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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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骁冲进方府内宅时,如情正陪着李氏如真如美几人说笑,到底是男女有别,他站在外头犹豫了半晌,仍是没能冲进去把他的小妻子给逮回去,只得捱下心头的嫉火,让一名下人进去通报,借口喝醉了,如情这才告别李氏等人,扶着“醉薰薰”的李骁离开了方府。

回到王府的当天下午,李骁和如情进入隆仙居后就再也没有出过房门一步,于冬和绘夏守在门外,不时用眼神交流着,“王爷王妃感情真好。”

而进入隆仙居的流月则对着守在二门里的喜庆道:“王瑞家的,我找王妃有些事,你就让我进去吧。”

喜庆嫁给了王府的一名账房王瑞,可惜王瑞命不长,喜庆嫁过去才不到一年王瑞便得了恶疾死去,当了寡妇的喜庆穿着素色的没什么花纹的夹衫,里头仍是同样颜色的袄子,下身浅米色裙子,全身上下珠饰全无,她冷冷瞅着流月,淡淡地道:“王妃早在先前就下达了命令,她之前拟定的差事不容更改。于翰坤家的,你还是请回吧。谨记着王妃的脾性,王妃虽性子温和,好说话,但原则方面的可就没那么好说了。”

流月愣了下,不安地问:“王瑞家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喜庆不耐烦地道:“没什么,想想这回前去山东的下人名单,你就应该明白,能够一道随行的,全都是王妃所信任的。”

“可是,玲珑妹妹不也是王妃最信任的人吗?为何这回却没能一道跟去。”

喜庆不屑地道:“王妃自有安排,这个还轮不到你我作这个主。”

流月顿住,她从小就呆在王府,跟在如情身边也有四年时间了,对于如情的脾气还是了解了六七分,如情看着性子随和,从不任意打罚下人,就算下人做事不得力,教训几回仍然不见改正就给送出王府了事,她在如情身边也见识了不少因为对如情阴奉阳违的下人被如情狠着收拾过几回。如今,以前侍候在如情身边的那批陪嫁,除了品荷外,全都有了比较好的归宿,就连她和香茗这些王府里的老人,也都有了比较好的姻缘。可是,也有几个被如情毫不留情面地打发了出去的。

流月如今有夫有女,早已没了以前的雄心勃勃,只是想多多巴结如情,好为丈夫和女儿谋得更宽敝的路子而已。

如今,听这王瑞家的话里话外似乎透露出王妃早已不再信任她,这让流月没由来地一阵心惊肉跳,她抓着喜庆的手,哀求道:“王瑞家的,好姐姐,咱们一同服侍王妃也有几年时间了,我对王妃可是忠心耿耿呀,怎么好端端的,王妃就不信任我了呢?”

喜庆冷淡地推开她的手,盯着流月的双眸,“王妃曾与我说过,你是王爷跟前的人,她如何好分配你?所以于翰坤家的,你若是真想跟去山东,大可去求王爷。”

流月呆了呆,“妹妹自小服侍王爷,可自从王妃进门后,就一直服侍在王妃跟前呀。对王妃那可是忠心不二。”

“是否忠心,王妃心里有数。”喜庆原先也还是满喜欢流月的,可是后来才从周妈妈嘴得知此人暗地里做过的事,可就没好脸色了。

打发了流月后,喜庆继续守在二门的抱厦里,王爷和王妃进去都大半天了,仍是没有出来的迹像,身为忠心的下人,当然得守好门才是。

过了一会,又见荷二姨娘进来,喜庆上前拦下,“给荷二姨娘请安。王妃这时候还在歇息,请荷二姨娘先回。等王妃醒了奴婢自会通知王妃的。”

荷二姨娘望着紧闭的隆仙居二门,咬着下唇轻声道:“没事的,那我就在这儿等好了。”

喜庆只觉唇角抽搐着,她尽力挤出平和的微笑来,“天气冷,荷二姨娘可别冻坏了身子,还是回屋歇着吧。”

荷二姨娘攥紧了手头的帕子,一言不发,她身后的丫头上前拉了一把,“姨娘,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王爷什么脾气您还不清楚么?真要打扰了他老人家的清梦,可是六亲不认的。”

“可是,我每天这个时候都要来侍候王妃的。”

喜庆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荷二姨娘可真是温顺谦恭,难怪王妃要把您抬为姨娘。不过您实在是多虑了,王妃身边有大把的人侍候,不差您一个的。您还是请回吧,这儿风大,外头又冷,还是回去歇着吧,免得冻坏了身子又要王妃操心了。”

小丫头也跟着劝了几句,荷二姨娘眼见没有希望,只科落寞地回去。

这时候,从侧处出来一个身穿紫色杭绸镶兔毛压边长褙子的年轻媳妇子,看了荷二姨娘的背影,一脸同情:“这品荷还挺可怜的。”

喜庆笑道:“我说沉香妹子,你就是心软,这人有什么好可怜的,当初若没有机关算尽,如何会有今天的下场?”

