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人,中书省尚未接到奏报,大人如何得知洛阳长史是失踪,而不是去公干?况昨夜与早朝,只差数个时辰,如何断定此人是突然失踪?”婉儿出言似例行询问政事。
“臣也只是,只是听闻。但洛阳长史身涉谋反重案,是否失踪,臣等正在查证,故急于禀报。”武承嗣答言。神皇面上显出不解,转眸看了看也同样显出不解的婉儿。
“大人不必查了,洛阳长史现在大理寺牢中。昨天大理寺查案,抓了此人,大理寺查案,例来封锁消息,下官早朝正待上奏此事,大人又如何得知?”大理寺丞出班,向武大人询问。
“这,这是因为丽景门一直在监视此人行动,故尔得知。”武承嗣的回答,让大理寺丞和婉儿都面带上些许微笑,婉儿还特意点头,表示理解。
“臣启奏神皇,”大理寺丞躬身开言,“大理寺昨日午后接到奏报,太平公主仗杀鄂国公薛怀义,故臣等亲往查案。当时金吾卫正在流放白马寺僧众,臣等当场查实,薛怀义于白马寺中豢养市井流氓,剃度假冒僧人千余人,又纵恶僧强掠百姓财物,强抢百姓妻&女入寺,供其及恶僧奸&淫,当即从寺中解救妇人上百人,另有三十余人死亡,有恶僧及百姓的证词,并被解救妇人的亲属为人证,其罪行昭彰,尝~”
“大人,请禀奏洛阳长史之事。”婉儿见神皇面如土色,依然心下不忍,急出言阻止。
“婉儿,让大人说下去。”神皇显出雷霆之怒前的乌云压顶之势。
“尝于坊间败坏神皇及上官大人声誉,殴打辱骂朝廷命宫,此恶僧之恶行已有五年,使洛阳天无睛日。而此恶僧能如此嚣张,”大理寺丞故意停顿了一下儿,神皇及武承嗣同时转了转眼睛,“是因为背后有人怂恿和支持其恶行,此人即为洛阳长史。御史台会同大理寺昨夜已审结此案,人证、物证、供状具在,此人欲指使衙役拒捕,恰有千牛卫经过,将其拿下,在场诸人,皆听到其供述。奏表由臣于殿上呈予神皇。”奏折由内待交于婉儿,婉儿长出一口大气,感念大理寺丞嘴下留情。转眸间,神皇终于电闪雷鸣,“此等恶贼,死有余辜,不过这倒真是便宜他了。”神皇想既然大理寺丞知理,自己也说一句一平众怒,此事就此了结。就听到婉儿一如往昔的‘及时’‘知心’的提示,“神皇,奏折上说尸身现还放在白马寺。”边说边指给神皇,一切如常,如常。神皇轻笑点头,看向婉儿,复又正身,“将其挫骨扬灰。”神皇再看向婉儿,‘我亲口说了,你满意了吗?’
“神皇,此事既是武大人禀奉,尚需听听武大人对此事的谏言。”婉儿复又开言,理智冷静如常,程序清楚。闻言,神皇明白,自己说得太晚了,婉儿现在已志不在此,她应有宏图在胸。朝臣齐呼神皇英明之声,唤回了神皇的思绪。
武承嗣已手脚冰凉,只差心疾复发,开口便言,“此贼辜负圣恩,豺狼心性,猪狗不如,真应将碎尸万段,示于洛阳百姓,以昭示神皇天恩。”婉儿冷笑,本以为他会说洛阳长史之事,他却说起薛是猪狗,呵呵,神皇会很‘喜欢’听的。
神皇已经让这个侄子气得面色铁青,婉儿轻笑开言,“神皇,此贼之罪罄竹难书,但其亦为神皇钦封白马寺主,已剃度为僧,佛祖既使公主为民除害,不如将其尸身烧为灰烬,和泥造大云塔,使其世世于佛祖脚下偿赎其罪。”
神皇明白,婉儿终于发话了,这样处理她满意,她还是为自己想,这样也对世人是个交待。不过神皇亦明白,也因此,这件事永不会烟消云散,她要拿这座塔,时时警醒自己。“准奏!所有白马寺僧人流放险恶之地,有命案者杀!彻底扫清白马寺。”神皇下旨,但心中似有不明,这就是婉儿的目的吗?毕竟还是女儿家心性,复又在心中推翻了自己的判断。复看向婉儿,两人相视而笑。
