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山越岭寻找吉地的几天时间里,四人越显亲近。潘小溪发觉这几天长时间的相处下来,麦包包其实是个认真的人,或者也可以说是个完美主义者,明明找到了吉地,非得说父女两人要葬得近些方便清明来祭拜,执拗地要找一个相隔不远的两块吉地,方陌和涯风叫苦连天,又不敢有过多的怨言,价钱从未谈过,人家千里迢迢的过来如此尽心尽力,敢抱怨什么呢。而潘小溪更是心空空,脑空空,完全当自己是在散心式的不叫苦也不叫累,采野果捞溪螺,捕河虾钓螃蟹,摸黄鳝摘野菜,这日子过得滋润,从早到晚就在山间里晃悠,渴了喝山泉,累了睡野藤瞎编的吊床,天气逐渐转寒,蛇虫鼠蚁倒也不来打扰,一副恨不得就在山里当闲云野鹤的逍遥样儿,令另三人超级无语。皇天不负有心人,麦包包总算找到了她满意的吉地,交待了入葬日期和注意事项,分文不收还说交了几个朋友其实赚到了,方陌等人皆感激不已。
辞行时潘小溪打听了陈梧的住址,涯风和方陌同时提醒道:“不如我们同去,也有个照应,陈府守卫森严,不易出入。”潘小溪笑道:“我只从正门进出。”江州的骷髅收回不少,全是麦包包在打理,而陈府之行算是最后一件未了的事情,为什么潘小溪心里会如此憋闷得慌,她实在想不通。
☆、54硬闯陈府
城南的陈府白墙青瓦,抬头向里望去,府内的楼阁雕梁画栋十分气派。潘小溪提步登上陈府门前的六级台阶,门两侧的家丁拦了过来,其中一人领着潘小溪,伸手指向头顶高悬的牌匾道:“识字吧?陈,府,两个大字在这里,你确定你要来的是此处?”潘小溪道:“这陈府便是陈梧府上对吧?我正是来找陈梧的。”家丁闻言上下打量了潘小溪几番,轻蔑地笑道:“切,你来找我们家少爷,我们家少爷他不在府内,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啊?别说你是我们家少爷的故友还是知交来着,我们家少爷的朋友可没你穿得那么寒酸,几片破皮儿缝一块儿就能当衣裳,山里下来的吧?”潘小溪心中道,这种狗眼看人低的现象,倒是从古至今都存在啊。她斜眼答道:“哟,先敬罗衣后敬人哦,今儿我就是来找陈梧的,你以礼相待我便还礼于你,你对我如此不敬,你说我又何必敬只看门的呢?”家丁一时语塞,另一名家丁喝道:“别废话,我们家少爷岂是你想见便见的,不想吃苦头就赶紧滚。”潘小溪一脸无所谓道:“不想吃苦头就赶紧滚进去把陈梧喊出来,不让我进去也可以,我在这里等他。”
麦包包在远处观望,看着陈府门前的三人像是起了争执,想走过去又想起潘小溪交待的话‘我办私事儿,你等我就好,不要插手。’,心中焦急又不停的安慰自己,运气爆棚的她能有什么事儿,静观其变,静观其变,我再等等看。门前的三人交起手来,两三下就被潘小溪打趴在地,麦包包松了一口气儿,只见陈府正门大开,从门内跑出二十多名赤膊大汉,个个手持武器把潘小溪团团围住,她不由得又替潘小溪捏了把汗,我说了吧,叫她别去招惹这江州一霸,说什么要办私事儿,分明就是闹到人家大门去抽人家的耳光,这下可怎么办?左顾右盼,这条街这么宽敞怎么就没遇着什么路人呢?瞧瞧,瞧瞧,破书当自己是神么,单枪匹马的女流之辈怎么打得过这一群大汉呀,愁死我了。正在麦包包万分焦急的时候,陈府大门里又跑出了十来个壮汉,三四十人把潘小溪围得闭不透风,她从人群夹缝里都搜寻不到潘小溪的身影,失声大叫道:“惨了,你让我别帮,再不出手你就死定啦。”还不待她迈出腿去,眼前晃出两道人影,她一惊:“涯风,方陌,你俩怎么在这里?”方陌指着涯风道:“痞子拉着我跟来看看,破书这是怎么了?上门寻仇怎能不叫上我们,看我不好好收拾这群渣子。”她把两边袖子一撸高,就想冲上去揍人,涯风一把抱住方陌道:“我来,你拿着这个赶紧去县衙报官,就说陈梧府前,陈府家丁聚众殴打平民百姓,让县令快带人过来。”
