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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孝的孩子，日后你好些了，下旨让她和驸马去洛阳，也不能让她再欺负婉儿了，我刚都听说了，婉儿高洁，绝不会有此意，这个孩子是我们把她宠坏了，我已经责打了她。”韦后急急辩解，也不想婉儿这时有变。

“嗯，就按你说的吧。如此我便安心了。婉儿回府休息吧，她身子还没好，又让果儿气着了，她要是倒了，朝中你还能指着谁？”显必须让婉儿脱身。

“是，是，陛下说得对。婉儿，这里有我呢，你快去休息吧。养好身子，这社稷全靠我们了。”韦后似乎也想婉儿离开，婉儿躬身向显和韦后施了礼，由刚刚赶过来雁菱扶着，退步出殿门。刚一转身，就被迎面而来的果儿吓了一跳，两人闪到一边，果儿对婉儿一笑，托着一盘点心跪到了榻前。“父皇，是果儿不好，让父皇母后生气了，还如此诬毁婉儿清誉，请父皇恕罪。刚才母后责打了果儿，果儿心知此事必是伤了父皇的心，果儿怕了，怕父皇处罚果儿，果儿给父皇赔罪。”

“好了，你下去吧，父皇累了。”显是实在不想跟这个孩子说什么了。

“父皇，果儿亲制了父皇最爱吃的糕点，父皇昨日一日未进食，想身体更加虚弱，您趁热吃一块吧，果儿喂您。父皇~~~您就别生果儿的气了。”扑在显的身上轻蹭，这位仁爱的父亲，抚上了女儿的头。

“好吧，我也真感觉有些饿了，就吃一块尝尝吧。如果你做的不好，还是要受罚的。”显由韦后扶着起身，靠在榻上，伸手就要拿盘中香气扑鼻的糕点。

“陛下，婉儿也饿了，让婉儿也吃一块吧。”婉儿举步就要上前，被雁菱一把拉住。

“呵呵，婉儿，我知你忠心，果儿从小最受她父皇宠爱，她的一切都是她父皇给的，她是不会害她父皇的。”韦后明白了婉儿的意思，心下也满是感激。

“婉儿，自先帝，母后到朕，我们一家多亏了婉儿，显感激你。显这身子也撑不了几日了，吃什么都是一样的。”说着拿起糕点品尝了起来，感觉味道确实不错，又多吃了几块，精神感觉也好了一些。于是果儿又讨了喜，收了糕点盘，盈盈起身，走到婉儿面前，“你看到了，我父皇就是喜欢果儿，”然后压到最低的声音，在婉儿耳边说，“你就好好等着果儿让你上天入地吧，呵呵。”

婉儿还未醒神，就被雁菱扶着出了殿门，由映容一路送回了府中。

繁华一梦（七）走下神坛

婉儿从宫中回来就似惊魂未定，可是确实也没出什么大事，太平赶来时，婉儿一人正在佛堂，曌的灵位前禅坐。太平也不敢惊扰，就一人轻轻坐在婉儿侧后，静静心。

“曌，婉儿心中很乱，你知道婉儿心中的声音一直是正确的，它告诉婉儿，显，显寻你去了，可是婉儿刚出宫时，眼见显被太医救治好了，还吃了果儿送来的好几块糕点。婉儿想为显试食，可是雁菱拉住了婉儿，韦后也不让婉儿试食。但是显吃过后，确实精神也好多了，婉儿就回来了，可是婉儿的心现在一刻也平静不了，显是不是真的有事了？”

婉儿对曌的一番诉说，让太平立时跳了起来，把婉儿惊吓地都出了声。“你，太平，你吓死我了，你怎么来这里了？”婉儿责怪太平，本来自己心里就不静，才来这里，她又来惊吓，这真是没心疾也得弄出心疾来。

