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吃完了饭清河真的让人把美人榻搬到窗边,披了个狐皮大氅就躺上去。而慕容冲也就真的坐在一旁的软榻上,手里抱着个暖炉穿了个披风陪她看根本没有月亮的星空。燕国长的最美的两个人在一起,衣着雍容,皇族贵气,加上宫里各色精致摆设,衬着漆黑夜空,远看如同画卷一般唯美。
“新年向来没意思。年年如此,皇兄只知道热闹,却不知道热闹过后宫里有多冷清。”清河漂亮的眼睛看着夜空,声音空灵。“不过再冷清,好歹还有你陪着我说话看月亮。”
“现在天上没有月亮。你若非要看,恐怕得等到亥时。”慕容冲懒懒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不知道皇叔他们怎么样了。”清河丝毫没有被他打击到,语调里竟慢慢染上一种悲伤。“听人说秦国鲜卑族人甚少,他们在那边无依无靠,要按别人的习俗来过年,一定不好受。”
慕容冲轻咳两声:“姐姐,他已经不是我们的皇叔了,是秦王的将军。”
“皇叔就是皇叔,我们流着一样的血,就算他做了秦王的将军,那也还是我们的叔叔。”清河有些执拗的回答他。
“好好好。你说是就是吧。”慕容冲眉毛一挑,无奈道,“你在这里感伤故人,但愿故人别在远处想着怎么打你就行了。”
“丞相真是好酒量,哈哈。”酒过三巡,慕容垂看着对面喝了不少却仍镇定的王猛,爽朗的笑起来。
“欸,可不敢跟您比啊。”都说酒是个好东西,哪怕是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只要坐在一起喝一杯酒,就能成为朋友。“您在燕国,是燕王座下的猛将,十三岁封骑都尉,为人豪爽霸气。到了这儿,陛下欢喜的整宿没睡,第二日便封了您征东将军,还赐了宅子和田地,明明白白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王猛说的是实话,也说的很诚恳。
慕容垂端着酒盏,喝尽了酒:“陛下可说您是诸葛再世。当年氐族入中原,你助陛下打压他们,樊世当众折辱你,陛下转眼就杀了他。特进强德,身为皇亲国戚却不为民,你杀了他,陛下非但不怪你反而更加重用你,这才让人羡慕啊。不像我,我的兄弟嫉妒我,我的侄子想害我。呵——呵呵。”说罢长长的叹口气,语气里说不出的落寞。
王猛不在意般的随手夹着菜,听到慕容垂这番话,不禁摇摇头,竟是深有感触。“如此看来,你我都是可怜人,都要看他人的脸色生活。彼此倒也谈不上羡慕不羡慕。”
慕容垂和王猛两个,边喝酒边谈心,竟生出相见恨晚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好在慕容垂还没忘记今晚这顿饭的目的。一拱手,道:“犬子顽劣,承蒙丞相看的起,让他做了参军。不过丞相也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王猛一口酒吞了半口就赶忙摆摆手说,“在军中,本相自会照拂他,将军大可放心。”
慕容垂欣慰的点点头。王猛的话还没说完,酒后兴致高涨,脱口而出:“酒逢知己千杯少,将军和我既如此谈得来,不如天地为证,约为兄弟,将来在朝中也好有个照应,你觉得如何?”
慕容垂有点状况外的一愣,随即咧嘴一笑道:“大人爽快,本将军有何不同意的?”
