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六和秦日昇等人不多时就赶到了,风六见到这场景,啧啧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柳庭深这才放开他的手。江离带着风六和阿月往前走,柳庭深也跟了上去。江离嘲讽道:“你要走哪条路?你先走。”柳庭深道:“你走吧,我不跟着你啦。”
江离第二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妙言住在云越交界处的鹧鸪山。他想找妙言问一问卦,便一直往东而去。只是听说他常神龙见尾不见首,也不知此去能不能找到人。
此时正是梨花盛开时节,暖和的春风一吹,扬起落花如飘雪。柳庭深从漫天雪白飞花中向他走来,肩头和发梢都落了些花瓣,微笑道:“知道你要从这边走,刻意在前方等你。”
江离打也打不过他,赶也赶不走,索性不理他。然而偶尔瞥柳庭深一眼,眼睛里全是厌恶。阿月笑道:“你这人可真是死皮赖脸。”空樱冷冷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阿月气急败坏地指着他,转而又笑了,垂下手脆生生道:“这里又有你说话的地方了?”
小白见着她,便轻轻拉了拉柳庭深的衣袖,道:“公子,我去投拜帖的时候,就是她把拜帖扔了出来。”阿月见她说了出来,瞪圆了眼,生怕江离责怪她。江离却抚了抚她的头发,淡淡道:“月儿,你做得很好。”阿月听罢得意地瞥了小白一眼,小白一双圆乎乎的眼睛看看江离,又看看柳庭深,不明白才几月不见,这位江公子怎么就变了这么多。
阿月笑着趁势就抱住江离的腰,撒娇道:“我走不动了。”
江离停住脚步,道:“那我们歇一歇。”阿月把头埋在他怀里,道:“不要,我要你抱。”柳庭深抿了抿唇,仍不动声色。倒是秦日昇乐呵呵道:“姑娘若不嫌弃,老夫倒可以代劳。”阿月肆无忌惮地横了他一眼,见柳庭深也没生气,倒觉得没意思。
她更不喜欢的还是小白,这小姑娘看起来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一双眼睛里全是风和日丽,和她是两个极端。
小白也不喜欢阿月,第一眼就不喜欢,主要还是她漂亮得咄咄逼人。女人并非不喜欢长得漂亮的同性,但大多数时候不喜欢漂亮得让自己自卑的姑娘。更何况阿月对她还不好。两个小姑娘一路都在吵架,小白天真烂漫,又沉不住气,常常被阿月气得跳脚。
鹧鸪山下知秋镇,鹧鸪山头苦竹岭。
妙言就住在苦竹岭中。
江离径直就往山上去。沿途山路上都种满了银杏树,树上长满了巴掌大的叶子。绿莹莹跟碧玉一般,风一吹就掀起一阵跳跃的春光。
苦竹岭头果然种了苦竹,江离怕妙言不给算卦,半分不敢逾矩,只乖乖等在竹林外等待传唤。不多时出来一个小童,说道:“我家先生昨日喝多了酒,现在还未醒来,还请几位下午再来。”这小童说完,揖了一礼,也不招呼几人,折身回去了。竹林里弥漫着薄雾,青竹桥横跨在一条清澈的小溪上。那小童跨过竹桥,就逐渐不见了身影。
江离半刻钟也不想多等。然而他此时有求于人,并不敢硬闯,只好耐着性子等在竹林外。小白和阿月又在吵闹,江离听了更烦躁,不耐烦地说道:“闭嘴!”
他如今性子不同往日,他一开口,她俩果然不敢再吵。
柳庭深见他唇都干了,说道:“不如我们到山下茶寮里去喝杯茶吧,等下午再上山。”江离冷冷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只是固执地不肯走。柳庭深叹息一声,只好吩咐空樱去给他买茶。
上午的阳光从竹林里投下来,投在满地的春花春草上,显得分外温馨。阿月去采了一根狗尾草,把草芯摘了出去,只留了两片叶子和一个竹枝大小的小草管,采了两朵野花插在那小管子里面,就做成了一个小花束。有花有草的,甚是别致可爱,拿在她手里就更加可爱。
她对小白一笑,把花送给了她,道:“喜不喜欢?”
她这一笑,连春风也要逊色几分。小白心里被她笑得暖洋洋的,又以为她要道歉,高兴地把花接了过来,连声称赞。
小白对那花束爱不释手,阿月笑盈盈看了她一会儿,才俯身在她耳边道:
“你觉得你像这野花?还是这野草?”
