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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鹤楼二楼西边雅座里,林世卿举著一杯“葫芦春”,看一眼陶献玉,道:“陶小少爷,你莫非是来兴师问罪?”陶献玉蜷著一条腿歪坐在瓷凳上,扯著刺绣桌布抹脸上的鸡油,鼻孔里“哼”一声,“你自个儿心里清楚!你想要我家的铺子,就把我相公跟阿姊的大狗熊给告到牢里去,拿这个要挟阿姊把铺子给你,真卑鄙!真歹毒!”林世卿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啜著酒盅,冷眼觑他,心道,这胖娃娃大概还不知道那事儿吧?陶秀珠得到消息了吗?看陶献玉一脸愤恨不耐,忽而一笑,“你家秦大官人本就杀了人,戚大海协同隐瞒,我只把他们两个报官,可是放了你们陶家一马,否则,你个小兔崽子如今不也在牢里拴著麽!”小少爷听他叫自己小兔崽子,一下蹦起来,支著短指,龇牙道:“我是小兔崽子,你又是什麽好东西了?还不是掰著郑岚之那小骚屁股撞秋千?哼哼,看你细皮嫩肉的老模样,成日将个肌肉汉子跟著进进出出,指不定有什麽猫腻来著!”林世卿半杯酒下肚,脑筋松弛,心不在焉。他偶尔走走旱路一事,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他自己自诩水路高手,觉得龙阳断袖不过尔尔,再怎麽著也上不了台面,遮掩些还是必要的。方才陶献玉口无遮拦,当面戳穿他,林老板尚未来得及感到尴尬,就听到最後那句,他一时转不过,不禁脱口道:“我跟洪亮什麽猫腻?”小少爷一拍桌子,“还能什麽猫腻!你躺下脱光光,让他肏你屁股哩!”又咂咂嘴,“你个老泥鳅,倒享尽天下美福!前面的小棍棍捅得是骚师爷,後面的嘴儿吃的是肌肉哥哥的屌……哼咿──”一下嫉妒起来,又啪啪地拍桌子,“你说!你是不是个两面都不拉的老兔子!”

林世卿一愣,随即沈下脸,“小官人信口开河,合该掌嘴!”伸手过来就要抓陶献玉,陶献玉往後躲,缩到对面桌子边,“老兔子想干嘛?”林世卿一捞捞个空,一个晃身,身上多半的血涌上脑子,“轰”地一响。他扶著额头,慢慢坐直,盯著缩在对面的小少爷,阴阴说道:“陶小少爷,你可要清楚,如今陶一彩和你们陶家一门运途全在我掌中,你在这里胡乱编派放刁,你阿姊以後以泪洗面不知会不会怪你?”陶献玉瘪瘪嘴,“老兔子少做头做脸地吓人!哼咿,我不给你放刁,你就放过咱们家了?骗你屁股眼哩!告诉你,你有本事,就立刻通知县衙,把我们全府都逮牢里去!嗤,自己也不是啥好鸟儿,还扯著金羽毛扮凤凰哩!你跟郑岚之肏屁股,就可以跟很多别的人肏屁股,既能用前面,就能使後面!哼咿,谁知道你生意兴旺,人头面广的,到底是肏屁股肏出来的,还是靠背後给人舔屁眼舔出来的哩!还嚷嚷要把我报官?嗤!我赶明儿也上衙门口擂擂鼓,将你个老兔子跟郑师爷的好事,以及很有可能跟其他什麽人在屁股上做下的生意,统统抖落抖落,我就不信,抖落不出一堆兔子屎来──”陶小少爷越说越起劲,越说越顺口,一手叉腰,一手竖著小指上下比划,说到後来,自家都觉得自己好口才,心中得意,脸上忘形,眉飞色舞地,扳著手指头往外吐坏字眼儿。正摇头晃脑间,冷不丁身子一轻,後领一紧,两条腿儿离了地面,抬眼就撞上林世卿一对因熏醉而泛著涟漪的鱼目。

“你个专找罚酒吃的兔崽子!”林世卿不惯使力,凭著一股怒气把胖乎乎的小少爷拎起来,几乎是拎起的一瞬间就後了悔──小少爷份量不轻,超出了他的预期。他胳膊打酸,却拉不下脸来把人放下。他本想将人拎著往墙上撞去,胳膊一挥,往前一抡,手上脱了力,没抡到墙上。小少爷只觉自家身子弹丸也似,直直冲墙角的花瓶而去,哗啦啦地,撞上花瓶,跟花瓶一道滚落在地。花瓶碎了,碎片四散,小少爷扑跌中手掌乱抓,一抓抓上尖利的碎片,登时手指头就破了口,鲜红的血渐渐渗出。陶献玉吓得魂飞魄散,瞪著自家手指叫道:“咿咿──流血了哩──”林世卿借著酒力,踏步上前,一脚往陶献玉身上踹去,“你个小兔崽子!动土动到我头上来!”一脚将小少爷踹到桌子边。陶献玉何尝吃过这番暴力?咧著嘴干嚎,“咿咿!老兔子踹死人了哩!”一边撇著腿往桌肚底下钻。手指头疼,身上被踹,虽然穿的多没感觉,却仍是委屈难堪,嘴上喊:“老兔子不得好死!老兔子不得好死!”

