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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次放学了,我在办公室帮数学老师批卷子,坐在她旁边的旁边的桌子边。她可能也没什么事,慢慢地踱到我身边,边走边欲言又止地停顿着拖着长音叫我的名字,X~~~X~X,然后突然注意到了我当时布满细密的伤疤满目疮痍的胳膊,说你的手臂怎么回事啊。若她不问后面这一句,兴许我还是会很开心地迎合她的。我没有做声,抬头看了她一眼,她走开了。当时的我,有一点从未告诉任何人的自虐倾向和抑郁,若不是因为她像太阳般的存在,若不是我如此炽热地喜欢着她每天都有所期盼,也许真的会抑郁成疾。

初中的时候,绝大多数时间我还真是一个老师同学心目中的好学生,常常被各种老师召唤去办公室做事,于是和她接触的地点经常除了教室还有教师办公室。某个课间我和一个同学在登记数学考试成绩,她刚好背对着我们坐着。办公室里的老师正在聊天说怀孕生孩子的事情,然后我用不大的音量和我同学悄悄交流说:“是啊生孩子好麻烦,还要坐月子,据说一个月都不能洗头。”然后突然一把剪刀“嗖”地从后方飞到了我们桌子上。我一回头就看见她怒目瞪着我,说我废话那么多。我朝她笑笑,然后贱贱地把剪刀还给她,说要注意安全啊你~~

缘起

有天课上她出了个很奇怪的题目:用“我孤独,因为……”造句,每个人都要发言。我在下面准备了很多冠冕堂皇的句子,轮到我时,我看着她的眼睛,脱口而出了一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话:“我孤独,因为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她也许不知道我说的是谁,在那儿浅浅地邪邪地笑。班里却起了很大的波澜,他们叽叽喳喳的,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我也不想听。如果重新用“我孤独,因为……”造句,我希望她能听得到:我孤独,因为你就站在我面前,却不知道我喜欢你。

八年级下的时候,有一次课间她突然找我写一篇关于红领巾的文章,说要发在校报上,当天就要。后面一节就是她的课,我记得很清楚,上的是智取生辰纲,课堂上以小组分析讨论为主。我于是就准备在课上就把这事搞定了,但是红领巾的主题怎么都写不出来,后来在同桌的启发下灵机一动,写了一封给她的第二人称的类似情书,只是把她换成了红领巾而已,酣畅淋漓,一气呵成。下课以后我把文章拿给她,有种暗地里做了坏事得逞的热闹心情。她说,你肯定在我课上写的噢。我说没有。这个谎话太拙劣,她倒也没说什么,在那边看起了文章。我在一旁偷偷的看着她的反应,兴奋而害怕,果然她抬起头看着我说,“这种文章让我怎么交上去啊”。我说完“不管”就走了,然后就没了下文。

大概几周后,我妈告诉说我的文章登在校报上了。我都忘了这回事了,问是什么文章,我妈说就是写红领巾的啊,是她同事的小孩班里发了校报,她的同事告诉了她,至于这张报纸,我至今仍未亲眼见到。也不知她最后是如何把我半真半假半带戏谑的情书交上去通过审核的。呵呵。

一次测验,她似乎是随便拿了份卷子来,考前也没多说什么,我也就和平时一样随变那么一做,也没太用力。后来的一周语文早自习课代表结完分发卷子的时候很惊讶和崇拜地对我说,哇塞,你考了103分!我当时觉得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103分我经常考,更高的分数也有过,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后来她讲评考卷的时候才说,第二名90分,某某某。她说这份卷子是上一届九年级区统测的时候全军覆没的一份卷子,一大半的不合格。隔壁班最高大概也就90来分,初中语文差10分已经是悬殊了。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我考的的确不错啊。而且那时候我还是八年级做的九年级的卷。然后似乎是她唯一一次在班里点名表扬我说我考得好,发挥得也不错之类之类说了四五句。后来隔壁班的课代表告诉我,听到她在办公室里夸我,说我的语文真的很好啊,具体的话记不清了,大致就是这个意思吧。

有一次我们上一篇课文,列夫托尔斯泰写的。她让班里的同学针对课文内容题问,然后如果有同学能解答的话就让同学解答。最后有一个男生提了关于文中一句话该如何理解的问题,全班沉默了。她说,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让大家讨论一下。于是我又在讨论时间开始和同桌瞎扯闲聊,哪知她叫我来说说看。我站起来,开始随便分解了下句子的结构,然后慢慢渐入佳境,居然还被我解释圆了,我越扯越多,觉得在没话说了才停。她说我解释得很好,这问题把她都难住了。又说提问题的学生很厉害,当然解答的同学更厉害。我得意地笑。可是这些事,她早已不记得了吧。

期末总复习做字词练习和听写,因为我前面已经连续几次全对了,在我把答题纸交给她的时候她说,我不改啰,直接贴出来当标准答案好了。我羞涩地笑笑,没有说话。后来她还是批了,结果那次我错了一个半,真是丢脸啊。

有时候我会想,凡事都是有因果的,如果不是当时我语文特别的好,也许她就不会那么注意我,也许我就不会感觉到她对我的些许特别,也许我就不会因此喜欢上她,我就不会和Q成为好朋友,以后的我就不会去听她听的歌,看她看的书,我也不会成为现在的我,也不会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系在她身上,不会越陷越深和她有所纠葛。全部都是命运无心的安排,遇见她,是我一生最美的意外。当时年少青衫薄,骑马倚斜桥。一遇周郎终身误,我却甘愿就此坠落。

