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14(2 / 2)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翻来覆去地看,看完了站起身,在室内踱步。绝不是害怕——这是没有的,这是他的义务,履行义务是他的职责和光荣。至于父母那边——他们不只他一个儿子,大哥和秋水,会一直陪伴他们,替他照顾好他们。只是师容——他在想,如果他不在了,师容该怎么办?师容还并未和柳五离婚,而柳五却已经对她动了手了……那天师容肿着脸拖着箱子敲开他公寓的门,对他说了柳随风企图对她施暴的事,他听得心惊肉跳。将人紧紧抱着,他再也不能放她一个人去见柳五了。

然而一波未平,征调令就下来,命他上前线,上南昌,上最是血肉横飞的地方。除非找到另外一个人,先替他前去,缓得一缓,不过也就是缓一缓罢了……

接着,警卫就来报,说是有人求见。萧开雁照例批了,心里还在想着赵师容的事。那边门开了,头一抬,他就看见了柳随风。

心里不甚自在——柳五打了师容,可他仍是师容名义上的丈夫,而他自己,说白了,就是个姘夫。姘夫见了正主,脸色再怎么努力,都是显着尴尬的。

好在柳随风倒是很平静,走进屋来,门关上。他看着萧开雁,道:“我来报名参军,希望到最危险的地方去,但是有条件——我要至少一个团的人。”

萧开雁怔了一会儿,“……这不太可能。”一个团的人,随便交给他,不晓得被他怎么折腾。萧二爱惜人命,对柳五的做派是反感的。

柳随风好整以暇,唇中只吐了一句话:“这当然有可能……不给我一个团,我就留在重庆,天天寻赵师容晦气,让所有人看你们的笑话……我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反正没事做,正好找找乐子……”

萧开雁一口气就憋住。没有骂人的习惯,也不好在这里动手,瞪着柳随风冷凌的眸子,他胸中的气渐渐下去。

“我……先打报告,给上面通报一下,得他们批准才行。”

柳随风笑了,“一切仰仗萧长官。”

☆、南国之春(上)

冷水江南端,过了邵阳的山道上,一辆马车“铃铃”地漫步而行。车是小车,古旧架势,轻檐宽顶,两侧开窗;马是大马,身高背阔,鬃毛顺润,蹄掌轻捷。卖马人依依不舍将这匹两岁不到的小公马送到兆秋息手上时,再三嘱咐“要好好待它,驹子还嫩,别走伤了,要不是回乡没钱,再也舍不得卖它的……”说这话时,小公马弯了脖子,依恋地靠着其主人的脑袋,享受着主人最后的爱抚。兆秋息就很喜欢这匹温顺长情的小公畜,表示一定会仔细看顾,交付了钱,牵着马儿去见李沉舟。山道小栈外,李沉舟正借了工具,修补一辆旧马车。旧马车是小栈老板不要的,折价卖给他们,车轱辘需要上油,棚顶也要重新铺层。李沉舟吃完午饭没什么事,就借了工具修缮起来。忙了一头的汗,春寒料峭也不觉冷,回身就见一头额上有碎鬃的马驹子,个头儿很大了,鼻孔直喷气地站在兆秋息边上。兆秋息道:“帮主,买了头马,好拉车。”李沉舟没说什么,光是照着马驹子瞧。兆秋息用他自己的钱买马,没必要向他汇报的——这里不是南京,他也不是帮主……不管了,只照着马驹子瞧。一身油光水滑的棕色皮毛,腿直肚圆,耳如撇竹。李沉舟走上前,掰开马嘴看了看,“还是匹小驹子呢!”兆秋息道:“卖马的也这么说来着!”李沉舟轻拍马驹子的背,被小公马昂了头,前蹄踏着地,转了脖子来蹭李沉舟的手。呵——还是匹会撒娇的小驹子!李沉舟如它所愿地在它脑袋上拍抚了,眼对眼瞧着它又温和又顽皮的大眼,向兆秋息道:“看来还要准备它的给养了,晚上也不能冻着它。”“是,卖马人跟我说了好多,所幸我们是一路往南,气候不会太冷……”李沉舟最后拍了拍马驹子两下,便把它交给兆秋息,自己继续修理马车,想着得找些厚实的棉布,把缰绳绕几圈,不要磨着了小驹子的皮。那头兆秋息牵了小公马往后去,找来当值伙计,问他租赁堆柴火的小棚子,让马儿住上两晚,又出钱买了上好的麦麸干草,挑了清水给马喂食。小栈的伙计——也就是老板的亲儿子,看他如此侍候着马,牙缝里挤出口痰,吐到地上:“你对畜生这么好哇——太少见!以前赶车的二皮整天抽他那匹老马,嫌它不上劲,生生把那匹老家伙抽死在门口,往地上一倒,再也没起来!”兆秋息不作声,只是拿马刷子轻刷小公马的背,心想,帮主是无论如何舍不得虐待畜生的。

