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该回到沙发上美梦了,毕竟是别人的卧室,我会很自觉,床是绝不会用的,沙发够大足够我睡了。早起时我果断决定睡地板了,用过早饭后,阿努说:“林小姐请少爷去书房呢。”书房在三楼,上楼左拐第二间,我正要抬手敲门,门自动开了,阿争客气地请我进去。
推开门后我看到了一幅书法,“努善不争”,极龙飞凤舞,偌大的办公室只有两人,林清雅和阿争,从落地窗望去,是一片海景,我昂首走到林清雅对面坐下,“半月后我们要去赴宴,兹事体大,相关礼仪和明依的喜好都列在这里,你好好研读,阿争会协助你。”
阿争就是林清雅的贴身助理,看来她极受林清雅信任,连我是冒牌货的事都能让她知道,一头金色秀发的阿争向我行了个礼,我亦回了礼,林清雅嘱咐完就对着键盘敲个不停,她似乎不想与我多话,一切行程安排包括对话都列在其中,晚宴仿佛是一出戏剧,我们都只是其中的一个角色,我拿着资料就出来了。
这几天我很用心地在钻研,就连泡温泉时都不忘拿在手中看,只觉得这位纳兰少爷的品味有点奇特,果然是有洁癖,还好没住他的卧室。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我感觉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睁开眼睛才模糊地看到是个人,我利索地打开壁灯,灯光笼罩的是林清雅,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酒香,再看她眼眸半睁,面带杏色,显见是喝醉了啊。我忙扶住她说:“林小姐,我送您回屋。”还未移到门边,就被她捧住脸,“明依,你可知如今的状况我承受不住了,你当初走得绝决,未留下只言片语,你怎么舍得抛下我一人。”
这样胡言乱语,被人听去可怎么好,还以为林清雅是个由外到内的女强人呢,原来也是伪饰啊。等她终于不言语,我才扶她出去,阿努不知从哪冒出来了,大惊小怪地说:“哎呀,林小姐怎么醉了,少爷,扶她进您屋吧,被人看到可不好,我去拿醒酒汤。”
为什么要进我屋啊?她有自己的卧室啊,阿努见我不动,以为我扶不动,索性又喊来阿善,两人扶着林清雅进了我房间,我是没力气折腾了。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嘴角抿着,像个倔强的孩子。
阿努迅速地端来醒酒汤、醒酒茶、湿毛巾等物,她边用热毛巾擦拭林清雅的脸庞边说:“少爷,您如今回来了,就原谅林小姐吧,她知错了。”阿努见我没有回应,且面带迷茫,她叹了口气说:“我忘了,少爷失忆了。”
阿善轻扶起林清雅,阿努将醒酒茶递到林清雅口边,后者无知无觉,许是醉得太厉害,我站在一边看着。“少爷,您帮林小姐擦醒酒汤吧。”说着递了毛巾和汤给我,我很不情愿地接过问:“是擦脸吗?”阿善忙说:“擦上半身就好,这等事还是少爷做着妥当。”
我像被蛰了一样跳到一边,开什么玩笑,醉了睡一觉醒了就没事了,为什么大费周章地擦什么酒汤,要是被林清雅知道,我的双手不保啊!我想了相对阿努说:“你去睡吧,我来处理。”阿努和阿善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处理就是什么也不做,给林清雅盖上层薄被子后,我就心安理得地睡在沙发上了。早晨醒来时,她人已不见了,被子叠的整齐。
边吃早饭边阅读报纸,是纳兰明依的习惯,我多想手中握着的是娱乐版而非财经版啊,股票之类的和我八竿子打不着,林清雅安静地用餐,阿努欢喜的目光不断停留在我和她头顶。“林小姐,您的宿醉可好些了,昨晚少爷帮您擦醒酒汤了呢。”阿努说完抿着嘴偷笑,我立刻感到林清雅的目光移来,她说:“阿努,你去看看中午的膳食。”
阿努向我挤眉弄眼后走了,林清雅开口,“昨晚。”我忙说:“昨晚什么也没发生,阿努非让我做,把她支开后我就把醒酒汤倒了。”她做了个手势说:“做得很好。”
我偷偷抹了手心的汗翻开报纸,一行大字映入眼帘,“纳兰家族掌门人疑失踪”,我将报纸推到林清雅面前,她瞟了一眼说:“用过早饭来书房。”真是服了她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那叫一个沉着稳定,除了纳兰明依能让她失态,其他时候她都表现得无懈可击。
她吃了很少一点就上楼了,我刚吃了片面包,阿努就凑过来说:“少爷,作为男式您应该主动些,早日和林小姐和好啊。”我不想听她聒噪,说:“你从不讲我失忆前的事,我又怎知和清雅的关系。”阿努颇惆怅地说:“您是林小姐的未婚夫,有天您被小姐惹恼后就出岛了,林小姐很伤心的,林小姐对您很好的。”