那时候的语文大概是这辈子学得最认真的科目了。她刚来教我们的时候,我的回家作业一道简答题起码写上五六行,以至于她给我打了两个钩然后在下面写“语言可更简洁些”。还有一些书上课后题,记得一道题目要写关于“酒”的几句诗词。我除了自己记得的诗句,硬是翻出了厚厚的唐诗宋词写了整整半页。其实,只不过是一题小小的回家作业而已。

为了能更了解她,探听更多与她有关的消息,我主动与她的表妹,也是我的同班同学Q走近了,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我承认自己的动机不纯。

一般人们为了试试笔好不好用,总是会在纸上随便地涂涂画画,写几个简单的字或是画几条线。忘了是八年级还是九年级,Q告诉我说,有一次在Q家里,她想试试Q新买的水笔好不好用,拿起水笔,在纸上写下了我的名字。我听到这话的时候,心中的各种感情混杂着像要溢出来一样。我始终觉得这件事很有爱。一个人是在什么样的心境下,才会写下另一个人的名字呢。我不知道这和我自己在本子上写满她名字的心情是否是一样的。

还有次Q和我说,她说我总是对她很奇怪地笑。

有一次上学的时候在校门口遇见她,她买了一杯牛肉粉丝拿在手里当早饭。我在她旁边走着,就看着她,不说话。她居然举起杯子问我要不要吃。我笑着摇摇头说,才不要。

还有次上学在楼梯上遇到,那时她已不再教我,我和她一前一后走着,不说话。她也许是觉得尴尬,对我说让我转告她的课代表把作业收起来。好吧,呵呵,没话找话嘛。

有节课,她请同学上去读古诗评析的作业。在请了几个同学之后,她说我们再最后请一个。那时候班里大概都知道我喜欢她了,但是是开玩笑的那种,于是大家起哄说叫我读。她只好顺应大家的意思点了我的名,在我走上去的时候眼睛弯弯的抱歉而无奈地朝我笑着,说,是他们一定要叫我的。我默契地笑着摇摇头。

十分钟年华老去

为了响应素质教育的号召,八年级的时候期中考试改成了分级考试,然后语文考试的内容就是写一篇话题作文。我忘了作文具体的内容了,只记得我编了一个故事,八年级的那会儿我也许是创造力特别发达,每次写作文都像在写小说。然后那是她给我上过的唯一一节把同学一个一个叫上去单独讲解的作文课。

那次的作文我只得了二等,一等的作文大概全年级一共十来篇吧,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我挺失望的,拿着作文在下面沮丧着。好不容易等她叫到了我,我把自己的作文拿上去,想听听她到底能怎么说。我不远不近地站在她旁边,看着她坐在那里把我的作文仔细地看了一遍。我正看着她茂密的一根根耸立着的短短的头发出神,她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这篇文章好像放错了嘛。我“啊”了一声,她才想起我的存在,抬头看着我说:“这篇文章好像放错了,应该是一等的。”然后她说起了我的作文,不记得她具体说了什么了,我只是专心而贪婪地看着她,看着她低垂的眼睛,双眼皮,细密的睫毛,大大的眼袋,直挺的鼻梁,嘴巴一张一合,顺便在心里一直对她说的“放错了”耿耿于怀。最后好像她也没要求我的文章再修改了交给她,就讲评完毕了。我下去前忍不住问了她一句,我的文章真的放错了啊。她抬起头看着我,突然很可爱很明媚地坏坏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嘴角上扬,电光石火。她的笑在我心里“哔哔啵啵”地放着灿烂的烟火,放错了就放错了吧,我可以用一切换她的无邪笑脸,更何况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放错。

我记得她在上有关爱情的一课的时候说她认为的爱情是要理智的、能够相濡以沫的。然后我想起了一句话,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她说相濡以沫的时候,不知是否也想起了这后半句。一语成谶,不知道这是否注定我们最终的结局。我达不到庄子的至高境界,我情愿相濡以沫,即使幸福短暂也好过彼此遗忘。

关于她上课,很多具体的内容已记不清晰。记得她教我们的那一年,曾每节课前都会请一个同学上讲台做古诗词翻译鉴赏,诗是同学自己选的,然后按学号轮流每天一个。当时我是班里的女生2号。很快就轮到我了,我选的是辛弃疾的《破阵子》。那天前一节的课间我就把诗抄在了小黑板上,然后鉴赏之前先朗读了一遍,接着就是我早已准备好的翻译和赏析,激情澎湃地讲完之后得到了她很多的肯定。然后她最后说了一句让我囧到讲台底的话,她拿粉笔在小黑板上某处画了个转换符号,说,就是这儿应该是“沙场秋点兵”。我一直写成读成了“沙场点秋兵”,虽然不是什么严重的错误,可当时的我真是羞愧难耐。

她很少叫我起来回答问题,就连小组回答问题也在我这儿转了个弯就回去了。她叫我回答的大多不是同学答不上来的问题就是古文翻译。对于前者,我心情好的时候就会站起来思考一下然后回答,懒得说的时候就直接坐在坐位上说个“我不知道”,她也从不追究,就自己说出了和我脑子里一样的回答。对于后者,这古文还不是语文书上的古文,常常是她从别的地方挖掘出来的比教材深奥得多的文章,然后这时候的翻译她总会叫到我。我又不是古人,当然时常翻译不出来,很多次一句话翻译到某个词就卡壳顿住了,要是之前的老师,肯定会提醒帮助一下然后我就可以继续下去。但是她却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就是一个字都不说,我不说话她也不说,看着我,也不顾我求助的眼神,教室里刹那间片刻死寂。那时的我也不开口求助她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就自己硬着头皮继续翻下去。这样的事起码有五六次,我不知道后来我对古文的顿悟能力是不是就被她这么磨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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