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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郡太学生陆颙,平生最嗜面食,汤饼牢丸俱数碗而下,再食胡饼十数枚,不废正餐,见者皆咋舌不已。陆颙入太学,自重仪态,欲戒此欲。但若一日不食,头晕腿软,百事俱废,知是异疾,求医问药,俱不得法,惟有暗自羞耻不已。

一日,陆颙与三五好友至平康坊秋娘家饮宴作乐,闻说秋娘家有小娘子名郑音者将鬻其元。陆颙等求学士子,虽无钱沾染,却也有兴,便在堂中观看。

那日是一名西域胡商财大气粗,以数十匹绢数赢得美人在怀。秋娘亲自提壶斟了一巡酒,自然先自莫列处敬起。陆颙一干人见秋娘过来,便调笑道:“小娘子爱财,秋娘也热赶青蚨不成?我等虽不如胡儿,也曾使过钱来,何以斟酒这般的迟?”

秋娘阅人无数,应对自如,当下娇笑道:“啊呀,我也曾与你斟过酒来,如何乱道这等闲话?”陆颙偏要讨便宜,便道:“那得乱道?那胡儿肴馔诸色,俱与我等不同。可是秋娘亲手整治?可惜了今儿春.宵属郑音。”

秋娘听他讥刺,哪肯吃亏,举袖覆面,冷笑道:“陆君眼光自是刁的,一眼便瞧中了人家点心出色。可惜这是胡人自带来的糕点,平康坊内无人能做,不得填还郎君饿痨。”众人皆知陆颙喜好,尽皆大笑,陆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得喝酒掩饰。

不料那胡人大约是特别欢喜,听得这边喧哗,打问清楚,竟命人送了一盘子糕点过来,说是“与诸郎上寿”,那糕点花样精巧,点酥夺目,众人皆赞,惟陆颙赌气不吃。见友伴俱拈起来,送进口中,咀嚼香美,又气又恨,恨恨地自喝闷酒不提。

偏那糕点香气馥郁,一阵一阵儿地直钻入他鼻中来,勾得腹中一跳一跳,口中涎水四溢。陆颙恼苦万端,生怕自己失态,只得起身,推说酒沉了,出了大堂,到廊下闲散。

将将出得门来,却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陆颙抬头一看,见又是一名高鼻深目的胡人,他正是恼恨胡儿之时,不想理会,拱一拱手,便要下阶。不料那胡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然抚胸行礼道:“欢宴正好,郎君何以逃席而去?”陆颙总不能答为了小小面点赌气,只得生硬答道:“滥饮无趣,出来走走,君请自便。”

那胡人却好似听不出来他的不耐烦,上赶着热情邀道:“到这儿来,自要成双取乐,郎君何必孤身一人?”陆颙嫌他不识眼色,刁难道:“我倒想要成双,奈何郑音小娘子已被人占了。”

那胡人一听,爽朗笑道:“不过是小娘罢了。”当即扯着陆颙回来。他似在胡人中极有威望,一个眼色便令那莫列将郑音送了过来。众人欢笑,将陆颙与郑音送入房中。那胡人又亲端了樱桃毕罗,獐肉索饼等点心进来奉承。陆颙抱得美人在怀,又闻到案上各色糕点香气扑鼻,取一块放进口里,一嚼之下齿颊俱芳,只疑自己身在梦中。

自此,陆颙便识得了那胡人米失芬。米失芬为人极豪爽大方,坦诚爽朗,且挥金如土,与陆颙交游时一掷万金,任是陆颙瞧了赞好的,便是千金买骨,也要双手奉上。陆颙瞧得乍舌不已,待要推辞,米失芬便说交友贵在真心相待,钱财乃身外之物,何足挂齿云云。陆颙对他更是好感倍生,一有空闲,便一处游乐。

他与米失芬交游欢乐,却有太学同僚看出些端倪,劝陆颙道:“胡人贪财好利,世人皆知。如何这般花费结交于你?定有所图,万事小心为上。”陆颙听了,惊觉有理,米失芬再来邀游,便常常婉拒推辞。米失芬倒也不生气,偶与陆颙会面,必然用心招待一番。别的倒也罢了,惟有他私厨中做出来的各色点心,花色繁多,味香食美,最是诱人不过,正搔着陆颙痒处,因此总拉不下脸来与他断了交情。待又攀上交情,出行数次,他又是喜乐有兴,却又有一丝疑惧,想知道米失芬为何如此笼络于他。但几次试探,米失芬都王顾左右而言他,避了开去。

