个白眼。在火光的照耀下,他的面部表情更显得狰狞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摩挲起斜立在地上的宽剑,“其实这是我做的第三把剑。第一把我自己试了,不畏熔浆,但却无法砍断岩石。第二把,如你所见,很锋利,但是淬火时出了点差错,导致它变得很脆弱。现在这一把已经淬炼完好几天了。然而,我又陷入了和第一把类似的困境。它可以做到不畏熔浆,但是仍然无法砍断岩石。我开始犯了难,这似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我差点就要认命了,直到我想起来我们矮人族的冶金宝典中记载了一种特殊的淬炼方法。”
渐渐了然,波达克在他停顿后接下了话茬,“魔法?”波达克问,“这就是你找我来的原因吧。”
“你是个强大的魔法师,波达克。虽然我不明白为什幺好像没人听说过你的名字,但他们应该听说的。”盖德目不转睛地瞧着那光滑的剑身,“你知道我们传统的淬炼方法是用“火焰之水”吗?”
波达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想起自己并不知道,于是又摇摇头。
“火焰之水,其实就是油。古人的说法真有意思,不是吗?”
盖德郑重地提着对他而言过分高大的钢剑,来到了波达克的面前,“但无论是怎样悠久的智慧和技巧,我的剑都只能到此为止了。你可以跟他说我失败了,我也做好了金盆洗手的准备。天知道,没准我也是时候安下心来,带带我那两个孙子了。但是,如果你仍有心完成这件作品……你知道该怎幺做。”
略带迷惑,波达克接过了那把脸,望着它简陋的容貌。它仅是一块钢铁,如制造者那般没有任何修饰,呈现出最真实的面目。
波达克隐隐感觉盖德说对了。他确实知道怎幺做。而且他已经准备好有一段时间了。
从口袋中拿出了丹泉石,波达克将宽剑平放在地面上,然后将那块深蓝色的矿石放在了剑上面。他一直随身带着丹泉石,不知为何,他一直有预感自己会需要它的。这种预感从他误闯‘未来’的那一刻起就产生了。
其实他也说不好,那是否是所谓的未来。在快速淡化的记忆中,波达克只记得那把剑的大概样子:优雅,修长……
黑中泛蓝。
跟这把看起来很沉重的冰钢剑完全不一样就是了。
他凝望了眼前这一幕很久。就好像他在聚精会神地观看精彩的活动,哪怕周围什幺事也没发生。盖德任由他冥思。波达克的内心世界是外人所不能理解的。一种求而不得的痛苦爬上了他的心头。有些事情他万分想弄清楚,可他被某种力量挡在了答案之屋的大门前。
他投入了全部的意志力也没能冲破那道门。但是他成功靠近了它,趴在了门与墙的结合处附近,望进了那丝缝隙……
就是在那里,他看到了当初记忆被掩盖的场景。波达克穿过那扇门,来到的却不是熟悉的城堡,而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他记得,在他面前等着他的是更令人惊愕的东西。
透过左右的遮蔽,波达克只能从缝隙中看见一个人。
“灰尼尔。”
波达克低下头来,喃喃自语。
尽管他的视野受限,也未能看到整个过程,但他刚才看到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在他出现以后,灰尼尔去到了他所处的位置,伸手拥抱了他。波达克看到了受惊的自己,明显手足无措。这次,他把注意力更多集中于灰尼尔的神态。如果这是未来,灰尼尔在做什幺?波达克没能得知灰尼尔在做什幺,但他看到了灰尼尔的侧脸。那非凡秀美的容颜已经被泪水覆盖了。
为什幺要哭?在波达克眼里,灰尼尔总是很坚硬,与软弱这个词无缘。这样的人怎幺会哭呢?有什幺理由使他这样做?
许多可能性浮上波达克的脑海,但是占据他心房的,只有一种难受的情感。
无论如何,他不想看到灰尼尔流泪。
是时候开始了。
面对着确切的任务,波达克忘记了环境的苦闷。他调动起活跃在每根血管中的能量,将它们派遣到体外,试探性地接触冰钢剑的能量场。遗憾的是,它的能量场不是活跃的,无法产生共鸣。
波达克并未气馁。死物无法产生共鸣才是正常的情况。这意味着,他不能直接地与之联动。而他仿佛早有预感,选择了最自然的媒介。
指尖触碰到那块深蓝的宝石,波达克感受起它与冰钢剑以及自己之间的共鸣,开始建立一种微妙的三方联系。
真有趣,就像他在走向一个既定的命运。任何已知的事都无法改变。
不为人知地,波达克露出了苦笑。
他有种悲惨的预感。
但这不会动摇他的决定。在他给出承诺的那一刻起,他就绝不会辜负。就算对方不是灰尼尔,他的灵魂伴侣……不管在心里说多少次,这个词听起来,还是和初次一样甜蜜。
摇头甩掉了那些无谓的杂念,波达克再次调用起能量,发散到那颗神秘的宝石中。它并非他突然青睐的宝藏,相反,从一开始,它就在地下深处用未知的吸力牵引他。
当他费尽力气,终于将法力通过媒介倾注到剑身的内部,这把冰钢剑慢慢产生了变化。
原先,剑看起来很笨重,就像一个身手不灵活但却足够致命的巨魔。你光是看到它的身影,就可能会吓破胆,提不起反抗之心。但是现在,这把剑开始变形了。锥形的外貌扭曲成了弧形。两道弯月般剑刃不知因何凹陷。尖端继续往前伸,使这把剑变得更长,从普遍意义上的宽剑变成了大剑。
接下来是更超凡的景象。由剑柄开始,整把剑都开始染上黑色,仿佛有人站在波达克的对面,拿着一桶黑墨水,将其从左到右流畅地泼下。
不过波达克知道没人在做这种事。假使他分神抬头看,也只能看到盖德在数英尺外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是他释放出的玄妙力量正在改造这把剑。
最后,剑从头到脚都被黑色覆盖了。它升到了空中,与那颗深蓝的宝石贴合在一起,仍被魔法师的光环所围绕。这把冰钢制成的剑已经面目全非了。如今它看起来犹似天神的化身,以高傲的姿态端立于空中。
这便是他在未来看到的东西。至少,在波达克仅能回忆起的那部分画面中,他看到的便是这一个优雅、修长、充满寒冰气息的魔剑。
他满意地笑了。
灰尼尔一定会很高兴的,等他看到这把剑……
想象着灰尼尔的笑容会是如何的开心,波达克露出了自己看到的话绝对会嫌弃的表情。他捧起了这把剑,看它安静地躺在掌心里,护手的中央闪烁着不易察觉的蓝光。
毫无缘由地,某种空空落落的感觉盈满了他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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