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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按理来说,他的手下应该很快就过来接他了,可是我们等了整整三个小时也没看见人,更没有接到任何手机联系。我指指手机,用眼神询问他是否要再打个电话。他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这话说的,可真是让我折寿。他对我寄予如此厚望与重责大任,我可有点担待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视角(上)

六个小时前。。。

阿松在前面开着车,在后视镜里瞥到自家老板比泥浆水还厚重的脸色。阿松最近摸不大着老板的脾气。本来阿松是不太喜欢自家老板的那个姓梁的小情人的,一个男人就应该挺起脊梁自强自立,而不是翘起屁股来等人包养。阿松一直觉得自家老板是个非常靠谱的人,和那个姓梁的只不过是玩玩而已,没用多大的心思。但是自从去年那个姓梁的不小心给撞死了,自家老板就变得有点怪怪的,对待他人异常地和善,以前的严厉苛刻劲全部都没有了。譬如说以前老板管束公司的工作一向严格,眼睛里容不下半点沙子,哪怕是小错也有可能被炒鱿鱼。去年下半年老板却一改常态,变得亲切多了,有一次一个新进的会计在报表上算错了一个万位数,所幸那张报表只是内部交流,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但是小会计也吓得不轻,以为这份工作没了。可是老板很善良地只是罚了奖金和部分工资,叮嘱他下次不可再犯,就放过了。对待他们这些手下也是一宽再宽,时间一长,当真有些人漫不经心起来,直到有一次霍家的主宅里潜进了一个企图爬上老板床的家伙,老板发了大怒,好好收拾了一番,大家才又谨小慎微起来。

而阿松的老板正捧着一个塑料饭盒,研究着里面的玉米浓汤。在旁边跟着的阿柏见他盯着看了半天,试探着问道:“霍少爷,要不要给您找个勺子再喝?”霍应抬起头:“看看就知道很难吃了。我怎么可能把这东西往下喝?”

阿柏的嘴角抽了抽: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打包呢?他们刚刚从某个倒霉的家伙家里出来,走前他们敬爱的老板小心地把所有的汤汁都刮了出来带走。阿柏一开始以为是因为那个倒霉的家伙做的东西十分美味可口,才吸引了他们家老板胡吃了一顿,哪知道他现在又说不喜欢吃了。真是难伺候。

阿柏诡异的表情出卖了他的想法,霍应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十分嫌弃地看了他两眼,饭盒递给了阿柏,在宽大的座位上靠着,有点自言自语地说:“我就是见不得他晚饭有东西可吃。”

阿柏心里有些讶异,自家老板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刻薄恶毒的心理了,最近一直都面容慈祥和蔼。但是阿柏是个善于逢迎的人,自然非常狗腿地顺着霍应的话说:“他就是长得欠扁,的确应该教训他一下。没踢烂他已经不错了。看他家里也紧巴巴的就几样家具,就一底层屌丝。”

霍应伸手拍了他的头一下:“小柏,你好歹也接受了九年制义务教育还考上了大学混了本科毕业,怎么说话就这样粗鄙?书都白读了。以前小凡只读了五年书,嘴里就没这些乱七八糟的词。”提到了小凡这个名字,阿柏就不太敢接话了,每次一说起他来,霍应的脾气就有点阴晴不定。其实阿柏以前还跟梁树凡同班过一年呢,只是后来梁树凡成绩差而留级了。

和阿松不同,阿柏是个心思很活络的人,还善于看人脸色,在霍应跟前也混了个半红。阿柏并不觉得梁树凡被霍应包养是件多没有骨气的事情,脑残偶像剧里的穷女孩攀上了富家子靠着就是灰姑娘,男人找个有钱男人靠着就是堕落?再说,靠男人也是个有难度的技术活,不是哪个都行的。就说霍应好了,这一年来没少见有人往他床上爬,想取代梁树凡的位置,可是霍应却一个也看不上。阿柏自小跟着霍应,知道霍应以前在夜总会和俱乐部还是有些莺莺燕燕和炮友的,只是都不真的上心罢了。说实话,霍应这样的性格不适合一见钟情的惊艳,适合于日久生情,他跟什么人都挺难相处好的,但是跟着他的时间他也会滋生出感情来,反而觉得能跟自己处那么久的人难能可贵。梁树凡没什么太大的好处,巧就巧在霍应第一眼还是满喜欢他的长相和性格,给了他一个机会,而那个梁树凡是个有毅力的,死活不撒手,再怎么冷落欺负他,他也会在那里可怜兮兮地守着。这不,时间一长,霍应虽然还是有些嫌弃他,但也慢慢接受他了。后来梁树凡死了,霍应着实十分郁闷,以前还算看得顺眼的几个相好也都觉得索然无味了,再也没找到好的了。阿柏知道,这个时候给老板硬塞人是不行的,只会适得其反,须得老板自己看中了才好。