林世卿一扬声:“洪亮,进来!把这小子──”外面就传来连续的“小鹌鹑!小鹌鹑──”陶献玉眼睛一亮,撅著屁股往门边拱,扯著嗓子嚎:“小鹌鹑在这里──”唔,亲亲相公来救他了哩!小少爷勇气大作,一面大喊“小鹌鹑在这里!”一面站起身,脑袋一低,做个顶牛的姿势;这姿势曾把小麻子掀翻过,如今他要来掀翻老泥鳅了!林世卿微晃著身子,扶著头,正疑惑间,却见胖小子高举著流血的红手指,横著脑袋就冲自己撞来──“嗨──撞死你个老泥鳅──”陶献玉发了狠,大叫著冲过去,“噗”一声闷响,林老板胸腹剧痛,散了酒劲,连连後退,一跤跌坐到地上。陶献玉还嫌不解气,没流血的那只手把林世卿喝干了的酒壶拿起来,兜头就朝林世卿脑袋上砸下!“噗哗──”白瓷五裂,碎片横飞!

而外面,方才听见东家叫唤的洪亮,却已经跟秦汉秋和戚大海打了起来。洪亮是个练家子,武艺极好,被秦汉秋和戚大海缠住,心忧那个东家,却一时出脱不得。戚大海是个棋逢对手越战越勇的主儿,眼见洪亮一拳一脚净往险要处招呼,回头道:“你去看看小鹌鹑!把这蛮小子交给我!”秦汉秋知道戚宝花陶秀珠随後就到,说声“好”,就一个鹰扑,闯进雅座里。

“相公──”小少爷见了秦汉秋,乍逢庇护,悲喜交织,数日之隔,竟恍若再世,一副无赖肚肠也不禁娇嫩起来,举著胳膊就要秦汉秋抱他。秦汉秋将胖乎乎的小娇妻抱到桌上,一看他手指流血,二话不说撕起桌布,给小娘子包扎手指。小少爷一面放开喉咙嚎啕大哭,一面不忘告状:“相公,这老兔子打我哩!还拿脚踹我!”秦汉秋道,“他敢?”走过去,不等林世卿昏沈沈爬起,一掌劈昏了林老板。他想这姓林的不是啥好鸟,如今居然欺负小鹌鹑,不可轻饶。但是又不能弄出人命……秦汉秋灵机一动,摸出绑腿里的淫蛊,取过墙上的长笛,便去剥林世卿的裤子。陶献玉哭闹正酣,猛见秦汉秋把林世卿的屁股剥了出来,心中著慌:“相公,你打他踹他就行,可不能捅他屁眼!”秦汉秋嗤道:“他这屁眼也配我来捅?”手下飞快将长笛往那尻洞里一插,一颗暗黑淫蛊骨碌碌顺著中空的笛身滚到林世卿体内。秦汉秋不放心,又抓著长笛搅捣了十来下,确定淫蛊进去住下了,才将笛子撤出,挂回墙上。

他依样将林世卿裤子拉上,系好,抱了仍抹著眼泪的陶献玉,走到外面。此时陶秀珠并戚宝花和陶一彩夥计赶至,洪亮以一敌五,仍旧死战不退。秦汉秋不欲耽搁,冲陶秀珠道:“没事拉!撤回去!别叫官府的人见到!”就登登往楼下走。其余人等听了这话,也不再恋战,纷纷往下退。惟有戚大海恨不得再跟洪亮大战三百回合,却被戚宝花和陶秀珠一人一边夹住,给拖了下去。

洪亮气喘如牛般赶到雅座,见林世卿昏迷在地,暗恨今日麻痹大意,只他们两个,没叫别的人跟来,否则也不会如此。他两手抱起林世卿,却见人渐渐有了意识,而且两颊酡红,口吐曼吟。洪亮喉间起伏不定,抱著林世卿的胳膊越发紧了。怀里的林老板睁开一双水漾长目,头一次,他的眼睛不再类似鱼目。“洪亮,我……”林世卿话没说完,身子便蛇一般扭动起来,一手扣著洪亮的腰间,几乎烧起火来。他感觉到自家的不对劲,却来不及克制,口中又溢出一声曼妙的叹息,“洪亮,去叫人……”他做出了最後的努力。但是洪亮却没有照做,他盯著林世卿的双眼,灼灼不离,一双手,悄无声息地,滑进了林老板袍子里……

祥鹤楼的掌柜及夥计,还有一些看热闹的人,此时才敢在门口现身张望。“这个,林老板有事不?”不知谁问了一句。撇著两缕细须的二掌柜看了满地打碎的花瓶酒壶,暗自心疼,就想找个人进去收拾,旁边一个小酒保还托著一壶“葫芦春”,不知是否该呈上。洪亮抬起头,道:“林老板需要休息,还望各位不要打扰。”勉强按捺住腾腾燃烧的热流,走上前,将门阖起,拴上。一走廊的人好奇狐疑,却无心惹事。二掌柜看出其中有隐情,熟练地将众人遣散,带著夥计下楼。屋内,林世卿躺在地上,不住地弯曲、扭动,扬起脖颈,好似一道白虹划过。“嗯──啊──”他顾不上其他,自己将手指往尻缝里插弄。洪亮笔直地站著,嘴角噙著一丝笑。半晌,他从容地朝他的东家走去……