方陌翻看着手中的铜牌,正反两面都烙印着大大的‘宫’字,不禁一怔,扭头扫了一眼陈府门外群斗的场面,撒腿就往县衙方向跑去。麦包包和涯风刚跑到陈府的台阶下,就见几个人肉皮球从台阶上滚滚而下,潘小溪从包围圈内一个腾跃,双腿连踢又踢翻了三人滚下台阶,麦包包和涯风不仅没帮上忙,反而在台阶上蹦跳躲避就快找不到立足之地了。潘小溪手握幽冥剑,横着一挡,幽冥剑袋又挂下几条破麻,她灵活的奔跳于壮汉之间,随着包围圈逐渐扩大,潘小溪的身影越发清晰,涯风看到兴起,右脚猛跺道:“厉害,真厉害!看不出来,破书如此厉害!”脚下被她狂踩脸的大汉发出声声惨叫,她也权当未闻,一味兴奋的继续狂踩。麦包包两脚尖交叠,立在两颗脑袋之间的超小块空地里喊道:“涯风,别踩了,你脚下的没被破书打昏,就快让你给踩死了。”涯风尴尬的把她踩着的人一脚踢开道:“你看破书剑都没拔就能把这群恶痞打得落花流水,不得不让人佩服。”麦包包点了点头,回头看向潘小溪,一声惊叫。
潘小溪没想到陈府的护院人数有这么多,个个又是练过武的壮汉,打到最后越来越觉得体力不支,心里暗道哎,做人还是要低调点儿好,怪不得涯风和方陌说陈府守卫森严,别说今天没吃饱,真吃饱了我这身板的体力也禁不起这样耗啊,太高看自己了,以后得改。还没容她想完,左手臂挨了一棍,整条手臂都麻开了,抬都抬不起来,还好不是被劈上一刀,那左手就没了。她避开劈来的刀锋,一脚踏上陈府门槛借力,右手挥幽冥剑一扫,挡开面前的攻击,还没等她跳起来,后背被硬物一戳,直挺挺的仰身倒地,他地球的,又是点穴,这下完了,潘小溪挣扎几下动弹不得,看着挥舞的长棍和大刀迎面而来,条件反射的闭紧了双眼。
“住手!”涯风顺着麦包包的眼神看向倒地的潘小溪,甩手用白丝线缠住几只挥刀的手腕,双手边收着线双脚已腾空直奔潘小溪而去。“住手!住手!住手!”身后转来几声疾呼,随着‘锵’的一声锣响,方陌提着从开道衙役手中抢来的铜锣,‘锵锵锵’的狂敲着跑过来高声大喊道:“县令老爷驾到,你等还不住手,都住手,住手。”县令清了清嗓子,翻身下马喝道:“都给我住手,你等聚众斗殴,眼里可还有本县,简直目无王法,来人,全给本县绑了。”陈府护院们一听惊动了县令,丢了武器急忙从潘小溪身边退了开去,涯风和麦包包齐力把潘小溪扶坐起来,涯风伸指往潘小溪身后点了几下,嘴里念道:“破书,你那么能打,这么弱的点穴之法怎会避之不及呢?实在费解。”潘小溪也不搭理,只问眼前的麦包包道:“包包,我有没有破相啊?千万别说我被扁得五官移位。”
跑过来的方陌一听,‘噗’的一笑道:“没想到破书姐姐如此爱美,没破相没破相,幸亏我们赶得及,我都和县令老爷说了,赶紧过来救你,他非要说什么情况再急也不能坏了祖制,必须衙役列队,官锣开道,幸好县衙里有匹马,否则指不定他整理好官服还得搭乘官轿,我都快被急疯了。”潘小溪笑道:“谢谢你,谢谢你们。”她单手搭着涯风慢慢站起身来,揉着左臂道:“还好挨的几下都是闷棍,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拿刀直接砍的,我都来不及抽幽冥剑,挡了那么多下剑袋又不破全,和一群壮男打架,还真是打不过他们。”麦包包一记白眼过来:“还让我看着就行,别插手呢,要不是涯风和方陌跟来,估计把我算上都会被人打扁的。”衙役们围上前来,把能动的护院全捆了双手,不能动的抬到一旁,清出台阶恭候县令。方陌把铜牌还给涯风时,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还你,你这痞子的东西还真管用,县令老爷一见才愿意骑马来。”涯风默不作声的收起铜牌。县令看清陈府门前的人,跨大步走向前来,毕恭毕敬的弯腰施礼道:“下官不知大人在此遇到麻烦,姗姗来迟还请大人勿怪,不知可有下官协助之处,请大人尽量吩咐,将功折罪。”涯风挺直腰板道:“陈府陈梧在江州作恶多端,已惊动了上头,你若能助我彻查陈府,收罗证据缉拿陈梧,秉公法办,自是美事一桩。”