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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弈骄狂外露,城府不深,并非成大事之人。”温商尧摇了摇头,笑道,“你再想想。”

“若说藩王之中城府深沉的,恐怕还是浚王简寿……可他为人谦和,素有贤名,并不像是大奸大恶之徒……”见兄长仍是摇头微笑,温羽徵顿了顿,蹙眉道,“大哥召藩王入京,莫不是想‘请君入瓮’,将那简寿拘扣在京里?”

“我要你暗自调兵驻于郊外,一旦简寿入京,便得谨守门户,不任他出逃。”瘦削面孔微微浮起一笑,温商尧道,“你若将此事安排好了,兵部尚书一事我自有安排。”

“这瓮中捉鳖的小事,大哥尽管放心。”温羽徵闻言起身,动了动筋骨,撇了撇嘴,“跪了半夜,浑身都疼。”

还未离去,又听得一声唤,“羽徵。”

掉回头来,听兄长问道:“我亦有一方几经名家之手的古砚,但不知是哪户人家的小姐,竟能劳你这般费心?”

“这……”温羽徵稍作一想,只觉不便说出杞晗的名字,便故作轻松道,“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友人。”

“你口中这位‘不值一提的友人’可是红帩阁里的邬小翎?”温商尧看出弟弟不过是顺势点头,那双深长眼眸又浮起一丝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待你清醒时分,来取便是了。”

第10章醉来却不带花归(下)

虽说只要杞昭上甘棠殿来给太皇太后请安温子衿便能遇上他,可少年天子总刻意摆出一张毫不见笑的冷漠面孔,不免使她气闷心寒。说来此二人到底孩子心性,旁人越使劲撺掇,反倒越南辕北辙让他们不喜欢彼此。温子衿对着终日里舞袖动裾和设磬张筝的宫廷生活无所事事之余,方才想起这后宫之中除了那些只会谄媚卖好的宫人宫婢,还有一个杞晗。

阮辰嗣入宫替温太后切脉问诊之后,未及离去,忽见一个鬼祟模样的小太监慌慌忙忙跑出了甘棠殿,抬着袖子遮掩脸孔,埋首与他擦身而过。眉心微蹙,扬声将其唤下,还未再行审问,却见那个小太监竖起葱白似的手指比划摇摆一番,一抬脸道,“阮大人莫声张,我是子衿啊。”

与一双美丽眼眸对视瞬间,眼前蓦然一亮,倒似见得那初升霞光跃过了山岔河湄。因为一直去温府替温商尧问诊送药,与温子衿也是极熟的。阮辰嗣的清俊面孔带起一笑,“本以为他日再见小姐,定然要伏地拜称一声‘皇后娘娘’,岂料今日却让我碰见这么个模样俏丽的小公公来。”

这句玩笑话丝毫没有让温子衿开颜,一对俏丽眉峰微微蹙起说:“不瞒阮大人,子衿这是要去合卺宫。”岂料对方一听当即肃穆神色道:“你一个大姑娘家总往一个男子的居所去跑,岂非要惹人闲话。皇宫大院人多口杂,还望小姐慎重,万不可辱没了国公的名声!”

“他自己不知体统与身份,与入府的男娼厮混不清,反倒觉得我辱了温府的脸面?”那小巧而白皙的面颊因得既羞且怒倏尔腾起两朵红霞,仿似一柄缀了桃花的纨扇。突然又眼神黯淡,叹口气道,“我想不明白,为何甘棠殿里有的,合卺宫里一样没有?那日我迷路于宫中,恰巧见了晗哥哥。我便问他,可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他说寝用的物什一概不缺,倒是想看一看那些市井玩意儿。我便让马公公弄来这个泥人儿,好送去给他。”

听得这话,阮辰嗣不由得心中一阵痹痛,却仍不顾眼前央缠,如何不肯带她去见杞晗。温子衿固然娇憨任性,也知道这后宫里向来是流言蜚语无处着脚。这才想到要乔扮模样,好掩人耳目偷溜去合卺宫。如今教人撞了破,自然不好再行勉强,赌气似的将那泥人往他手中一塞,撅着个小嘴,掉头去了。

尚未回得殿内,却又暗自叹惋出声,声音极小却也教身后之人听了见:想来母亲也是这般隐忍求全,方致一生不快,她说,为什么非要嫁给皇上呢,为什么不能嫁给佋王?缘何我这宰辅千金还不如那养蚕缫丝的贫家女子,实是太过不公。

这话听得阮辰嗣心头大惊,几乎狼狈而逃。

待别过了温子衿,转身没入一片密林之中。分明很好的日光透过枝杈反倒显得姌嫋纤薄,随着他的步伐林间漫起一阵微风,和着一声声鹂鸣燕啾,萦耳不绝。阮辰嗣突然发现,这条走得极是熟稔的路,竟是杞晗与外界的唯一联系。

