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称作莲宗的男子微微扫了眼连踏月背上的萦梦,沉吟了一阵才道,“看她模样,一个月的时间,只怕不能让你静心如一吧?”
“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至时,必不失信与你就是了。”
莲宗摇了摇头,“你若心不静,比不比都是你输,那我赢了也是输,可有什么意思?”
“你真是痴妄。”连踏月眉角一轻,“输赢不过一念,你所执着的不过是持有一念的过程;若这一念实现,只怕你便会悲凉无所秉持的空虚了。世人若此,你自持超外,可曾看得明白?”
“那你呢,你那秉持的天下苍生归同于一的虚妄,岂不是比我更为执拗?那些凡夫俗子目光短浅,从来都只看得到眼前的名与利,何曾真正追求过生命存在的至高意义?而你,还要为这样的一个泥淖肮脏的俗世拼尽心力,去维护那迟早湮灭的存在?”
连踏月摇了摇头,“既然会有你,有我这样的存在,那么总会有更多这样的存在。人,总会渐渐觉悟的。不管是在灾难面前的被迫清醒,还是自我的超越,我相信总有一天,觉悟会变成他们生存的意义。而在这之前,我会尽力维护生存的自然法则。因为只有真实的存在,才会有这里的衍生与成长,而最终成为觉悟。”连踏月点了点眉心。
“这就是绛红阁的意义?”莲宗偏着头,看着连踏月认真的模样,良久才道,“人是绝对孤独的,一个人永远都参透不了另一个人的思想的,也永远左右不了他人的行为,唯一能决定和行动的只有自己。我一直追寻的就是绝对的自我参透,不管是技击之上,还是存在的意义。”
“你的旅途是艰辛的。”连踏月淡淡道,“可是你是值得尊敬的。这世上的确很少有人敢以看透自己作为人生的目标。可是能真正掌控在手里,真正感受到最真感受的,真正做到自己想做的,都只有那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着、成长着的自己。说到底,你我的旅途都是一样自私的。我亦不想改变任何人,我只是做我自己想做的事而已。至于到了那些有关联者身上,他们的感受是我不能够控制的。所以,我等,也许一生,也许直至一切痕迹都不复存在。我等,等他们的觉悟。这其中的时光,也许会见证牺牲,会见证失去,会见证痛楚,可是,只有这些最真实的绝望,才会诞生最纯正的觉悟。我不知道觉悟的尽头是什么,是否会是绝望的湮灭,亦或是时间轴上绝对的宿命轮回,但是,我想,根本就不会有结束的存在。绝对的点不会绝对的呈现,它们从来都是联系着的,是以,它们所呈现的,永远都是联系着的线条,在时光的铺呈下,更是演变成了绝对的网,没有人可以逃掉,也永没有结束的存在。”连踏月笑了笑,“也许,存在便是不存在,无意义便是有意义呢?若此看来,你的自我参透,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莲宗眉间一竖,长刃带鞘斜指连踏月,“那你呢,你还不是一样!”
“嗯,一样的。”连踏月说着摸了摸柴静的头,含笑望着她道,“一切仰望的尽头都是坠落,那便坠落得更美些,不是?”
“我知道你也可以,更会选择执意于此。是以,一个月后我在此等你。”连踏月拉着柴静开始往茅屋走,在走过静立无语的莲宗身边时,“无望峰乃无望之地,若是你还想挣扎些什么,那么就别让她受冷了。不然,一个月后,就不止是比试了。”
“是么?”莲宗扬眉,眸中精光闪烁。
连踏月心头暗叫糟,当下转口道,“你还是不要做些手脚,你知道的,某些情绪的表面姿态虽然有着相似,可到底不是真的。”
“哈哈,你也太小瞧我了。”莲宗仰头长笑,蓦地精眸凝住连踏月,“不过能得你一瞬情绪,也算值得了。”说着人影一晃,朝着崖边急掠而去,随风遥遥传来他浑厚的声线,“放心吧,这小丫头我会好好照看的。”
“走吧。”连踏月又将萦梦转而抱在怀里往茅屋走去,走了几步,发觉柴静没有跟上来,回头望住柴静,“怎么了,傻丫头?”