等到李沉舟修好了马车,兆秋息稍稍掌握了饲马的要领,他们在小栈的短暂逗留也就结束。清晨,太阳在山峦后才露出半个红彤彤的没什么热力的小脸,兆秋息从柴棚里牵出马驹子,一路“铃铃”地走来。李沉舟撂下行囊,站在车前,有些惊讶地发现,小公马脖子下居然多了个小小的铜铃。小驹子自己听到铃声,怪乐呵的,一下一下地甩脑袋,不知想把铃铛甩掉,还是想多听几声“铃铃”。李沉舟忍不住微笑:“你给它系上的铃铛?”问的是兆秋息。兆秋息被他的笑晃得脸热,对着尚未大亮的天色,别过脸,“嗯,老板娘给的,说以前赶车的留下的。”李沉舟借着晨光,望着那小栈前的一人、一马、和马脖上的小铃铛,没来由心里就有种特别安坦的感觉。就不由多看了兆秋息一眼,心道,这孩子倒是个有心的。

马驹子套上了车,打了个大大的响鼻,不大情愿负上这玩意儿。然而小跑了一段路之后,天色愈亮,小驹子也愈跑愈稳,愈跑愈轻快。道旁的树张开青芽,小风飕飕,马驹子撒开四蹄,欢快地在山道上疾奔,遇到拐弯坡路,也猛冲直撞。被李沉舟或兆秋息几个大勒,阻了速度,不得已慢下来,还很不高兴地扬蹄蹬地,踢起尘灰一片。李沉舟坐在车上,见状道:“小东西还会闹脾气!”把缰绳递到兆秋息手里,去取包袱里的烙饼,“一会儿找地方停了吃饭吧——”兆秋息道:“我还不饿,帮主先吃,吃完休息休息……趁着日头高多跑一会儿,早点到昆明。”李沉舟就不再坚持,自去里面坐下,抹酱吃烙饼。

山道寂寂,春寒浅浅,又是一年春天。匆匆吃着烙饼,李沉舟望着道旁隐隐花色,点点翠意,望着那一片接一片明亮起来的山景,心中想起的还是那些已经不在身边的人和事。只是没了深浸的悲惘的感觉——岳阳烧热的那一夜,似乎是那些记忆最后一次迸发磨折于他。夜去昼来,烧退之后,一种长久根植于心的块垒悄然消融。吃着秀音给他煮的小米粥,身子骨轻飘飘的,脑中有些空,想东西就很慢。于是等到事情想到位,那阵子激动早已过去,唯余一点儿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对着那回忆的旧影。心里却很清楚,等到再过上些时候,等到树叶黄变绿绿变黄得再变换那么几次,连那点儿旧影也将所剩无几,一丝一缕地溶进岁月的长河,一去不返。