沉香淡笑着,“以前可真是恨毒了这人,不过现在瞧她唯唯喏喏的样子,倒也觉得挺可怜的。”

“咱们何妈妈时常说的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有什么好同情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喜庆啐道,望了沉香一眼,“还有半个月就要动身了,你还有闲心在这儿闲磕牙?”

沉香微微地笑着,“已经拾掇得差不多了,只是来请示王妃,丽姑娘可要怎么安排?”

喜庆小小惊了一把,低声道:“丽姑娘虽是老王爷的亲骨肉,可老王爷却从来没有过问过分毫,在府里一直过着比下人还不如的日子,若不是咱们王妃心善,恐怕这世上都没有丽姑娘的影儿了。”

沉香也跟着道:“可不是,不过丽姑娘也怪可怜的,纯阳公主去年就风光出阁,可她却像被人遗忘了似的。这回王爷和王妃要迁去山东,不知丽姑娘是留下来,还是一道跟去山东。”

“老王爷和老王妃年纪渐大,不喜长徒跋涉,准备留在这儿熙养天年。丽姑娘是老王爷的骨肉,当然要留下来,哪有跟着兄嫂去封地的道理?”

“我想想也是,只是丽姑娘也真够可怜的,若是没有咱们王妃,不知过成什么样了。这回若真的留下来,没了咱们王妃管着,不知要过成什么样了。”对于那个没有郡主封号一直只是个隐形人存在的李丽,沉香也是满同情的。

“丽姑娘确实可怜。不过主子们的事,咱们下人也管不着,就算心疼丽姑娘,也不关咱们的事,以后少在王妃跟前提及她。”喜庆想得要深远些,李丽虽是王妃的小姑子,但上有公婆在的情况下,也还轮不到她来管。而依如情的性子,此去山东,也不可能再管的。

喜庆和沉香年纪相当,一个稳重带圆滑,一个细心中又带沉稳,不同的是,喜庆想得长远些,性子也较冷淡。而沉香则要宽厚些,心软些,以至于府里的下人都爱找她说项。不过虽然二人性子不同,但每每凑到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还真是怪了,这青天大白日的,王爷居然也有兴致。”

沉香很是高兴,说:“咱们主子就是恩爱。”主子们恩爱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跟着受惠。

喜庆微微地笑着,“可不是。王爷心里就只有王妃一个人,可偏就是有人不信邪,非要拿自己的鸡蛋碰石头,活该让人笑话。”

想着品荷这三年前一直独守空闺,头一年还处处折腾,处处找机会,又是买通李骁身边的小厮,又是讨好她们,甚至天天跑到如情跟前扮演本份姨娘,却没能得到李骁正眼一瞧,犹自不死心,天天跑来隆仙居讨好如情。

“这品荷仍是不聪明,她以为天天侍候在王妃跟前,王妃就可以对她另眼相待?她肯定不会知道,想要继续过锦衣玉食的安稳日子,就更不应该在王妃跟前瞎转,碍王妃的眼。”

“咱们王妃国色天香,善解人意,温柔可人,王爷把她疼到心坎里也是当得的。她品荷又算得什么?要姿色没姿色,要才学没才学,王爷瞧得上她才有鬼。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喜庆生平最恨的就是不知本份为何物的下人。

沉香心地善良,对品荷总还有那么点同情心,长长一叹道:“品荷现在倒与大舅老爷的那个桃红有些相似。”都是不再得宠的姨娘,为了保证自己下半身能有依靠,不得不紧紧依附于老爷和夫人,做着比下人还多的事,却过着比下人还不如的生活。一想到桃红那战战兢兢低眉顺目服侍何氏的模样,沉香再一次感激起如情来。当大富人家的妾确实是锦衣玉食,可是过着没尊严的日子,也着实可怜。当年桃红仗着有几分姿色,又见跟着如情没什么奔头,便把主意打到知礼身上,这种见异思迁的奴才,不管放到哪都只有被嫌的份。这也是桃红虽顶着姨娘的名份,却做着比奴才还不如的活儿。

喜庆也是知道桃红的,不屑地撇了唇,“提她做甚?这种见低踩见高爬的东西,我见得多了,如今又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眼见天色渐渐暗下来,喜庆连忙命人把走廊上的灯笼挂上,另外让人开始准备餐饭,又去了院子里听了一会儿动静又折了回来,“王爷已经起了,快领人进去侍候着,让大家皮崩紧一些,刚才王爷好像心情不大好。”

沉香这回是跟着如情一道从方府回来的,大约知道这里头的名堂,“王爷确实在生气。”

“生气?”喜庆不解,“生气就和咱们王妃做那档子事?”

