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婉儿放心,我明日就进宫伴婉儿的驾。顺便教教我的小白兔,该如何对待这种人。”
太平公主受婉儿相邀,车马相继,侍女相扶地进宫,名为入宫小住侍奉母亲,下榻澄华殿享受清幽凉爽,实则日间伴驾婉儿在御书房或政务殿内堂,晚间在婉儿寝宫讨教学习,参阅典籍。
神皇本想让映容进宫做内卫统领,为自己再老一些,不能掌握宫中守卫时,有人能护婉儿周全。可是婉儿让太平进宫,神皇也明白,婉儿的想法,是把未来能争权的人,都聚在宫中,如果有人要争斗,也好就近‘劝说’。只是太平就是不同意让映容进宫,神皇也没再坚持。张昌宗参见了公主,却因为与婉儿相熟,未向婉儿见礼,还贴近婉儿站立,被公主喝斥,立时跪于公主脚边,自行掌嘴。张昌宗试着向神皇告状,只得了神皇一个笑和一句‘没有公主,你们可见不到朕呀。’
一日婉儿正与朝臣们在上阳宫政务殿议事,就有侍女奔入殿门,喘息未定,就急急禀奏,“上官大人,神皇要~~”婉儿闻言立即起身,“神皇怎么了?”言罢又似以往,丢下朝臣就欲出门,被迎面而来的太平拉住,不顾外臣在场,就将婉儿拖回御座之上,放好,“皇太孙李重润与李仙惠、妹夫武延基议论禁宫之事,母皇知道了,欲杖杀之。”太平一边说,一边还按住婉儿的肩,正如她所料,她的小白兔,又欲跳起奔向东宫。“婉儿~~”太平不得不沉声唤醒这位战友,而且她听到婉儿脱口而出的一个名字是香儿,她就更不可能让婉儿参与此事。“太平已经求了母皇,母皇准允太子自行处理家务。”
太平一语,婉儿的身体从紧绷僵硬变成了松垮无助,几乎是依靠在太平的手上。婉儿心知,显只能令其三人自尽,这份痛,是任何父母也难以承受的。特别是香儿,李重润是他唯一的儿子,她未来的希望,她十四年的艰辛生活,都是靠着希望活下来的,现在她是太子妃了,是未来的皇后,而皇后却没有儿子可以继承大统,她还有什么希望。但她也明白,神皇是为了什么,可是她心中在抽痛,一个权字,要以牺牲情义、毁灭情感来成就,要以亲人、朋友甚或子孙的血来祭奠。她的玲珑心,从未有过的颤栗。眼前的景物出现了重影,众人的议论声,她一句也听不清。
“上官大人,上官大人~~”狄仁杰的呼唤,让婉儿回了神,回答的声音,微弱到只有近前的人才能听到,“狄大人,”
“上官大人,此事是神皇家事,我等外臣不便参与,上官大人现代神皇理政,身关社稷安危,更要进退有度。臣等请先行告退。”言罢,还用坚定的目光望了望婉儿,他相信,他这个‘忘年交’不会如此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睿智的老臣心中更是明白,未来的朝堂,依然会有后宫干政,而干政之人,就是这座上之人,她是神皇精神的继承者和发扬者,而神皇也正在为这位继承者铺路。
狄仁杰出殿后走得很慢,抬头见其它众人的身影越行越远,老者望向茫茫天际,他不愿如此让李唐坐以待毙。太子如此羸弱,如这位‘忘年交’执掌朝纲,而再没有神皇约束其行,凭她聪慧高傲的性格,又有移人之能,她要将社稷变成什么样,无人能预测。沉思间,就有一人立定身侧,“狄大人毋须多虑,婉儿是太平的,太平会看顾婉儿,太平还是李姓公主,江山还会姓李。”语毕,未等狄大人回话,公主即举步离开。老臣心中更是忐忑,狄仁杰素知婉儿避忌手中握有兵权,而李唐这位公主的加入,使局势已是瞬息万变。不行,政局不稳,朝堂争锋,必祸及社稷,央及百姓,自己是李唐旧臣,不能坐视不理。狄仁杰亦不允许女人再揽大权,哪怕她能有一番惊天伟业。思婉儿以往‘驱魔打狗’的手段,均胜自己一筹,不由胆寒。
在朝臣心中,就算是婉儿的作为,救了忠臣良相,清明了朝堂,扶正了社稷,但究竟她也是个女人,甚至是未来的祸国妖女。眼前的盛世他们可以不看,他们只臣服于,打天下的人,‘打’他们,‘打’服了他们的人,甚至可以不管是否我族类,历史呈现的也就是这样的。