陆颙见状,思前想后,终觉不妥。他在渭水边有一栋别宅,因此在太学中告了假,躲到别宅中暂住时日。虽是清静,却又嫌孤寂烦闷,无处排遣。

这一日在屋中坐得闷了,丢了手中书卷,出门至河川边散步一回。正值秋尽冬来,河边芦苇遍地,河岸边风急浪高,一阵朔风夹浪而起,将一片芦苇打得折了大半,心下怅然,吟旧诗道:“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却飞雪……”一语未完,念着一个“胡”字,心下便有些滋味莫名。驻足瞧着倒伏的芦草怔了一刻,转身要走,忽地一惊,便见米失芬牵着一匹马,站在河岸最上方处,笑吟吟地望着他。

陆颙见是他,脸上一冷,道:“好长鼻子,这处也寻得着。”米失芬平日里也曾受过他讥刺来,皆是毫不着意,一笑而过。今日脸上却有些不豫,说起话来倒还是一般的温文有礼,道:“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寻得着——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结交与你么?平日里人多口杂,不好言讲。今天在这河摊之上,四下无人,倒可以讲与你知道了。”

陆颙听话内有因,自家也是好奇,脸色放和了些,道:“那便讲来。”米失芬拴好马匹,跳下河滩地,与他一起散步,说道:“你有重宝在身。无论到了何处,俱有白气贯顶。我家世代鉴宝,望气便可知晓你身在何处。”陆颙奇道:“我有何宝?”米失芬笑微微地望着他,道:“你可是好吃面食?”陆颙听他提起平生憾事,有些羞恼,道:“你既知道,又何必问?”

米失芬点头道:“这非是病症,却是你身上的重宝所至——那宝唤作‘消面虫’,不知何故,竟入了你的腹中,一日无面,便要扰你。你若愿意,我便将它取将出来。你将它再卖于我,无论多少,随你开价便是。”

陆颙斜眼看他,道:“我岂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米失芬道:“我观陆君之气在渭水边流连数日,想来定是有别宅在此。既如此,便请去陆君家中作术。陆君总不怕我诓骗与你了吧?”

陆颙听他说的有理,又见他孤身一人,且自己实是被那嗜面之欲累得甚苦,思虑一番,便点头应了下来。米失芬伸手与他,将他拉上河岸来,两人便向陆颙的别宅中走去。

到了宅中,陆颙问米失芬在何处作术。米失芬道:“任凭陆君。只一件,陆君唾吐消面虫之状,不合与外人知晓。”陆颙点头,便邀他到自己房中坐下,奴婢送上饮子,陆颙便令她们退出外面,掩上门扉,不得入内打搅。

米失芬在袖中掏摸,取出一个白玉雕镂,边角镶金的宝盒来,扑的一声打开,送到陆颙面前。陆颙见其中一粒药丸,大如鸽卵,色泽淡紫,有些犹豫,米失芬解释道:“要吐出那消面虫,非让它神思糊涂,方肯离开寄主,这药便是令它惑乱的。陆君服了此药,也有些四肢软绵,过得两个时辰便无事了。我自会守着你,不需忧心。”

陆颙听他那句“我自会守着你”,突然有些脸红心跳,莫名慌乱。瞧那盒中一粒淡紫色药丸,又见米失芬褐色眼眸似有幽光,定定望着自己,仿佛其中有些什么异样东西摄人精魂一般。他有些迷乱,不知如何是好。瞧了米失芬一刻,见他不言不语,只待自己决断。心一横,不管不顾地拈起药来,便塞进口中,哽着脖子咽了下去。那药丸有些辛气,呛得他咳喘几声,米失芬连忙捞起腰间的提梁壶来,与他饮了几口他平日最喜欢的梅浆,方顺了气。

不一时,陆颙便觉头晕身软,腹中一跳一跳,米失芬扶他在榻上坐下。他坐着憩了一刻,身上越发软绵起来,便任着米失芬侍候着自己睡下。米失芬也脱鞋上榻,跪坐在他身侧,伸手便去按他的小腹。陆颙失声道:“你作什么?”

米失芬道:“摸那消面虫,将它挤压出来,你便少受些苦。”说着又去按弄,陆颙被他按得心浮气燥,却见他神色认真,又觉得腹中果有物蠕动游走,知他不是戏弄自己,只得苦笑。

不料那虫甚是刁滑,一忽儿脾下,一忽儿肋中,不肯令米失芬按压出来。米失芬双手在陆颙身上乱摸乱压,一时儿摸着,一时儿又被它窜开。陆颙也不知是那虫子乱跳,还是米失芬乱按,只觉一颗心在腔中嘣嘣乱跳,直要跳出胸腔来,气道:“你不是会望气么,怎地望不出它在哪儿?”