县令抬手擦了擦薄汗,恭敬地答道:“陈梧行恶,下官早有耳闻,原苦于初任江州知县不敢操之过急,如今大人责怪下官办事不力也无可厚非。”他转身道:“来人,带陈梧出来。”原先守门的一名家丁捂着脸伤,连滚带爬的挪了过来伏地道:“大老爷们,我家少爷当真不在府内,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官爷来寻我们家少爷,又因护府职责所在冒犯了官爷,小的们知罪。”他说着怯懦的抬眼偷看着潘小溪,潘小溪一脸嫌恶的扭开头去。
县令低头问家丁道:“那如今陈梧身在何处?速去把他找来,本县就与这位……这位大人在他陈府中等候。”涯风看出县令的尴尬,低声对县令说道:“我叫风。”她又转向衙役命令道:“从速去把陈梧带回来。”几人大摇大摆的进了陈府,陈府内的家眷和丫环已跪满前院迎接,个个都是惊恐万状的表情,挤来挤去手不知该往哪里放的样子。潘小溪可不管涯风和县令都是多大的官衔,门前体力的消耗让她渴到不行,跑到茶壶边拿个空杯倒了杯茶,举到嘴边想道,遇到钱凛义那种大官她连小命都丢过,对古代的官就再也没有好感了,而且和涯风成了朋友之前并不知道她也是个官,不对,宋朝有女性为官?不会吧?难道涯风是女扮男装当了官?怪不得她每天穿着男装,既然她亮出官威帮了我,我总不能又给她添麻烦吧。想完端着茶杯送到了涯风面前,表情严肃的弯腰道:“风大人请用茶,我闻过了此茶无毒。”涯风内心一阵狂笑,心知潘小溪是渴了又碍于她和县令在此不敢先喝,不动声色的接过茶,喝了一口暗示道:“嗯。你等不必拘礼,四处查探一下可疑之处,我就不信偌大的陈府不见罪证,只摆茶壶。”说完便领着县令往厅内落座,随手倒了杯茶给县令,两人对饮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额~这章是补发19号的~
☆、55陈梧之死
方陌和潘小溪在陈府里乱闯,见门就开,方陌是到处乱翻想翻出强占她家田产的字据,潘小溪是专找茶壶,找到满的先闻一闻,再找空杯倒出来牛饮,桌上摆着茶点的也顺便塞几块到嘴里嚼嚼,只有麦包包慢悠悠的在陈府里瞎走,查看着四处的风水布局。在某大房里,方陌和潘小溪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方陌还是乱翻,潘小溪照样吃吃喝喝,她打了个饱嗝正好看到一条断腿从眼前划过一条弧线,掉在地上,惊叫道:“方陌?你没事儿吧?”方陌又抛出一条木制假肢道:“我没事儿啊,陈梧那恶痞的癖好还真是非同寻常,居然拿木头做假的人腿玩,你该不会以为是真的吧,哈哈。”潘小溪瞅着地上的木制假肢觉得眼熟,捡起来一看,这不是空如寺里那个采花大盗用的款式么?陈梧就是那采花贼子?那天他绑了个小女孩子,好像叫小樱来着,打不过我丢下一双假肢就跑,回来又做出一对去祸害别人,用假肢肯定是个矮个子,待会儿好好认认这个变态男。她跑过去在方陌翻出假肢的地方又翻出了一圈络腮胡子,连胡子都造假,装备真齐全,她把假肢和假胡子都收在一起,问方陌道:“你找完没有?我手上的都叫证据,我想出去看看那个变态回来没。”
方陌摇了摇头道:“我找不到他当初讹诈我爹田产的字据。”潘小溪在室内摸摸拍拍走了一遍,没发现暗格和密室,把双肩一耸道:“我帮不上你了。”方陌道:“那还是等他回来让他自己交出来吧。”两人来到前厅,潘小溪把假肢和假胡子往县官脚边一丢,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她在古城空如寺遇到采花大盗,又被他逃脱的经过,说得涯风面部肌肉直抽搐。