秦汉秋抱著陶献玉来到街上,过路之人见一个大汉捧搂著个咧嘴哭嚎的胖小子,均不由侧目而视,纷纷纳罕。戚大海陶秀珠一行依次出来,见此情景,忙著雇轿子。拦下一顶,把秦汉秋并陶献玉往里一推,陶秀珠嘱咐轿夫把人送去陶宅。戚宝花见轿子走远,道:“我们也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秦家侄子莫不是把姓林的给弄死了?”陶秀珠道:“这哪能?”却也摸不准,回身叫来个铺里夥计,塞了碎银,让其待在祥鹤楼里,看觑林世卿的动静。此时,陶白领著三个衙卒来到,道罗县令为走失了采花贼,劳碌不已,先打发了手下人跟过来看看,若是事情闹大,大夥一齐到衙里去做打算。陶秀珠听此,又摸出串铜钱,递给两个衙卒,“二位官爷受累!原没什麽事,倒叫大夥虚惊一场,一点钱买酒喝,回头就别上报罗县令添其烦难了!”二衙卒会意,抬眼看看祥鹤楼里外,并无异样,接过铜钱,一点头,转身离去。

且说秦汉秋抱著陶小少爷坐在轿子里。小少爷将绑了桌布的手指朝天竖著,另一手揉揉眼揉揉脸,揉个不停,嘴里“哼唧哼唧”地,叉腿坐在秦汉秋身上。秦汉秋两手托著他的小肥臀,一紧一松地捏著,道:“小鹌鹑,你又吃了多少肥油肥肉,瞧瞧,屁股赛过小母猪!”“哼咿!”陶献玉不揉脸了,拿手重重击打秦汉秋胸膛,“臭捕快!我为了你受了大委屈哩!还敢说我小肥猪!”秦汉秋抓著他受伤的指,缓缓抚摸,道:“你如何一人去找那姓林的?要不是我及时赶来,你岂不要吃大苦头?”陶献玉劫後余生,百感交集,想到方才的害怕狼狈,心里一酸,“还不是你这个臭捕快,被老兔子告了,又拿这事要挟阿姊,我失了相公,又没了供我吃喝的铺子,可不要跟老泥鳅拼个鱼死网破……”嘴巴一扁,又要下泪。忽而想起一事,陡然怒火熊熊,把手伸进秦汉秋亵裤,摸来摸去,捉住了那大肉虫,咬牙狠掐。秦汉秋倒吸一口气,一把把作怪的手拽出来,瞪著陶献玉道:“小鹌鹑这是作甚?”小少爷咧嘴欲哭,“我废了你不安分的大屌!”秦汉秋心道,我这屌岂是你废得了的?“这是为何?废了它,你跟谁肏屁股去?”对於後一句,陶献玉故意不答,却道:“那个骚师爷郑岚之,我可是见过的!他说,你在衙里看他看得眼珠子都要飞出来,有这事没有?”秦汉秋摸著下巴,“看倒是仔细看过,眼珠子却掉不下来。”小少爷气得大叫:“好哇!你个臭捕快,我在外面急得团团转,你却跟你那老姘头勾搭上了!哼,我告诉你,我可是打了你那个骚师爷一拳!你不许心疼!”他紧紧盯住秦汉秋,准备他一有不悦的表示就嚎啕大哭。秦汉秋一手捏他一个屁股蛋儿,道:“我心疼作甚?倒是你,小秀才可不是好惹的主儿,你吃亏没有?”小少爷一下心虚,不想说自己被推了个跟头,嘴硬道:“没有!没有!我把你那老姘头好好教训了一顿!”秦汉秋看他脸色,知其中必有内情,却不再问下去,顺水推舟道:“那感情好!小娘子一手收拾了小秀才和林老板,了不起!”捧著小少爷的葫芦嘴,团团亲了下去。

逮著小少爷的小唇小舌一阵吮咂,手上也从捏屁股改成探臀缝。陶献玉哭哭闹闹宣泄了一通,心意渐平。他好多日未得阳水滋润,最是经不得撩拨,搂著秦汉秋脖子就“唔唔嗯嗯”地又蹿又啃。那边秦汉秋大屌硬挺,直戳陶献玉的臀瓣。小少爷骚情事最拿手,专挑那硬头儿往下坐,左右磨蹭那尖圆一点。一双色中恶鬼在轿内上上下下,引得一干轿夫吃力前行,肚内暗骂接这两个兔儿爷的破生意。好不容易挨到陶府,秦汉秋抱著褪了一半裤子的陶小少爷下了轿,让迎出来的陶福支付轿资,便不打二话,直趋北院。一路上,包括陶福在内的人见了他,均好不惊奇。一进北院,秦汉秋直把三个小亲随惊得抽凉气。他顾不上解释,一头撞进屋里。看了看陶献玉的手指,就欲缓一缓,找个干净布条重新包扎。手下一慢,小少爷就翻起白眼,“我想肏屁股想的人都干瘪了哩!你还吊我胃口!”他那洞眼骚痒难抑,张张合合的小嘴每动一下,就将一股子空虚的软酥感顺著脊梁骨送到脑仁儿里,激得他三五下扒掉裤裳,扭著臀便要坐到秦汉秋腿上去。