温太后年事渐高之后醉心于求丹问药,对这个体弱多病的皇孙早已不管不问。好在佋王倒也不愿引人注目,偶尔遇上些大日子被惦想起来召唤前往,也定是称病推谢。

身体有恙固然不假,可唯恐锋芒毕露招至杀身之祸,方为真心。

埋首慢慢踱着步子,他的思绪似一泓浅水,冲涤着怎么也忘不去的迢迢往事。再抬眼时,已看见一轮渐沉的赭红色的太阳,照映着荒索孤宫。

桃花开始谢了。不时飘洒而下几片似粉似白的花瓣,犹如美人落下的胭脂泪。

阮辰嗣立于门口,掩尽自己的悲戚情绪,换上一副轻快的口吻对那桃花树下垂眸读书的人说,“佋王爷独坐深宫竟也这般招人惦念,实是要叫天下男子汗颜不及。瞧,”扬了扬手中的泥人,又是一笑道,“这是温小姐千叮万嘱让我定要给你捎来的。”

“小王倒不以为然。”杞晗抬起一双淡色眼眸,也回应来人一笑,“阮大人这般颀长飘逸,风神俊秀,也不知多少女儿家旦暮相思,直想教那大红花轿抬进阮府。”顿了顿,复又垂下长密眼睫,“可惜大人耿直堪比字禽,愚夯更胜尾生,殊不知‘花开堪折直须折’,实是不解风情、不知诎信得很呐!”

“佋王爷若来了性子,一张口便似那鸟雀作势鹐架,”入得门来,颇似无奈地摇了摇头,近他身旁坐下,“我说不过你。”

凑得近了,才发现他在研读《妙法莲华经》其中一卷。

阮辰嗣不免诧异道:“这经书你读了千遍有余早已烂熟于心,如何还嫌不够?”杞晗微一笑曰:“也是我入居合卺宫之时国公亲手赠予的,实当每日虔心默诵一遍。”

明白对温商尧的慑畏似一道重枷挎于其身,不禁又是一声叹息:“昔日皇上年幼尚未亲政,宫中也无女眷,国公算是破了先祖之例让你长居合卺宫中。皇上大婚之后如何也不便再你留于宫里,待你离宫之日,我便带你历遍山川,从此隐于桑榆之间,再不回这是非之地……”

“这话你也说了千遍有余,如何还嫌不够?”抬眸直直逼视对方,声音细柔倒也不似嗔怪,“你这人总是这般菩萨心肠,不信世态炎凉人心险恶,纵是修罗恶鬼也能让你瞧出千般好处,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我若是国公,定然会想佋王住在宫里倒还好些,若在宫外,保不齐会生出什么事端来。萧氏亦是大族,虽说这些年被贬罚得厉害,到底叶茂枝繁难以一夕之间翦除干净。想我母妃本为后宫之主,又诞育了四位皇子,为何国公却要迫她殉葬?”稍一低头愣神,若那飘萍浮藻的一潭死水忽起波澜,唇边生生展了个笑说,“你我不常相见,原不该耗费时辰说这些没意思的。”

他曾借着医诊之便,旁敲侧击地问过,国公打算如何处置佋王?他没有等来回答,温商尧那张英俊而憔悴的面孔被一个模棱两可的笑容笼了起来,宛如风雪弥天,令人心悸而又难以琢磨。待天子成年亲政,会否放佋王离宫?这个念头自二人相逢于这座遍植桃花的合卺宫起,便旦暮萦绕心间。

可距离这一天越近,反倒越是如焚如冻,惊忧不已。

“杞晗。”看着那双清皎眼眸之中尽是一片水色朦胧,阮辰嗣好一阵慨然心酸,一番欲言又止,道,“你若心头怕得极了又不愿在别人面前落出泪来,我掉过身去就是了。”方才掉转过身,竟被身后之人轻轻环住。

阮辰嗣本欲脱身,却被那分明不重的力道箍得动弹不得。

“你如何是别人……”环于对方的手收紧几寸,将自己的面颊轻贴于他的背脊,杞晗阖眸微笑,“恨非鸟雀,不能衔环来报;恨非组绶,不能系玉相伴;更恨君在天涯我在樊笼,若咫角骖驹面对千里之行,险阻重重,不能一诉衷情……”

“既然你说我‘愚夯更胜尾生’,”虽是玩笑之言,可话音听来已然有些哽了,“若你被囚禁一生,我自当也‘抱柱而亡’于这合卺宫……”

“你须记得今日之言。”明知阮辰嗣看不见,仍是重重点了点头,声音几不可闻地说着,“今后我若做得错了,你万不可怪我……”

两个人默默相偎,良久不置一声。见得日头沉了,不便于宫中逗留过晚的阮御医便要起身告退,忽而瞥眸看见案子上置了一方端砚,阮辰嗣亦是精于文墨之人,当即取于手中赏摩。砚体黑中带绛,若鳝血凝固;纹理细腻厚密,莹润光亮,分明坚硬似骨却又触之如肤。砚头的雕凿更是精美天然,极尽巧思,细细一看,只见一行几乎目不可视的小字篆于其上,“欢笑尽娱,乐哉未央”,而同一位置的另一侧则篆有“皇室荣贵,寿考无疆”。字迹犷悍有神,颇具不羁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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