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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还有些错愕，听到这句话后却是笑了出来，驴唇不对马嘴地回我一句，“轻舟，你真好看。”

我蓦地红了脸，把长袍随意往他怀里一塞就跑了出去，竟是连诀儿也忘了掐，就这样一路跑回了狱渊。

一没留神，更是将他的笛子也带了回来。

四

他在第二天夜里来到狱渊岸边，向我讨要那支笛。

我自然是没带在身上，他也不觉失望，反与我闲聊起来，我也因此知道他并非修道而升仙，而是因为误食了一颗仙草。

我道：“你运气挺不错。”

他却只是似笑非笑，灯火映照下似乎还显得有些哀愁。我一愣，恍惚间突然觉得他好似和从前不一样了，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我也不能说得清楚。

好像是没以前呆了？又似乎……眼睛里缺了真挚？

我暗骂自己想的太多。

第二天我便把笛子从居处去了给他送去，如此一来二去，我们也变得极为熟稔。

我曾在初次见面时玩笑一般说出不许别人再见他安时，他便只让旁人叫他翠微仙君，而不说名姓。我说不叫他吹那曲《渭城曲》他从此便只吹喜悦的《杏花春雨》。我说我喜欢晚上提灯去看狱渊里映出的明月的虚影，他便每晚陪我坐在河边，为我披上一袭银白长袍。

我在为此兴奋之际也常常困惑，我们如此是算什么呢？

朋友？知己？还是别的什么？

终于在那一日，他站在我面前微微笑着，以极其温和的语调说：“轻舟，我们在一起吧。”

我仓皇不知所措，一时羞红脸颊，却是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以微如蚊呐的声音应他一句——

“好。”

五

他在狱渊之畔对我说情话，腼腆而又深情，我总觉得他的眼睛里藏着火焰，而我就像那只奋不顾身扑向火焰的飞蛾。

我们相处十分亲密，日子一天天快乐度过，很快就到了年节时分。

天界虽然不过年节，在年节这天却也是十分热闹，宴会是必少不了的，天界的大小仙官，就连南天门守着的天兵，不管参不参加，总要来饮几杯水酒的。

所以我便以为他肯定会来，径先去了宴会等他。

从宴会开始，一直待到宴会结束，我始终没见他来，仙官即将散尽时，我也走出宴会大厅，却没有回狱渊。

我心中念着他，所以先去了他的小岛竹屋。

他不在里面，桌子上摊着一幅画，画上是一位白衣女子，披着银白长袍，笑靥如花。

我以为他不去宴会只是为了绘这幅画，心中十分欢喜，却在仔细看罢画中女子的脸后一瞬滞住。

那女子极其像我，却不是我。

我恍惚间好似明白了什么，发狂一般跑回狱渊，却见到正在结界缺口正欲往下跳的他。

狱渊是天界圣河，是四帝君的诞生之地，同时也是天界与人界的衔接处，那儿有一个缺口可以通往人界，我在他怀中时曾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他见我来，只是沉默。

我看了他许久，他终于道：“对不起。”继而纵身一跳，茫茫河面，我再见不到他身影。

我瘫坐在地，茫然不知所措。

只觉得心绞痛无比，似乎千万针齐齐扎着突然间又什么都没有，这天地间的一切都是空荡荡的。

好没去处。

六

我到镜殿，百般央求殿主终于得以察看他前世今生。

他本是人间一医者，因采药与一狐妖相识，狐妖即是那画中女子，妖寿绵长，而他的寿岁却只短短几十年，于是那狐妖为他寻得仙草，本是为延年益寿，却不想他仙缘甚厚，却是得道升仙。

天界，非有诏不得下界。他接近于我，是因我长得像那狐妖，更是因为我是这狱渊的守河灵女。

其实他本不必骗我，专心等待那狐妖修炼成仙即可。只是那狐妖予他的仙草乃是于东君处偷得，狐妖早已被东君府上的仙渡所伤，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