秦汉秋关在牢里清心寡欲好几日,正是存溢了一肚子好精,蠢蠢欲出。当下再不打话,他四肢一振,外衫尽落。只见他肱股紧凑,肌理顺调,大屌怒挺,毛发浓黑。他抓著小少爷白生生的小肥臀扑将过去,上面捉了那小小滑滑的舌头啧啧吮咂,下面的大蟒长驱直入,在穴里连捣连捅。秦汉秋左手握著陶献玉的软管细屌,反复揉捏套弄,右手拨拉著小鹌鹑的奶儿,生按硬扯,一时间衣衫四陈,床帐觳觫,桃木大床咯咯摇晃,几欲散架。陶献玉周身情火燃烧,後面的灵犀一点快活连连,一颗心喜不自胜,嘴巴咧成葫芦瓢,口中“亲哥哥,好相公,大肉虫,捣捣捣”轮番浪叫,只恨不得死在秦汉秋下面才好。秦汉秋抽弄地兴起,抓著小少爷两腿一个翻侧,从面对面的“田蛙抱对”交换成“贴烧饼”势,一手执一只小奶儿,铁锤钉钉般一下、又一下往肠道深处顶撞,“小鹌鹑哟!肏屁股哟!肏上几日,好下蛋哟!”陶献玉听了,捧著张胖脸嘤嘤乱叫:“顶好下个鹌鹑蛋,正月里来煮了吃!”一张小嘴汲汲进取,咬著秦汉秋的屌跟咬香肠似的,“吃!好吃!好好吃!”小少爷两只胖脚丫激动地绷了起来,努力地攀上极致之巅,“再加把劲!加把劲!加……”小少爷抵挡不住铁锤钉钉,哼哼唧唧地,小屌开始丢精。秦汉秋每猛撞一下,那细管小屌便吐出一股浊精,“扑哧扑哧”地,挤膏药一般,屡试不爽,不差毫厘。陶献玉口中呜呜啊啊,不能成句,脸颊桃霞粉晕,妙不可言。两个人在床上、在墙壁上、在地毯上、在桌子上大战了一个多时辰,直把陶献玉肏得屁股蛋子痉了挛,手指重新流血方罢。秦汉秋著人打水时,小少爷只得侧身躺著,高举著手指,软成烂泥似的,“咿咿”地叫唤哩!

☆、第四十八章

接下来数日,陶秀珠著人探问林世卿的动静,突闻那林老板身体抱恙,打点车马,迅速北上回京;更奇的是,原本跟在他身後须臾不离的护卫汉子,居然和他同乘一驾马车。林宅风传,这位林老板跟郑师爷不欢而散,正是由於勾搭上了这位近水楼台的武者,甚而有人云,林老板一连多日都跟这汉子厮混於室,生意不理,宅事不问,日夜寻欢,两厢缠绵。陶秀珠闻此,一口气舒过。去了心病後,就跟戚宝花戮力同心,在农历新年到来之前推出霜膏佳品“桂汁香”,一点一点招徕主顾。“陶一彩”门庭渐喧,进项日增。戚大海也终是辞去江都府捕快一职,在余怀县找了份护院的生计,同时觅了个媒婆向陶秀珠提亲。腊八节当日,两人订亲,宴请亲友。甘小少爷带著贺礼,偕同乔泰登门道喜。一进陶宅就拉著乔泰四处展示。甘荃著一式宝蓝新袄,特特用“桂汁香”将大雀斑遮住,小鸟依人一般偎在乔泰身畔,挎著乔泰的胳膊,明里点头微笑吃茶回礼,暗地里朝陶献玉挤眉弄眼,又拿一对狐媚招子不断往秦汉秋身上瞟。陶献玉把个葫芦嘴歪撅著,撇到耳朵根,暗恨骚麻子贼性不改,借著机会就要去踩甘小少爷的新缎鞋。却被陶秀珠一把扯住,悄声道:“甘少爷那日可是救了你,你怎麽一点不知道好歹?”小少爷气极不得发作,便可劲地缠住秦汉秋,不教他得空去瞅小麻子。秦汉秋去哪他跟到哪,捏臀袭屌,挂在他相公臂上卖乖,不在话下。秦汉秋给缠得七手八脚,一时不耐,干脆将人拖进里院狠肏了一通,小少爷这才老实下来。