“婉儿，我皇兄是不是蒙难了？”太平大大的眼睛中浮上了泪光。

“太平，此事不可轻言，婉儿出宫时，他刚被太医救治好，可是~~~”婉儿有些犹豫是否要说果儿送糕点的事儿，这事儿不但没证据，而且当时显吃下，也是好好的。

“婉儿，别说了，你回内室休息吧，太平得加强对府里的守卫了。没有映容跟着，你一步不准出寝居，更不准出府，只有太平带你，才可以出去，懂吗？好婉儿，听话，现下的局面，你最危险，而且你最不会保护自己。乖，做太平的小白兔，好吗？答应太平，太平才会放心。”

“嗯~.”婉儿乖顺地点着头，她可能一生也没有如此无措过，而且脑中一片空白，随着太平去了寝居，太平吩咐了映容，寸步不离地守护婉儿，自己就进宫去了。婉儿似木偶般被映容脱了外袍，放在榻上倚好。还喝了口茶，不知不觉睡去。

太平一进宫，先到昭容的寝宫找到了雁菱，“雁菱，刚才你在神龙殿？”

“是，公主，雁菱听到昭容进宫，后又听说皇上心疾发作，就赶过去。幸好雁菱赶到了，哦，雁菱还望公主恕罪，刚才雁菱自私了。咱们的傻昭容又要去为皇上试食，被雁菱拉住了。”雁菱感觉跟公主说这事，也是不妥的，毕竟当今皇上是公主的亲兄长。

“你的任务就是照顾昭容，守责之事，何罪之有？只是拉住昭容时，想到了什么？或看到了什么？”太平感觉这侍女随侍母后几十年，这些事，她比自己和婉儿懂得都多。

“公主，雁菱感觉那糕点有蹊跷。”雁菱怯懦地回答。

“为何？”太平必须问出个究竟。

“嗯~~当时安乐公主被韦后拉走时，雁菱正进殿，太医正在救治皇上，一个时辰之后，皇上好转，昭容叫人传韦后回到殿中，韦后和皇上说了几句话，安乐公主就端上了点心，如果这点心是韦后进殿后做的，那就连来回走一趟御膳房的时间都不够，如果是提前做的，那韦后和安乐公主一直在一起说话，而那个时辰御膳房还没有准备早膳，一切重新开始做，时间也是太紧了。昭容出宫后，我以昭容没吃到那种糕点为名，去御膳房再要一些给娘娘，可是御厨说他们刚开始准备早膳，根本就没做过什么糕点。”雁菱说出心中疑虑。

“她是安乐到头了，现在我皇兄如何？”

“这雁菱就不知道了，可是宫中御膳房不只一个，也不能就断定~~~~皇后宫里还有专门的一个，以前则天皇后在长安的时候设立的，本是给婉儿~~补身体用的，那时婉儿还正长身体，晚了总会饿。”太平的思绪基本清楚了，对，不能再让雁菱在宫中了，她有危险。

“雁菱，拿昭容的玉牌出宫去昭容府里，和她呆在一处，不见到我，就不准出来，明白吗？”太平唤进侍卫让雁菱乘自己的轿出宫。

太平带上侍卫急急赶往神龙殿，止住脚步，请人通传韦后。韦后来到殿门前，带太平入殿，看到太医正守在榻前，显睡得很安详，也未出声，拉了韦后出殿。“皇嫂，太平和婉儿可是冒死将你和我皇兄从房州接回来的，其间也看顾了你们这么多年，自问是对得起皇兄，皇嫂了。皇嫂也知昭容目前身体状况，为何要果儿昨日进府又夜召婉儿进宫？今天她回去时，人整个都累垮了。”

“太平，这是你皇兄安排果儿办的，真的不是我们的事。”韦后惧怕太平，所以先把自己和果儿撇清关系。

“哦，既是皇兄安排的，太平也明白了，必是皇兄也惦念婉儿了。呵呵，我这皇兄从小就喜欢婉儿喜欢得紧，却又不敢明说，真是。”一番笑话，缓解了气氛，太平带侍卫离去。韦后松了一口气，转头就想找到那个活得太久了的女儿，从现在起，只能紧紧地带她在身边了，太平肯定盯上她了。