县令喊来陈府的帐房管家,让他将潘小溪所述一字不漏的记录下来,并让潘小溪签字画押留作证供,涯风暗自舒了口气,她当天夜探陈府把这些曾用过的伪装统统留在陈梧的房里,一来为了找个合适的时机栽赃捉拿,二来为了彻底和自己的过去做个了断,没想到这一切遇到潘小溪这么一搅和,事情如此顺利就解决了,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就算陈梧回来也百口莫辩了。方陌看县令还真像个清官好官的样儿,‘卟嗵’一声跪到县令面前,将她家的不幸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如今翻不出陈梧讹诈的字据拿不出证据,希望县令能替她主持公道。县令倒也爽快,哈哈笑了两声道:“没有物证,应该不缺人证。”说完就此事询问了陈府管家,陈府管家见事已至此,不敢欺瞒把他知道的全都竹筒倒豆子,不单是霸占了方家的田产,连陈梧在江州长期欺男霸女等事迹爆个精光。县令也命他自行记录一份后签字画押,罪供不知写了多少卷,还不见陈梧回来,县令急得站起身来,来回踱步。
忽闻门外一名衙役慌慌张张的高喊着,跑了进来:“大人,不好了,陈梧出事了。”县令看了涯风一眼,定了定心神道:“不要惊慌,他出什么事了?你慢慢道来。”衙役答道:“大人,我等奉命捉拿陈梧,他正呆在楼上楼的雅间里饮酒作乐,我等上前言明事由,他也算配合,跟着我们往陈府行来,可是眼见就快到达陈府,天突然积起一层黑云,我等好心催促他走快点儿,再不快点儿只怕难避大雨,谁知他抬头望天,突然癫狂,满嘴疯言疯语,挣脱了就跑,府外把守的几位兄弟正齐力追赶,不知能否将他逮回来,特让我先来禀报。”涯风道:“我去看看。”涯风开了口,县令自然不敢落后,领了众人急急忙忙的出了陈府。
陈府外几名衙役正围着一名男子,男子举止失常,时而哭时而笑,在衙役包围圈里左冲右撞就是难以突围,天上果然积了一层黑云,且面积越积越大。潘小溪见衙役只是人多把陈梧围住,擒拿不见妙法,便朝他们跑去,跑出几步,突然觉得胸闷,喘不上气儿,赶紧停了下来,胸前的催命符此时红光大作,天空中的积云也电闪雷鸣,黑云越来越浓,雷声越来越响,地面的能见度越来越低,一道闪电划过,黑暗中只听到‘轰轰轰轰轰’五声雷响,一股烤肉的焦糊气味飘来,潘小溪拍着胸口见催命符的红光已隐,天上的黑云也已散去,太阳还斜挂在空中,这是什么情况?她往衙役们的方向望去,众衙役早已掉转身体,呕吐到直不起腰杆,而原来的包围圈里一具焦黑的男尸四仰八叉的倒在那里,身上的焦黑处还隐隐冒着青烟,焦糊气味正从男尸上飘出来。她再回头,陈府台阶上的众人个个目瞪口呆,只得转身跑回来道:“禀大人,他死了。”县令摇晃着未合上的下巴,半晌无语。
方陌木然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打五雷轰么?”说完她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她从来没发现自己的嘴巴有这么的灵,她曾说过恨不得陈梧天打五雷轰,天就真的当着她的面把陈梧天打五雷轰死了,这从今往后她还怎么敢乱说话啊,偷偷瞄了一眼涯风,她曾经也说过涯风是作死的痞子,这痞子看样子还是个大官来着,该不会以后也作死了吧?啊……太可怕了,呸,呸呸,呸呸呸。涯风被方陌狂吐唾沫的声音一激,回过神来对县令道:“自作孽不可活啊,与人无尤。”县令这下合上了嘴又张开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哪,前任遗留下来未结的那些孽案,如今可算是都了结了。”麦包包只一个劲儿的念着尘归尘,土归土之类的话,潘小溪也算松了口气,她总算是找对人了,第一次圆满的完成了她成为阴差以来的任务。
