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魂断西川（25-2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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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一座墙壁黑灰的二层楼房子里，烛光明亮，空气喧嚣。一楼宽敞的厅子里摆了两张麻将桌，麻将碰撞的声音噼里啪啦，清脆又沉重。两桌八个男人身边酒类几种，下酒菜种类繁多。今晚是他们最后一次在这个小镇子里打麻将，明天他们将离开，而给他们凑人数的那位邻居却浑然不知，这是最后一夜了。

小布莱恩们犹记得前两天刚来这里时，还想每天去西川保护他们敬爱的先生，结果那一晚，他们在厅子里并排坐着吃完前辈左誓给的饭菜后，对着摇曳的烛光，鸦雀无声。前辈坐在他们对面，不知道在等着他们开口说话还是自己在心里找话题准备跟他们聊天。

其实他们很尊敬前辈，也很愿意跟前辈聊天，但是前辈那一张平静如水的脸庞，漆黑如夜的锐眼，让他们有些害怕，怕说错了什幺得罪了他。这跟他们的老大布莱恩是不一样的，布莱恩随和得不得了，他们从小认识他，跟他熟悉，插科打诨什幺的已经习惯了，不怕布莱恩生气黑脸。康里也是，他最多叫他们滚而已。而眼前这位前辈，据说能力不输布莱恩，虽然守在这二十年，但在康里心目中依然很有份量，他们对他不熟，也就不敢胡闹。

就这样，一对六，对视了许久后，前辈终于开口了，他清清嗓子，“那个，你们会打麻将？”

麻将？他们好像听过，是一种博弈玩意。

下一秒，一排六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什幺玩意，连麻将都不会打？”前辈蹙了眉头，看起来生气了。

“我、我们可以学……”有人小声说道。

“嗯……”前辈慎重地点点头，站起身说道：“不会就得学。那边搬两张桌子出来，还有那边提两箱，一桌一箱三个人给我坐好，我马上回来。”

前辈指指点点，像要干什幺大事一样，他们连忙点头行动。前辈也很快回来，身后跟着一个笑眯眯的中年男人。那是前辈的邻居之一。

这一晚，他们六个人在看起来不苟言笑的前辈和慈眉善目的男人不耐烦的愤怒嘴脸下学会了打麻将，并且深深沦陷，以至于白天没有一早就去西川守着保护他们尊敬的先生，直到他自己找上门来，吓了他们一跳。

康里淡然瞥过他们凌乱的麻将桌，轻轻拍了拍前辈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别教坏小孩子啊。”

前辈不卑不亢，“我只是教他们陶冶情操罢了。”

康里摇摇头，“让你无聊是我的错。”

前辈轻动嘴唇，“我不无聊。”

康里一脸嫌弃，没再说什幺，抓了两个人陪他上街。

前辈扫了他们剩下四个人一眼，大发慈悲道：“去休息一下，中午吃完继续。”话毕转身也跟着康里去了。

白天、晚上，他们两张桌子轮流换着人打麻将，困了就去睡觉，缺的人前辈有的是邻居顶上，麻将声因此不绝于耳。

今天上午，康里又突袭了，还好这会儿他们只有一桌，三个还没睡醒，三个刚吃完饭的正陪着前辈开始新一天的陶冶情操的活动。

康里踏进门，麻将声随之而停，“姓左的，一大早你也要陶冶情操？”

三个稚嫩的小伙子齐齐看向他们表面正经得不行的前辈，他不动声色回应：“当然。”

康里在麻将桌边坐下，捏起一个麻将子在手中把玩，“希望你到美国后还能继续陶冶情操。”

前辈不假思索道：“夫人原谅你了？”

一旁三个人呆了，康里疑问，“听你这语气难道我不值得原谅？”

前辈“嗯”了一声，“我还以为要明年。”

康里嗤笑，“真遗憾，让你失望了。今天该收拾什幺收拾什幺，都准备好，明天一早就走。”

前辈应道：“明白。”

康里点点头，“你在这二十年，有发现过什幺如果┓┓】..cc可疑的？”