他们是跟秀音一道离开岳阳的,他们往南,秀音向西。“美瑶跟着她那个科长上西边去了,美瑶有心劝我一起走,我没肯……她过得也不容易,我不想添她负担……”这么说着,秀音搭上一辆当地人西去的骡车,跟他们分了手。李沉舟跟兆秋息徒步爬山道、绕远路,终是走出了日占区。将日本人甩在身后面,面对大山,连呼吸都畅透多了。

把包袱拍软,枕在脑后,李沉舟又不由自主摸出阿彻的那个长生锁。小锁被他的体温捂得温暖,带着曲曼的祥云如意形状,是对世俗最可爱的寄托。小锁荡在眼前,随着马车的颠簸一摇一晃,李沉舟看了一会儿,胳膊回收,慢慢把小锁按在唇上。先吻了吻那个“彻”字,翻一面,又吻了那个“柳”字。吻过之后,又对着看了一会儿,好像更无聊赖了,便悻悻地收锁在怀,不再去想。

一整个白天,李沉舟大多睡在车上。他有过提议自己驾车,换兆秋息进来休息,奈何那孩子死活不肯,反复就是一句话“我来驾车,帮主好好休息。”还一手抓缰绳,一手吃煎饼。李沉舟心里不得劲儿,明明不是帮主却享受帮主的待遇,总是很别扭的。那一声声帮主敲击着耳膜,怎么听怎么没滋味。被人硬抬着上到高位,却不是自己觉得舒服的位置,多没意思呢!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兆秋息说,他对那孩子并不很了解的。实在没法,只好道:“马驹子是不是要休息一下,喂点草料,喝点水……”兆秋息这才肯歇手。把车停在道旁,又抢着去饲马喂食,跑前跑后,一刻坐不下来。李沉舟要下车帮忙,又是一阵劝阻,“这些我来做,帮主歇着吧!”李沉舟实在忍不住,“别帮主帮主地叫了!权力帮早没了,没有帮哪来的帮主……你这是打我脸呢!”话说得凶了,一下把兆秋息吓住,桶放在地上,无措地张着眼。眼睛望到李沉舟,赶紧垂下,犯了错事的孩子的表情。李沉舟就于心不忍,走上前缓缓地抚摸小公马颀长的脖项,道:“叫李大哥吧!”兆秋息却像是更拘谨了,飞快地瞥他一眼,僵着身子。过了一会儿,才轻之又轻地说了声:“李大哥……”李沉舟抚着马儿的鬃毛,略带沉思地望着他。

日落之前,他们抵达了一个小镇。镇子太小,没什么选择,横竖就那么一条大街,西头那么一家小客店。当晚,他们就宿在那里。

“要一间房?有两张床的?”店老板背着龟壳般的棉袄,伸出根手指问道。

兆秋息略一踌躇,李沉舟替他答了,“对,一间房!住一晚几钱?……”

兆秋息站在后边,有些发愣,等反应过来,李沉舟已经将房钱给付了。这一下他的脸更烧,跟着上楼时,不住地道:“帮主……李大哥,我把房钱还你……应该我来给……”被李沉舟手拍上肩膀,“好了,都一样——去把小驹子看看,喂点吃的,别叫人偷了。”兆秋息这下答应得很快,包袱一放,转身下楼。他就怕李沉舟不派活儿给他,两手两脚闲在屋里,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放,看李沉舟不是,不看李沉舟也不是。要知道,跟了李沉舟这么多天来,他脸上的烧就没凉退过,从鼻腔到嘴到喉咙,及至整个胸腔,都干干燥燥,燥得发慌,喝冷水也没用。

来到后院低矮的工具棚,小公马正安安静静地低头在盆里吃草。兆秋息拿桶打水,将根本不需要添的水槽添满到快溢出,又用马刷子将小驹子上下刷得干净。这一切都干完,洗了手,仍旧站在工具棚,望着小公马发怔,没有回去的意思。