有老臣出班,“神皇英明。臣昨日回府,见太平公主为民除害,仗杀恶贼,力压洛阳长史,释放被禁闭在寺中的妇女,使其不能湮灭证据,处事英明果决。当时围观百姓上千人,公主既准受害妇女从此贼尸身上跨过,以平众愤,百姓皆视公主为再生父母,公主代神皇还洛阳以晴空,臣请神皇表彰赏赐公主之德,以彰正义之气,振神皇声威。”神皇听得明白,其中暗指,神皇更是敏感。自己是让太平暗杀,她为何却要弄出这般声势?是为婉儿?太平不是婉儿,若依太平,此人早无全尸了,他们这样,必是为深挖腐败官吏,那最后的一环会是?神皇恢复理智以后,确实清明了很多,自己都忘了,薛绍之事上,承嗣得罪了太平和婉儿,再对上之前让自己很不解的,婉儿对承嗣的态度~~~~,神皇大概已经知道结果了。
“好,准奏,婉儿,依制对太平进行封赏。”神皇感觉,自己登基大事已毕,以后的岁月,还要婉儿临朝听政,如果就此让她清整吏治,既树威,也可以还朝堂以清明,这也是自己的愿望。轻颔首,‘婉儿你好厉害,自己是有识人之德,可这些朝臣们呢?还痴迷着这位仙女呢。’
不管怎样,神皇听了一早朝英明,宽仁,还收到了重修明堂的部分款项,自是喜笑颜开。安坐于寝殿的书房,翻阅着大理寺的奏折,心下千言,早知处死薛怀义,可以得到如此的好处,自己也不会太过坚持,还因此伤了婉儿的心,真是不值。神皇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了。看婉儿脸上也没有多大喜色,是呀,红梅再美,也好不过美玉无暇,何况还是罪人的标记,要伴她一生。唉,早知就听太平的,让太平接她回来,还是太平了解婉儿,太平也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她若不如此处理薛怀义之事,让婉儿出足了气,恐怕自己可能真的再也寻不回曾经的婉儿了。只是依婉儿的心性,恐怕这个永远的烙印,会就此烙在心上了。想着不由轻叹。
“神皇,”婉儿正在批阅这几日里堆成山的奏表,听神皇叹息,心下不悦,便开言,“神皇终是不忍?”
“什么不忍?”神皇还没从思虑中转醒。
“不忍薛怀义落得如此下场?”婉儿从得了这红梅,说话坦率多了,这是进步。
“婉儿~~,唉,我不已经都按婉儿意思下旨了吗?”神皇明白了,伤了婉儿的心,呵呵,自己也逃不掉罚则,唉,毕竟是自己不对在先。今天吉言吉事挺多的,不如道个歉吧,跟自己的爱妻道歉,就此收复美人心。
“婉儿的意思,可比神皇的意思要宽待多了,神皇这是在怪婉儿迫使神皇了吗?”
“婉儿,是我一时糊涂,那天婉儿问我为何不对薛怀义的行为予以处罚,我当时只是~~我的回答确实不是个明君的回答。”神皇依然选择避重就轻,模棱两可。
“神皇若是以君臣身份,跟婉儿说话,那臣上官婉儿不敢怪罪神皇。”说话间起身拱手。
“你?若是以君臣身份,我是不是得下个罪已诏呀?婉儿~,我是以婉儿的夫君身份跟婉儿说话。”神皇了悟了,如果自己想蒙混过关,是不可能了。
“既是如此,婉儿敢问神皇,为何神皇明知薛怀义罪大恶极却可以不降罪,为何神皇认定婉儿火烧明堂,无证无据,就要受罚?是洛阳百姓的性命,社稷的安危,神皇的声誉加在一起都不如明堂重要,还是在神皇心里,婉儿是可以随意丢弃的人,而薛怀义才是您所爱之人?即是如此,神皇何必欺骗婉儿?神皇已登基称帝,又何必不让婉儿去死?或是神皇担心您的朝堂或是太平?”
“婉儿~~你,你是这样想我?”神皇心知,婉儿说自己袒护薛怀义,不忍心降罪是有的,言中的利用,曾经是有的,欺骗因为有些事,也是有的,担心太平也是有的,可又都不是全部,自己真伤到婉儿至此吗?