“你能等多久?”柴静小小的脸上分明很多不解,“若是你死了呢?”她历经生死,此时俨然已经将死亡看成是一切的结束。
连踏月显然没有料到七岁的柴静问出这句话来,眸中闪过一丝惊异,继而低声道,“萦梦的伤耽误不得,我先去给她疗伤,你自便。”说话之间一个急掠,人已经进了茅屋,红衣不现。
霎时,柴静脑中空空,只有紧紧抱着小柴欢跟了进去。
一连七日,连踏月除了偶尔出得茅屋去苗圃里采些茎草,基本上都没怎么出得最里面的屋子。柴静自行之间,也管不上她们。柴欢幼小,又受了那素孆掌气牵连,虽然得顾连踏月的莲心丹养护,但终日显得恹恹,吊得柴静的一颗心悬悬的,始终落不下来。她这几日除了看顾柴欢,就是做些白粥,给连踏月她们门口乘上一碗,余下的便是尽力逗着柴欢多吃一点,等到柴欢小睡之后,自己才吃些,然后就临崖练着家传的玉扇。但因心中念及柴欢,往往也就个把时辰左右就趴到柴欢一旁,逗她笑。
这日,看着小柴欢的笑,柴静心中虽暖,到底也多些凄切。柴家主家一门,大约就只有她们两人了。这厢想着,心中恨恨。一时又拿出那细细的卷轴,打开来看,那上面乱七八糟的纹络她已然看得烂熟,可到底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忽听里间房门微动,柴静扭头看去,却是连踏月一脸苍白的出来。虽是如此,柴静瞧得她眼底微微的喜色,唇角一动,问道,“梦姨可是好了?”
这话一出,就见连踏月脸上古怪,“你这丫头叫小梦梦姨,却叫我姐姐,可真是把人叫糊涂了。”
“哪有什么,梦姨有了小孩,你又没有,很明显你比她小啊。再有啊,我就喜欢叫你姐姐。”柴静吐了吐舌头,将桌旁凳子挪开,一幅想让连踏月坐下的样子。
连踏月抚了抚额,依着椅子坐了,双臂桌上一放,下颚便枕了上去,就那么懒懒地看着柴静。
“很累吧,要不,你还是睡会吧?我抱着小欢就是了。”柴静有些担心连踏月,她的脸色极其苍白,血色尽无。
“是很累,可是到底欢喜。”连踏月淡淡说道,眼角却突地落下滴泪来,“小梦,总算保住了。只是以后恐怕得用药养着了。”
“那你呢,你看起来不是很好。”柴静看着她的眼泪,只觉得晶莹润华,配着那温润美丽异常的脸,相衬得彰,毫无悲戚之感。但那淡淡渗出的悲悯,还是让柴静唇角难开。
连踏月不说话,依旧那样懒懒地看着柴静。
柴静不敢挪开对视的眼,极怕扰了那一汪幽深的泉。
“明日我会下峰回阁中着些药回来栽在园子里,大抵会有七八日才会回来。这期间,恐怕要你照顾小梦了。”
终于在柴静坚持不住的时候,连踏月开了口。
“你为什么不带她回绛红阁呢,那日你抬出名号,似乎那绛红阁是个很厉害的地方呢。”柴静不解的问道。
连踏月抿唇一笑,“傻丫头,知道么,这世上只有一人能叫我姐姐。”
“是梦姨,对不对?”答非所问却并没有扰乱柴静敏锐的灵识。她眉梢高高挑着,一幅极有兴趣的模样。
连踏月莞尔,“真是聪明的丫头。不若这样,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看看你能猜到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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