沉香耸耸肩,“主子们的心思,咱们做奴才的哪能猜透?不过王爷确实心情不大好。好像,和咱们二舅老爷有关。”

“怎么又扯上二舅老爷了?”

沉香四处看看,又压低了声音道:“周妈妈和我说,王爷是在吃醋,吃二舅老爷的醋。因为王妃给二舅老爷送了件很漂亮的袍子,王爷一直以为是给他做的,可王妃偏给了二舅老爷,所以王爷生气了。”

喜庆睁大眼,“王妃和二舅老爷一向兄妹情深,不过是做件袍子罢了,王爷也真是……”太小心眼了。

沉香说:“还不止因为袍子的事,好像王妃还给二舅老爷布置书房,还给二舅老爷做了鞋子,王爷这才更加生了气的。”

喜庆呆了片刻,又挥挥手说:“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了,还是赶紧侍候王爷起床吧。”

……

作为已婚妇人并且足足四载半的如情,她深刻意识到,丈夫是自己的天,身为妻子就要一心一意为丈夫着想,所有的体贴和关怀都要冲着丈夫来,而真不应该把关心给予丈夫以外的男子,尽管那个男子是自己的嫡亲兄长都不成。

所以,当如情知道李骁生气的原由后,非常自觉地承受了所有的惩罚。

当然,也不是所有身为妻子的都有这种高规格的惩罚,被关在屋子里被狠狠地惩罚到连床都无法下。

如情非常后悔,她不应该因为李骁今年才三十二“高龄”就开始让人给他做过多的食补,食补的缘由一部份是男人而立之后精力大不如前,肾脏功能会渐渐走下坡路,所以她非常好心非常贤惠地给他做不动声色的食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的“性”福着想嘛……不过,好像适得其反了。

食补方案已经秘密进行了两年了,男人在床上的勇猛一直有增无减,这令她很是得意,话说,这个时代的女人,要操持家管侍候公婆还得生儿育女,就算有成群的奴仆侍候在左右,也无法从根本上防治女人的衰老问题,所以她想到了一本万利的美容方法。

她的美容法子倒也凑效,她今年二十二高龄,按现代人的角度来讲,二十二岁正是花样年华的青葱岁月,可是,在这古代,可就是黄脸婆一枚了。哪还比得上那些如花似玉的粉嫩少女?

所以这时候,保养就是非常重要的,古代的保养品种还是满多的,用珍珠粉磨出的冰肌养颜膏,用羊奶制作的腮红还有各式各样的名贵养颜玉肌的圣品,再加上常年累月的食补方案,养出一身美美的肌肤,至今脸上没有任何皱纹,除了万年不变的肥肉仍然横亘在小腹上,但穿上华美的衣裳,戴上美美的首饰,再加上婢女的一双巧手,倾国倾城的容貌仍是能把男人迷得死去活来。

当然,这些由内到外的美容方案都敌不过爱情的滋润。可是呢,她这辈子估计是得不到李骁这厮丰沛的爱情了。所以,她退而求其次,只希望能够保持良好的心态就满足了。

身为资深又优秀的家庭主妇,不但要满足男人多方面甚至多元化的需求,如情也在与日俱进地改造自己,提升自己的内在美与外在美,似乎,效果还是满不错的。

但是,太过得意过后,人就变得懒散疏忽。

待李骁洗了澡梳洗一番又吃过晚饭后,便去督促两个孩子的功课去了。李骁前脚刚走,周妈妈后脚就赶了进来,掀开石榴红与湖蓝绸丝绣宝相花穗的床帘,掀开朱红色绣土黄团龙图案的锦被,露出一颗黑亮头发的头颅,“王妃,王妃,时辰不早了,该起了。等会子还要去太妃那请安呢。”