县令稍做安排,领了一大班人马返回县衙,说是据陈府管家所述,当时的字据已毁,方家田产皆在陈梧名下,如今陈梧已死,须由官府重新颁发田契地契房契等官方文书给方陌,才能作数。而此次连结数案他个人不敢贪功,希望能设宴既为涯风接风洗尘也为与涯风饯别,俸禄不多不敢铺张,请涯风见谅之类的云云。涯风推脱不了,只好折中答应赴宴可以,但功劳全归县令一人,千万别在奏折上提她,免得皇帝降罪,否则她便不去。县令与涯风突然之间就像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样,称兄道弟的打得火热,聊得不可开交。潘小溪和麦包包相视一笑,各自摇头,辞行的话没机会说,那就暂且先蹭一顿大餐,吃饱喝足以后找个机会再说。方陌低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一路沉默不语,她是真的看不透涯风,有时粘起她来像痞子耍无赖,有时应对起事情来又机智过人,有时深沉得像个忧郁的痴情种,有时摇身一变是个县令都要参拜她的大官,她就琢磨不透涯风到底是什么人呢?涯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脑袋想疼了她也想不明白。
众人随着县令到了县衙内院,潘小溪本以为要坐等大餐,谁知道饭菜都上桌了,县令夫人送酒上来的时候说了句:“各位慢用,就怕菜凉了,我家老爷传令回来后我赶忙备菜,酒都温了三回,老爷这才回府,要不我再把菜热热?”县令摆手道:“不必热来热去的,风大哥他是自家兄弟,不会责怪于你的,你也坐下一起用吧。”看来这对夫妻,感情和睦,挺好的。潘小溪心里叹道。酒过三巡,县令的兴致似乎很高,他一会儿说着招呼不周,粗茶淡饭之类的客套话,一会儿又不停的给涯风敬酒,方陌、麦包包、潘小溪三人也不愿插话,只管放开肚皮儿的吃个不停。县令一脸醉态道:“风大哥有所不知,小弟这两日准备准备,得跑趟古城。”涯风也喝得差不多了,口齿不清的问道:“王贤弟可是有公职在身,不得不前往古城办理,还是要去古城处理私事儿?可需要哥哥帮忙?你尽管说。”县令笑道:“非也非也,此行不关公事也不关私事,你我都是官场中人,风大哥,你难道没听说?”涯风依旧大着舌头道:“听说什么?王贤弟你告诉哥哥,你听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县令挪了挪座椅,凑近涯风道:“前些日子,古城里不是办了一桩大喜之事么,那可是当朝赵丞相之子迎娶了当朝钱尚书之女啊,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如此大喜之事,远近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风大哥可曾听说,这赵丞相之子与钱尚书之女并无真正的姻缘。”县令说到这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脖就灌了下去,这话说得潘小溪把心拎得比嗓子眼儿还高,可这芝麻官儿把话停在关键时刻喝酒去了。涯风双眼微眯,用力摇晃着脑袋道:“哥哥我还真不曾听说,既然是天作之合,娶也娶了嫁也嫁了,并无真正的姻缘又从何说起?”麦包包边竖起耳朵边偷瞄着潘小溪,潘小溪又把心拎起更高了。县令皱了皱眉道:“赵丞相当初给我发了喜帖,如今给我发了丧帖,风大哥你说我这公务再繁忙,不去能行吗我,古城这趟我跑不脱啦。”‘啪嗒’一声,麦包包的筷子落地,丧帖?涯风点头附合:“那是那是,我只替太后和皇上办事,比王贤弟省心多了,这喜帖和丧帖我都不用收的。”‘啪嗒’又一声,方陌的筷子落地,涯风竟然只替太后和皇上办事,那这官儿当的得有多大啊?潘小溪先前也是为丧帖二字一惊,再回想赵府出的帖,那八成是娶贞儿的赵涵死了。可麦包包和方陌两次弄落的筷子,掉得她又开始胸闷气喘,不由得脱口问道:“谁死了?”县令还是一副醉态,脸做痛苦状道:“可怜的钱尚书啊,膝下只有一个独女,嫁进了赵府,新妇回门之期未到,就这么没了。”‘啪嗒’再一声,潘小溪的筷子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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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各有烦忧