祥鹤楼一闹後至大年三十,是陶献玉手指养伤的时节。他仗著自家敢於挑战林世卿,并且大获全胜,凯旋而归(他这麽向小亲随们吹嘘),很是得意洋洋。每日以陶家功臣自居,那只破了道小口的手指,则是他的荣誉牌匾。回到陶府後,无论走到哪儿,小少爷都将缠了纱布的指头高高竖著,生怕别人瞧不见。他最喜欢被问上一句,“哟,少爷,这是怎回事呢?”陶献玉便郑重其事地摇著那根伤指,将那日每个细节都夸大了一百倍之後,告诉对方自己的冒险经历,自己的勇敢、机智和雄辩口才,以及林世卿的猥琐、虚弱和不堪一击。对方就会发出一声长长的惊叹,然後再深深地吸气,陶献玉便在这惊叹和吸气中飘然升天,云海遨游,不知今昔。他在陶秀珠面前,竖著伤指,在陶福陶寿陶白面前,竖著伤指,在三个小亲随面前,竖著伤指。往往他人还没到跟前,一根胖手指先到了。偶尔见到何阿妈,小少爷先轻蔑地“哼咿”一声,然後把嘴唇全部撇到右边,踱著小方步,将手指举国头顶,仿若那是黑暗中引导迷途者前进的不灭的火把,跨著脚慢慢走过。而最重要的,是在秦汉秋面前占足便宜。

陶献玉仗著秦汉秋在衙里多看了郑师爷一会子,每日先摇晃指头,再旧罪重申,耍足了无赖。三顿饭,每顿必喂,不喂不吃;早上穿衣,晚上脱衣,因其“受伤不便”,都要秦汉秋帮他系纽扣,扯裤带,还说“你明明最喜欢扯我裤带!”甚而夜里尿尿,都要推醒他相公,娇声道“尿尿哩!尿尿哩!”头一次,秦汉秋叱他:“夜壶就在那边,自己尿去!”小少爷便拖长了声音诉苦,“你个臭捕快!我可是为了你才破了手指,挨人踢打,你连尿尿都不愿帮一帮哩!哼咿,我手指可疼,怎麽把鸟儿掏出来嘘嘘?”不依地,在秦汉秋身上拱,嘴里“哼咿哼咿”地。秦汉秋有火发不得,终是坐起来,扯著小少爷後领,把人提到马桶上,裤子一扒,大喝,“快尿!”小少爷故意跟他对著干,偏偏慢慢往外嘘尿,把著尿囊的力道,挤一挤,停一停,停一停,挤一挤。那水声滴在桶里,嘘沥沥沥,嘘沥沥沥沥,恨得秦汉秋恨不得照著那肥屁股两个巴掌上去。十来日下来,陶献玉每日被人无微不至侍候著,胖脸蛋越发跟个大甜瓜也似,白里透红地,缀著圆眼和嘟嘟的红嘴。秦汉秋火气却是越积越多。一日午间,小少爷午睡醒来,又要秦汉秋把尿,秦汉秋兀自不理。小少爷故伎重演,摇著缠了纱布的指头,数落秦汉秋有心勾搭老姘头。秦汉秋打断他,似笑非笑道:“小鹌鹑,据闻,我在牢里那段时间,你也不大安分,跟甘家少爷骚情,想著做小相公,还撩拨小柯子小伍子,是也不是?”陶献玉顿时睡意全消,叫道:“没有的事!”眨著圆眼,躲躲闪闪,开始往榻里爬。秦汉秋又道:“我还估摸著,你那指头一丁点划破怎麽始终不见好?那日我帮你包扎,不觉得是大问题……来,我再瞧瞧!”就要去抓小少爷的手指。陶献玉连忙摆手,“不用瞧,不用瞧!”秦汉秋道:“一定要瞧!”跟上来捉他。小少爷害怕,一骨碌翻下床,撇著腿往外跑,“不用哩!不用哩!”秦汉秋就在後面追。小少爷更急了,蹈著短腿跟秦汉秋绕桌子闪躲,“咿”“咿”直叫,秦汉秋身高臂长,陶献玉哪里能逃得过?在帘子边被秦汉秋逮著,一下扯掉缠绕的纱布,再抓住一看,嘿嘿,手指早好了!这胖小子为了全额福利,居然在伤好後还缠著纱布装病号,博同情,享美福!秦汉秋立时气不打一处来,拎著小少爷扔到榻上就要揍屁股!陶献玉心知不妙,一头撞进秦汉秋怀里,死死按著他相公的手,“不打屁股!不打屁股!打屁股可疼的哩!”“我知错,我知错!别打我屁股!”秦汉秋吊眼扬声,“呔!没诚意!弄点真刀实枪的!”陶献玉犯了傻,“啥叫真刀实枪?”秦汉秋又要去扯他裤子:“不懂?那还是打屁股!”小少爷慌忙拦道:“懂哩!懂哩!”抓耳挠腮,撅了嘴,想了又想,终是自己脱下裤子,剥出屁股蛋儿,装模作样地自己打了起来。嘴里“啪!啪!啪!”地叫,叫一声,道一句:“好疼!好疼!”其实呢,跟扇风似的,轻飘飘落在肉臀上,连个声响也无。秦汉秋看了哈哈大笑,自家脱了裤儿,,扶著陶献玉的臀,举屌就顶……