残阳二为了爱
狄仁杰受邀到控鹤府与众臣饮宴,神皇把南海郡进献的集翠裘赏赐给张昌宗,让他当面穿上,一起玩双陆游戏。看到狄仁杰进前,神皇就让狄仁杰和张昌宗玩双陆博戏。狄仁杰就座后,神皇问:“你们赌什么东西?”狄仁杰回答道:“三局两胜,就赌张昌宗身上这件皮袍。”神皇又问:“你用什么东西相抵呢?”狄仁杰指着身上穿的紫袍道:“我用这个。”神皇笑道:“你还不知道,他身上这件皮袍价钱超过千金!可你那件,和它没法对等!”狄仁杰道:“我这件袍子,是大臣朝见天子时所穿的,高贵无价;而张昌宗的这件,只不过是受到宠幸的衣服。两件相对,我还不服气呢!”神皇即应允。张昌宗因感到羞赧沮丧,气势不振,沉默无语,连连败北,最后只好把集翠裘交给狄仁杰。狄仁杰离去后,将集翠裘送给一个家奴穿上,策马而去。
这位一身傲骨,智慧练达,明察秋毫,中直谏言,为大周立下汗马功劳的老臣,病重了。
自狄公还朝后,神皇对狄仁杰非常敬重,常尊称他为国老,从不直呼其名,之前刚刚对他的辞朝请求不予批准,还不让他行跪拜之礼,说:“每当看到你跪拜的时候,朕的身体都会感到痛楚。”神皇还免除狄仁杰晚上在宫中值班的义务,并告诫官员:“如果没有十分重要的军国大事,就不要去打扰狄公了。”
可是近来思虑的沉重,将老臣的身体击垮了。在病榻之上,老臣听到神皇亲来探病,挣扎着便要起身行礼,被神皇拦下。婉儿为神皇搬了锦凳,坐在国老榻前,自己立于神皇之侧,望着两位白发尽染的师长,亦或是挚友,婉儿的泪无声滑下。面对着婉儿的国老,第二次伸手示意他的‘忘年交’进前,再毋须在意什么男女,尊卑,老臣颤抖的手拉住婉儿的玉手,拍了又拍,无声中一再拜托。婉儿硬生生屏住呜咽,这两个代表着大周最高智慧的人,彼此都明白,他们中的一人将要折戟沉沙了。他们彼此心有灵犀,密切合作,却又彼此布防;彼此保护对方的生命,却又牵制对方的势力扩张;彼此欣赏,彼此怜惜。时光荏苒,分别在即,两人真是万千难言。
神皇向他最敬佩信任的朝臣做了最后的咨询,“国老,朝中之事以后可以依仗何人?”
“陛下,如果您所要的是文采风流的人才,那么苏味道、李峤本来就是合适的人选。如果您一定要找出类拔萃的奇才,那就只有张柬之了,他的年纪虽然老了一些,但却有宰相之才。陛下千万要从我所言。”国老依然坚定的目光,让神皇再抬眸看了看婉儿。之前狄仁杰举荐此人时,婉儿亲查,此人是极力反对女人当权的,所以就没有用此人为宰相,想让他在洛州司马任上,近观自己的执政情况,改变他的想法。但现下国老已病重,神皇不想让国老再忧心,采纳了国老的最后谏言。神皇和婉儿毕竟都是女人,并不绝情的女人,感情终于战胜了理智。
这位沧海遗珠,两朝治世之臣,一代神断狄仁杰,与世长辞了。狄仁杰的一生,宦海浮沉;为人正直,疾恶如仇,把孝、忠、廉,称之为大义。狄仁杰作为一个杰出的政治家,每任一职,都心系民生,政绩卓著。在他身居宰相之位后,辅国安邦,对武周弊政多所匡正;狄仁杰在上承贞观之治,下启开元盛世的武周时代,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狄仁杰的离世,让神皇格外伤心,婉儿安抚着曌,亦是无语泪双行,“婉儿,朝堂空了。”一语道出了神皇心中的无助以及对未来局势的没把握。她最仰仗的大臣走了,她心知,婉儿独木难支,当年狄仁杰贬斥,婉儿在朝中除奸,腹背受敌,几乎是九死一生。当时自己还能保护婉儿,但未来,谁来保护她的婉儿。她仿佛看到了沧海巨浪中的一叶扁舟。神皇追赠文昌右相,谥号文惠,并废朝三日。此后,失去了映衬的才女,光芒也显得暗淡。每当有朝廷大事不能决断时,神皇都叹息:“老天为什么这么早夺走我的国老。”