如情痛苦地嗷叫着,然后痛苦地伸出雪白玉臂来,在心里咒死李骁的野蛮后,不情不愿地下了榻。

望着如情雪白娇躯那熟悉的青紫红痕,周妈妈见怪不怪地拿着水粉红绣莲花湖丝羽纱夹棉披袍披在她身上,去了隔壁的洗浴间,洗了个美美的澡后,再穿上遍绣玉兰和芙蓉花玫瑰红交领褙子,脖子和袖口都围着一圈白色毛边,再戴上镶红宝石的貂毛抹额,梳着端丽又简洁的堕马髻,左右发髻上斜插两根碧玉簪,右边插上金雀祖母绿珠花金步摇,整个人看起来端丽又雍容华贵,周妈妈眼露满意,笑道:“王妃穿什么都好看。尤其脖子上这一溜圈的狐狸毛,更是衬得王妃冰肌玉骨,脸似桃花。还特别暖和。”

一旁服侍的绘春轻巧地笑着:“这还是王妃亲自设计呢,如今京里的贵妇人,瞧王妃穿着好看,全都有样学样了。”

绘夏接过话来,“咱们王妃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其他人哪有咱们王妃这样好看的?尤其这滑嫩的肌肤可就比不上了。”

周妈妈笑骂:“这两个蹄子,就嘴上功夫厉害。平时候不见你们侍候妥当,偏这张嘴还真是抹了蜜似的。”

绘春不服气地跺脚,“嬷嬷就是讨厌,人家说的都是实话嘛。”

周妈妈骂道:“去去去,我和王妃还有些体已话要说,你们做完了事就统统在外头候着。没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屋子里总算清静后,周妈妈拿着镶银边的铜钳拨了炭炉里的火,再撒了点香料进去,屋子里弥漫着一股似有似无的海棠清香。

撒完了香料后,周妈妈又轻轻给如情整理着身后繁复的绣花,又顺了顺脖子处顺滑的毛边,轻声道:“王妃,不是老婆子说您,您真不应该把那件袍子送给二舅老爷的。”

如情喝着蓝茵端进来的熬得稠稠的碧梗粥,闻言拿着汤匙的手微微顿了下,又继续吃粥,淡淡道:“送都送了。再来,二哥哥也不是外人呀,咱们兄妹俩一晃又是四年不曾见过了。”时间过得还真快呀,想着此去山东,日后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一面,便忍不住无限唏嘘。

周妈妈板着脸道:“话虽如此,可王妃又不是知道,王爷有多稀罕王妃做的那件袍子。”

如情沉默了下,又恨恨地道:“谁叫他要凶我。”

周妈妈哭笑不得地道:“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再来老婆子活这么大把岁数了,像王爷这样好的男人,这世上当真不多见了。王妃您就别不知足了。”周妈妈其实还想说的是,她家王妃被王爷惯得不成样了。稍微受些委屈就使小性子,这可真要不得呢。可惜她劝不动也说不服如情,只能暗地里着急。

如情也知道自己冲动了,可是,她也有委屈呀。

“不过是去庙里上香,意外碰到了何家三堂哥,只是停下来说了两句话话,他就阴阳怪气的。”更恨的是居然当着丫头的面凶她,还一个人骑马回了王府,这让她太没面子了。

周妈妈嘴角抽搐,“那日里,王爷确实过分了些。可王妃难道就真的一点错都没有?”

如情不语。

周妈妈看了她的神色,又小心道:“王爷那天发那么大的火,老婆子心里倒是能猜测一二。”

如情微哼,“你千万别与我说,这人是在吃醋。”

“王妃可还记得,当年您本来是与何家三公子订了婚约的,连花轿都上了,却被王爷半路截了糊。老婆子想,王爷心里还是介意这何家公子的,毕竟,他与您确实有过婚约嘛。”

如情心里稍稍好过了些,但嘴里仍是不甘愿道:“有什么好介意的,人都是他的,孩子都生了,还吃这些无为的飞醋。有必要么?”不过心里却还是有点成就感的,这个脾气暴躁的家伙居然也懂得吃醋,难得呀。

“吃点醋好,这就证明王爷对王妃您仍是一心一意。王妃呀,不是老婆子倚老卖老说您,实在是,像王爷这样的男子,放眼整个京城,何其难得呢。王妃也该知足了。”

如情被说得不好意思起来,想着她一时冲动把给李骁做了大半年的袍子及鞋子都一股脑送给了知义,确实对不住李骁的。她也知道这男人指望她这袍子许久了。

把一大碗粥都喝得精光后,这才放下红花边的白玉钵碗,如情讪讪地想着,大不了以后再给做一件就是嘛。还有,刚才也被他惩罚惨了,害得她现在都腰酸背痛的。最可恨的是这家伙居然从后边进入,可没把她给痛死,如今她的后边还隐隐作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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