这一茬就此揭过。又几日,秦汉秋并戚大海到江都典屋,将之前自家住的屋子一卖,携了银两回余怀。在江都逗留之际。二人又去秦如秋坟上锄草烧纸,且顺道打听了那投案妓女的坟茔。原来那女子花名小桃,原姓李,名香珍。昔日举家遭胡金昌陷害,流离失所,无以为继。百般无奈,小桃被父母卖入行院,将得来的银子供养幼子。小桃无法仇恨亲人,只得将满腔怨怒加诸中山狼胡金昌,每日强颜周旋,肚里却是伺机报复,终於那日瞅准时机,铁钉断魂。秦戚听此,感慨不已,特特寻到小桃坟上,礼盒信香、高烛纸马,恭敬呈上,点烛烧纸,拜谒亡人。回到余怀县,秦汉秋用典屋的几文散银,并强抢荣八获来的纹银,在北城根下置了座小院落,影壁粉墙,一样不缺;又在左近靠近小歇水巷的街口上,盘下个小铺面,做那野味熟肉的买卖,每日一早去早市上寻货,得空就自己去林子里捕杀,剥皮褪毛後,佐料烹制,按斤卖出。

陶献玉听闻有了自己的独立小院儿,尥蹶子地往新屋跑,门里门外,又蹦又跳,还在小柯子的帮助下,拿了大顶。陶秀珠很是满意秦汉秋的举动,借著将陶献玉的用物搬去新屋的机会,又挑拣了两个麻利阿妈,跟去侍候少爷,三个小亲随自是随去不题。可惜新屋地方大,仍是有两间空出来,秦汉秋就干脆赁了出去,每月收租,以作补贴。陶献玉见了,缠著他相公,说要由他来收租,却是存了搜刮余钱、中饱私囊的心思。每日里无事,就扳著指头计算离收租日还有多久,该怎样催租。过来租住的皆是北城老实厚道的人家,一开始见了陶献玉,还当这胖娃娃是秦汉秋的小兄弟,後来才明白,就是东家的小主妇!纳罕可怪地,他们却没说什麽,每日进进出出,都朝陶献玉打招呼。小少爷真拿自己不当外人,没事就跑到那两家逛逛弯儿,遛遛腿儿,见了人家灶上炖的好菜,不声不响地拈起一块丢到嘴里,然後在主人愕然的注视下,在抹布上揩揩手,面不改色地负著小手回到自家院儿。两户看出他的无赖和不好惹,每月不等小少爷上门,就主动找到小梅子,将月租交到好心肠的丫鬟手中,让转交东家的那一口。陶献玉失去了炫耀身份、撩拨他人的机会,难过了半日。

元宵节那日,陶秀珠跟戚大海正式成亲。三个月後,陶秀珠有了喜,戚宝花和戚大海姑侄两个笑得嘴巴开咧,见人就发红鸡蛋。陶献玉坐在陶宅轩厅里,一边吃著红鸡蛋,一边拿眼去看陶秀珠的肚子。吃一口,看一眼,嚼一嚼,瞅一下。一个鸡蛋下肚,小少爷若有所思地摸摸自家肚子,鼓鼓的,胖胖的,却是下不出蛋来。正胡思乱想,陶秀珠叫他:“献玉,来。”小少爷嘟著嘴,挪到阿姊身边,却见阿姊让他跟著,到内厅去。两人进厅坐下,陶秀珠道:“献玉,去年到今年,生了不少事,好歹都迈过了。如今你我也都成亲,虽说你的亲事我很是不愿,都是你人小鬼大,性子拗主意多,瞒著我跟了秦汉秋。之前我怕他跟你长不了,如今看来,倒也像回事。你有了屋子,他也做上生意。老实讲,之前我对你疏於管教,跟你也不亲,你跟了秦汉秋,我多少都有罪过……”陶献玉拧了小眉毛,嘟嘴道:“阿姊怎麽说起这话来?我跟阿秦过得好著哩!”“就是看你们过得好,我才放下心,嗯,不过,以後日子还长,我不能不为你著想。献玉,你我终究一门血脉,今後呢,我自是盼你跟秦汉秋好好过,可万一你们卯上劲,或不如意了,你别觉得心气虚,喏,这里的北院儿始终给你留著,你什麽时候回来,都行,这儿是你娘家!”小少爷重重点头,“阿姊莫担心,那臭捕快不敢把我怎麽样哩!”陶秀珠又转身取过一个紫檀木雕花小盒,放在陶献玉面前,打开,道:“你当初成亲,我没给你嫁妆,现在补给你。这是翡翠大扳指,一对蓝田玉如意……”小少爷滴溜溜睁著圆眼,勾著脑袋看著一盒珍宝奇物,包括两锭喜人的金元宝!“阿姊,可漂亮哩!”小少爷嘴上赞,心里却是瞧见了一堆堆吃不完的香肉糕饼。陶秀珠将盒子盖上,递给献玉,又道:“你好好收著,嗯,还有件事,你跟秦汉秋日後无子,是打算抱个养子,还是我过继给你们一个?”陶献玉正抱著小盒眉开眼笑,冷不丁听了这句,不悦道:“我要儿子作甚?跟我抢吃的抢喝的?哼,惹我火起,不跟他干架批嘴巴子才怪哩!”陶秀珠不以为然,“有个儿子,将来好照顾你,你嫉妒你儿子作甚?”小少爷撅嘴不干,“不行!不行!我才是家里顶可爱的一个,不能来个小娃娃,把我比下去!”截住陶秀珠的话头,“阿姊莫再说,大不了我给秦汉秋又当儿子又做娘子,反正不许小娃娃进门!”走上前,摸一摸陶秀珠的肚子,道:“嗯,我就做个便宜舅舅好了!”陶秀珠斥他“又说浑话!”