由于雁菱乘太平的轿出了宫，太平就回到了昭容寝宫，换上了昭容的便装，轻笑了一下儿，坐在软榻上。上次雁菱的手法，太平学会了，自己就用得来劲了，随时金蝉脱壳。

当日晚上，宫中侍卫调动的声音惊醒了太平，太平更衣出门，带了侍卫跟随调动的兵士前行，发现是去往神龙殿的方向，太平知道出事了。直接派人出宫去公主府送信，她在殿外听到殿内太医说显龙驭宾天了，强压住胸中悲泣，静观韦后和果儿的举动。果然二人一不悲泣，二不发丧，只是命太医继续驻守榻前。

早朝时分，有人通传说婉儿与众宰相到了政务殿，太平心中一惊，这小白兔怎么如此不听话？不过听说宰相们同来，那可能是得到了通传来的。太平见韦后去了政务殿，就叫了殿内的太医问了究竟。

婉儿立于韦后身侧，韦后坐在政务殿的御座之上，果儿在政务殿的后堂听母亲的安排。终于韦后‘悲痛’地告诉大家，皇上宾天了。婉儿顿觉天旋地转，恍惚间，她感觉自已的轨迹是那么的与曌相同，难道我们真就是一个人一个灵魂，一个命运，而在此世间分身为二人吗？两人，同龄入宫，同封才人，同是嫁了父子，同代夫掌朝纲20余载，今天，她也死了丈夫，再一次的。只是这孝服，她比其他人穿得次数都多些，她送走了三位皇上了，上天是安排她做终结者的吗？“昭容娘娘，昭容娘娘~~”宰相们的呼唤，唤醒了摇摇欲坠的婉儿，“是，婉儿在~~~”虚弱的声音，苍白的面色，让朝臣们知道，这殿内伤心的人，可能只有昭容一人。韦后伸手扶住婉儿，侍女也上前扶婉儿坐下。太平到殿的通传，一下子让婉儿找回了魂魄。

太平上殿，直直立于韦后面前，怒目而视，一众朝臣面面相觑，“皇嫂，我昨日进宫探望龙体，皇兄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驭龙宾天了？”韦后看到了太平的侍卫拉了太医在殿外，慌忙看向婉儿，“婉儿，你前日夜里也是在宫中伴驾的，你是亲眼看到皇上几次心疾发作的，只是这一次，没能救治过来。”韦后悲泣出声，“太平，我这不是早朝就通传宰相们进宫，商议办法，皇上走得那么急，一句话也没留下，我现在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皇后，皇上前日夜传上官婉儿进宫，就是要婉儿拟定遗诏的。”婉儿在太平的搀扶下起身，定了定神，举步坚定地登上御阶，从袖中拿出遗诏，缓缓展开，“遗诏，立温王李重茂为太子，由韦皇后主持政事，相王李旦参谋政事。”依旧清灵古韵的声音，再一次宣布了一位皇帝诞生了，她已经宣布了太多次了，人来人往，这是最后一次了吧？婉儿缓缓合上了手中的诏书，交给接旨的韦后。走下御阶即昏倒在太平怀中，御医急进殿，“禀皇后，昭容悲伤过度，又有痼疾，恐一时难以恢复，臣请皇后恩准，将昭容移至偏殿救治。”

“准！！快救人！”韦后手捧诏书，大声恸哭，“再没有婉儿，我们孤儿寡母要依靠谁？”

“皇后节哀，当下需安排皇城守卫事宜，迟则生变呀。”宗楚客上前谏言，于是韦后将诸位宰相留在宫中，又调集各府兵共五万人驻扎在长安城中，指派驸马都尉韦捷、韦灌、卫尉卿韦、左千牛中郎将韦、长安令韦播、郎将高嵩分头统领这些兵马。韦是韦温的族弟；韦播是韦温的侄子；高嵩是韦温的外甥。韦后又命令中书舍人韦元负责巡察城中六街，还命令左监门大将军兼内侍薛思简等人带领五百名士兵迅速前往均州戍守，以防范均州刺史谯王李重福。韦后任命刑部尚书裴谈、工部尚书张锡为同中书门下三品，让他们仍然担任东都留守。韦后又任命吏部尚书张嘉福、中书侍郎岑羲、吏部侍郎崔为同平章事。岑羲是岑长倩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