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良夜大踏步走入院中,看到楚倾国拿着花剪,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弟君好兴致,还有闲情侍弄花草。”若是羽歌夜此时在这儿,就会发现羽良夜一张脸晒得黝黑,而且十分瘦削,竟像是吃了大苦的样子。
楚倾国将手中花剪放到小仆菱角手里,含笑说道:“四爷最喜欢这丛蔷薇,我当然不敢怠慢。”
“可有歌夜消息?”太子被他一句话顶回来,眉羽一轩,直言问道。
“我住在这深宅大院里,能知道些什么,还等着从哥哥这儿听到点消息呢。”楚倾国适时露出忧虑表情。
羽良夜听他叫自己哥哥,眉头拧得越来越紧,这样亲近的称呼,只有羽歌夜的正室皇子君才能使用,若是太子登基为帝,他唯一的弟君,也只有楚倾国一个人。而这个称呼,只能越发证实,那个此时不知何处不知生死的人,在心中最亲近的人排名里,将他羽良夜又排后了一个位置。
“希奇身子可好?”羽良夜提到希奇之后,眉头几乎要拧成锁,看着希奇的眼神,带着难以掩饰的痛恨与希望。
“身子都还好,只是太医说因为四爷不在身边,这一胎很有些为难。”楚倾国语气惋惜,这一句话却让羽良夜当即动怒:“如今歌夜生死不知,若是他有个好歹,这就是四弟唯一血脉,你怎不多上点心?”
“殿下难道就这么笃定四爷回不来了?”楚倾国立刻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抓住羽良夜的袖子,“莫非太子打探到什么消息?”
羽良夜愤怒表情不减,望向楚倾国的时候却露出深思:“连父皇都不知道消息,我又能如何,无论如何这是四弟血脉,你要十万个小心。”
“那自是我该做的。”楚倾国把重音落在“我”字,太子抿起嘴角,笑容诡异,似乎是咬着自己牙齿在狠笑:“我会派人再寻些安胎方子过来。”说完便拂袖离开。
忐忑不安芒刺在背般的希奇终于舒了一口气,楚倾国不由笑道:“怎和老鼠见了猫一般,若是再见太子几次,你才是真危险,快回屋去吧。”楚倾国将希奇亲自送到院门口,一直看着希奇走远了才向园子里走来。
“安心养胎便是,何必天天来蔷薇园显摆一番。”菱角年纪不大,十二三四,开口细声细气,有些尖刻。
“浑说什么呢?”楚倾国不由斥责。
“怎就是浑说,他怕是盼着郡王死了,他孩子就能继承基业,是雄是兽还不一定呢。”菱角话音刚落,楚倾国一个耳光就扇过来,将菱角扇得扑到四五米外。
楚倾国嫁入雍郡王府,没有多少时日羽歌夜就授命治水,随即出征,他和羽歌夜相处时间极短,就得独自掌家,一直依赖白逢年料理家务,他一向举止端庄,显出大家风范,还是第一次如此动怒。
这一掌扇得极狠,菱角脸上肿起半指高的掌印,整个人嘴角都裂了。楚倾国怒声道:“这是谁家的奴才,才多大就敢乱嚼舌根。雍郡王府还没倒呢,就想着挑拨离间分拨家产了?谁给你们的胆子!传白逢年过来,把这贱奴一家都领出去卖了!堂堂皇子府,用这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平白丢了皇室的脸面!”
他就站在园中,白逢年匆匆赶来,进了园子就跪在地上,掌了自己嘴巴:“皇子君息怒,是老白老眼昏花,看人不严,还请皇子君小心身子。”
“白叔,你也是府里有体面的,如今四爷在外面征战厮杀,我们不能给他添力,还给他丢人,传出去成什么样子?”楚倾国亲手扶起他来,眼神凌厉扫视一圈,“混到内宅一个个就扬起来了,眼里还有没有主子?白叔你也是宫里出来的老人了,这规矩还得从严教教。”
“主子也是凤君亲自教导过的,放心让老奴料理家务,倒是老奴老来打脸了。”白逢年在府中一向身份不同,连雍郡王羽歌夜都以白叔相称,如今落了脸面,不由老泪纵横。
楚倾国不由抚慰他道:“白叔,你和四爷情分不同,这府里的事,还得多上些心。”白逢年连连应答,满园仆从大气也不敢出,楚倾国这才曼步走回房中。
这间属于他这个正室皇子君和雍郡王羽歌夜的屋子,缺失另一位主子已经很久了。和白逢年合伙演了一出戏,压下了如今府中恐慌情绪,楚倾国依然神色淡淡,他缓缓坐在桌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衣服虽颜色朴素,却是上好的江南锦缎,江南朱家亲自送来的上好丝锦。他头发分毫不乱,额头鬓角的发线十分齐整,团起的发髻只插着一支精致鸾鸟玉钗,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似乎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影响情绪。
渐渐的,镜子里的人那尊贵的笑容慢慢消失,楚倾国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认不清那张脸了。他轻轻捧起桌上放着的白鲨皮鞘裹住的白色匕首“天真”,终于眼角落下一滴泪来:“歌夜,你一定要好好的。”
☆、84此生错付
站在整个大隆王朝最尊贵的男人阴影里,大貂寺洛尘谷每一天的每一步都可谓如履薄冰。成为宫中十万内侍的首领,大貂寺这个独一无二的尊号,教会他的是谦卑,更加的谦卑。此时他匆匆走过汉白玉铺就的台阶,从龙凤交盘的丹陛边踮着脚无声的走入了飞霜殿中。他绕过正殿,来到偏殿之中,敞开的窗户照亮了书架,景帝身着宝蓝色便服,正在翻阅手中的书籍。
“陛下,再有一日路程,北莽大军,就要兵临云京城下。”洛尘谷躬身进言,阳光下,他脸上细细的皱纹和额角密密的一层汗液反光,都清清楚楚。
景帝静默着看完这一页,伸出手来,洛尘谷转身到案上,拿起一片薄如蝉翼的绿色玉叶,上面的叶脉都是金丝嵌入。景帝把绿叶书签夹在书里,想要把书插回书架,想了想又放在桌上。洛尘谷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忍不住开口道:“陛下,若再无应对,就不是关门打狗,而是引狼入室啊。”
“若仅仅是狼,又怎能惊起林中雀鸟,总要变成虎才好。”景帝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景色,“三万大军,想帮他们隐藏行迹,费了朕多少心力,总不能平白浪费了。”
“陛下以国之重心行险用谋,实乃大胆识,大气魄。”洛尘谷腰弯得越发低了,“只是此谋,也未免太过行险,还请陛下早做成算啊!”
“若无惊天雷霆,怎能吓出蛰伏毒虫?”景帝自信微笑,“传膳吧。”
洛尘谷知道自己职责已尽,若再多言便是逾矩,立刻躬身:“喏。”
飞霜殿是景帝平日居所,午膳精致却不奢靡,洛尘谷从温着的小炉中提出一个汤壶来,在钧瓷碗中,把整个汤壶都倾斜,也只倒出一碗汤来。
“这是凤君特意嘱咐御膳房新制,用墨乳黑莲熬出的凤骨归元汤。”洛尘谷将色泽发灰,但是散发出温暖香气的汤碗呈到了景帝面前。
景帝接过汤碗,轻声喟叹:“当年为治歌夜的病,养殖墨乳黑莲,如今歌夜不需服用,这黑莲倒是长得好,能够供应每日饮食了。”
“四殿下贵体无恙,都是托了陛下的福。”洛尘谷看景帝想起羽歌夜,面露感伤,小心陪着语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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