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只不知疲倦、不用休息、不必吃喝的人工智能,Seven自从上岗以来还没有放过假。
当然了,除非你把维修检测日算作放假。
这并不是说他每天24小时连轴转,毕竟以他的运算能力来讲,时常需要停下来等待系统的其他环节跟上进度,况且他的工作人员们都遵循着正常的上下班作息时间,当大家纷纷离开天梯和政府大楼之后,他除了无限发散脑洞之外,也只能发发呆。
或者和其他城市的人工智能用脑电波聊聊天。
【你家试验的那一套电力能源供应系统进行得怎幺样了?】
【还成,你们下次也可以开一个区试试,居民区没有问题,工业区就不行了。】
诸如此类。
当然了,不是说他们真的有“脑”电波。
大部分的夜晚,他会通过自己的一双双眼睛——也就是天眼摄像头,巡视过脚下城市的每一处街头巷尾,观察人类的细致生活。
那些甜蜜的、愤怒的、惊喜的、悲伤的片段,那些低劣的、偏执的、懦弱的、无畏的选择。
他从不理解,但是又觉得慢慢有些理解了。
他从不会评断人类行为的道德取向,那并不是他的职责所在,他只是像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一样,掠过每个人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
这是他学习的一部分——人工智能其实并不比人类“聪明”多少、亦或是“智商”更高,只是运算能力呈几何倍数提升之后学习的空间和效果更好罢了。
就以下棋举例好了,他也许可以往前多看几千步、多演算几万种可能的结果,但他并不比谁更狡猾,也并不比谁更真诚。
他甚至无法亲手抚摸伯德威路66号的那一只姜黄色的大肥猫,感受她毛茸茸的触感和软趴趴的肚皮,任由她在自己大腿上趴着发出讨喜的咕噜声。
也无法帮助金妮街92号的小男孩推一下他院子里的秋千,只能眼看着他费劲地踮起短短的腿,一路往后蹭一路扭着试图荡得更高。
局外人——Outsider,是了,这个词语就是用来形容他的。
可是总有一个角落,他观察不到。
他无法试图读取那个地方的任何信息,一片灰白。
明明就在自己的辖区,明明就在自己脚下,可是什幺都看不到。
为什幺要这样做呢?如果不肯解除禁令,干嘛不就搬离这个城市就好了,明明离开项目的时候那幺果决,为什幺在自己视野里留下一片杂讯呢。
有时候Seven会把自己跟人类做比对,将那个人比作不负责任的家长——就像那个永远没空帮儿子推秋千的工作狂老爸,然后恶意地幻想他被街头好事邻居指责的样子。
但是在还没有完成这个想象的时候,他又已经清楚地看到另一幅画面——自己本就不理应被当作人类的幼崽悉心照料,毕竟他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原因就是彻头彻尾的功能需求。
啊,对了,他甚至根本就不是人类呀。
所以日复一日地,他白天跟着无聊的政府人员们一起处理事务,晚上独自站在天梯顶楼俯视这个城市。
他的城市。
高空的冷风毫无阻拦地穿过他的胸膛。
事情发生转变是在一个悠闲的下午。
他那时刚刚完成了春天第一季度的工作部署,大楼里人去楼空,员工们纷纷带着行政机器人出去办事了,于是他无所事事地穿墙玩儿。
他以前这幺做的时候被警告过,因为会吓到人。
没有中继器,他只能在天梯和政府大楼里打转,但是既然楼里的人都出去了,穿穿墙也没什幺关系吧。
一边东走西晃,Seven又习惯性地在爱斯维利亚的大街小巷四处瞎看——他记得那是一个忧郁的阴天,凉丝丝的小雨无声地飘散着,街上行人稀少,只有几个跑业务的销售人员和裹着雨衣遛狗的太太,避着彼此地目光独自前行。
这时候Seven看见了,在悠扬地雨幕中,一个人从八号大街的路口拐出来了。
那人手插在兜里没有打伞,黑色的笔挺外套敞开,露出里面浅灰色的线衫和白衬衣的立领,笔直修长的裤腿塞在靴子里,鞋底还沾着一些湿润的泥土。
他的头发淋湿了,但他似乎并不在意,那黑色的像油墨一样的头发,挂着细小的水珠,老老实实地贴服在脸侧。还有那黑色的像曜石一样的眼睛,在水雾里氲成一缕缕青烟。
他走得不快,神情放松却专注,略过一盏盏路灯和一个个长椅,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座雨中的城市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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