狄仁杰走后,婉儿的玲珑心又发出了声音,声声催促婉儿完成她的任务。一日神皇见婉儿手捂胸口,一人在自己寝殿的园中,站在雨里使劲地摇着头,心知婉儿又在抵抗她心里的声音。这一次神皇不想问婉儿,她心里的声音是如何说,因为不管是怎样的指令,如果婉儿要实现,已经没人挡得住了。只是她那样爱自己,所以也真是难为她了,不由微闭凤目,命侍女搀扶自己回了寝殿。
神皇在昏黄的烛光中,出神地坐在榻上,“婉儿~~婉儿~~。”口中喃喃地低语,声音有些许颤抖。
“陛下,陛下,您说什么呢?”张昌宗急急趋前跪在榻边。
“婉儿,婉~”神皇只是复述着。
“陛下,有我们在您身边呢,我们陪着您呢。”二张时刻不敢忘记公主的命令,他们需昼夜侍奉神皇,特别是在夜里,不准睡觉,尽量隔开婉儿与神皇。他们一定要坚决执行这个命令,纵是冒着一日被婉儿发现,会不知不觉失去性命的风险,他们也会做,他们的家人全在这位以‘手辣’著称的二世祖手中。
“你们哪比得了我跟婉儿,呵呵,给我弹支曲子吧。”神皇笑笑,面上尽显落漠。
“好,陛下,我们来弹。”二张赶紧坐于琴凳之上,合奏着舒缓的曲调,神皇看着张昌宗,眼睛渐渐迷离,她眼里看到的是她的婉儿在抚琴,长长的秀发,款款的风情,手抚琴弦,不时抬眸望向自己,一抹浅笑,倾国倾城。
一代女皇缓缓躺在榻上,手里把握着婉儿亲手为她穿制的念珠,眼睛慢慢合上,也许梦里可以见到她的婉儿,梦里自己可以年轻起来,再抱着婉儿骑马,还可以亲手教她射箭。她就是身子太弱,总是拉不开弓,连自己的剑,她都拿不稳。神皇想着,嘴角挂上了甜美的笑。如果有来生,自己定要等她,要与她一起读书,一起嬉戏,长大了要娶她,要让她给自己生聪明可爱的孩子。困倦带走了她的神思,一代女皇在位的最后日子,常常是在睡梦中度过的。
此时的婉儿正在批阅永远批不完的奏表,准备明日的早朝与朝臣共议的国事,“婉儿,别弄了,夜深了。”太平环抱住婉儿,她很喜欢看婉儿批阅奏章,就算是她不理自己,她也会看着,很痴迷也很沉醉。“在我怀里批阅奏表会不会快些?宝贝儿~”说着舌尖舔舐了婉儿的耳垂。这一动作让婉儿心中一动,她最近经常被公主恍神,这公主不帮她不说,还尽弄些有的没,婉儿压住心中的悸动。
婉儿对公主无奈,但时间久了,她会贪恋这怀抱中的温暖,享受公主带来的阳光。婉儿任由太平拉着起身,进了内室。太平留宿自己寝殿的次数越来越多,几乎是日日在寝殿等着她,让她去看望曌的时间都少得可怜。有时婉儿挤出时间去陪伴她的曌,而曌却是睡着,婉儿也只好在榻边坐一坐,就再回去书房。思及此,婉儿不觉轻叹,“想什么呢?我这软玉温香地侍奉着,还不满足呀?呵呵。”太平打趣着拉婉儿上榻休息。
婉儿疲惫地躺到榻上,任太平压上自己,却一点也没有亲近的欲望,是自己太累了吧。太平的吻让婉儿放松了精神,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梦里梦到曌在一条河的对岸向她招手,可她就是找不到桥,也找不到船,急切之中就想度水过河,可是水流湍急,她几乎溺水,心中焦急,被一口气憋醒。曌,她听到她的曌在呼唤她。转头看看睡得正香的太平,轻轻拿下压在自己胸前的玉臂,披上外衣,悄悄走出寝殿,向曌的寝殿走去。
走到帘幕外,正遇到张昌宗走出来,“上官大人,婉儿~。”张眼中闪着□□的光,一把抱住婉儿,作势就要亲吻,婉儿奋力挣脱了束缚,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奴才,你真是狗胆包天。”
“你~你敢打我,我告诉神皇,你欲与我私通。”张昌宗有些恼羞成怒。
“婉儿~”吵闹声惊醒了半梦半醒之间的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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