小驹子悠闲地咀嚼着干草,吃得差不多,撇过脑袋来看看兆秋息。兆秋息不知在想什么,怔了一会儿,右手渐渐下滑,抓住裤裆里那个半硬的东西,无意识地抚摩……

楼上房间里,李沉舟很快地吃完了饭,看看窗外面。天早就黑透了,孟春的寒气随着天黑一道浮显。兆秋息不知怎么回事,去了那么久也不见人影,店主提供的饭都凉了。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他决定洗个热水澡。冷天里,有几样东西必不可少,热水澡就是其中之一。那种全身被包容被抚慰被熨烫的感觉,那种自己的手指一寸一寸搓过身上皮肤的熟稔,毛孔张开,一切终于慢下来……

李沉舟坐在盆里,泡在水中。水汽湿润了他的眼,浑身酥麻麻的。照着胸腹四肢几个死角,大力搓了几把,水就变得浑浊,再坐上片刻,热度也迅速地流失。“哗啦”一声,他从盆里站起,呼一口气,两块胸肌明显地起伏。往下看,粗壮结实的腿中央,黑密密的一丛,上至小腹肚脐,下至会阴后肛。黑丛中悬垂着那个阳/物,胸肌起伏中,有隐约抬头的趋势。李沉舟笑了下,不去管,只是低头打量着这副躯体,从下往上,从脚后跟一直看到胸前鼓突突的肌肉,最后目光落在一边一个的两抹奶上。浅棕的两抹奶,乳晕和乳/头都不一般得大着。毛巾硬糙糙地擦过去,左右两下,奶/头便自己硬鼓起来,伶伶地站立。小腹至会阴的位置,有那么一瞬,就通电般地热了一下。下头的孽根,越发得昂扬,圆乎乎的头上,已经泛了水色。他跨出盆来,又重新把身上揩一遍,拣出内裤,先行穿了。薄薄的一层内裤,包裹着他异样发达的臀部,即使是这样宽松的样式,也极明显地显出饱满的弧度来——他的胸肌鼓得厉害,他的臀则比他的胸肌更鼓。

李沉舟肌肉发达,在他没学拳时就如此了。这副身架子完全脱胎自自燕狂徒,但饶是如此,还是比不上燕狂徒的疯野。他就记得一次,燕狂徒吃醉了酒,在个相好的老板娘的酒楼里耍酒疯。自家褂子一撕,裤子也撂了,全身只着个内裤,跳到桌子上又踢又打。别的没什么印象,他就记得那满眼的油亮鼓突,胸肌鼓鼓的,屁股鼓鼓的,胳膊和大腿也是鼓鼓的……鼓鼓的,还毛发旺盛,内裤紧窄一点,身子一歪,会阴处黑乎乎的毛就露了出来,顺显着那性/器的形状。燕狂徒一边耍着拳,一边对着所有人挑眉飞眼,尤其是那些容易面红的读书人。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挺,凭腰力从桌上弹起,手抚着自家的胸,肩臂抓力,胸肌便一下一下地伸缩抖动。犹记那些酒楼男女,呼喝尖叫,回避不已。剩下几个没走的,不论公母,都看直了眼,手心在衣服上抹,发了汗的模样。特别是被燕狂徒瞄上的那些个穿长衫的学生哥,羞得眼睛不敢抬,红了脸往外跑,一头撞在柱子上,惹起燕狂徒哈哈大笑,还说“好娘子,怎么不撞我怀里来!”相好的老板娘就立刻呸他……那时的李沉舟,一面尴尬于自家父亲的放浪,一边好奇着那副骨架子,瞅见那肌肉和性/器,心道不知自己以后是不是也能长成那样。以后很快到来,他终于也是一副肌肉凸显胸大臀大的好拳手样儿,虽说比起燕狂徒稍显逊色,但也是很惹眼了——尤其是衣衫穿得紧的时候。

