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佃人也不看他，“但请安国公不要再折磨草民，若此气不消，大可在草民死後将残躯挫骨扬灰，总能了了国公的心头恨。”
他竟说出如此绝望的字眼，赢宣蓦然一骇，板正佃人的脸与他对视，“谁要你死，谁让你说出这样的话。”
佃人讽刺一笑，他不会天真的以为赢宣这是关心，“留在安国公身边，草民还有活路吗！”
赢宣默默黯然，他对佃人做过的那些，罄竹难书。
身上的力气都撤了下来，脸色一瞬间苍白下来，他极力挡下心中的冲动，用从未有过的庄重道：“跟我回去，我不会再打你。”
佃人险些失声大笑。
他所有的嘲讽都凝在神色中，“安国公的话对任何一个奴才都是莫大的恩赏，可惜……”佃人冷笑，“不对，好吃好喝，还能得到主人的爱护，想必所有的牲畜都是这麽想的。”
赢宣脸色铁青，他的一句肺腑之言却被佃人当成笑资。
但经过那夜，赢宣笃定必要将佃人重新要回身边。
他屏了气，对佃人的苍白瘦弱生出一丝柔意，“我会对你好。”
这一次佃人实在没忍住，笑的热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赢宣如泥胎一般定在原地看著他，胸口一点一点冷下去。
“你对我好。”佃人随手抹了笑出的眼泪，径自把右手伸到他面前。
“你笑我骨位不正生生折断我的麽指时可想过要对我好。”
“将我手脚绑住卸了我的下巴强要我的时候可想过要对我好。”
“舞女一句戏言你就罚我在大雪地中跪上一夜听你与他人暧昧颠倒的时候又何曾想过有今日！”
……
最不堪的过去件件在眼前闪过，佃人说到最後几乎要呕出血来，他按著床铺喘起大气，再抬头又是笑脸嫣然，“能熬到今天都是佃人命大，可到底要有多贱的命才会把将自己重新送回那不堪。安国公，劳动你金口让我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人质，但区区贱躯又怎能限制堂堂安国公，到时候不用大王下令，自行了断当真再容易不过。到时佃人已是一具尸体，只要安国公不嫌恶心想做什麽勾当都可。”
他依然笑著，谈论著生死，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甚至流露出万种风情。
赢宣咬著牙，脸上尽是灰败，看著佃人的笑颤抖不已。他再也说不出什麽，他的任何承诺在佃人眼中都是别有居心的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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