阿松开着车,远远地看到有一个麦当劳的招牌,还是开过式的,跟霍应提议道:“霍少爷,前面有快餐店。兄弟几个中午没吃饭就跟着出来了,要不买这里几分快餐吃,再开车回C市去?您看好吗?”霍应最近一向仁慈大方,顺口答应了,却突然愁眉不展起来。当外卖包递进车里的时候,霍应很不高兴地说:“现在商业那么发达,那个姓许的只要有钱,哪能吃不上晚饭呢?把他的晚饭拿走是没有用的,他可以再买。”

正在分发外卖包的阿柏愣住了,怎么老板还在考虑这件事情呢?让那姓许的不能吃晚饭真的很重要吗?他狐疑地偷偷观察霍应的脸色,很确定自己的老板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很认真地考虑这件事情。霍应托着下巴看着他们分麦当劳的外卖包,恨恨地一拍腿:“阿松,在附近找个酒店住宿,今晚我不回去了。”

霍应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他想过,他是不是很讨厌那个姓许的男人,刚才他确实真的想过要好好让人打那个人一顿,但是看到他讨好地跪在自己脚边替自己擦鞋子上的泥巴时,自己的心又觉得酸酸的。转念想想,那个姓许的男人也不容易,被确诊成精神病关了好几年,好不容易逃出来,舌头似乎也受了伤不能说话,过上点特巴结的小日子就一脸挺满足的表情。自己这样没由来地去糟践他,未免有点丧尽天良。所以霍应那时是真心想放过他算了。可是他却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烧,不甘心到极点。没错,他嫉妒这个姓许的男人。因为这个姓许的男人先前明明那么悲惨,什么都没有,就算他走在街上,自己对他也是想打就打的,可是为什么现在人家过上了心满意足的生活?而自己却连小凡也彻底失去了?凭什么?再仔细想想,小凡会彻底变得不会动,还不是因为这个男人犯神经,先是抢了周文诚的女儿,害自己去帮忙救人才没留神让小凡被人偷走了,小凡落进河里进了水,才变得不会动的,后来这个男人又在自己家里乱玩插线插头,差点酿成事故,小凡那时候似乎救了自己,但再也没有动过了。说起来他绝对是罪魁祸首,凭什么把小凡整没了,自己过上了好日子呢?对,霍应其实不想伤害他,而是想破坏他的生活,让他不能过得那么愉快。

在他家时,这一点霍应还没有想明白。所以只是鬼使神差地吃光了他的玉米泄愤,还打包走了汤汁,就是一滴也不想留给他吃。可是现在想想,这做法真是太大脑短路了。几个玉米也不值什么钱。自己拿走了,那男人就不会再去买吗?所以,他拿走几个玉米是远远不够的,那个男人的一针一线、每一张钞票每一个硬币,他都要拿走才行。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霍应用手指敲了两下桌子,决定立刻给马晓声打电话戳墙角。马晓声那头一看来电是霍应,没好气地接起来:“喂,霍应,不是请您别再找我了吗?我都从C市躲到这个小城市来了,你还要怎么样?”

