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第47章
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小国里,陡然出了一个医术极其高明的大夫,很多人都找他去看病,渐渐的邻国的病人也去找他。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却因那时世道,反而惹出一端祸事来。
那时同时并存着很多小的国家,是以国与国的争斗从未罢免过。当别的国家知晓那个小国有这么一位大夫时,既存着拉拢的心思,又想着不为我所用便灭之的暗法。是以便有了后面的事情。
那日,小医馆里忽然来了个奇怪的病人。他说他浑身疼痛,寻了很多大夫都说无法医治,是以抱着试试的心理来找那位大夫。
那大夫给他拿了脉,只觉脉象稳固,并无异常,便说那人无病。可那人死活说他浑身疼痛,尤其是那下雨之日,更是疼痛难忍。大夫无奈,把他留在了家里,观察了数日,诊断的最后结论还是他没有病。这人便撒了浑,赖着不走,还说大夫并无治病的本事。这一闹腾,人都聚满了医馆,各说各道,嘈杂难言。便在此刻,这屋里出来个十六七岁的女子,有邻人识得,是那大夫的独生女儿。
那女子眉眼清丽,身上又自来一股特别的气质,一出场便震慑了场面,但她接下来的话,却更叫一干人等哑了言语。
“我来医你。”
自来医者素男子,陡见女子言医,一干人等确实没敢躁言。
众人就看那女子纤指修长,拿捏那还在地上撒浑的男子小臂,然后轻声问道,“可是这里疼?”
那人猛然点头,便看那女子眼神如针,嘴角噙笑,霎时只觉她指若针钳,捏得人骨头欲断,疼痛难忍。那人本来心存相欺,此时当真着疼,又不敢言语出来,只得暗自忍耐,不想那女子一连几处拿捏,还俱都问出声来,叫旁人听得。一时那人只疼得豆大的汗珠直冒,最后只得讨饶,说是只除了这几处便没别的地方疼了。那女子似是见得差不多,便也罢了手,对着众人说道,“爹爹诊断的并没有错,这人的确没有病,还请大家将他此刻表情与先时的他对比一观,自见分晓。”
众人一看他此刻满脸大汗的表情,立时恍然大悟,便齐齐要赶那人出去。那人见败露,似是得到解脱一般立时叫道,“请大夫宽宥!”
女子温尔,翻掌就他各处拍了几掌,淡然笑道,“身好容易心难好,医者难医心,还请你们主子修心才是。”
那人起身,弯腰一礼,便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医馆。
经此一闹,医馆来的病人愈来愈多,那女子也就到了台面上来,明白里的帮她爹爹治病医人。这样的日子不长,陡然有了个传言,说是那大夫的高明医术其实全都是他女儿的功劳,暗地里都是她女儿在看症处方。传言愈传愈真,那些原本嫉妒这大夫的其它大夫就联合了起来,一起到他家中逼问。这不问还好,一问还真问了出来,果真是那女子暗地里帮着她父亲行医救人。原也是,这大夫虽然医术有些独门之处,只奈何颇受当地一些大夫的排挤,是以便有了好酒的毛病。也许是老天怜悯他,让他得了个极其聪慧的女儿。那女子天分极高,当时只有十六岁,却已然把握医术精绝之处。
那时男尊女卑,除了禁锢女子一生的伦常道德,女子的才华并不见容与男权治世。是以,那女子虽然医术精绝,为她父亲所限,也只能假借其父之名行医罢了。得到后来那男子闹事,女子才借机尽显医术。女儿超过父亲,本也是好事,奈何人的思想就是那么奇怪。那大夫心中郁猝,一日喝酒便将这秘密说了出去。这便好,闹事儿的人就来了。
一干大夫冷眼横眉对着那大夫,女子看着畏畏缩缩的父亲,清丽脸上有着明显的失望,继而扬首傲眉对着那些大夫道,“大道所乘,拘泥与物者,下乘者;拘于心者,上乘者;不用心者,始为乘道。天地之大,何所用心,天地之小,所用何心。医者可大可小,用心即可,何须介怀谁人心者?你们善言救人,实乃消症,因此目中无人也是常理。不过,此时又拿人做文章,人已然成了医者玩物,岂非可笑?”