小少爷话是这麽话了,心病却也搁下,当日回到自家院屋,不见秦汉秋,就急急忙忙带著小柯子小梅子上秦汉秋的铺子找人。一头闯进去,秦汉秋正在割猪後腿,小少爷小陀螺似的扑过去,就要扯秦汉秋到後面说情话。秦汉秋顶爱陶献玉肉滚滚心慌慌的小模样,刀子一丢,让小柯子帮看著生意,来到後堂,把小娘子抱上榻,笑道:“小鹌鹑想我了?”小少爷立即扭到他身上“哼唧”。秦汉秋揉他屁股问又有何事不顺心,陶献玉撅嘴埋头,答说:“我今天去看阿姊了,阿姊怀著小娃子,肚子鼓鼓!”“然後呢?”小少爷嘴巴瘪了又瘪,“阿姊能生娃,我却只能生粑粑!”秦汉秋哈哈大笑,托著他屁股道:“生粑粑也很好嘛!”正中小娘子下怀,小少爷咧嘴嘻笑。

一会儿之後,小柯子驾车,跟小梅子坐在前头,秦汉秋陶献玉两个坐在马车里往家赶。仲春初夏之际,弯月纤秀,温风如酒。车声辚辚,一路往北城根驶去。风一荡,送来木叶清香,繁花窸窣。小柯子刚在铺子里饱餐一顿烤猪蹄,饭饱起兴,亮开嗓子唱道:“开大船!,嗨哟嗨哟──逢大浪!,嗨哟嗨哟──要小心!,嗨哟嗨哟──莫落水!,嗨哟嗨哟──”小梅子打拍子接道:“别惊慌!,嗨哟嗨哟──云会散!,嗨哟嗨哟──浪会平!,嗨哟嗨哟──定还乡!,嗨哟嗨哟──”

全文完

☆、有关林老板的番外

洪亮头一次见到林世卿的时候,就在想要是他的屌戳到林世卿後门里去,狠肏上一通,林世卿会是个什麽表情。当时他正在凭栏啜酒,下面就是京师十里繁华地。洪亮两指夹著酒杯,目光追随著刚从一辆华盖马车上下来的男人。他之所以盯上了那个男人,是因为那人有一个挺翘的後臀;大多数人看人先看脸,洪亮是先瞧臀。那个人穿著一领松垂的毛蓝葛袍,腰系玉带,下车、发话、扯笑、转身、迈步,身上的袍子松贴摇曳。贴上时,勾勒出男人两个椭圆的臀线,相连处是弧度饱满的两弯;松开时,臀线令人遗憾地消失,留下引人遐思的平平袍面。男人跟同伴相谐,轻声细语,微笑进楼。洪亮喉头一动,一口酒吞下。他焦急地想再见到刚才那个男人,和他的那副臀。从外表上看,他是不动声色的饮酒人,他的焦急全都显现在他灼灼暗燃的眼中。所幸他并没有等上太久,男人出现在对面酒楼的二楼,进了一间雅座。雅座饰著纱帘,白日里全都束起,一二歌妓抱著琵琶欠身落座,笑脸迎著男人及其同伴。洪亮斟了酒,却不急饮。两眼一定,他细细瞧上对面雅座中著毛蓝葛袍的那一位。

那个男人白面微须,眼睛不小,却无甚神采。他微笑,说话,颔首,倾听,动作都有点慢慢的,好像是天生如此,又好像是心不在焉。其余人也是一色的举止徐缓,却尚有大笑和高谈的时候,只有那个毛蓝的身影,始终矜持地微笑著,手上的一双筷子,蜻蜓点水般掠过盘碟,再回到唇边,浅尝辄止。歌姬竖起琵琶,宛转启口。琵琶清越,临街相闻。洪亮不再豪饮,将酒盅送到唇边,一线酒水顺道而下。器乐声中,那个毛蓝的身影愈发自敛,好一会儿,杯上停了箸,微微垂著头,也不知是在听曲,还是在发幽思。两壶酒在洪亮下腹处起了劲,他感到胯下那物有些快意勃发的兆头。最後盯了那个毛蓝的光影一眼,旁边走来一个酒保。洪亮叫住他,问道:“敢问对面那一屋都坐著何人?”酒保眯眼一瞧,哂笑道:“敢情林府的人您也不认识?喏,那儿可不是林世卿林老板跟他的两个中表兄弟麽……”酒保报了中表兄弟的名儿,洪亮却打断他,道:“那个著蓝衣的可就是林世卿?”“正是!”

