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怎么样?我问黛瑶,并且不自觉握紧她松松垂下的手指。
事实上,我觉得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心力了。无论是画里的柯,还是画面上微妙的情欲氛围——我是如此想念柯,以至于只能曲折地寄托于笔端,当我用画笔铺就她微翘的唇角,我明确无误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这并非下流,而是我悲哀的现实。
所以,这一幅,我相信,是极品。是画,更是活生生的女人。
我期待地看着黛瑶的脸,等待唯独我才能感知的她无声的判断。
没有反应。
正当我有些开始不安的时候,黛瑶忽然向前迈了一步。她看着那幅画。
没错。她直盯盯看着那幅画。
然后她开口说话。只说了一个字。
柯。
那天后来发生的事,在记忆里总有些模糊,也许是因为狂乱大喜的缘故。我只记得,黛瑶脱口而出柯的名字之后,就干脆利落地恢复了正常。
我一直握着她的手,握得那么紧,直到她轻声温和地说,你握得太紧了,敏。我才醒悟过来,松手大笑。
我有那么多话要对她说,关于她封闭自己的日子以来,那些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的人们。关于我无休止的想念和回忆,关于日子,关于往事,关于未来。
而黛瑶说,敏,我们出去走走吧。我想看看外面,看看人群。
于是我们出外去,从虹桥到衡山路,淮海路,又到外滩。我也许久不曾看见这么多人。满街都是人,外滩更像是在过节一般。黛瑶也忍不住问,敏,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我笑着说,是立春而已,哪里算什么节日。我一直在笑,似乎完全没有办法控制我的面部肌肉。
我絮絮叨叨地不停和她说话,她淡定地听,华新远走,柯消失,她都不动一下眉梢。
晚上,我们坐在瑞金宾馆的ArtDeco,老旧的一张黄桌面,安静的旧氛围。黛瑶说,这是我和华新回国后,第一次出来喝酒的地方。
她那么安静地提起华新,仿佛提起一个旧朋友。
她又说,我胖了这么多,敏。你把我喂胖了呢。
从她的语调神情,我忽然惊觉,那个我认识的黛瑶,风华绝黛的女主人,已经消失了。坐在这里的,是褪尽铅华的另一个女人,平和的不动声色的,如同凤凰涅磐,再生花。
坦白地说,我更中意这样的她。我们之间的那些锈迹斑斑的往事,在这个女人面前,终于化作了昨日风沙。
黛瑶问我,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去找柯吗?
我哪里找得到她,我苦笑着说,天下这么大。我想举办画展,让她看到我的画。你能帮我吗?
那的确是幅好画,黛瑶沉思着说,我也有我想做的事。不过可以先弄完画展再去做。
你想做什么事?我问她。
她微微一笑,这笑容已经不若我记忆中那般妩媚,而是历练怡然的,平和温暖没有诱惑力。你猜,她说。
我哪里猜得到,我失笑道,你别为难我了。
我想去你们捐助的学校当老师。黛瑶说。
我顿时肃然,说,你当真?
她颔首。而我已经懂得,这绝非随口说说。黛瑶是有行动力的女子,她去教那样偏远的小学,固然有些浪费,可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边的师源现在还没有落实下来,黛瑶完全可以独挡一面文理兼任。
于是我说,好,我会帮你联系。这事需要从长计议。
说话间不觉夜深,ArtDeco的窗外是上海难得的静谧。不远处,Facebar里想必满是喧嚣明暗声色。我想起上次来这里找柯的情景,忽有隔世之感。
柯,你若见到此刻的我和黛瑶,可愿意回转身来?我已经无需担负任何他累,只有你,唯有你萦绕我心怀。
最终我们没能举办预想中的画展,那是因为,夜半归家之后,我接到一通电话。
电话是老师打来的。搬入新居之后,我依旧像以往那样每个月汇钱过去,并打了一通电话告诉她我在上海安了家。她记下我告诉她的号码,也一如既往地从未打来。这是我们之间多年以来的心照不宣,我总让她能找到我,算是给她一点安心。而她自我十年前不告而别之后,就不曾主动联系过我,这多少有些无法释然的意味。
所以当我拿起话筒喂了一声之后,多少花了一点时间才让自己确信,电话那端带一点江浙口音的女声是老师的声音。
你能不能尽快回来一次,我有话和你说。她以一贯简洁的风格开门见山地说。
啊?我不由得愣愣道。
关于柯萤的事。她补充道。
就这样,我在第二天一早匆匆赶往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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