小白一愣才反应过来,这姑娘在变着花样地羞辱自己。她一想明白就气冲脑门,再想不出好的法儿来扳回一城。江离又不许她们再吵,她只好把那花束扔在地上,用脚使劲儿碾。
她把那花儿都踩没形了,又愤愤地瞪了阿月一眼。却见阿月背着手站在一旁,眼睛里全是笑意。她见到小白那气鼓鼓的样子心情就分外舒爽。
两个小孩之间的暗流泉涌被未被各怀心事的大人们察觉到。太阳一点点挪向西山,总算到下午了,竹林里还不见人影。江离往那竹桥上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直等到太阳将下山十分,先前那个小童才又出来,只请江离和柳庭深两人进去。
竹林里全是清风,带着竹叶和泥土混合的香气。童子只顾带路,并不说话。江离跟着这童子进入一个竹轩,才见着一个正坐在几前煮茶的青衣人。这人身形瘦削,衣衫松松垮垮好似大了一号,面目只能算端正,但他手里拿着一把羽毛扇,极为随意地坐在蒲团上,确实有些世外高人的风流。
童子对他行了一礼,道:“先生,人带到了。”
江离想,这人应该就是妙言了,连忙对他行了一礼,道:“小子江离,见过先生。”柳庭深却仍自自在在地站在一旁,江离生怕这位高人是个小肚鸡肠的,怪罪柳庭深无理反而不给自己算了,不住给柳庭深打眼色。柳庭深对他一笑,便走到他身边,手刚抬起来,就听妙言说道:“不用那么拘礼。”他说着向童子挥挥扇子,让他出去了,又用扇子指了指桌前的两个蒲团,笑道,“坐吧。”
妙言仍在扇风,鬓角垂下的一缕长发给他扇得上下左右不得安宁。江离坐在他对面,系在腰间的恨生却少有地传出激动情绪。这剑自从到了苦竹林就有些闹腾,江离一直不想理会,此时这柄剑欣喜激动得好似要破鞘而出。这是名剑得遇旧主的激动,江离把手按在剑鞘上,试探着叫道:“陆风回?”
妙言一愣,道:“你怎么知道的?”江离便对这人讲了他得到恨生剑和噬灭造化诀的过程,他把恨生剑解下来放在桌上,道:“先生佩剑,本就该物归原主。小子妄用了这些时日,如有冒犯之处,请先生尽管降下责罚。”陆风回摇着扇子,念叨道:“风回府风回府……倒是好熟悉的名字,哎呀,在哪里来着?”
他当年在风回府中痛不欲生,两千年时光一过,他把那地名儿都给忘了。
江离一愣,说道:“风回府在寒冰岛南端,前辈在冰天雪地秘境中设有故人灵冢的。您还在壁上提了一首词。”
“我在很多地方都提了词啊,”陆风回一边说一边想,还没忘了摇羽毛扇。他活得太久,思绪回溯了很远,才总算想了起来,“你是说那个地方啊……”江离奇道:“我还以为前辈永远不会忘记,毕竟那里……”陆风回挥挥扇子打断他,道:“我也曾以为我不会忘记,当时我都打算死了,可我还是活了下来。”他把手放在桌上的恨生剑上,灵剑见了旧主发出一阵阵喜悦的嗡鸣,陆风回心中却难以再起波澜。他把剑推了回去,道:“这剑你拿去用吧,我现在倒是更喜欢这把扇子。”
时光一去不回头,以前的那些东西,他都不想碰了。
柳庭深笑道:“你现在不写诗,倒改行算命了。”陆风回无奈道:“我还写诗的,只是换了个马甲。人活久了,总要不断找些兴趣爱好。”他瞥了柳庭深一眼,道:“这感觉你或许能理解。”柳庭深喝了一杯茶,笑道:“我可不想懂。”
江离耐着性子听他俩说话,好容易等到他们掐断了话头,就想说明来意。陆风回却道:“你们稍等一下。”他说着起身转回内室,他这一起身才看出身量非常高挑。未几就撩开帘子出来了,手里拿着两本书,道:“送给你们。”
江离接过一看,封面上写了三个字:
浮世书。
江离连忙推了回去,道:“听说这是前辈至宝,晚辈不敢夺爱。”陆风回又推了回来,摇着扇子说道:“这其实就是我写的,里面堆了半屋子。你要是还想找我算卦,就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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