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犯罪状,死不足惜。”太叔爷摇了摇头,沉痛的开口,“念你数十年来有功于莫家,念你终是莫家血脉,死罪可免,活罪难容。杖责五百,逐出莫家,你可服气?”
“服气。”莫敬韬的声音仍旧没有波澜。
沉闷的杖声在祠堂响起,莫家几兄弟幸灾乐祸的目光下,莫敬韬笔直的跪在祖宗牌位前,仿佛感觉不到背上的疼痛。
竹儿捏紧双拳看着这一幕,他在爹严厉的家法下辗转不止一次,却第一次觉得这声音这样冰寒刺耳。
莫敬韬害死了爷爷,他活该。他害死了爷爷!可是,可是千里奔波的人不是他吗?站在自己身前坚定的说自己叫了他一声爹,就是他儿子的人不是他吗?不,爹他怎么可能害死爷爷,怎么可能?
不,爹他自己也承认了。爹他能为了少主之位抱自己回莫家,为何就不能为了家主之位加害爷爷?
竹儿强迫自己扭过头去,不,他活该。
“爹!”小五弟莫行业惊恐哽咽的声音在祠堂里分外凄惨。竹儿忍不住回过头去,爹青色的长袄浸透血渍,一片刺目。
“不,停下,停下!”竹儿再忍不住扑了上去,“住手!”
“竹儿,放肆!”莫敬韬虚弱的声音威严不改。
竹儿没有理会,而是倔强的挡在莫敬韬的背后……也不说话。
“把他拉开!”太叔爷恼怒的开口,“莫家行家法,哪里轮得到你放肆!”
有家丁要上前去拉竹儿,竹儿瞪眼厉喝,“谁敢?!”
莫敬成叹了口气,躬身对太叔爷道:“莫行秋是衡文书院的学子,虽无功名在身,毕竟是读书人。他如今不是莫家子弟,若万一伤了他,怕要触犯律法。”
“哼。”太叔爷沉默片刻,挥了挥手,“罢了,莫敬韬,从今日起,你再不得进莫家的门。”
“谢叔爷,谢大哥。”莫敬韬稳稳的叩了三个头,起身却是微微一晃,险些没有站稳。
“爹。”竹儿低声叫了一句,扶住莫敬韬。
“来人,扶二爷回房。”莫敬成掩住担忧,高声吩咐道。
“大哥,叔爷都说了再不许二哥进莫家的门了,莫家哪里有他的住处?”莫敬安阴阳怪气的问道。
“阿信,我在青石镇还有一处私宅,带二爷过去养伤。”咽了口气,莫敬成对身边的家丁道。
“私宅?私宅不是莫家财产?”莫敬安不依不饶,“还有,这家丁也是莫家的,难不成也要跟了去服侍?”
“二弟他再多不是,也是你亲二哥!他如今身上还带着伤!”莫敬成低喝道。
“行了!”太叔爷疲惫的挥了挥手,“老大,你的人送他到了宅子就回来。”
太叔爷发了话,下面自是一片安静不语。莫敬成担忧的看了一眼二弟,再没多说。
莫敬韬轻轻笑笑,“谢叔爷。谢大哥。”他的目光落在小儿子莫行业身上,终于有了丝暖意,淡淡的道:“爹不在,好好听大伯的话,明白吗?”
“爹。”小家伙才四五岁,小脸上满是泪痕的点头,“业儿听话,等爹爹回来。”
“文儿。”莫敬韬看着莫行文那愤怒惊惶的神情,微微闭上了眼,旋即沉声道:“爹不在,照顾好弟妹。”
莫行文咬着嘴唇,恍若未闻。不,他凭什么教训自己?利用了自己不说,还是这样不仁不孝之徒,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没有等到莫行文的回答,莫敬韬苦涩一笑,淡淡的,“走吧。”
竹儿紧紧扶着爹,感觉到爹微微颤抖的身子,忍不住轻声,“爹,慢点。”
路过仍旧在门口跪着的莫敬康时,莫敬韬的脚步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抹难以名状的复杂,却没有说话。
莫敬韬的长衫已被鲜血浸透,没有轿子,他只能一步一步的向前挪。他的背影本该是落魄的,身无长物,只有一个家丁一个孩子相随。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透着一种坚定。从祠堂到莫家门口的一段路,不算太长,却仿佛没有尽头。深冬的雪花旋转飘落,寂静而寒冷。天色已暮,祠堂的灯火尤为显眼。
暮色风雪中,竹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再与他无关的莫家祠堂,在那里,爷爷曾经抱着他指着画像一个一个数过来,祠堂边的小花园里,有他贪玩淘气留下的足迹,清脆的笑声还在耳畔,所有的一切却仿佛那飞落在树丛深处的雪花,踪迹无处可觅。
爷爷。竹儿忍不住喃喃低声,满面冰凉,有如融化的雪。
肝肺皆冰雪
灯花渐冷,雪光透窗,院子里时不时传来轻微的折竹声,这一场雪竟是出乎意料的大。黎明时分,天地间尤为寂静。莫敬韬趴睡在床上,背上的伤已经上好了药,缠上纱布,有暗红色的血渍浸出。即便是在睡梦中,他的神情依旧严冷而克制。
窗外寥寥几声鸟叫,莫敬韬缓缓醒转,侧头看到竹儿趴在床边睡着的小模样,怔了怔,苦笑着坐了起来。
“爹,你醒了,我去买粥。”莫敬韬的动作惊醒了竹儿,他连忙起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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