霍应不满地哼了两声:“马晓声,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好像我什么时候害了你一样。我哪次叫你不是有好事摊给你。我一直都在照顾你,好不好?你在C市的时候,我一有空就带你去商务圈交际,没有我你能认识那么多人,攒下那么多人脉吗?还有,要不是我替你穿针引线,你能认识蒋小姐吗?她照顾了你的美术文具店多少生意啊。”

一听蒋小姐三个字,马晓声立时就跟炸了毛的猫一样:“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我?我这身份攀不起蒋家的大小姐。她天天缠着我,如果被她家里发现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我准连个全尸都没有。我就是为了躲她才跑到这个城市来的。你要是真的想帮我,就给蒋小姐介绍一个门当户对的男士交往,好让我早点下通缉名单。”马晓声一激动,连绵羊音都出来了。

霍应不高兴了:“给蒋池媗介绍男朋友的人多得是,好不好?她别人都看不上,这也怪我?再说你不喜欢她,干嘛还跟她联系?最近她是不是介绍了一个叫杜凡的人,到你新开的打印室工作啊。我看你挺愿意为她两肋插刀的。”

马晓声一听霍应提到了杜凡,心里警觉起来。蒋池媗家在C市虽然不像霍家那样能横着走,但毕竟也是有些势力的,蒋池媗都不能解决杜凡的问题,非要把杜凡送到自己这里来工作,马晓声就知道这个杜凡的背景不简单,只怕是个烫手山芋。但他心里亏着蒋池媗的情分,他的店也有蒋池媗的投资,因此马晓声还是硬着头皮接下来了。自从梁树凡去世以后,霍应对自己多加照拂,一般的地痞流氓对于马晓声的生意也是避而远之的,没什么人敢去砸场子找麻烦。因此马晓声觉得只要杜凡安分守己,别主动去招惹麻烦,给他一瓦遮头还是不成问题的。但是显然,杜凡这家伙惹上了麻烦。

霍应笑道:“我正想和你聊聊杜凡的事情呢。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的家庭出身?有没有跟你提过他是怎么从家里跑出来的?”

马晓声沉声道:“他的过去我不清楚,但杜凡是个好人,你就不要想着做什么缺德事了。我瞧着杜凡挺老实的,做事情一心一意,对人死心塌地。他有什么惹上了你的地方,你就发发慈悲不要跟他计较,他根本玩不过你,性子就跟小凡一样呆呆傻傻的。”

“什么呆呆傻傻?我看他机灵得很。杜凡姓许,他是C市许家的人,而且还是从家里逃出来的,现在许家正在到处找他呢。许家近些年也涉及一些黑道上的生意,跟黑社会来往密着呢。你小心着点,你现在不在C市,我不可能时时罩着。我看你还是赶紧把那个杜凡踢了,免得惹祸上身。我也是为你考虑。”

马晓声想了想,说道:“霍应,你以前说过,我如果有麻烦可以求你帮忙,这话现在还算数吗?”

霍应挤挤眉,甩了拖鞋趴在酒店的床上:“你可不要跟我说,你这第一次开口是让我帮助那个杜凡。我可不想跟许家对着干。”许家毕竟树大根深,跟政界有密切的关系,这是拼命想把自家生意完全洗白的霍应不想去招惹的。虽然最近许家新当家的许陌齐却脑子抽风,两个眼睛只看到钱,一心把许家往黑道这条不归路上带。

作者有话要说:

☆、视角(下)

马晓声所求之事还真跟杜凡有关系。原来前些日子马晓声发现打印室的信箱里被扔了一份快递,打开一看里面居然全是杜凡的luo照。马晓声心里有点打鼓,赶紧收起来用粉碎机处理掉了。无缘无故地寄这种照片,马晓声自然就想到了对方肯定在用这些照片威胁杜凡做什么事情。杜凡平时就文文弱弱,见了人也不太敢说话的样子,马晓声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告诉杜凡这件事情,而是自己去快递公司查了发件人的信息,才发现发件人填写的地址根本不准确,只知道是来自于C市的。马晓声就想让霍应动用些门路查查照片的来历,当然能够摆平了最好。

可是刚才听霍应的语气他似乎不愿意管麻烦事,马晓声就换了个圆滑的说法:“我就是觉得杜凡的私生活不太检点,low照集还被人寄到打印室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交往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想请你查查他在交往些什么样的男人。”