贞儿死了?这怎么可能?她出嫁那天是我亲眼看着她的花轿出了钱府,再一路跟着轿子直到她进了赵府,不管宋代的新妇回门之期是多久,我和包包到江州才短短几天,怎么可能她就死了呢?我是阎王御赐的阳间阴差,阎王让我缉拿的是江州陈梧的魂又不是她的,对,阎王,阎王会不会第一次让我缉她的魂,我没有完成任务,于是第二次找了别人,例如曾经缉我魂的黑白无常,所以这次阎王才会安排我去缉什么完全不认识的陈梧,对,一定是这样,阎王你已经抓了她娘,如果这次不把她还给我,我,我就,我还是不能拿他怎么样啊。想到这儿,潘小溪坐在席上挠头摸脸抱着脑袋左右摇晃。麦包包道:“破书,你怎么了?”县令夫人倒是机警,搀扶住王县令的手劝道:“老爷,您喝高了,几位大人乃是京官,咱们可不敢贪杯误事啊。”涯风等人趁机辞行,总算结束了酒宴出了县衙。
明月当空,方陌轻托着涯风的手臂,任由她脚步踉跄,东摇西晃,心想着能扶着你算不错了,只要你这痞子不跌倒在地就行,真要是跌趴在地醉到不省人事,也休想我会背你回客栈,管你是什么大官。麦包包则紧盯着潘小溪,看她提着幽冥剑,不停地搓揉着剑柄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潘小溪搓揉着幽冥剑柄上的朱玉,她不明白这把剑当初追着她,非要认她这个主人的时候,剑魂老汉曾说过要善待他,可她总是剑不离身难道不算善待吗?要怎样才算善待?替这把剑亲手缝个兽皮剑袋还是找人打柄剑鞘?还是要三餐用酒肉香火供奉?除了师傅遇险当日出了影像让她提前得到通知之外,她在钱府地牢里受人欺凌与折磨,这剑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更别提能保她身家性命,这不是她想象中武侠小说里常写的神器,它就是一场奇遇之后得到的普通武器,现在江州距离古城一昼夜的脚程,师傅又在地府,朱玉已失去了感应,她应该怎么办?日夜兼程的走回古城去找贞儿吗?就算她走回了古城又如何能进得了正在办丧事儿的赵府?自己唯一的女儿嫁进赵府不出几天就死了,钱凛义难道不觉得奇怪?难道他不追究吗?幸亏他并没有对外界宣称他还有一个女儿,幸亏包包还没与他相认,难道他是因为知道还有一个女儿的存在,所以贞儿的死就没那么在乎了?
潘小溪彻底的乱了,回到客栈,蒙头大睡,无能无用无力,她的心情跌进谷底,灵魂更是像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身心饱受煎熬,除了自我贬低,自暴自弃,她没发现她还能做些什么,比这样做更有天赋。她是克妻命么?找个苏贞,掉下山崖摔死了。再找个钱思语,八字还没一撇呢,只是单方面的爱上而已,嫁给别人当媳妇儿还是死了。这这这,到底是神马情况?她这是注定要孤独终老的命么?呸,我命由我,不由天,她没穿越之前常这么对自己说,穿越过来就是老天想要和她玩场历险游戏,第一次离开钱府时她不是说了么,她只想尽快玩到通关,现在来点儿挫折就让她趴在地上乱爬,任人宰割不是她的风格,她一定要站起来,如果在这一无所有的宋代,她连自己都放弃了,那她便更加一无所有,而且在她亲爹身边生活的二十多年里,她就是怕自己过于养尊处优吃不得苦头,才选择了练武,除了身体损伤的苦痛,唯一痛心的便是苏贞之死,而今到宋代还不到半年就不停的被挑战极限,这些不正是她想要的历练吗?怎么可以就此轻言放弃,她怎么甘心就此轻言放弃?