这女子当真傲气,一席话也说得深奥,叫一干人大夫听得瞠目结舌,所明者也不知几何。反诘者欲言,一张口也不知从何而起。
但见那女子轻眸中轻倪,唇角微弯,似悲似悯道,“空有弦音无人听。我走便是,还望各位莫要再为难家父。”
那女子转而对着老父三拜叩首,便在众人哑口瞠目中飘然离去。
女大夫离家后,辗转数国,见其纷争四起,百姓亡者不计其数。她本聪慧,初懵大道,见状忧思,一时边行边思,乱绪纷然,始终不得透彻,好在医者圣手,一路行医活人,倒也稍见安慰。只是医者再高,人也终究逃不过自然之则,加之本身违规之行,见好者少,见逝者多。闻其濒死之言,多为怨悔,瞠目瞪天,难以安眠。她心中愈发沉郁,思虑忧极,以至于身渐沉疴,倒是应了医者难医己这话头了。
这一日,她带病起行,遇上流寇,原也遇过,但那时她身常好,虽无技击,一手银针却也快捷如风,扎穴制人倒也护得一人周全。偏生那日不巧,眼看就要中刀,横地里格了把长剑出来稳稳地护住了她。抬眼一瞧,却是那曾在她家故作无奈的男子。
“好大夫,可算寻着你了。”那男子眉开眼笑,怀中扬出一乌木令牌,对着那阵流寇长声一叫,“想活命的,就速速缴械纳降,吾主踏月,必宽厚待之!”
此话一出,那阵流寇无不面面相觑,继而面露喜色,长呼着‘踏月公主,是踏月公主!’铥枪弃甲地齐齐跪伏。
那男子见状,再呼,“你们在此先歇息一阵,伤了百姓的,自行请罪,亡了自家的,入土为安为先;吾主将到,大家明细好了,就等着上踏月花册吧。”
在众人再次欢呼的声音中,那男子转手将那女大夫拉到一旁,对着远处一指,“修心之人即到。”
女大夫闻言倪了他一眼,听出他话中反忖之意,“你倒是记仇。”
“不敢。只不过女大夫手法之巧,着实让人记得深刻,更是惹了人心绪,念着见上你一见。这不,我便劳心劳苦的寻了你三年。天可怜见,倒还真叫我寻到了你,更巧的是,那念着你的人恰巧不远。”男子笑得有些深意。
女大夫见他毫无那时撒浑的惫懒模样,心头更是慎重,眼眉轻抬,看向他指着的方向。
稍过片刻,地面微微震动,众人凝耳静听,再过得些时候,那震动声音愈发强悍,早先寂静的人有的便小声哄了起来,“踏月军,踏月军……”
女大夫脑子里便想起了一路行来的那些传言,以及那些百姓脸上希冀的表情,心中暗道,“踏月公主,你到底是怎样的人?”一时想起自己为那些粗鄙的大夫逼迫离家远走,而同为女子的踏月公主却能指挥千军万马的男子,自己若是她,心中所思所虑,究是如何?
马蹄的踢踏声充斥耳际的时候,女大夫看着阵容齐整的轻骑,皆尽轻软玄色薄铠滚镶赤边,墨箭朱羽,乌弓亦用朱丝缠系两端及中端,未着头盔,只一朱色抹额中嵌三指宽轻甲皮扣护住额心,多余的重量都被舍弃了,极大的减少了马的负重。再看其骑士,臂肌厚重,应是常年使弓所致。女大夫再看一眼他们执疆的手指,骨节十分突出,不似一般执剑执枪的手。蹙眉细细又多想了一瞬,便抬眼看那些骑士腰肌与腿肌,心头霎时明了。这些骑士长弓善使,另择一兵应是那短匕了。指间骨节突兀,足见其手指灵活并且力量颇深,掌间匕首约应只有手掌大小,并且无血挡,轻巧薄锐以至于贴身足以无感。腰肌腿肌较寻常兵士多矫健几分,便是这几分足以让他们在那多幅勾绳环扣的马鞍上动如平地。一旦近身敌军,长弓两端的丝线紧缚使其着力有点,可缴械敌军长兵,而后短匕如蛇,依着一身马上功夫,与万军浩瀚之中展尽灵巧活泛之功,突入敌军万重之中,只怕是轻易而举。
“是追月骑。”女大夫的思绪被男子稳重却颇显自得的声音打断。
“一骑破千门,地舞登极,守月同归。追月破阵突围,地舞全线攻溃,守月后阵如山,这便是踏月军,依大夫看如何?”男子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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