王猛又问及慕容垂生辰,原来是他自己长一岁,是为兄长,慕容垂从头到脚混杂着酒气,挂念着儿子,半分异议也无,于是两人就这么眼花耳热,指天画地结拜兄弟。只有成律在一旁拦也不是,说也不是。倒不是他觉得王猛这个人不良善,只是觉得这般突然,又是酒醉之时,做事就怕冲动,将来若是后悔了,那便是一大心头患。
于是两人就这么眼花耳热,指天画地结拜兄弟。只有成律在一旁拦也不是,说也不是。倒不是他觉得王猛这个人不良善,只是觉得这般突然,又是酒醉之时,做事就怕冲动,将来若是后悔了,那便是一大心头患。
这边王猛顺势说:“我此次远走,兄弟却无什么东西可以睹物思人,未免遗憾。不过幸好,我已让家仆回府去取了自己生平最爱的一方镇纸送你。还望兄弟不要嫌弃,权当做个见证。”
自从来到秦国,慕容垂虽受万人敬仰,但心里终究有着隔阂。如今王猛愿意和他掏心相结,又送了心爱的镇纸,感动的无以复加,一心想着要回一份够分量的大礼。这么想着,一手自然抚上腰间佩刀,金属冷冽,把慕容垂激的一个清醒,低头恰好看见刀上镶着的宝石。眼前一亮,想也不想就解下来送给王猛。可惜他不知道,比起鲜卑人来,汉人最擅长的不是骑射,而是城府。
王猛接过刀,见刀身挺拔金光闪闪,刀柄上镌着“慕容”二字。抬眼看着专心喝酒的慕容垂,笑了笑。
这顿饭直吃到月上中天。王猛一走,成律就上来急道:“郎主,那金刀可是家传的信物啊,你怎么好随随便便就送人了呢!”
慕容垂喝的不知今夕何夕,含糊不清道:“一把刀而已,他又能怎么样?”
次日,苻坚以燕国未实现割虎牢以西之地入秦的诺言为由,派王猛统将军梁成、邓羌等率步骑三万,进攻燕国。
作者有话要说:例更。
☆、第8章
【八】
正月刚过,春寒料峭,远方的农人披星戴月,正忙着采摘当年最好的“明前茶”,然后巴巴的送给当朝的长官们,以求得一年安心,太平无争。只是可惜了今年的茶农,若他们知道自家的姑娘不分昼夜不辞辛劳摘下来的茶叶,送到天子脚下,那些王爷们连看都不看一眼,袖子一挥打翻在地,该心疼了。
仪元殿内,慕容冲对来送茶叶的宫人怒目而视。“王——王爷,这是今年刚下的日铸雪芽,陛下吩咐奴才特意送来的,说王爷喝惯了这个味道——”
“啪——!”慕容冲手一甩,宽大的袖子扫过托盘,新茶洒了一地。他一眼也不看,转身便走。送茶的太监吓的伏在地上不敢动,只能拿眼瞟向还站在一旁的车鹿。
车鹿摇摇头,上前去扶他起来安慰道:“我们王爷今天心情不大好,和你没有关系——”内殿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听上去应该是慕容冲摔了清河送的那套越窑青瓷。车鹿微微叹口气。“既然日铸雪芽送到了,就没你事儿了,回去吧。”
送走宫人后,车鹿转身进内殿,正看见慕容冲猛的一拍桌子大骂:“每年的新茶倒是想着,巴掌大的洛阳怎么就不派人好好守着!”
车鹿深吸一口气,往前迈一步。慕容冲抬手指着内殿一圈的侍女:“就知道派人来守着这个宫!就知道养着你们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想了想,觉得不对,又补上一句,“也不中看!”屋子里侍女哗啦啦全跪下去叩头:“奴婢有罪——”
“给本王闭嘴!”骂的正兴起,扭头看见车鹿猫着腰进来,那恭顺的样子再次捋了老虎毛,慕容冲顺手捞起架子上的花瓶就冲车鹿砸过去。车鹿低头走路,只觉得风声历历,眼前一片阴影笼过来,条件反射把花瓶抱住,抬头看慕容冲,并且抢在他发话前跪下去劝:“王爷,这花瓶是皇上御赐的,打碎了不好交待。”边说边示意侍女们统统下去。
慕容冲上前一步揪住他衣领,掐着他下巴狠狠道:“你不是温顺么?不是忠心么?这花瓶打碎了你会不会告诉别人?还是你给本王顶罪?”
车鹿被掐的难受,看见上方慕容冲白的跟雪一样的脸色,咬牙道:“属下听凭王爷的吩咐。”
慕容冲一呆,放开他一脚踹到他肩头。“奴才就是奴才!”连声音都气的发抖。
殿外负责传话的公公让人进来通报,小太监在门口看着里面慕容冲怒不可遏的样子抖了半天就是不敢进去,直到车鹿眼尖瞄见,他才慌忙跪下道:“御前,御前的公公来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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