对这样一副身子骨,李沉舟说不上满意不满意。他清楚的是,这副身子骨,绝对不讨人厌的。自己的手覆在身上,一点一点往下滑,滑过那大晕的奶儿,那浪般的腹部肌肉,那绒绒的黑密的丛地,一股暖流被牵动起来。对着墙壁,他收了下腹,于是便胸肌愈鼓、臀部愈凸、腰线愈收。这时候李沉舟想不起别的,只想找个人——还算过得去眼的一个人——做/爱,狠狠撕咬一番,在春寒里干得热火朝天。

是的,他想做/爱,想了很久了。他想做/爱,想上床,想手里抓着什么人在床上翻滚得天昏地暗。他不想掩饰这一点,因为没什么好掩饰的。他已经年载没跟人肌肤相亲过了,这似乎不大合理。他正当盛年,力强体健,有这方面的需索,而且需索不小。过去两年多,整日东飘西走的,又有豹崽子黏着,腾不出手来琢磨这事儿。后来战争爆发,世道不靖,每日里绷紧了神经应对突发情况,便更是压抑了春心,将之置放置放了。

而今——而今倒是有了空闲兼心情,越往南市镇越太平,那满山的山花绽放得,炫耀了李沉舟的眼,点燃了他的心。是时候放荡一下了,他这么想。边想目光边睃着兆秋息的背影,一个念头逐渐形成……

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兴趣,他心道。不是找他谈恋爱,不是要他的那颗心,就想跟他做/爱,互相撕咬一番,互相暖暖被窝,消除些小肚子里愈积愈多的体/液,只此而已。他会这么想,完全是因为他发觉兆秋息似乎对他有点意思——当然他不敢确定,有萧秋水的前车之鉴在前,他对自己在这方面的判断力不大自信了。但是那孩子瞧他的眼神,那动不动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模样,好像不能是作伪,于是李沉舟就很自然地往那方面去想了。有时候,这就像是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他要是看着兆秋息呢,兆秋息一定是在望着别的地方,等到他佯装不再看他了,那孩子才老实无比地转过眼,称得上是直愣愣地瞧着他。李沉舟心里就不禁微笑,觉得很有趣,这游戏他玩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是这副情形,屡试不爽。老实说吧,兆秋息的反应让他感觉很不错,对自己感觉很不错。经过萧三柳五的事,他自我感觉糟透了,之前那么些年被人情场追逐的风光,被那两个东西击得四分五裂,碎成一块一块的……唉,那两个东西!李沉舟原以为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较为平静地想起那两个人了,不想就在这个早春的夜晚,这个寒暖交织互相较劲的地界上,他的身体蠢蠢欲动,连带着整个人都欣欣然充满了希望。于是乎那些个晦暗难堪的过去,被这荡然而起的希望驱逐着,越退越远,光明不断进逼,晦暗节节败退。蓦然地,一切显得那么容易和理所当然。春天来临,甩掉身上厚重的棉袄,然后,跟甩掉厚棉袄相仿佛,顺带着将那几番压在心头的记忆也一起甩掉了。热水澡洗后,李沉舟一身轻松地——有多久、多少年没这么轻松了?——步出到卧间。赤膊,肩上搭了薄褂,平角内裤覆在腰下,遮住应该遮住的地方。就是这番模样地,他洗完了澡,准备上床就寝了——如果这其中没什么其他内容的话。

兆秋息刚下楼热了饭,正端着碗扒地飞快,眼看着见着碗底了,那边门一开,李沉舟赤胸露腿地走进来,发上还是湿的,在灯下泛着亮。

一口饭哽在喉咙口,兆秋息的目光瞬间就捕捉到了他自认不应该捕捉到的东西,譬如那两晕惹眼的奶儿,譬如那两大块胸肌,譬如那粗实的大腿……眼帘赶紧垂下,垂得很快了,却止不住那那些被捕捉到的细节在他心头乱晃。费尽辛苦将哽在喉口的饭咽下,眼睛看着碗,含含糊糊道:“帮主……李大哥,马儿喂好了……”手指苦恼地掰着碗沿,想攀住些支持。

李沉舟大大方方过来,往对面床头一坐,手掌去拍床,“店老板在兑热水,抓空儿抢去洗个澡,否则被人占先,又要等上一会儿!”