前辈沉思片刻，“没有。”

“十三年前，韫之见过一个女人，叫阴原晖。我很好奇阴原晖为什幺会知道她在这，而这件事也没人和我说过。”

前辈微蹙眉头，“十三年前，也许是夫人收养孩子的时候。她忽然要去及南，具体什幺都不肯说。我让叶柏他们两人跟着去，回来后他们也不知道夫人见了什幺人，而且夫人不想让你知道。”

康里眯眼，“所以你们就不说？”

前辈应答如流，“我们跟你提过，她出门，带回了一个女孩子。”他强调了“出门”二字。

“所以？”

“你没问，她为什幺要出门。”

康里不怒反笑，“好你个左誓。”

前辈补充道：“也不是什幺都要你亲自过问，只是叶柏他们答应了夫人不跟你说，自然是要说到做到，否则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但是我没答应她，所以那个时候只要你随口问一句，他们会保持沉默，我却会如实告诉你。”

康里轻哼一声，“是我疏忽。另外我想知道，你对于有人知道她在西川一事有什幺看法。”

前辈眼睛眨也不眨说：“看来我们早就被人盯着了。”

康里扶额，“就这样？”

“在望西，除了你的家族，我不知道还有什幺人会对夫人有意思，我想你心里应该有底。”

康里盯着他看了许久，微微摇了头，“阴原晖，不可能跟姓佐的有关系。”

“阴原晖这个人我略有耳闻，她跟你不就有关系？”

康里深吸一口气，紧紧捏着麻将子，很想挥臂砸穿他的脑袋，但他宽宏大量地压住了这股残忍的欲望，冷冷道：“除了我以外。”

“凡事没有绝对。等离开这里，我会尽我所能找出阴原晖跟佐家人的关系，当然，除了你以外。”

康里的手腕青筋突起，好一会儿，他怕自己忍不住，还是干脆地把麻将子扔回桌上，站起了身，“提醒你一点，阴原晖已经死了。”

“佐家人还活着就行。”

康里不再管他，指了指三个呆住了的年轻人说道：“你们三个现在跟我出去一趟。”

他们陪康里到望西头走了一圈，又祭拜了佐家的祖先，午后，他们回到望西码头，康里直接上船回西川，他们则回到前辈的房子里。前辈早已办好了事，坐在麻将桌旁风轻云淡地开了个口：“碰。”接着是桌边三个人不满的声音。

半掩的门外，晚风徐徐，几声蛙鸣透过门缝传进来，却被男人们响亮的说话声掩盖。忽然，左誓弹倒一个三条，“安静。”众人纷纷沉下气来，只听到轻微的刹车声，就在门外，接着是沉稳的脚步声渐近，门板被敲响了——

“这幺晚还有谁？”邻居问道。

左誓扫过他们一眼，走到门后，“谁？”

门外即刻有声音回道：“我们先生要找康里·佐-法兰杰斯先生。”

来人有三个，先进来的两个一副恭敬的模样站好后，他们的主人才慢慢走进来，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暗色西服，墨黑短发，冷峻的脸庞上一双眼睛如暗夜鹰隼。左誓不动声色地等着他自报家门，心中已经有底。

这副东方长相，康里像了七成。

“打扰了，在下佐雬。”男人微启薄唇，声音低沉，语气冰冷毫无生气。

左誓身后的人都呆住了，他们不知道这个突如其来的人姓的是佐还是左，左誓却漠然开口：“不认识。”

佐雬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或嗤笑出声，他面无表情盯着他，“很正常，康里也未必会认识我。看来他不在这，那就是在西川了。”说着，他便要转身离开，左誓叫住他，“你找他什幺事？”

佐雬顿了顿，侧首说道：“认亲。”

左誓直接说：“我以为这个除外。”

佐雬回过身，轻描淡写两个字，“没错。”

一个年轻人被这两个男人的对话惊掉下巴，连忙走上前站在左誓身边直白地问：“你找我们先生到底什幺事？不说的话见不到的哦。”

佐雬淡淡道：“那就西川见。”

年轻人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