说的模棱两可,雾里看花,我随便吃了几口也跑了,林清雅千年不变的坐姿,直挺的脊背端庄贤淑,“开始背吧。”我啊了一声,反问:“背什么?”她边翻资料边说:“给你的文件。”可我才看了两天呢,根本没背啊,加上紧张,原先记得的也不清楚了,自己都能感到脸一定是烧得通红。
作者有话要说:
☆、海岛生活3
林清雅听不下去了,“XX大的汉语言专业本科毕业生怎么记忆里这样糟糕。”这是赤裸裸的讽刺和挑衅,我不允许她侮辱我的母校,我握着拳头说:“你等着吧,两天后在这里,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记忆力。”她头也没抬地说:“那去用功吧。”
奇耻大辱啊,自我上学以来,从没有哪个老师说,龙明灿,你记忆力不太好,背书那是我的强项,我要让林清雅收回她的话,打定主意,我就开始战斗了。
两天后,我如约而至,林清雅背对我立在书柜前,我视她为空气,“纳兰明依,纳兰博弈与尹娴之独子,16岁继任族长之位,掌纳兰一族,与二叔、三叔疏远,与四叔纳兰博朗亲近,喜静厌嚣,喜微雨漫步,厌毒日头,只食牛肉,对海藻一类过敏……。”
背完了整整八张纸,我向林清雅的背影做鬼脸说:“XX大的学子对付八张纸绰绰有余,既然林小姐熟知中文,也该知道一句古语,敬人者人恒敬之,若还是语出带刺,我也只能恶言相向了。”她终于转过来,琥珀色的眸子盯着我说:“恶语伤人六月寒,算是我送给你的一句话吧,共勉。”
她太爱记仇了吧,不就是刚开始对她冷嘲热讽嘛,干吗旧事重提呢。我放完话就要走,快触到门时,她说:“宴会那天你只要见人点头就好,其他的我来应付,明天多睡会,后天傍晚赴宴。”我很牛气地说:“我没熬夜背书好不好。”
那叫一个扬眉吐气,喜大普奔啊,我哼着小曲从三楼滑到了二楼,阿努恰巧捧了衣服过来说:“少爷,试试您的礼服吧。”是纳兰明依最喜欢的宝蓝色西装、黑色衬衫和领带,好压抑的色彩搭配啊,可我想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阿努,我穿上西装不会露馅吗?”我低头看了自己的身材,阿努变魔术一样拿出了黑色束胸带说:“只要戴上它,什么都不怕。”方法还真是环保,我试探地问:“阿努,少爷本就是女儿身吧。”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
我早该怀疑少爷的身份的,一开始他们并没有因为我是女生,就肯定我是纳兰少爷,我还觉得纳闷,前几天翻看纳兰明依的资料,有几条相当可疑。
纳兰博弈有三个弟弟纳兰博众、纳兰博贤和纳兰博朗,按照纳兰家族的规矩,族长之位须由长房长子继承,彼时纳兰博众的妻子已怀男胎,此事发生后三个月,纳兰博弈之妻有孕,对外宣称是男胎,并与当时另一望族林家订下婚约。鲜有人能接触到纳兰明依,明显是为遮人耳目,购下小岛也是为了保护纳兰少爷。
清依岛上的仆人并没有因为我女子的身份而奇怪,纳兰明依卧室里摆着几款来不及收的女士护肤品,如今阿努像是早有准备一样拿出束胸带,说明在很久以前,她也这样为纳兰明依准备过,综合上述,纳兰明依自出身就女扮男装了。
那林清雅知道纳兰明依的真实身份吗?会不会她也被蒙在骨子里,难怪两人分房而居,我不敢相信像林清雅那样冷漠疏离的人会爱上另一个女人,难道说les风也刮到这个温暖的海岛上了吗。
本想发挥我探究的本领继续问阿努,她却扔下衣服逃了出去,我只好先罢了。这几天我按照文件上的内容模仿纳兰明依,要故作深沉嘴角紧绷,感觉好累,连擦眼睛的动作都极讲究,先擦右镜片再擦左镜片,同顺序擦镜架,最后还要放到光下仔细检查没有灰尘才戴上。
作者有话要说:
☆、夜宴
赴宴前,我随便吃了些垫垫底,对于初次出岛,心情还有些小雀跃,很渴望海那边的世界,摸摸胸脯很平很好。我们先乘游轮到对岸,再换乘奔驰S600防弹车,我私心里真的很喜欢这款车,不禁用手摸了摸,奔驰车后是四辆保时捷护卫,安全工作很到位。
林清雅一如既往地罕言,我也就看窗景打发时间,万家灯火,高楼林立,和B市差不多,只是这里的路边植物品种繁多些,对面的化妆师不停地为我们补妆,其实我真的没动过。
半小时后,车停了,我起身就要蹿出车子,被林清雅轻轻拉住,我才要挣脱突然想起应该等人开门的,这些贵族啊又不是没长手!各式豪华车纷涌而至,宴会内人声鼎沸,珠光宝气一片,看了会就觉得很炫目。
林清雅一手拎着包,一手搀着我,我刚要躲被她轻轻一拽,真是丢人,还没进场就不在状态,接下来可不能出错了。看到会场内不断穿梭的人,我感到了无形的压力,她在我耳边轻语,“就当参加歌唱比赛。”我当年曾在全校师生前放歌,如今不过百余人,想到这些,我的底气足些,把他们看成是校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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