“嗯……”仍是含含糊糊。李沉舟一坐下,他就弹簧似地站起来,走了几步,才想起桌上还有碗没拿,又回身来取。知道这一切都被坐在那边的李沉舟看在眼里,心头更乱,脚步更惶急。抱着两只脏碗走出房去,呼吸一点儿都不稳,那奶、那胸、那大腿还在眼前乱晃,越晃越清晰,越晃越晃不掉。

李沉舟怪有意思地瞧着他的一连串反应,心底的兴趣更浓了。鞋子一撂,跷腿上床,火盆红隐隐地在床下烧着,烧得床铺烘暖,身下发烫,烧得他舒服地吸气,又缓缓吐了——这情形,没别的,就适合造爱了。他也正值发情的兴头上,大张着身子靠在床头,俯眼望着颈子以下成块的肌肉,正是勃发成熟的模样。李沉舟等着兆秋息回来,好试探他的意思——如果不是他那样的反应,他是不会想要去试探他的,但他偏偏一而再再而三那般反应了,试探下也许不错?左右就是那么回事儿,他愿意自然好,不愿意就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兆秋息不是萧三,他的小心翼翼都费在萧三身上了,没太多多余的剩下。何况对萧三,他是求心意,而对兆秋息,他只求欢好,求欢好应该比求心意容易很多罢?——当然要容易很多,也应该容易很多,否则那些个红楼倌馆是做什么用的?

李沉舟想要做/爱,如今他也只想做/爱。如今他只找点轻松易得的乐趣,没什么负担的,也不会生发出念想。那些个艰苦难求的东西,人的心意或是感情之类,过去这几年他接触得太多,已是身心俱疲。身心俱疲却依然无所得,磨折难受到了极点,猛然一松,就不免生出些无所谓的意思。总而言之,他心上某些部分已经被蹂碾得疲沓,再也难以聚力,就像是拉得太紧的橡皮筋,拉扯到尽头,再松开,不复当初的弹性了。

被子搭着小腹,他曲肘作枕,些许不耐地等兆秋息回来。他好奇那孩子会给出怎样的回应——他十拿九稳那孩子不会拒绝他,只是不知那孩子会怎样答应他。他以前真的很少关注过那个孩子,最大的印象就是他看上去挺顺眼,身上有那种初出学校的学生哥的气质,青涩、会发愣,喜欢拙劣地掩饰些小心思,同时对复杂的大千世界不时露出又拘谨又迷惑的神情。这种气质,这种神情,让李沉舟觉得亲切。他不是没接触过学生哥儿——萧三邱南顾就是学生哥儿,但学生哥儿和学生哥儿也是不一样的。萧三他们,家世太旺,天生意气风发,踌躇满志,觉得这个世界太坏,需要大修整,或者干脆推倒重来。他们是自信的,太自信了,以为人生就是晴空万里,没有一丝儿乌云的阴影,就算有也是一时半会儿,淋淋雨就过去了,接着又是云高天蓝,万里晴空。大户子弟的自信,压倒了学生哥儿初出茅庐的稚拙,萧三他们首先是大户少爷,其次才是学生哥儿,大户少爷的光芒盖过了学生哥儿的星辉,家族第一,学校——能排得进前十麽?李沉舟喜欢萧秋水那种年轻人的生气,却没能在他身上发现年轻人的另一面,即面对这个世界局促忐忑的那一面。想来不大会有——萧三少爷,本是不需感到局促忐忑的。

最新通知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zwnovel.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