麦包包敲着潘小溪的房门,敲了一会儿还不见应声,随手推了开去,就见潘小溪双脚靠墙双手撑地闭目倒立,她走到前去俯视着潘小溪的脸,又蹲□去观察着潘小溪的面部表情,再伸手探了探潘小溪的鼻息。呼吸平稳,破书是睡着了吗?“喂。”麦包包试探着喊了一声,潘小溪睁开双眼见眼前一张大脸,吓得双腿下折同时两脚掌夹起麦包包的脖子向上一甩,不顾耳边吃痛的惊叫声,就地打了个滚站起身来拍打着衣服,这才看清从墙根缓缓滑坐在地的人是麦包包。“哦麦佛主滴,包包,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麦包包伸手指着潘小溪颤抖道:“你你……我看你睡着了,好心唤醒你,该启程回古城啦,误了时辰就赶不及在途中客栈投宿了。”潘小溪迭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包包对不起,我不习惯有人这么近距离的贴脸说话。”麦包包无语的爬起身来拍了拍衣服道:“涯风陪方陌去清点方家田产了,据说要交付给方伯打理,日上三竿也不见你现身,我早已替你向他们辞过行了,你要不要随我回古城?”
潘小溪默不作答,她还没想到进入赵府的好办法,根本不知从何下手去查钱思语的死因。麦包包大感诧异,平时只要一提和钱思语有关的话,这破书便跑得像撒腿的野兔,现在她是何种意思?莫非昔日我一句尘归尘,土归土,她就将我这莫名其妙死了的妹妹也尘封了事了吗?想毕,顿时怒了。
潘小溪犹自伤神之际,头上挨了数下击打,一看麦包包正捏着她的小桃木令,往她脑袋上狂敲,她急道:“怎么了?怎么了?包包,你这是□裸的报复啊。”麦包包手不停的敲道:“打你个没良心的,我二娘和我妹妹如此待你,出嫁你去送,如今没了你反倒不愿去送她一程,我曾将家事了然于心,我娘亲虽恶但我愿意为她赎罪,苦于无机会得见我的妹妹,无法表示,口上不言不代表我心中无她,你个没良心的,磨磨蹭蹭就是在变相推脱,你当我不知道你当她人死如灯灭,尘封了事,打死你打死你。”潘小溪不禁笑着抓住麦包包的手腕道:“你举个小桃木令能打死谁啊,我不是不愿去见她最后一程,我是琢磨着事出蹊跷,嫁过去才几天,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说死就死呢,我是怕我回到了古城也无可作为啊,赵府是当今赵丞相的府邸,是我们这等寻常百姓想进就进的地方吗?我们没有身份也没有名目出入那个地方,别说如何去送你妹妹最后一程,恐怕连她的死因都无处查起,我忧心的便是这个,既然没想好办法,莽撞行事只会欲速则不达。”
麦包包收起小桃木令往怀里一藏道:“你言之有理,我暂且饶你。要不我去找我爹认祖归宗,以尚书之女,思语姐姐的名义去赵府探探?”潘小溪简单的把行李整理成一个包袱,连同幽冥剑背到背上道:“边走边说吧,你这方法行不通,早不认晚不认,这时机认得不对,不过你老实告诉我,你想当你逍遥自在的麦大师还是想当尚书府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千金?”麦包包嘴角一瘪道:“自然是逍遥自在的好,打从第一天知道自己的身世时,我早寻思过了,要是认回我爹,指不定要和我妹妹一起学习繁琐的礼节,名门闺秀的这般那般,而且指不定像我妹妹那般突然就被嫁出家门儿,光想想就闹心。”潘小溪道:“这不就结了,有时候得学会享受自由,可以失败着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儿,也不要成功着自己所不喜欢的活儿。”麦包包陷入了沉思。