“不是婉儿如何想您,是事实俱在,木已成舟。您亦知,婉儿认定一件事,与狄大人一般,定是证物,证人,口供一应俱全。证物、证人,已由大理寺查实,奏表就在神皇手中。而就此事,婉儿已曾当面问过神皇,神皇当下也承认,是亲口对婉儿说过。神皇也曾说过婉儿自欺,婉儿现在是想自欺都不可能了。婉儿头上这个永远罪人的标记,是实实在在的,天天要见,时时会痛的。婉儿若是有罪,经历此事,纵然印证了在神皇心中,婉儿还不如那个猪狗。您与婉儿恩爱全无,但还是会敬佩神皇不徇私情,但婉儿无罪!不当受罚!”婉儿字字珠玑,神皇听得再清楚不过了,证物、证人,自己的口供一应俱全,自己只能听判了。二十年的情义,一朝断送。自己如何会糊涂到,对薛怀义不忍,却对婉儿刑罚。后悔是没有用了,婉儿恨自己。何必如此?何必一定要黥面,让一个如此完美的人,不再完美。自己这是怎么了,从什么时候起,就想要全天下每一个人都臣服在自己脚下,宗亲、老臣,自己的孩子、家人,最后还要永远地伤害了自己的妻,自己的婉儿,都是为了那个朕的称谓吗?
木已成舟
“神皇,婉儿已经将事和情分开了,神皇放心,婉儿依然会一如往昔,辅佐神皇理政,为神皇分忧。婉儿现下就有事要去处理,婉儿告退。”婉儿转身,在行将出门时,神皇感觉婉儿是从此离自己而去,心中一阵强烈痛感刺激,让脑中一下子清明起来,“等等,婉儿,你刚说你无罪?你回来!给我说清楚。”神皇不能让婉儿离开,只一步,就可能是天人永隔,只一步,就可能是万念俱灰,只一步,就是木已成舟,悔之晚矣。
“神皇,婉儿确实当下有事要处理。请神皇今天不要再召见婉儿,婉儿即出宫回府,今晚就不回寝宫了,雁菱就留下来照顾神皇吧。”神皇闻言更惊,她要回府,还不带雁菱,她,她,不要自己这个夫君了。惊慌,恼怒,妒忌,一齐涌上心头。
“你们,你们把才人拉到寝室去!”不要朕可以,不要曌不行!
婉儿被曌推倒在榻上,婉儿无奈,她真的很奇怪,自己居然还会对曌无奈,自己的心还没全死去吗?没想明白,就已经被曌压在了身下。木偶一般的婉儿,在曌解开自己的衣裙时,拉住了曌的手。曌似乎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理智,不顾婉儿的拒推,只是死死压住身下人,吻上依然柔软,却紧闭的唇。曌再也打不开婉儿的香口,转而轻尝胸前的柔软和那一点挺立。婉儿虽是一声不出,身体却很没志气地对曌所作的一切有了反应。曌也因此,终于如愿以偿地‘收复’了婉儿的身体。看着身下,香汗淋漓的佳人,只是一味地偏过头不看自己。曌微闭双眸,泪水滴在婉儿的胸前。轻轻侧躺到榻上,但手死死地拉住婉儿。两人无语,寝室死一般的沉静。
天色已经黑下来,侍女也不敢进来掌灯,月光照进内室,婉儿轻轻起身,只披了纱衣,曌也起身坐到榻边。
婉儿行至未落下帘幕的窗前,任月光洒在脸上身上。曌又看到了月下的婉儿,如仙人般,美憾凡尘。只是额间的鲜红,让曌如针扎在心。
“为什么,为什么?”婉儿口中只重复着这一句。
“婉儿,你,你自己拟诏自请死罪,又去了大理寺,我才不得已。我不能没有婉儿,我不想婉儿死,才下了旨,难道婉儿不明白?”曌走近婉儿,却不敢再伸手触碰婉儿,曌甚至感觉自己手上,有婉儿的血。婉儿还是如此圣洁,只是额间有了罪人的烙印,这让她情何以堪?如果这般折磨自己,能让她心里好受,就让她发泄出来吧。
“我请的何罪?‘忤旨当诛’,您可有旨?无旨我又如何忤逆?”婉儿在月光中转过头,愤怒分明地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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