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楚堂主如今的武功,十恶能与之抗衡者尚只得一二。赔命的事,非羽可从来不干。”唐翎带笑往后倒退了一步,怀抱双臂问道:“当日东西昆仑一统,占着地势之利,内谷补给也方便。如今南屏山遥隔万里,陶塘岭兵力有限,而赤马山更素有固若金汤之称。这样的战局,你当真要去?”
“我使这柄剑,只为杀一个人。”一尘不染的道袍与三年前截然无异,挟着葬魂往外流溢的肃杀之气却是分毫也掩映不住。
“那么,但愿楚堂主他日见着了那个人,不要辜负今日的决心。”
六十
通红的炉火日以继夜地熊熊燃烧,盛春时节,博望山脚下的冶剑庐却像是早就跨入了炎炎夏月一般。伴着铁锤此起彼落的声音,忙得不可开交的人一个个都是汗流浃背,大滴大滴的热汗淌得浑身都是。
透风的木门外头探进来了一张传讯的脸:“花爷,外头有人找你。”
一关就是三年的人纯熟浇铸着手中的剑范,边忙活边抬头问道:“谁?”
“那位姓齐的军爷。”
“……不见。”
话音未落,顶着火红翎子的人影已是笔直闯了进来,刚踏进门便高声喝道:“花暮雨,你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卸了军装,一身粗布褐衣的人眉头一皱,转头屏退四周人道:“你们先出去。”
来人这架势不像是故友重逢,倒像是登门寻仇来了,众人哪里敢多留片刻,纷纷搁下手中的活,识相退到了外头。
“三年的禁足令早就期满了,你还要在这种破地方呆多久!”齐志北猛地往桌上堆满灰垢的石板拍了一把,气冲冲质问道:“盟主找过你,为什么不回去?”
满手炭粉的人捞起隔壁水盘里的湿布擦了擦手,像是全然没听见那句问话:“我听人说,这几年你管摇光坛管得不错,好好干。”
“有空来找兄弟喝酒,就是可惜这边的酒水差了一些。”匆匆擦净的手拭了一把脸上的热汗,话里带着一贯的笑意,目光却不敢往一旁的人看去。
刚在七星岩练完兵的人也是一身的大汗淋漓,使力扳过花暮雨肩膀,恨恨骂道:“摇光坛的烂摊子你往我身上这么一塞就想跑?!”
这大半年来,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冶剑庐里劝花暮雨,得到的是却是一次次无声的沉默。
终究是忍无可忍,齐志北冲到墙角处,提起花暮雨的枭皇长枪便要使力折断。
“天策府一不出逃兵!二不出懦夫!”
脱了战袍,解了令牌,三年来,冶剑庐里一千多个日日月月,只得漫天星辰与这一柄火漆长枪相伴。
“放下!”花暮雨身影一闪,已然稳当地夺回了挚爱的兵刃,枪头往地上狠狠一刺,生生钻出了一个偌大的窟窿。
“是,盟主找过我。他让我回摇光坛戴罪立功,但——”比一千多个寂夜还要悠长的一声叹息:“他让我杀一个人,取一柄剑,我办不到。”
此间缘由,齐志北早就隐隐猜出了七八分,沉声问道:“你可知道,楚炎这三年来杀了多少的浩气?”
他知道,却不敢想。
“留守东昆仑的摇光坛弟子无一生还,你可还记得?”
他记得,却……
“事到如今,你总不会仍顾念着当年的所谓情分?”
这每一句话他都明白,却依旧是每一句话都钻心刺骨的痛。
“我累了,没有什么情不情,爱不爱的。这几年来,我只是总在想一个问题,我最初当兵是为了能够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人,我想让大家都可以平平安安地一起生活。但到了最后,我在乎的,我曾经在乎的……统统,都已经不在了。”
枭皇握在手中,壮志一生未改,只恨沧桑二字难平。
“我持枪,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你不杀他,就会有千千万万的人失去他们所在乎的人。以战止战这个道理,你总该明白!今日的楚炎,早就不是你当初认识的那个人了,他是比白瑾更加生杀无情的魔。他与邪剑一日在世,就一日会有人受苦受难。”
“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感情你比谁都清楚,当日我让你斩草除根,你偏不听。白白牺牲了那么多无辜兄弟的性命,你还是不听。为了那个人,你打算执迷不悔到什么时候?难不成,真要桑子也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你才懂得恨字怎么写?!”齐志北往前跨了一步,连声苦劝道。
执枪的手迟疑未决,齐志北自腰间解下珍而重之的摇光令,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一块牌子,无论你是接或不接……楚炎,已经到陶塘岭了。”
重掌摇光令,是毕生从未有过的沉重。
东都之狼的荣光,再无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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