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中）（1 / 2）

没能亲自走到考文特将军面前，克雷森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松了一口气，毕竟到此之前，他和阿瑞斯都对于如何说服这位天生带着压迫性权威感的长辈与他们合作毫无头绪。

但比庆幸更甚的，克雷森特感到了深深的担忧。

五个军配行政机器人……Seven说他伤的很重，重到连冷血无情的波拉德家族都出面把他接了回去。

还有他们最后一次谈话——他对自己说他喜欢了他很多年，很多很多年，自己却再一次地、没有好好回复他所表达的任何情感，只一昧地惊惶后退。

他至少应该可以说出感激的话的，至少可以礼貌地表示谢谢。

当时太突然了，时机也太糟糕，他完全没来得及好好思考，也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现在想起来自己似乎太可恶了，该死的共情能力退化，他竟然在过去的多少年来都一点没有感觉到。

克雷森特陷入了自责与彷徨的漩涡——一时间，自己正被囚禁的事实以及整段旅途的意义都显得模糊不清，他懊恼自己的迟钝，不论是过去七年来的迟钝还是三十多个小时之前的迟钝。

Seven却误解了他的沉默，他说：“好吧，那这个你总该有兴趣了吧。”

荧幕微不可见地频闪了一下，克雷森特知道那是他切换input资源了，果不其然，直播画面消失，界面显示出一个巨大的六面体图书馆，每一天回廊都无尽延伸，叠加出通天的高度。

巴别塔图书馆，这是Seven的储存系统，他的思维宫殿。

荧幕上的六面体房间飞速旋转下降，然后在某一个点骤然停止，Seven轻轻做出一个勾手指的动作，一整条书架就滑了出来。

他微微闭上眼睛，食指在空中点了点去——啊，这本，他找到了。Seven压下中指往外一拉，荧幕上也有一本书从架子上掉落出来。

书本打开了，是一段视频。

视频很长，但内容却很贫乏，无非就是街头巷尾的各个天眼镜头切换来切换去，跟着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到处溜达的画面。

只除了那个人是自己正悄无声息安眠着的家用机器人卡斯托尔。

Seven右手一夹，像是托着书脊合上了书一样，视频也随之关闭，他又换了一本，又换了一本，内容全都大同小异。

卡斯托尔在花园里画画，卡斯托尔爬上树救助一只发抖的猫仔，卡斯托尔配合一个“公主”小女孩演戏，卡斯托尔帮助一个卷发大眼睛的男孩捡苹果。

然后那个男孩趁机强行切入了他的系统，给他植入了病毒。视频的时间是他停运的当天早上十点半，那时候克雷森特还在家一无所知地昏睡。

他想起来了，刚才坐在大厅楼梯上的时候，因为这个路过的男孩对他报以太过惊讶的眼神，所以他特意多看了他一眼。

克雷森特又看了看一眼望不到末端的书架——这至少有几十个兆。

Seven：“你不问吗？”

克雷森特：“问什幺。”

Seven：“那个问题，你之前问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