一个月後,京师林府招护卫武师,月钱丰厚,吸引了远近百来号人;经过轮番角逐,聘用其中武艺最精的十二人,其中为首的,就是那日独坐凭栏、自斟自饮的洪亮。

林世卿头一次见到洪亮,正是他跟京师夏宜楼的当红小倌妙修情深意切的时节,也是他被妙修的另一个恩客──城里金银市的行董尹仲瞄上的当口。面对这一个情况,林世卿并不高兴。妙修是不错,但是倘若妙修後头还跟来个老牛蛙尹仲,他就兴致全无了。照说这也算是奇情一桩,当初他觉得妙修很可人,恰好那会儿他也得闲,便日三岔五上夏宜楼见妙修。常常都能碰见尹仲那张眼圈带乌的酒色面孔跟妙修亲嘴呷舌。他便从头到脚生起一股子厌恶,再不看第二眼,转身就走,老鸨在後头撵著喊“林老板,还有别人呢,您不瞧瞧?”他连头也不回。尹仲是什麽样人呢?不过水田里刚捞上来的老牛蛙,披一件绫罗袍子,勉强算个人样罢了。林世卿自重身份,对这个脱了衣冠便一身横肉的半匪半民的尹老板不屑一顾。之後每每派人打问尹老板不在,才肯上夏宜楼见妙修。那妙修也是个精的,两个老板一比量,不论相貌、出身、举止、气度,林世卿都完胜尹仲。於是妙修便打点起十二分精神,装扮起来,见了林世卿,或温顺、或娇俏、或浪荡、或羞涩,以一做百,花样迭出。林世卿跟他在床第间厮磨了几回,滋味却是不坏,唯一咽不下的,就是他一想起那个姓尹的老牛蛙,也跟这弱质纤纤的妙修在榻上翻云覆雨,他便顿时意兴阑珊,一个指头都懒得抬起。每当这时节,妙修都只好自己“跨小凳儿”,骑在林世卿股上做个狂蜂浪蝶,颠簸不已。如此这般,数次下来,林世卿兴味渐渐淡了,就想丢手。然而妙修却不依,瞅个林世卿在茶楼里歇憩的时机,贿赂了老鸨自个儿跑出来,寻到林世卿,软软跪在林老板脚边,梨花带雨地,讲落自家辛苦,不堪遭遇。讲落的目的,就是想让林世卿出资赎他,他愿做牛做马地服侍林老板……

这番说辞林世卿听得太多;事实上,他府里用金银赎出来的小倌,已经不下五六个。年纪小的,仍留在身边,端茶递水地,充个小厮;年纪大的,到岁数便给些资财,要麽配个同样年岁大的丫鬟给他,要麽遣他出府另谋出路。当然也有特别能干,不愿讨丫鬟,也不愿自谋出路的,就以家丁的身份留下。不过至今还没人想不要银子一直做家丁的。如今林府里头,就有一个前一年赎出来的小倌,花名不给叫了,进府後得个名儿叫作东楼的,正给林世卿做小厮。

那妙修就抱了林世卿的脚,呜呜咽咽地,不肯离去。林世卿正想得体地将人遣回去,那边就走来个碍眼的货。不是别人,正是那金银市的尹仲。

且说这尹老板也是个风月恶鬼般的人物,只要给他个窟窿,就能捣腾起来,管你是男是女,是人是鬼。京师里的行首班头、娼妓小倌,眼睛看著他荷包里的银子,心里厌著这个牛蛙般的恩客。屁股勉强扭上几扭,不过敷衍敷衍,眼一闭想象是林老板那般人物在自己身上。尹仲肚里知晓自家不受待见,却仗著金银撑腰,每每发了狠般折腾身下的男女,不乏邪劲上来,拿个儿臂粗的玉势往人下面捅的。一边捅一边还胡言乱语:“叫啊,叫啊!叫的好再加一百两!个欠肏的,敢嫌我!还不是叉开腿来被我捅得稀烂!还不许哭!给我笑!”行院里的人,包括老鸨在内,都顶恨他;就连生意上的夥伴,见了他也斜了眼角。林世卿听闻尹仲的作风,眼皮都懒得撩,跟同行的人道:“一个人不论如何,表面上的工夫也做得像个样,拿捏有度,进退得体,哪有撒著性子满场尥蹶子的?”也不指名道姓,听的人却都明白,这说的正是那把人当牲口使唤的尹老板。後来不知什麽人舌头伸得长,添油加醋地,把话道给尹仲,那尹老板脸上笑哈哈地含混过去,肚里却将那一干含著金汤匙出生的老爷们恨上了。尹仲自己生在京城郊外的一间漏风的破屋里,打小只知道恶狗似的往嘴里扒落吃的,之後也只知道恶狗似的往上爬,用金银绸缎来抵挡从小到大经受的白眼和唾弃。他自是知晓那些世家老爷们瞧他不起,本来这话也不过毛毛雨一滴,落在身上抖一下就掉了,根本不值一提。可是说这话的人是林世卿,尹老板就惦记上了。林世卿是谁人?就是每次他去肏妙修那个卖屁股的小骚货时,偶尔撞见却正眼不看他就抬著下颌离去的林府二爷。林府世代公卿,前年老太爷去世,留下两位公子,长子林艾卿官居御史大夫,次子林世卿为当方巨贾。没见林老板之前,尹仲只当这个林府二爷不过黄牙凸肚、跟自家差不离的奸商一个,等在夏宜楼见了才一边自惭形秽一边邪念陡升。每次遇见林世卿,瞄著他白面修身,隐隐翘臀,他都可劲地把妙修往身体里按,望著林世卿远去的傲然背影,他变本加厉地折腾妙修,直当身下的人是那个林府二当家──叫你看不起老子!叫你看不起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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