霍应一听low照还有男人什么的,眼睛都有点放直,暗暗嫌弃杜凡不要脸。霍应以前都没敢强迫梁树凡给他拍这种照片,只是等对方睡着了拍几张睡颜照而已,杜凡居然那么超前,连low照集都有了,真是亏自己先前还觉得杜凡挺腼腆的。他盖下情绪,慵懒地回答:“成,我就帮忙查查看。”

挂断马晓声的电话后,他在大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满脑子就想着刚才马晓声说的话。自从梁树凡死了以后,他扪心自问觉得对马晓声挺好的,生意上替他铺桥搭路的事情没有少做。可是马晓声嘴上没有说他什么,那对待他的样子简直跟防贼一样,自己整一个就是被重点防范的对象,好像自己关心他是害他一样,为此霍应没少觉得自己掉价倒贴。今天马晓声总算放软了语调,主动低了头奉送了不少好话软话,但那都是为了杜凡。他在酒店的大床上做了一夜的恶梦,一会儿梦见杜凡又从冰箱里拿出好多吃的做丰盛的晚餐,一会儿梦见杜凡脱下衣服白花花地躺在床上拿着相机自拍,一会儿又梦见杜凡坐在钱堆里点钱准备买套别的房子搬走。

第二天早上,霍应顶着熊猫眼起床,就只带上了阿柏,避开其他人去了杜凡家。但是杜凡起得比霍应更早,已经去赶车上班了。最近由于泥雨的原因,公交上人满为患,杜凡自然就早点起床去赶车了,免得被交通高峰堵上。于是霍大少就扑了一个空。霍应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他特意带上阿柏就是因为阿柏是个开锁的好手,尤其像杜凡家门上的这种B类锁,简直就跟过家家一样的质量。

阿柏没几分钟就弄开了门,霍应马上过河拆桥地轰他离开了。接下来的事情霍应不想让阿柏代劳。阿柏何等人精,一瞧霍应快要冒粉色泡泡的样子,自然是脚底抹油一般跑了。一进门,霍应就先搜刮了一遍厨房,果然发现杜凡新做了煮毛豆。霍应哪能见得了这个啊,再加上他出来的时候还没有吃早饭,就立马给吃干净了。杜凡家的家具不多,霍应踩了两个小板凳,很快就在柜子顶上搜到了一袋子照片。他犹豫了一下,理直气壮地想到自己是受人之托,就翻开了袋子。惊艳的画面映入眼睛,杜凡脱掉了衣服白得如同嫩鱼肉,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像是渗透在玉中的颜色一般妖冶,戴着口套的屈辱神情更是让人越看越兴奋。那些姿势,绑着被按捏的,双腿被迫叉开的,使劲翘着臀的,还有那些更加不堪的动作的。霍应很长时间没有接触过夜生活了,看着看着就发起呆来了,一直呆站了不知道多少个小时不停地翻看。

另一头,霍应的手下在饭店里等了一天,虽然听回来的阿柏说霍应又跑去杜凡家了,可是他们的责任就是保护老板啊,怎么能随便让老板长时间不在视线之内呢?阿松大着胆子,给霍应打电话,想问问他老人家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这一个电话就把霍应给害了。

霍应正站得老高,在一个板凳上从上午活生生地站到下午,自己浑然不觉。随手放在桌子上的私人手机忽然高调地大声地活跃起来,还嗡嗡地在桌面上抖动,把正看得入神的霍应吓了一大跳,膝盖关节稍微一放软,就因为站立时间过长而整个姿势走形,在第二个板凳上晃荡了两下,就一下子掉下来了。偏偏他掉下来的时候还好巧不巧地让板凳腿给磕着了肩膀,蹭破了一大片皮肉,鲜血就冒了出来。霍应这才放下照片,把衣柜抽屉里杜凡的睡衣找出来,撕下了一指宽条的布带,把自己的伤口给包扎固定好了。

他闷闷地把照片收在怀里,躺倒在杜凡的床上。杜凡回来了会不会问他怎么受伤的?他可不想让杜凡知道自己是看他的low照看得太入迷才从凳子上摔下来受的伤。霍应靠在枕头上有点什么也不想干的感觉,那些照片真是该死的煽情。他晃晃头,拿起刚才坑了他的手机,给阿松他们回拨过去:“喂,有事吗?我不是跟阿柏说了我会自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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