古城赵府书阁,赵丞相越想越气愤,一耳光将赵涵煽倒在地,骂道:“老夫怎生得你这孽子,你说你怎就如此不识大体将思语打死,你要知道你迎娶的是当朝尚书老儿唯一的千金,我看她举止端庄,谈吐得体又生得羽妃当年的容颜,如此佳人千载难求,如今这丧事不发也得发,今日早朝就连圣上都过问起此事,你让老夫颜面扫地,往后如何面对圣上和钱尚书?又当如何自处?当年羽妃乃圣上宠妃,虽赐嫁给尚书老儿,但此女容颜与其母如出一辙,圣上思及往事极为关切,你你你,你怎就如此糊涂将人打死了呢?”赵涵擦拭着嘴角的血迹,哭道:“爹爹你有所不知,她看似美若天仙,完美无暇,私下里刁蛮无比,她竟敢奚落孩儿,屡次三番拒绝与孩儿同房,自从新婚当夜,孩儿心中暗喜已娶亲成家难免贪杯,趁醉欲行洞房之事,刚倾身压上她,便遭她一脚踢下床去,第二天从地上醒转,次夜孩儿再次尝试与她行房,她她她,竟然嫌弃孩儿体臭口臭用此等侮辱孩儿的话语拒绝孩儿,孩儿无奈强行隐忍了她,又是洗浴又是漱口的折腾了几个时辰,她早已自坠梦乡睡得香睡,孩儿刚解去她的衣裳不待触碰便惊醒了她,又遭来一阵拳打脚踢,她愤而起身独自趴在屋中桌上入眠也不愿和孩儿同床,孩儿未婚之时流连青楼,众女子皆投怀送抱暗送秋波,哪有她这种女子嫁入我赵门却敢不从夫的。”
赵丞相道:“新妇入门,本久居深闺之人哪容得你如此猴急,你理当谆谆善导,哪能如此不懂怜香惜玉,操之过急,反而责怪于思语,又怎可将她与那青楼的莺莺燕燕相较之?糊涂的孽障啊,你真是糊涂,如今对向宣称思语染了风寒回天乏术,可偏巧圣上也动了恻隐之心,如此一来,只怕老夫难逃欺君之罪,明日你早早封棺派人安葬了她,只怕老夫这丧讣一发,尚书老儿窥见棺内的颜貌,纸就包不住火了。”赵涵叩头拜道:“孩儿自知闯祸,求爹爹恕罪,孩儿实在是忍受不了她口口声声的粗鄙莽夫、□下作、流氓……”赵丞相道:“别提了,你下去吧。”赵涵道:“爹……”赵丞相喝道:“念念叨叨得老夫的脑仁儿都疼,你啥时候才能让老夫得片刻安宁,一桩美事全让你给搅黄了,还不快滚?滚!”赵涵抹着眼泪,战战兢兢的爬出了书阁。
作者有话要说:额,那个...我更文有个习惯,现写现发,比较赶时间,基本上不会回头审查,若有发现错别字儿或是其它错处的朋友们,请帮我指出来,我立马修改,谢谢~
☆、57遇见
古城西门的道上行走着一支发丧的队伍,这支队伍从头到尾都静得诡异,领队的道士面容消瘦,下颚一撮山羊胡子在晨风里迎风飘动,他只管静默着向空中挥撒着一次又一次的冥币,他身后举幡人和抬棺人紧跟着他的脚步,短短的队伍不见一个亲友尾随而行。刚入西城门的潘小溪和麦包包,驻足立在路旁避让,潘小溪在冷冷的晨风中微微发颤,刚想开口和麦包包说话,麦包包却将手里的小桃木令牌一举,暗示她保持沉默。潘小溪只好将到嘴边的询问生生咽回肚里,这哪户穷人家发丧啊,大清早的麦包包非要走西门说什么顺便买点儿面粉回树屋,这不,撞上多么晦气的事儿,不过该来的躲不过,瞧人家都没有哭丧送行的亲友,就这一口薄棺够寒酸的了。她心里想着,双手合十对着棺口拜了拜继续在心中想到,你有怪莫怪啊,比起乱葬岗的伙计们,你算体面的了,不寒酸,不寒酸,眼下秋冬快换季的时候,我这衣服单薄,一夜没睡赶夜路赶得没让身体发热,反而被风吹得直哆嗦,纯粹是抱怨抱怨,没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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