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无礼?怎样无礼?这样吗?」
姜承斌满身酒臭,伸手在他腰上捏了一把,男子格格嘻笑地弯身躲开,倚上漆金雕花的厅柱,气喘吁吁地笑不休道:「姜大人莫要胡闹,可是还记恨前几日小人伺候不周?一出戏也不叫我好好唱完,等会让姜太师在宾客前没了脸面。」
说着,回身,左手一撩黑发托在腮畔,露出一双子夜般的黑眸,右手很佻达地叉在腰上,笑谑地睇向姜太师。
「是吧,太师大人?还不快管好您的侄儿,他若在此非礼了我,这出〈赵太祖千里送京娘〉我就得在这儿躺着唱完喽。」
严飒猛地浑身悚震,几下十指骤然收紧,身旁的殷晨曦与顾旭黎皆是一惊。
「大哥?」殷晨曦低问。
严飒敛颜摇头。
不可能……但那双眼……严飒镇定心神。不可能!
「承斌。」姜太师喝令侄儿,姜承斌只好悻悻然坐到一旁。
男子嫣然睨了姜承斌一眼,笑吟吟地唱起独脚戏。
民间轶事,前朝赵太祖尚未发迹前,千里护送一位弱女子返家,女子几番示好,以身相许,这位血性男儿皆不为所动,最后反而京娘惭愧,悬梁自缢示节。
唱至京娘诱惑赵太祖,要他扶持上马;男子便倾身,随意坐上一名大臣的大腿,挽颈勾肩,万般旖旎,唱道:「赵大人,妾身腹痛,有劳您……」
身着六品鹭鸳朝服的官员享受地搂住他腰,手指不安分的上下摸捏着,仿佛已经排演过无数遍,男子唱到最后一个字,官员便将他推落在地,大声骂道:「吾乃堂正汉子,怎会随意苟且,休得狂言,惹人笑话。」
男子不引以为意,笑笑地起身,继续颠颠倒倒地唱着,他一路学京娘,千娇百媚地任意诱惑官臣,从厅底施施然往厅首前进,鄙夷有之,嘲讽有之,男子任凭辱骂,随人抚摸,径自拎起几席上酒壶,以唇就口,一壶饮过一壶。
「大哥?」顾旭黎疑惑低唤。
本欲离席的严飒竟僵直了背脊,默然坐下,脸色青冷,即便是在西疆最危难的时候,也不见他如此失常,仿佛有巨大的恐惧压迫,严飒几乎屏住了呼吸。
顾旭黎目光转向殷晨曦,低声道:「晨曦……」
不料殷晨曦却忽地握住顾旭黎的手,顾旭黎错愕,还不及将话说出,男子已经临到他们的几席,他一手支肘在几上,低身伏腰,笑望三人,眼神迷濛,神态恍惚,脚步虚浮。
「失礼了。」
男子微笑,喃喃说着。吐息间,酒气浓郁,另一手持起几乎饱满的酒壶就要饮下,只是他没料到这壶酒会这么沉,虚软的手撑不住,整壶酒竟当面淋下。
残酒打湿浓厚的妆粉,惨白的粉块像绽开的面具,露出了他清晰面容,过度消瘦的脸颊使颧骨突出,使眼眶显得大而空洞。
令人晕眩的笑声袭来,在宽敞的宴客厅内回荡,天旋地转,男子陡地软倒,仰面朝上,金晃晃的焰火在赤红色里跳跃,盏盏的烛火在顶上烧着。
灼热地烧着,他痴痴地凝住那跃动的火焰,就像那日,在穆府烧着,烧完了三哥的妻妾孩儿们,便烧四哥的,凄厉的尖叫声萦绕不断。
「你还想寻死吗?穆六少。」压在他身上,沉重的,腐臭的。
「你还敢寻死吗?穆停尘!」刺进他身体,肮脏的,污秽的。
蓦然,那张恶心的面孔竟在眼前放大。
「贱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弄翻贵客的酒席!」姜太师面目狰狞,举手一掌就要挥下!
别过脸,习惯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忽然抱起了他,酒意侵袭,他昏沉的眯起眼,看不清那晃动的人影五官,只感觉那人用衣袖抹着他的脸,那是上好缂丝织造的,柔软冰凉。
穆停尘勾起了笑,抬手要去挡,吃吃笑道:「好人,别抹,你这样会抹掉我的脂粉,酒嘛,让它干了就好。」
「你不喜欢擦粉。」
那低沉的嗓音令穆停尘一愣,有这么一瞬,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如幻似影,睁大眼,想看清楚,却又觉得可笑。看清了又如何?活该又是梦一场啊!
随即,他纵声大笑。
「你一定是个蠢人,殷宋朝廷大小官员都知我穆停尘最爱脂粉。」笑得声嘶力竭,穆停尘浑身打颤,笑的眼泪都要掉出。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想再饮酒,但那铁臂却牢牢地禁锢着他。
「你的名字是穆停尘吗?」那嗓音,沧桑的好像历经了千山万水的尘世。
「放开,我要喝酒。」穆停尘笑着推他胸膛。
「哪个停?哪个尘?」那人的手指去撩他发丝,温柔地梳理着,指腹抿在他唇瓣,坚定地褪去那刺眼的艳。
「好痒,放开我,放开我嘛。」穆停尘不依不挠,闪躲着,笑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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