米失芬一笑,忽地道:“果然,但气在肌肤上,衣服隔着,哪得望见——”他说的极慢,且话至一半,便咽住了。陆颙灵光一闪,已懂得了他的意思,急得想要挣扎起来,奈何手足酸软,动弹不得,急道:“你……你要……来人……”还没叫出声来,已被米失芬捂住了嘴!

陆颙挣扎不得,身下一凉,已被米失芬扯去了下裳。米失芬松开手,慢慢道:“现下陆君不好叫唤了?”说着,又来褪他衣袍,不一时,便将他扒了个精光,横陈榻间。

陆颙又气又急,又不敢高声,只得低声骂道:“泼贱胡儿,辱人太甚!”米失芬听他乱骂,有些不乐意,只道:“我并未伤你,只要消面虫便了。我重诺守信,你何必出口伤人?”说着,凝目瞧了一刻,忽然笑道:“我却不知,陆君骨肉停匀,肌肤细致,生得倒是极好。”陆颙听他口舌轻薄,连身子都泛了艳红,只得扭脸闭目不答。

米失芬又瞧他裸身一刻,忽然笑道:“在这里了。”一手按压住陆颙左边腰侧,热气透入肾门,热哄哄地逼住了一物,慢慢将它往上按压而来,自小腹,胸膛而上。到了喉间,陆颙只觉喉咙奇痒,大咳起来,忽觉一物自喉中跳动,忽地蹦将出来,长约二寸,色泽淡青,仿佛一只小小青蛙。米失芬眼疾手快,将玉盒一罩而上,严严实实地将那物扣了起来,放入怀内,轻笑道:“捉住了!”

陆颙咳得脸红心跳,难受不已,米失芬连忙将他扶在怀中,抚背顺气,喂他梅浆,又揭过锦被覆在他身上。陆颙被他滚热手掌在胸腹间搓.揉得心跳如鼓,低喝道:“拿开!”

米失芬果然放了他,将他裹在被中,道:“药性一过,你便能起身了。那时我们再来算价钱吧。”

陆颙满身火烫,哑着嗓子道:“不必算了,你走便是。”米失芬一笑,便要下榻着鞋,忽听陆颙顿一顿,终于又哀声道:“再……再与我一口梅浆。”

米失芬依言又转回身来,随手又从桌上取来一碟点心放在一边。待侍候陆颙喝了几大口梅浆,又将点心端在陆颙面前,笑道:“且试一试,可还想吃?”陆颙只瞧一眼,便侧过脸去,道:“不要,只要……水。”

米失芬叹道:“陆君,这等时候,可不能饮冷水。”陆颙成年男子,何事不知?哑着声音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米失芬摇头道:“并无他意。只是陆君……太也容易动性。”陆颙又气又羞,冲口道:“你也让我这般揉搓一番,且试试硬也不硬?”话刚出口,亦觉不妥,只得咬牙闭目,自家硬压那胸腹间的烘烘热气,却因四肢无力,连扭动蹭磨缓解一番,也不能够,连眼眶都红了,几要哭了出来。

米失芬笑微微地将手伸至被中,为他搓摸缓解。陆颙虽然羞臊不堪,但却仿佛溺水的人有了依傍一般,一时间身体耸动,舒了口长气出来。米失芬笑着掀了被子拥他在怀,手指轻柔绕动不绝。陆颙被他侍弄得几乎失了魂魄,竟呻吟起来。米失芬手中一紧,在他耳畔笑道:“陆君平素口舌最是刻薄恼人,这时节却叫得这般好听?”

陆颙正被他捏住了要害处,惊叫一声,立时被米失芬滚烫的嘴唇堵住,道:“切莫惊动了人。”陆颙也怕下人进来瞧见这不堪情景,只得任他堵住自己唇舌吮.吸不绝。又觉他手法精妙,舌头也甚是灵动,亲吻得自己喘息连连,情生意动,再顾不得其他,竟张了口与他纠缠起来。

米失芬却忽然松开他,笑道:“陆君,我并不要伤你。”陆颙眼神迷茫,只觉他手一松,自己腰腹间立时胀痛无比,又有异样空茫感觉,呜呜嗯嗯地道:“你并不曾伤我……助我……”米失芬搂着他,手掌按在他小腹上,热烫烫地磨梭,笑道:“助你什么?”

陆颙此时,再顾不得羞耻,只道:“助我……弄那等事……”米失芬笑道:“好。”复又吻上他嘴唇,一面把弄,一面啃咬。另一只手本是搂在他腰上,如今也随着背脊,一路探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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